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蔡从贵大摆宴席 刘晓达一展风采

　　在馨香楼里，疲惫的李东生还躺在床上，晏玲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近段时间，晏玲心里一直忐忑不安。那天夜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地躺在李东生的怀里了。从此，她对自己的未来就感到迷茫起来。早些时候，她喜欢梁勇，喜欢他勤快，喜欢他憨厚；但梁勇喜欢的不是她而是皮秀英。她知道梁虎喜欢她，但她不喜欢梁虎，不喜欢他的鲁莽，不喜欢他的粗野；但自从他在自己危难时刻勇敢地站出来后，她对他的感情就有了微妙的变化。然而，她现在却与一个不相干的人睡在了一起。尽管李东生说他与自己的妻子分居了，准备离婚，但她不能判定他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对自己是关心的，不仅给自己买了金银首饰，还给自己的工资连升两级。管他呢，走着瞧吧。这样想着，晏玲来到卧室，拍拍李东生的背：“起来吧，你不是说蔡总今天找你有事吗？”
　　“哟！坏了！”李东生猛然一惊坐起来，见阳光已透过窗帘，刺得他双眼冒金星：“快快，拿点吃的车上吃。”
　　“什么事呀，看把你急的。”
　　“今天我们的产品正式注册上市，要请客，请工商局、食品安检局的头头脑脑儿；在商界，那些人谁敢得罪呀？他们说一，你就不能说二，鸡蛋里头挑骨头。只有有权人可以做到，何况......算了算了，快准备去吧。”
　　车，很快到了调料厂大门口。李东生下车抬头一看，大门顶部原来的《光岭县调料厂》牌匾，已经换成《光岭县馨香调料有限公司》，不觉精神为之一振，对晏玲说：“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跟蔡总说一下，马上回来我们再去酒店安排伙食。”晏玲点点头，“嗯”一下。
　　李东生走路时双臂摆度很大，就跟鸭子划水脚掌后甩那个样子。到了经理办公室，满脸堆笑说：“来晚了来晚了。”
　　蔡从贵指指墙上的挂钟笑着说：“你看，还不到八点，晚什么呀。你坐，说说你的安排。”
　　“好，那我就说说。”李东生坐在蔡从贵对面，把双手放在宽大的老板桌上，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偶尔相互翻滚几下说：“呃，是这样的，工商局冯局长的红包是两万，张股长和经办人的红包都是两千；安检局谢局长的红包也是两万，陈股长和两个经办人的红包各两千。样品昨天已经送检了，质检合格。马上我把《合格证》带着去工商局，把《经营许可证》办下来。呃，夜晚酬客，准备放在水上乐园。除了请两个局的七人外，还打算请水上乐园的黄艳，汇丰饭店的汪从和，因为他们两家是我们的大客户。你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蔡从贵沉思一会儿说：“这样吧，把主管企业的副县长刘晓达请来；把水利局的廖大福也请来，黄艳在台前，他在幕后，是后台老板；把张守全也请来，他是我们民营企业的代表，不能小看他的能量。还有，把鸿利达家具厂的老板李绍祥和他的父亲李毅先也请来。就这样，你去办吧，都通知到。”
　　“鸿利达家具厂在哪里？那两个人我不熟呀。”
　　“就在水上乐园西边不远处，你问一下就知道了。那个李毅先，可不是一般人呀，他是刘晓达父亲的老战友；刘县在我面前多次提到过他。”
　　“还是老总想得周到。那我走了。”李东生站起来，朝蔡从贵笑一下，转身匆匆离去。
　　晚霞染红了西方天际。因为明天是星期天，水上乐园背后的南湖路，车辆几乎堵塞了交通；前面漫长的斜坡上，房前屋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蔡从贵和李东生早就到了怡安厅。这是两间单层独体客厅，面对南湖，其余三方有树冠掩映，内部设施比较豪华。
　　“蔡总，恭贺你呀！产品终于可以上市了！”刘晓达老远就大声嚷嚷。
　　“哎呀，就数你的架子大呀！别的客人早到了，就插（差）你一个，让我在这里硬等你这么长时间。”蔡从贵说笑着上前握手，然后一抬手说：“请进！”
　　“刘县！刘县！”刘晓达刚进门，围桌而坐的人全都站起来打招呼。
　　“都坐都坐！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刘晓达抬起双手往下按了按。
　　“刘县坐这里，上席的位子给你留着的。”李东生说着把大椅拉一下。
　　“圆桌不分上下席，老前辈坐哪里哪里就是上席。”刘晓达走到李毅先旁边，李毅先忙站起来，刘晓达用手按一下李毅先肩膀说声“你坐”接着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抗日英雄李毅先，李连长。抗战期间，李连长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杀死敌人不计其数；后来老蒋让他打共产党八路军，李连长深明民族大义，坚决抵制，率全连官兵起义投城，受到我党器重。对老先生不顾古稀高龄能来参加今天的聚会，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哗……”掌声响起。
　　“你往下挪下，我陪老前辈。”刘晓达拍拍汪从和的后背。
　　“人都到齐了，上菜！”李东生对服务员说。
　　大圆桌分两层，上面放菜的一层是自动旋转的，下面一层各自碗旁的盘子里，都有一只卤圆鱼。端菜的人来来去去，桌旁的人各自抽掉筷子外套，把筷子竖起来，用筷子屁股捣包装碗、勺和酒杯的塑料皮。一时间，啪！啪！啪！的响声就跟放鞭炮差不多。
　　“为祝贺馨香调料上市、上架成功，来我们共同干一杯！”张守全端杯站了起来。
　　“干！”大家都站起来把酒杯往前伸一下喊道。
　　“要说馨香能成功上架，全在刘县领导有方啊！刘县真不亏是我们光岭的巾帼英雄呀！来刘县，我敬你一杯！”蔡从贵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酒瓶走到刘晓达身旁。
　　“哎哟，你这样说我可担当不起呀！你才是我光岭真正的实干家啊！来，我们共同干！”刘晓达站起来举杯碰一下蔡从贵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接着说：“哪能让你倒酒呢，酒瓶给我。”
　　刘晓达拿着酒瓶走到李毅先侧面：“你是老前辈，先敬你；你坐你坐，别起来；你随意咂一口，点点滴滴都是情，意思到了是一样，嗯，好，你慢慢喝。”
　　“哎呀，人老不提当年勇啊！打鬼子那会儿，一瓶我一口就能吞下去，现在不中用喽；不过，今天能得到刘县如此尊重，老朽受宠若惊呀！”李毅先说完，一口喝了下去。
　　“好！宝刀不老！英雄不减当年勇啊！来老前辈，再敬你一杯！”刘晓达刚准备离开，见李毅先一口喝了，只好停下来又给他倒一杯。
　　“先说好了刘县，照你们官场上的话说，叫下不为例；只此一杯，留我慢慢陪着大家。”李毅先说着接过杯。
　　“好，老前辈慢用。”刘晓达说着到了下家黄艳一侧：“美女老板娘在我们光岭个体户中可是一枝独秀啊！每年为县财政贡献超千万。来，我代表县政府敬你一杯！”
　　“感谢刘县大力支持！”黄艳端杯站起来说：“如果说我是一枝独秀，那刘县在九个副县中可是独领风骚呀！来刘县，我们共同干杯！”
　　“哎，你这杯不是我敬的酒，喝完了我们再同干。”刘晓达微微一笑说。
　　“喝！喝！”有人起哄。
　　“谢谢大就鼓励！”黄艳喝了一口，裂着嘴把酒杯伸到刘晓达面前。
　　“没喝起！再咂一口儿！”又有人起哄。
　　黄艳只好一仰脖子，喝完了边咳嗽边伸杯。
　　“好！祝水上乐园越办越兴旺！干杯！”刘晓达用自己的酒杯在黄艳杯子上碰一下，一口喝了下去；给黄艳倒完酒边走边说：“哎，你们也别闲着，别冷了场呀，搞点小插曲；不然没喝好出了门掌自己的嘴，那可就划不来了。”
　　“来，我们共同干一杯！”蔡从贵提议。
　　“干！”众人吆喝着。
　　刘晓达来到晏玲身边：“这位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哦，她叫晏玲，是我公司销售部助理。”晏玲刚站起来，还没开口，李东生就代答了。
　　“真漂亮！秀色可餐呀！来晏助理，我敬你一杯！祝你事业有成！前途无量！”刘晓达举一下手中杯。
　　“谢谢刘县鼓励！我会努力工作的。”晏玲喝完杯中酒，又伸手接了一杯。
　　“好，你坐。”刘晓达拍下晏玲的肩头，说着到了廖大福身旁，廖大福早站了起来，一口吞完杯中酒，伸着酒杯说：“谢谢，谢谢刘县。”
　　“好！痛快！我就喜欢你这种快速决断的个性。”刘晓达边倒酒边说：“廖局不仅反应快，而且有前瞻性；这才几年啦，把个南湖经营得有条不紊，聚餐饮、住宿、旅游、娱乐为一体，是我们光岭的一张名片呀！”
　　“这都是县委、政府领导得好，特别是刘县你领导有方啊！”廖大福微笑着说：“来刘县，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人多，一人敬一杯我可受不了；我咂一口，不却你意思，你喝起。”刘晓达说着到了谢延寿身边：“听说谢局外严内惧，对产品质量严格把关，好啊！吃的东西，舌尖上的安全，让你把关，领导放心！来谢局，我代表企业界敬你一杯！”
　　“谢谢刘县！”谢延寿忙站起来，端杯喝一下说：“现在有个流行语：‘临走老婆有交待，少喝酒多吃菜，夹不上站起来，真不行就耍赖。’就跟你说的一样，我惧内呀！还请刘县手下留情。”
　　“哎，惧内只是在家里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说，你也不是耍赖人啦！喝起喝起！”刘晓达抓着谢延寿端杯的手往他嘴边推。
　　“喝起喝起！还有大半杯！喝起！”因为高脚玻璃杯透明，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所以起哄。
　　“嗯，这还差不多。”见谢延寿仰脖喝尽，刘晓达边倒酒边说。
　　“我们光岭企业能有今天这样的好势头，全仗工商局这个开路先锋发挥了巨大作用呀！来冯局，我代表企业界同仁敬你一杯！”刘晓达走到冯光铎身边说。
　　“哎哟刘县，你就饶了我吧。”冯光铎忙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药展示在刘晓达眼前：“医生说，高血压一滴酒都不能喝；现在我的低压90，高压180，再喝，就要去见毛主席了。”
　　“哎，冯局，用这种方法挡酒我见得多了。听说你是军人出身，一定听说过脑袋掉了碗大个巴这种说法，这一杯酒算什么？只要不喝得与老婆背靠背，怕什么？喝！”刘晓达端起冯光铎的酒杯递过去
　　“喝！酒场如战场，谁怕谁呀？”有人打趣。
　　“先说好了，就喝这一杯，不跟你碰。”冯光铎接过酒杯。
　　“谁说跟你碰了？你想碰还要看我愿意不愿意。”刘晓达笑着说
　　“碰！碰！别人能碰你也能碰！碰！”见冯光铎喝完，大家鼓掌呐喊。
　　“算了算了，让他留点清醒回去跟老婆碰吧。”刘晓达的话引起哄堂大笑。笑声中，刘晓达走到张守全身边：“张主席，你可是我们光岭企业界的元老呀，来敬你一杯，感激的话都在酒中。”
　　“谢刘县！”张守全端杯站起来说：“我呢，是个土包子，说话不好听好懂；我可是喜欢碰着喝的，我把这门前杯喝了，然后再碰两杯，怎么样？”
　　“好！好！”掌声四起。
　　“《红楼梦》里有金陵十二钗，听说你在光岭有八钗，真正是宝刀不老呀！好吧，你先喝，喝完咱俩碰！”刘晓达笑着用手托着张守全端杯的手。
　　“好！好！喝！”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
　　“我可喝完了哈！”张守全喝完把酒杯倒过来，示意喝干尽了；接完酒说：“碰！干！”
　　“哎，你刚喝的是门前杯，不是我敬的酒；喝起喝起，喝起再碰。”刘晓达又用手托着张守全的手说。
　　“说话算数。”张守全一口吞下，再次把杯倒过来示意；接完酒说：“再碰总可以吧。”
　　“好！好！碰！”呐喊与掌声再起。
　　“哎，好事成双嘛。你想碰，我不配合怎么碰？喝，喝完这杯再碰。”刘晓达用手掌托着张守全的手往上顶，接着对大家说：“掌声鼓励！”
　　“有道理！好事成双！喝！”掌声再次响起。
　　“喝就喝！”张守全一仰脖，酒干了，接过酒说：“还有什么话说？碰！”
　　“哎哟，酒不多了，尽在瓶中吧。”刘晓达摇摇酒瓶，自斟一杯举起来说：“后面几位就不一一单敬了。端起来，我们共同干一杯！”
　　“干！”蔡从贵、李东生等几个都站起来，同声高呼，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