第二十八章 梁虎被抓公安局 晓达问卦周先生

　　从水上乐园背后的台阶走到南湖大路，聚餐的人已经走散了。刘晓达来到南湖村停车场自己车旁，喊了几声梁虎见没人答应，就敲敲车窗，猫着眼往里看，也没看见梁虎的影子；接着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回音说已关机。不觉心里一惊，忙给裴仁亮打电话：“裴主任吗？你看见梁虎没有？咹？扛着包？来接我？快快！快让沈军去把他抓回来！这小子想跑！”
　　原来，就在桃花厅的主客用餐时，梁虎和其他几个司机也在另一个普通间里吃饭。司机中午都不喝酒，饭，很快就吃完了。梁虎回到车内，忽然想起与晏玲约好一起外出的事，就掏出手机拨通晏玲的电话。听晏玲说今天到城里来了，于是俩人就商量现在就走；他让晏玲在老汽车站等着，说自己一会就到。
　　安排完后，梁虎迅速乘坐出租车返回县政府，进屋把自己的衣物、存折和一千多现金打成包，匆匆离开。
　　“呵，这么急匆匆的，还扛个包干什么？”梁虎刚走进大院，迎头遇到裴仁亮。
　　梁虎愣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哦，我妈来了，让我把这几件换洗衣服给她带回；我本来说扔掉的，农村老年人，就是省检，没办法呀。趁刘县还在吃饭，我得赶紧去。”说完一路小跑而去。
　　裴仁亮对梁虎的行为并没有感到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正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接到刘晓达的电话，这着实让他大吃一惊。急忙接通门卫电话，叫来沈军；拨通小车班电话，叫来李明，说：“你两个赶紧去把梁虎抓回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么回事。“为什么抓他？”沈军终于问。“别问那么多！快去！”裴仁亮大声说。“到哪里去抓呀？”李明问。裴仁亮想了想说：“先去光柳路口，看看班车上有没有，没有就去汽车站。快去！”俩人这才匆匆往车棚跑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因为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刘晓达给裴仁亮通电话的声音并不小。这让跟踪梁虎坐在另一辆出租车内的许莹莹也大吃一惊。今天陪谢常学一起来赴宴，从饭前李毅先的讲话中，她非常清楚地意识到，恨山旁那块苎麻种植基地的幕后大老板就是李毅先，李毅先就是光岭的众毒之王。根据钟鸣的安排，让她进一步接近梁虎，了解更多情况，掌握更多证据，所以吃完饭，她向谢常学说明情况，让他先回，自己就径直来到刘晓达的坐骑前，但梁虎不在车内；她只好上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等会儿再走。听到刘晓达的通话内容，许莹莹也掏出手机，拨通了邓大海的电话，让他派人去营救梁虎。
　　梁虎和晏玲已经上了班车，坐在中间双人座上。这是一辆开往市里的长途车，车里旅客不多，还有几个空位；离发车时间还差几分钟，发动机已经启动，嗡鸣的声音时大时小；售票员在反复提醒旅客“系好安全带”。正在这时，沈军和李明进了车厢，走到梁虎身边：“梁虎，你上哪去？”沈军问。“我到市里去办点事，跟刘县请假了。”沈军在鼻子里哼一下：“撒慌！下车！”梁虎抬起头，认真地说：“真的，我真请假了，不信你问刘县。”沈军一把抓住梁虎的后衣领往上提“算了吧！下去！”梁虎双手抓着前座靠，吼道：“沈军！你要干什么？”尽管沈军会点武功，但想一下把有抓手的梁虎拖下去，谈何容易？俩人就这样推来拉去，难分上下。
　　“哎哟，要打你们下去打，我还有急事！”一个旅客大声喊叫。
　　“对对，下去打！我们都有事！”有几个人开始起哄。
　　“你们没长眼睛啦？坏人打好人你们不劝架，反倒瞎叫！都什么人呢？！”晏玲站起来吼道。
　　“嗨哟！这年头儿，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知道呀？”又一个旅客嘲讽说。
　　就在这时，李明上去用拳头在梁虎手背上猛砸几下，梁虎手一松，沈军趁机拉着梁虎往外走，很快就拉到小车前，接着就往小车里推，边推边吼：“上车！回去！”梁虎哪肯善罢甘心？他用手抓住车门，头朝内翘起屁股，一动不动。沈军脑怒成羞，抓住梁虎衣领使劲儿一甩，梁虎被甩得四爪朝天。沈军上前对着梁虎的屁股连踢几脚：“起来！上车！”
　　“住手！”就在这时，邓大海和马卫彬赶到了。
　　见警察来了，沈军才停下来，忙解释说：“我们是县政府的......”
　　“县政府的就可以随便打人、抓人吗？咹？”邓大海厉声道：“县政府是行政机关不是司法机关，它没这个权力！把他铐起来！”他指着沈军对马卫彬命令道。随着邓大海的命令，马卫彬哗啦亮出手铐。
　　“哎哎哎！你们听我说。”李明指着梁虎说：“他叫梁虎，是我们小车班的司机。今天中午，他趁刘县长有应酬，偷偷跑到刘县长卧室，偷走了她的银行卡和其它财物。刘县长发现后，让我们抓住他扭送公安局去。这不，这家伙不老实，还没抓住呢。”
　　“哦，原来是这样。把梁虎铐起来，带回公安局去。”邓大海对马卫彬说完，又对李明和沈军说：“你们回去告诉刘县长，让她近期不要走远了，我们随时通知她过来问话，调查案情。”说完上车。警车鸣笛而去。
　　班车早已开走了。在车站大门外，只有眼含热泪的晏玲手提梁虎的包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送远去的警车。
　　听了裴仁亮对梁虎一事的情况汇报，刘晓达不觉内心忐忑不安起来。她不知道梁虎对毒品情况到底了解多少，不知道公安局是否真的侦破梁虎的“盗窃案”，不知道自己跟着李毅先走到何时为止。总之，许多未知数让她心乱如麻。梁虎走了，晚饭她也懒得吃的，一个人在屋里慢慢地踱着步，从自己的卧室到梁虎的卧室，从餐厅到洗手间，转了几个来回；转来转去，感觉百无聊赖，就下到一楼，往大院走去。
　　晚春的夜晚，天高气爽。下班了，办公楼里只有少数办公室还亮着灯，大院内空空荡荡，一点声音都没有。刘晓达路过保安室时，见有人跟她打招呼，就微微笑着向里面摇摇手。出了大门，她忽然想起脖子受伤的雌性石狮，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借着日光灯仔细看了看伤口。本来，这道伤口当时是被胶水抹平了的，可现在又恢复成原貌。她不觉心头一震，心想，这是不是预示着自己要出大事呢？县政府就她一个女县长啊！怎么办？就这样任其发展吗？这时，她忽然想起来，在往县医院去的弄道口前，有一个八卦占卜的老先生，听说他算卦灵验得很，觉得应该去问问。
　　大街上车流不断，没有鸣笛声，只有车后的小红灯忽闪着；忽然，迎面而来的车前灯光柱照耀着她的整个身躯，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这让她心惊肉跳起来；心想，是不是有人想谋害自己？于是，她转身回到保安室，叫来沈军陪同自己一块儿去。
　　八卦占卜的老先生叫周道明。他正在给一个老太太占卦；老太太问的是：因为房迁问题，儿子跟施工方打了一架，把一个工人打伤了；儿子现在不知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周先生掐指算了算说：“没事的老人家，你回去吧，你儿子过两天就回了。”老太太非常高兴：“真的？谢天谢地！”接着问：“多少钱？”周先生随口答道：“就给二十吧。”
　　“先生忙啊！”老太太还没出门，刘晓达就进来了。
　　周先生看看来者，四十来岁的样子，衣着整洁，举止大方，脸上笑里藏愁，身后还带个穿保安服的男人，估计是个有身份的人，就指着桌对面的排椅谈淡地说：“稀客！请坐！”
　　“听说先生懂阴阳八卦，特来请教。”刘晓达坐下后，拍拍排椅，示意沈军也坐下。
　　“不知这位女士想问哪方面的问题，请明示。”
　　“就问事业吧。”
　　“那好。”周先生说着，闭起眼睛，掐指运算。
　　“听说别人占卜用铜钱，先生这用的是哪种方法？”刘晓达心中疑惑。
　　“哦，我用的是《梅花易数》。天下之事，莫不有数。我用你刚提问的时间起卦：年、月、日时间相加除以八为上卦，年、月、日、时时间相加除以八为下卦；然后用后者除以六求动爻。好，卦已成。问一下，这位男士可以一起听吗？”
　　“你去外面玩一会儿。”刘晓达对沈军说完接着说：“先生可以明示了。”
　　“好，那我就说了。你这卦的主卦名为《泽水困》，变卦上爻动，名为《天水讼》。”
　　“我不懂八卦理论，先生只管说事好了。”
　　“看来你是个急性子呀。好吧。主卦《泽水困》，困，就是困顿，困难，是说你现在事业上处境困难，主要是心困；因为你接受他人的馈赠太多，你的心灵被绑架了。所以，你迈不开步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变卦《天水讼》，说你有一场官司，弄不好，会有牢狱之灾。讼，就是诉讼的意思。主卦上卦是兑卦，兑卦在这里有口舌的意思；变卦上卦是乾卦，乾卦在这里代表老男人。主卦和变卦的下卦都是坎卦，坎卦在这里代表危险。从主卦看，馈赠你的人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从变卦看，这个人不仅巧舌如簧，而且年龄较大。目前，你们已经被捆在了一起，非常危险。从《困》卦演变成《讼》卦，看来，这种危险程度越来越严重。”周先生边说边观察，感觉刘晓达的脸色越来越红。
　　“先生，请问一下，还有改吗？”
　　“《讼》卦卦辞说：‘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这里说的大人，是指德高望重的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对你有利，有好处。不能跟着那些心怀叵侧的人一起四处乱跑。”
　　“谢谢！谢谢先生指点。多少钱？”刘晓达说着站了起来。
　　“随你便吧，多少都行。”周先生笑了笑。
　　“给你二百吧，今后说不定还来麻烦你。”刘晓达付完钱，匆匆离去。
　　月亮已经当顶了，路灯近高远低，月辉与灯光遥相呼映。刘晓达迈着艰难的步子，对沈军说：“今晚就住我那里吧，一个人有点怕。梁虎走了，你就住他那间卧室。”沈军点点头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