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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痛心疾首

作品名称:高手      作者:祥云飘过蓝天      发布时间:2018-02-25 15:18:46      字数:3541

  八
  春花四个姐姐一个兄弟,春花排行老五,春光比春花小两岁。我大连襟宋家宝今年五十出头了;二连襟在一家装卸公司当搬运工,只会赚钱,不会花钱;三连襟也不错,在一所中学任教,是个书呆子,除了备课就是看书;四连襟呢,因为我们同龄,所以与我最谈得来,不过他远在山东威海一家电信公司做外线安装,一年难得见到一次。
  我给岳父说得惭愧地低下头,思考着究竟是什么导致我这么沉湎赌博而不能自拔,为什么我那几个连襟都没有这个嗜好,只有我偏偏就这么不争气。岳父洪亮的声音又像鞭炮一样在屋子里炸响:“我要找你们林场领导谈谈,你整天不上班,单位难道就不管你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单位一点纪律都没有还叫个什么单位啊!”
  “我有个想法。”大姨子说,“小江,我想过了,你之所以这么沉迷赌博,是因为闲着的时候太多了,你要是像陈为民那样,一天忙到晚,累得觉都不够睡,哪还有精力去赌?我觉得你可以再找一个事情来做。”
  陈为民是我二连襟,在装卸公司做搬运工,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二姐整天乐呵呵地,与春花走到一起,年龄虽比春花大一轮,却经常被人家认错了,以为二姐是妹妹,而春花是姐姐呢。
  春花因为害怕人家谈论年龄,这些年她是能不回娘家就不回娘家,也从不与街坊邻居接触,抛头露面的场合别想找到她的身影。
  我说:“大姐啊,你不知道赌钱人心里的苦啊,我也不想这样,就是控制不住啊。”
  “控制不住也要控制得住。”岳父声色俱厉,“说出这种没出息的话,算什么男人!”
  岳父的话提醒了大姨子,她说:“小江啊,我看你真的没救了。刚才爸不是让你写血书的嘛,我看你还是要写,写了放在床头柜子上,一起床就看得到,你就不会去赌了。”
  岳父两手叉腰逼视着我,我感到没有了退路,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就范,我别无选择。
  我咬着牙,走进厨房,从刀架上取下亮锃锃的厨刀,用刀刃在左手食指上试了试,刚要用力,突然想到左手写字不仅会很吃力,而且还糟蹋了我那一手在部队练就的漂亮的硬笔书法。想到这,我把刀换到了左手,握住刀柄,闭着眼睛,把右手食指放在刀刃上,轻轻用力。一股寒意从手指弥漫开来,向整条手臂延伸。我睁开眼睛,看见血像一朵鲜花一样在指端绽放。我举着那朵“鲜花”走到厅里,又从厅里走进卧室,打开衣橱,翻出一条单位夏季防暑降温发的白毛巾,拿着那条白毛巾走出卧室,把它铺展在茶几上,垂下右手食指,写了一排鲜红的字:“再赌博,枉为人。”写完,我看了看,又在白毛巾的右下角写上立此血书的年月日和姓名,因为手指的血流速跟不上,所以我写得很慢,很吃力,后面的字也不像前面的那么清晰顺畅,显得干涩而模糊,年月日和名字还没写好,门铃响了,大姨子去开门,进来的是我大连襟宋家宝。
  大连襟正好看见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走到我身边,伸手要拿走茶几上的白毛巾,被我岳父给制止了。岳父对他说:“你别动,让他写,马上就要写好了,我们再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以后看他的行动。”大连襟喊道:“爸,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也不怕人家笑话,不赌不赌就是了,又没杀人又没放火,犯不着这样啊。”
  “不赌就是了?你说得轻巧!”大姨子恨恨地瞪着大连襟,“都这么多年了,他哪回说话算数了。不是我们逼他,是他自己不争气,春花都寻短见了,都快出人命了,你还护着他?”
  我一言不发地把血书写好,走进厨房,拧开自来水龙头,把手指上的血迹冲洗干净了,用大拇指使劲捏着食指的伤口回到了厅里。
  大连襟怪怪地看着我,那神情和眼神让我无地自容。
  “过去就让它过去了,既往不咎。”岳父手里捧着那块沾满血迹的白毛巾开口了,“你要是食言,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我们也不想插手你的家事,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这个家。”
  我侧目望着窗外,不再有歉疚的感觉,反而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咧了咧嘴,眼睛一阵温热,一行热泪流了下来。我突然特别恨春花,对她先前的那一份担心变成了愤怒和仇恨。
  大连襟走到我身边,坐下来,握着我的手,说:“你这是何苦啊!一个人管不住自己是最可耻的,我们相信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够了!”我猛地甩开大连襟的手,站起来冲他们吼道,“你们教训完了没有?我不就是出去打了一晚上牌吗,你们就这样对我……”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那种哭腔使我感到陌生和羞辱,我冲进卧室,“砰”的一声把卧室门撞上,扑倒在床上。
  我趴在床上,隐隐约约听见厅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时断时续地。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到床边,帮我脱了脚上的皮鞋,又帮我脱了袜子,然后把我两条腿移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在了我身上。我猜测着这个人可能是我大连襟,也可能是我岳父,但一定不是我大姨子。这么猜测着,感觉床铺一沉,他一屁股坐到了床铺上,跟着有一只手掌放在我的背部,轻轻地按摩着。从他粗重的喘息声,我听出来是我岳父。
  我赌气地侧过身体,背对着他。
  “说到底你还是一个孩子啊。”岳父叹息了一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好玩,但是玩归玩,家还是要照顾好的。好赌的男人不一定个个是坏人,但一个不顾家的男人肯定不是一个好男人。”
  我不想听他“男人男人”的饶舌,头蒙在了被窝里,身体翻到了床的另一边。岳父站了起来,床因为减轻了压力,向上弹了一下。岳父站在床边说:“小江,你衣服还是湿的,你脱了再睡,免得着凉。”我没有理睬他,岳父哀叹了一声,走出卧室,“咔哒”一声轻轻地带上了卧室门。岳父一离开,我就调整睡姿,头伸出被窝,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先是岳父与大连襟说话,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他们谈话的声音,就像两只蚊子在那儿盘旋,嗡嗡地,模糊不清,直到大姨子加入,她清亮的嗓音才使我弄明白,他们是在谈论究竟谁留下来陪我。
  大姨子意思是让我岳父留下来,她和大连襟回去睡觉,天亮去医院把春花接回娘家。我听见她说把春花接回娘家去,恨得牙根直痒痒。大连襟与岳父说话的声音很和气,可一旦与大姨子说话,就冲冲地,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起来,我听见他对大姨子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好不好?他们夫妻总归是夫妻,血书都写了,你还想怎样?再让小江低头认罪?”
  “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大姨子嗓门也跟着大起来,“春花不伤透了心怎么可能走这条路。我看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医生不是说,安眠药是她一次次积攒下来的吗?说明春花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大连襟留了下来。
  岳父和大姨子走后,大连襟走进了卧室。他走到床边,说:“小江,还没睡着吧?把湿衣服脱了,我陪你聊聊。”
  我只好爬起来,先脱了上衣,又掀开被子脱了裤子。大连襟已经脱了裤子坐进了被窝,他说:“待明天老爷子他们送春花回来,你向她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沉迷这个东西了,没意思。”我说了当晚事情的经过,最后我说:“控制不住啊,大哥,就像吸毒一样,瘾上来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你已经不能自拔了,这样很危险。”大连襟说,“你大姐说得对,你以后还是要找个事情做,让自己充实起来,精力转移了,你自然而然地就不想这个东西了。”
  “我能做什么呢,苦力又做不来。”我苦恼地望着大连襟,欠身把床头柜上的湿裤子拿过来,手伸进口袋掏出那包没抽完的中华烟,给了大连襟一根。大连襟愣了一下,把烟送进嘴里。我明白大连襟的意思,他不相信我够条件抽这个档次的烟,坦白说:“进了赌场,那个钱就跟烧纸似的,抽得全是高档烟啊。”大连襟说:“我还以为是人送的呢。”我说:“我又不当官,谁送?”大连襟掏出火机刚要点上,看见摇篮里睡得香甜的越越,又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我说:“反正也睡不着,到厅里去边抽边聊。”
  我下了床,打开衣橱,拿出一条棉毛裤穿上,又走到墙角衣架那儿,把一件干净的上衣拿下来套在了身上。大连襟见我下了床,他也下来了,提着裤子,轻手轻脚地跟着我走出了卧室。
  我们在厅里面对面坐着。我心里疑惑大连襟、岳父他们是怎么得知春花寻短见的事情的,我说:“大哥,你们怎么得到的消息?”
  大连襟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说:“想想后怕,你大姐晚饭后和我一块散步,原也没打算到你家来。走到一家儿童玩具店门口,看见玩具店门口橱窗里那些儿童图像,你大姐就要来看越越,于是就来了。谁知,摁了半天门铃就是没有反应,我们感到奇怪,打你家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春花才接,一句话没说,就呜呜哭了起来。”
  我说:“她连续打我手机,我嫌烦,就掐断了,后来还关了手机,谁知她会干这事。”
  “女人都这样,头发长见识短啊。”大连襟长叹了一声说,“你大姐也一样,一点点小事都要吵半天,我处处让着她。你说,哪个大老爷们愿意跟自己的女人婆婆妈妈的。”
  我说:“春花不会有事吧?你们是怎么去医院的?门又是怎么开的呢?”
  “春花开的。”大连襟说,“她开了门,我们就觉得不对,一股呛鼻的药味。走到厅里,茶几上还有几颗安眠药,你大姐把药片倒进洗脸盆用自来水从下水道冲走了,我立即打电话,让农电站司机小杨开车过来,一分钟也没耽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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