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法院首审交通案 秀英宴请目击人

　　“2.14”交通事故案定于8月8日上午8时在县法院“刑1庭”开庭审理。这次采取的是闭门庭审，参与人员不多。主审席上坐的是审判长姜安民、陪审员小杜和一名书记员；主审席对面坐的是原告皮秀英和律师吴敏，左侧坐的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裴仁亮和密书秦琴，右侧坐的是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邓大海和交警大队队长杨扬。肇事司机赵忠胜因住院疗伤不能出庭，法院只好按缺席审判进行审理。
　　庭审现场庄严肃穆。审判长扫一眼现场，平静地说：“好，现在开庭。首先有原告方陈述《诉状》主要内容。”
　　“审判长、陪审员、书记员。”吴敏站起来撩一下头发说：“‘2.14’交通事故案案发至今，快有半年时间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结论。为什么？因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一起有预谋的故意谋杀案。所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等相关法律规定，我的当事人主张追究肇事司机赵忠胜的刑事责任，并严惩不贷；另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管理法》相关规定，追究车主县政府附带民事赔偿，其中：人身伤害费50万元，车辆报废费4万元，未成年子女抚养费21万元，丧葬费2万元，家属精神抚恤费10万元，共计87万元人民币。具体内容细节，都写在《诉状》里，这里不再赘述。我的话完了，谢谢。”
　　“被告，你有什么话要说？”审判长看着裴仁亮问。
　　“尊敬的审判长、陪审员、书记员。对原告所说的谋杀问题，这与政府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没有证据，我不敢否定也不能肯定。至于87万赔偿金问题，我得回去向领导汇报；不过，估计问题不大。如果原告同意，政府可以出八十万庭外调解。我的话完了，谢谢。”裴仁亮说完面对三个方位分别鞠躬后才坐下。
　　“原告同意庭外调解吗？”审判长问。
　　“不同意！”皮秀英果断回答。
　　“公安局有什么话要说吗？”审判长问。
　　“按程序进行吧。”邓大海抬头说。
　　“好。原告，刚才你说这次交通事故是一起故意谋杀案，有证据吗？”审判长问。
　　“有。”吴敏再次站起来说：“根据交警现场勘察资料显示，面包车从西往东靠右行驶，车速110码，不算超速。肇事车从东往西靠右行驶，到东李庄弯道处，突然加速达150码，从右往左直接冲向面包车，接着肇事车后退十几米，再次加速撞击面包车，造成面包车司机当场死亡。资料显示，肇事车车前杠和刹闸失灵，车速150码，司机没喝酒，地面留有二次撞击车痕。经验告诉我们，车行右侧突然有目标地转向左侧施实撞击，除警匪大战，仇杀外，普通交通事故中是很难发现这种现象的。肇事车车前杠突然失灵，只能说明两车相撞的程度而不是原因。第二次撞击，因为第一次撞击的位置是面包车的头部，是两辆车的车头侧击，而第二次撞击是肇事车车头直击面包车的驾座车门；显然，第二次撞击前肇事司机还可以打方向盘。估计，第一次撞击肇事司机发现目标没死，这才出现二次撞击。对于二次撞击，不仅有交警队资料佐证，我们还有目击证人。审判长，我请求目击证人到庭作证。”
　　“带证人！”审判长大声喊。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李毅先走到主审席前。
　　审判长：“证人，请说出姓名和家庭住址。”
　　李毅先：“鄙人李毅先，毅力的毅，先进的先；家住柳集镇梁楼村东李庄村民组。”
　　审判长：“李毅先，你对自己的证言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明白吗？”
　　李毅先：“明白。”
　　审判长：“好。那你说说今年二月十四日，在东李庄弯道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所见到的具体情况吧。”
　　李毅先：“好的。今年二月十四这天，尽管入春好久了，但凉意未减。上午，见天气晴朗，我就到村东岗一边散步一边晒晒太阳，具体几点几分不知道。忽听“嘭”的一声巨响，低头一看，原来是两车相撞；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路那么宽，从东边开来的小轿车怎么撞上它左边的车呢？这时，只见小轿车慢慢往后倒，面包车内有人影晃动，估计是司机想打开车门，可能因为撞击后的车门扭曲了，一时打不开；但不管怎么说，人还活着，心想，可能没什么大事。哪知道正在这时，小轿车突然加速，“嘭”的一声又撞上面包车，当时我就吓出一冷汗，心想，完了完了，这下才真完了。随后我就和刚跑来的李胜先一起往大路上去，等我们到现场时，公安局的人就到了。我见到的情况就这些。”
　　审判长：“被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秦琴：“证人，你发现两车相撞时在什么位置？距离事发现场有多远？”
　　李毅先：“当时我站在我村东岗子田埂上，距离事发现场估计有800米左右。”
　　秦琴：“你知道县城到你村有多远吗？”
　　李毅先：“知道，我村前公路边上有六公里水泥桩路标。”
　　秦琴：“刚才你说，你听见第二次撞击的巨响就往现场赶，等你赶到现场时交警就已经到了，是吗？”
　　李毅先：“是的。”
　　秦琴：“好。审判长，陪审员，书记员，我的问题是：从交警队到光柳路路口有1.5公里，从光柳路路口到东李庄是6公里，这段路程既使车速再快也需8到10分钟，而且交警接警后还必须做最简单的准备，就是说交警赶到事发现场至少需要10分钟以上时间。而证人距离现场只有800米，却比交警后到，说不过去呀！所以，我怀疑证人的证言有假。”
　　秦琴的话让李毅先心头一震，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刚听到被告的质疑，感觉很可笑，觉得她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首先，我说的800米是直线距离，而我们那岗田跟大寨梯田一样，上一块田与下一快田之间是陡坎，我必须饶着走，这样算来，至少有4个800米；其次，要知道我已年过古稀，不是小伙子，不可能连蹦带跳地直奔过去。审判长，我的话完了。”
　　审判长：“被告，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冷场。
　　审判长：“原告，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冷场。
　　书记员看看审判长，然后对李毅先说：“好了，证人，你下去吧。”
　　审判长与陪审员耳语几句后说：“根据本次庭审情况，现在还不能判决；建议公安局完善证据，择日再审。休庭！”
　　“哎哎哎！”皮秀英站起来，想说点什么。吴敏拉住她：“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出了法院大门，吴敏带着皮秀英和李毅先走到李建东的车旁，对李毅先说：“老先生辛苦了，坐前面；吃完饭再送你回。”
　　车速较慢，李建东想把车停在汇丰饭店停车场，见车辆太多，只好开到远处的一家门店侧面停下来。几个人刚到饭店大门口，一位身着蓝色礼服的礼仪小姐面带微笑说：“欢迎光临！”然后躬身抬手道：“请进！”几个人走到二楼208号房间门口，同样身穿蓝色礼服的礼仪小姐打开门，闪到一边躬身抬手指向房间内说：“请进！”
　　房间内有一大一小两张桌子，大桌是吃饭用的饭桌，小桌是客人饭前打牌用的牌桌；大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和部分凉菜。李建东把大桌旁正对房门的大椅拉一下说：“老先生坐这里，这是上席。”
　　“哎呀，举手之劳，让你们破费，老朽受之有愧啊！”李毅先说着还是坐了下去。
　　“老先生仗义直言，实在令人敬佩！来，我敬你一杯！”吴敏给每人倒杯酒，站起来把杯子伸到李毅先面前晃一下，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站起来了。”李毅先端起杯一饮而尽，喝完后说：“吴律师你请坐。”
　　“吃菜吃菜，空腹喝酒容易醉。”皮秀英夹块圆鱼放李毅先碗里。
　　“要说庆松这个案子，明摆着就是故意杀人案；法院却没有即日宣判，真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呀！”李毅先抽张餐巾纸擦着嘴说。
　　“是呀，毅先大叔说的对，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还等什么呀？”皮秀英愤然说。
　　“我跟你们一样急。不过，法院可能也有法院的想法，还有很多细节有待完善，现在宣判是有些草率。譬如：杀人动机是什么？赵忠胜与庆松之前认识不认识？是仇杀还是情杀？是个人作为还是团伙作案？或者是赵忠胜被人收买？现在想起来，我觉得自己也有点鲁莽。法院让公安局完善证据，应该是对的。”吴敏分析说。
　　“还是吴律师够专业呀！我们只看表面，没往深处想。”李毅先附和道。
　　“说到细节，我有两件事一直没想通。一件事是第一次调解，县政府说赔三万，我没同意。这事我谁都没说，我村的晏自安怎么就知道了？第二次调解，县政府说愿意赔二十万，我没同意，也没对外人说，庆松后妈是怎么知道的？她还跑我家来闹事。还有，赔偿金从三万加到二十万，今天我们加到七十八万，那个裴仁亮还说估计没问题，后来，他自己又加到八十万，这里面有没有鬼？”皮秀英回忆说。
　　“婆婆妈妈说的话，大多是道听途说，不可信。不过，赔偿金不断加码，里面一定有问题。”李毅先皱皱眉说。
　　“好了，有些细节还是让公安局去完善吧。走，老先生，我送你回去。”李建东说着站了起来。
　　到了一楼，皮秀英到前台结账，服务员指着李建东说：“那位先生结完了。”皮秀英回头朝李建东笑一下说：“你呀！”
　　“秀英姐，你也来这里吃饭呀？”几个人刚出大门，晏玲迎来与皮秀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