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山（上）

　　三人向他看去，他倒也不认生，直接走过来道：“看你们聊得投机，想过来亲近亲近。”
　　张道士看着这个五十开外的老道士，手中一拂尘，出尘一道袍。赶紧起身拂了一礼道：“师叔何处高修？敢问来此贵干？”
　　那老道手中拂尘一个轻拂，回道：“我乃是北灵山上一个渣老头，不敢当‘师兄’二字。昨晚云游回来见此煞气冲天便来查看，能认得诸位仙长，山人不胜荣幸。”说完身体微躬欠了一礼。
　　张道士可不敢受这一礼，赶紧半躬身回道：“师叔折杀我等了，师叔功力深不可测，仙身可期，正好请师叔助出手收此凶煞，免去小道的防护之苦。”
　　那道士微笑道：“道长不需如此，待我帮帮道长就可，不可弱自己威风。不知可细细道来？”
　　张道士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明明白白。原来这个还有一个故事，与前次跟姚復仲等人说的不一样，应该是怕影响他们。
　　在湘黔边界的某一村，有一个乱葬岗，曾经是明未时一场苗民起义的战场。平时那个地方都有一些阴冷，正常人在此均会感到寒冷，所以周边十里几百年来也没人居住。不过倒是有一家人就住在乱葬岗内，是否并不受此地阴气积聚的影响，几百年来在守护着那里。他们渐渐发展成一个大家族，只是每一代只有一家的少数几人住里面，其余人都生活在外面的一个村里。
　　有一天，一人男子发现他住在里面守护的爷爷与爸爸好几天没出来，便进去看看有没有事，却发现二人已经濒临死亡。当他背着他爸爸出来叫上人再去接他爷爷时，他爷爷已经不行了，临终说：“你们不要伤害他，他是我们老祖宗，当年带领边民反抗明朝统治的英雄。”说完就过世了。后来每天晚上，就会有一个人形煞影出现在这边乱葬岗，左右飘荡越来越凝练。他的后人们怕他出来害人，便请我等师兄弟出山将他捉拿后送轮回道。谁知我们去捉拿时，里面又形成了几个鬼煞，掩护他逃了出来。我们便一路击，但都被逃脱，只好分头追。被我找到在这里，但是我却制服不了。
　　老道一听说：“此煞即是英雄，那待我助你一臂之力，让其重新轮回后造服边民吧。”说完往山洞走去，张道士赶紧跟上。姚復仲两兄弟也跟了上去，那道士回头看着他三人道：“等会还要依仗你们帮手，你们可是庙山上庙山寨的，我与姚荣升可是好友。”
　　姚復举忙说：“您可是我们爷爷常说起的那庙里高人吧，我们一定相助的，只要们能行。”
　　“哈哈，高人谈不上，我这一云游就去了十几年，倒也不认识你们，但看你们气血应该得了他的真传，倒也可喜。”说完一拂拂尘，继续往山洞走去。
　　他走道洞门前，看了一下张道士布的隔灵阵说道：“你是苍山的吗？”
　　张道士一听知道遇上高人了，赶紧回答：“是的，师叔。”
　　那老道呵呵一笑说：“叫声师叔也对，你家那老鬼我们倒也相交莫逆。”说完跨过洞门口刻着阵法的石头进去了。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互相一点头，跟了进去。
　　由于是阴天，三人进去后很快就适应了洞内的环境，老道已经快走到那拐弯的地方。如果进了那拐弯处，进入内洞后光线就会渐渐没有而变得漆黑一片。老道在拐弯处站住了，看着里面一会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罗盘，小罗盘上有一个拇指大的夜明珠发着绿荧荧的光。老道将手一扬小罗盘便脱手飞去，在离老道前方两米处颠倒着悬挂，缓缓地转动。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罗盘的旋转，上面的八卦图案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们的心灵。老道用拂尘往他们一拂，他们才一瞬间清醒过来，心里阵阵后怕不已。
　　老道继续往里走去，三人看到老道手段，心里害怕的同时又暗暗放心。跟在老道身后便往里走去。
　　拐过弯里面洞会小一些，但高也有两米多，宽大约三米五。老道的头前面夜明珠的荧光，只能刚好照到能辨明大体轮廓，而洞壁却又是带白色的钟乳石。一下子感觉整过洞内阴阴森森的，三人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慢慢跟着往里探去，走了三十米后却忽然变得宽畅。这洞姚復仲三人其实来过，但总感觉与平时差了很多。那时候两人进来打着火把，洞里不大也不深，给人温暖的感觉。不像现在如同地狱行走。洞内越来越大，钟乳石也越来越多。又走了几米后听到有滴水的声音，老道让几人停下，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后拂尘轻扫，口里念念有词。一会那飞着的罗盘一下转得更急，绿荧荧的荧光下好似有字符飞出，往洞深处疾飞而去。
　　老道越念越急，罗盘好像转得更快了，罗盘上飞出的字符飞出好像更多。在五分钟过后，洞内开始有了反应，肉眼可见有白色的雾气渐渐从洞内弥漫出来。但却被罗盘发出的字符压制在一定范围内，渐渐地在罗盘的前方肉眼可见一堵雾墙。三人被老道的手段惊呆了，一个个不敢妄动。
　　又一会儿，大家都感到了一丝冷意，然后雾墙处中间的地方开始有地方鼓起，一个两米人形的魂煞清晰地现了出来。它一边挣扎一边嘴在不停地张合，似在咒骂。姚復仲等人听不到是骂什么，但好像老道能听出来，嘴里也不停地吐出一些怪音，一时张道士与姚復仲等人便感到心里有一种异样的难受。好在老道这样的音符不多，一时也能挺住。绿荧荧的弱光喷在一处浸白的浓雾墙上，一个似明非明的魂煞在不停地撕扯，一会有白色像如实体的手往外伸出墙来，一会有头或脚。看得三人胆战心惊，唯有老道依然从容地念着咒让罗盘压制煞魂，一边拂尘轻扬似在布置什么后招。
　　煞魂反抗越来急，只见雾墙好几次就像要破了一样。里面浓雾翻滚，人形煞影如在疯狂撞击。姚復仲等人暗暗紧张，手里紧握自己的兵器，准备随时出击。
　　时间不停地流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老道见时候差不多了，里面魂煞的挣扎也越来越弱，将拂尘往衣领里一扎后，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个水杯大的铜制铃铛，左手作揖右手摇铃，嘴里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广、地窄、地狱荒，各有主事，各有生灵。归去归去，待轮回再做人间栋梁。”老道越念越急，那被压制的雾墙也慢慢往洞内推去，然而后路好似也被老道刚才施法堵住了，雾墙内魂煞便更加急迫起来，好似困兽犹斗。绿荧荧的荧光下，浓雾好似淡了许多，却不知那时起，浓雾里能肉眼看到一条条像线状的金光。老道这时回头对他们三人道：“现在麻烦了，魂煞在进化升级，不知进化成什么级别，等会可要你们帮忙；如果不胜，我可要性命不保。”三人一听顿时如临大敌，赶紧各自散开在老道身后摆好各自架势。
　　老道停止了念咒，只是让罗盘压制着魂煞。同时铃铛摇得更急，是为辅助罗盘的压制力量。金色线状金光越来越亮，白色雾气感觉在往魂煞收缩，一会随着金色的变亮可以看见这雾气是在被魂煞吸收。原来这雾气是魂煞长久积聚而来的阴气，此时在跻级之时便被魂煞吸收。随着时间的推移，魂煞越来越凝练。但几人只能看着，因为万灵进级都受世道之力的保护，进攻不了。趁它病要它命的事做不了，几人只能小心戒备，等待进化刚完成世道之力消失那一瞬，大家一起全力攻击。
　　白雾消失了，金色也慢慢淡到没有。一个一米八几的阴魂渐渐清晰出现在几人面前。世道之力也在逐渐消失，几人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瞪着，害怕错过那一瞬。
　　“几位贵翁有礼了。”那个魂煞在世道之力未消散之前开口说话了。“我乃苗将代米，请问贵翁等人可是拘我而来此？”
　　那道士回答道：“壮士有礼了，我等只是为了百姓能安然而来此，既然你已经恢复神志我等也不好拿你，不知你将欲何为？”
　　“唉，我率苗兵与汉人决一死战，可惜兄弟们均血溅沙场，而汉人又继续作恶苗疆。唉！惭愧呀。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是汉人吧？”
　　张道士这时出来回答：“我们是侗家人，明朝早亡了，现在已经到清朝了。距你们那时都二百五十多年了！”
　　“那现在我们苗民还受欺负吗？”
　　老道答道：“现在正是乱世，官家顾不了我们这里，所以我们这里苗疆倒是世外桃源，生活还算稳定。”
　　“那就好呀，我感觉与这世间格格不入，或许是不能久留了，请道翁超度我吧，否则我入魔入煞不知要害了多少人性命！”说完阴煞身躯停了下来，双手作揖状盘身坐了下去。
　　老道打了一个“嘞”道：“壮士高意，那我得罪了。”说完将罗盘飞去置于他头顶，然后又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木鱼、木剑、一小摄米包和一张祖师画相。然后回身对他们三人说道，“你们去一人就近人家买些纸钱香火，我们不能让壮士空手上路吧，壮士一去肯定也是阴府豪杰，没点钱上路怎么成。”
　　姚復仲等人一听，正要谋划。却见姚福举已经转身往洞外跑去。
　　老道这时将祖师画相往洞壁上一挂，画相前放上那摄米包，便念动咒语开始请祖师爷。只见他在画相前不停左右走动，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拂尘还不时地往外抛洒，在这荧光下感觉如此诡异。
　　十多分钟后，大概是祖师爷已经请来了（不过除了张道士，姚復仲是啥也没看出来）。老道便让他们两人跟在他身后，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引魂幡让姚復仲用棍挑着举起，围绕着阴煞转圈。转了两圈后姚復举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竹篮，里面全是祭祀烧的钱纸与香火。老道让他将纸钱围绕着阴煞烧起七堆，然后也让他加入进队伍里来。
　　姚復举小声问道：“这是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