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高手>第九章 覆水难收

第九章 覆水难收

作品名称:高手      作者:祥云飘过蓝天      发布时间:2018-02-27 10:16:57      字数:3598

  我和我大连襟坐在客厅一直聊到天亮,话题后来又回到我找第二职业上来。他给我出主意,说他有个朋友做矿泉水生意,生意好得很,就是缺帮手,假如我不怕折面子,他可以帮我联系一下,让我利用节假日过去帮忙,这样既远离了赌博,又打发了寂寞。我问他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大连襟说,叫刘正林,与他年龄相仿,五十多岁,他的店就开在河滨大道上。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大连襟说这回刘正林送水来他办公室,他就跟他说,谈妥了给我回复。他拍着我的肩膀胸有成竹地对我说:“这个问题不大,我们农电站的水就是他供应,我找他这么点事,他一般不会拒绝。”
  天不知不觉亮了,大连襟走之前帮我收拾了茶几上的烟灰和烟蒂,又开导了我几句,说:“我上班去了。春花回来后,你态度好一点。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传出去,对你前途和声誉都没有好处。”
  我点了点头,跟着大连襟出了门。送大连襟下楼的时候,我想起来接春花回来的车子还没有联系,就对他说:“大哥,春花怎么回来呢?干脆打车算了。”
  大连襟不假思索地说:“我给小杨打个电话就搞定,不用你操这个心。”说着话,大连襟就拨通了小杨的电话,他一手扶着楼梯,一手举着手机,大声说,“小杨啊,还麻烦你去一趟医院,把我小姨子接回来。”
  打完电话,我们走到了单元门口,大连襟对我说:“小江别送了,回去吧,抓紧时间睡一觉。过去就过去了,好好过日子,别再惹春花生气。”
  我止步目送大连襟出了单元门,就转身上楼了。我坐在厅里,趴在茶几上想眯一会儿,可是脑子里乱哄哄地静不下来,想到今天班是上不了了,就给林美娟打电话,告诉她我今天去税务局领增值税发票,不去办公室了。
  春花还是农电站司机小杨开车接回来的,我丈母娘、大姨子也在车内,她们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给我儿子越越冲奶粉。
  我听见门锁的转动声,连忙丢下手中的暖瓶迎了过去。走在前面的是我大姨子,春花跟在她身后,走在最后的是我丈母娘。我没有跟大姨子和春花说话,先冲着丈母娘喊了一声“妈”。丈母娘眼圈红红地,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像岳父和春光那样对待我,她脸上除了悲戚之色,对我并没有多少的敌意和责备。
  大姨子扶着春花进了卧室,丈母娘疲惫地坐在了厅里的椅子里,我给她端去一杯白开水,说:“妈,春花没事就好,以后我再不会染指了。”
  “染什么指啊?”丈母娘愣愣地看着我。我说:“就是,我以后再也不赌博了。”丈母娘接过水又把那杯水丢在茶几上,嘴唇抽搐了一下,一行热泪滚落而下。我见她这样,心里一阵难过,说,“妈,您别这样,我向您发誓,以后我会好好对待春花的,不再让她受委屈。”
  丈母娘抬手用手背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说:“春花她可怜呢,跟了你过得是什么日子啊。我就是想不明白,俩大人带一个孩子,日子多美啊,你们这是自己糟蹋自己啊。”
  丈母娘的口气与大姨子的口气如出一辙,但丈母娘的话给我带来的震撼却是那么地强烈,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自残的冲动。我冲进厨房,从刀架上取下那把雪亮的厨刀,走回厅里,把左手平放在茶几上,还没待我举起厨刀,丈母娘就吓得喊叫起来,她冲过来一把就夺下了我手中的厨刀,冲着卧室大声哭着喊:“春琴、春花你们快出来,小江要做傻事啊。”
  大姨子应声跑出卧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看着我们,然后她就看见了我丈母娘抓在手中的厨刀,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的表情,冲我冷笑了一声说:“又要干什么?我妈都快七十岁的人了,你别吓唬她好不好?你就是真心悔过,也没必要这样作贱自己。”
  春花也跟着出来了,她头发蓬乱,脸色惨白得就像刚从冰窖走出来一样。春花神色茫然,站在大姨子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说:“春花,昨晚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掐断那个电话,更不该一去不回,玩到深更半夜。”
  春花一言不发,转身又回卧室去了。大姨子从我丈母娘手中拿过厨刀,看着我说:“小江,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真心悔过,好好对待春花母子,撑起这个家,别动不动拿刀吓唬人,这不是一个男人做的事情。”
  我给她说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是同事林美娟打来的,我感到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林美娟不会在这几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清了清嗓子,说:“小林,找我什么事?”
  “江老师,是这样的。”林美娟声音响亮地说,“刚刚收到一笔青岛的汇款,要你签字、盖章才能提现。”
  我感到奇怪,林美娟说话一向柔声细气,从没像今天这样大声,但我正愁脱不开身,也顾不得细想,连忙说:“那好吧,我马上过去。”
  我所在的林场是一个以出产茶叶和木材为盈利的事业单位,茶叶远销全国各地,经营和所得收入由林场场长亲自抓;而木材大都为一些家具厂和木材商供货,木材的销路和收益由我负责。林美娟的这个电话使我颇感意外。那是一家家具城的木材款,那家家具城远在山东青岛,信誉很好,总是在月底如约将木材款汇到林场的账户上,每次都是由我签字盖章,由林美娟去银行提现。而现在才月头,按照惯例,离汇款还有半个多月呢。我来不及思考这个时间差的问题,结束了通话,左右为难地看了看丈母娘,又看了看大姨子,小心翼翼地对丈母娘说:“妈,单位有一点急事,要我马上去一下。”
  我站在那等着丈母娘和大姨子表态。她们沉着脸,都不说话。我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她们这是要我去向春花解释呢。我就进了卧室。春花正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熟睡的越越,脸上无悲无喜。我走到春花跟前,坐下来,手刚触到她的身体,就被她打掉了。我就把手悬吊在我胸口那儿,说:“春花,没有下次了,我不该那么晚才回来,对不起。”
  春花还是不说话,一绺头发从她额头垂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说:“春花,单位有点事情,要我马上去签字盖章,我去一下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春花还是不说话,这时候丈母娘出现在了卧室门口,她说:“春花,小江单位要他去签字,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家里的事不能耽误了单位的事,让他去吧。”
  春花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说:“签字?签什么字?”
  “是一家家具城汇来的木材款。”我说,“我是会计,又是负责人,只有我签了字盖了章,才能取到钱,你让我去一下吧。”
  春花抬手顺了顺额前那绺头发,我看见她眼里汪着泪水,心里掠过一阵颤悸。
  大姨子走了进来,说:“春花别这样,哭有什么用,小江都写了血书,你还担心什么?他再赌,”大姨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转向了春花,“这个话不该我说,但我还是要说,他要是再赌,你就跟他离婚!”
  春花的哭声突然像泄洪一样爆发了出来,眼泪簌簌往下掉。她肩膀随着哭泣一阵抖动。我给她哭得心烦意乱地,求援地望着丈母娘,丈母娘也跟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起来。我一下子火了,“腾”地站起身,说:“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不赌就是了,要死要活的!”
  大姨子说:“小江,要么你先去单位,办完事情就回来,我和我妈陪着春花。”
  我走出卧室,去厨房用热水烫了脸,打开门刚下楼,大姨子追出来叫住了我。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就站在楼梯上侧身回望着她。大姨子说:“小江,你回来一下,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我只好又进了门,大姨子关上门,盯着我的眼睛说:“春花对你已经失去信心,你把工资卡交出来。”
  这招真是击中了我的要害,但反过来一想,身上无钱自戒赌,这样也好。我走进书房,打开抽屉,把工资卡拿出来交给大姨子就出门了。
  我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出了小区,无精打采地向林场方向骑去。到了单位,我直奔二楼办公室。林美娟正坐在窗口百无聊赖地眺望着窗外,我进去,她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我身上,说:“江老师,你来了。”
  我走到办公桌后面,疲惫不堪地一屁股坐下来,说:“汇款单呢?”
  “江老师,现在才月头,你不觉得这笔汇款来得早了一点吗?”林美娟平静地看着我。
  “我是有点意外,一般都是在月底才收到汇款,这个月是早了一点。”我这才注意到林美娟异样的眼神和表情,我疑惑不解地审视着她,说,“不过,也许对方生意好,迟汇不如早汇呢。”
  我把手伸过办公桌,向林美娟要汇款单。
  林美娟毫无反应地坐着,一只手平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半握着放在唇边,嘴咬着大拇指,眉毛低垂地望着地板。
  我说:“汇款单呢,把汇款单给我。”
  “你还真以为对方会提前汇款啊?”林美娟仍然咬着自己的手指。
  “那你什么意思?”我说,“你在骗我?”
  
  林美娟抬起头来望着我,我发现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她把手从嘴边拿开,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使我感到蹊跷,我说:“小林,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躲躲闪闪地。”
  “是你大连襟让我给你打的电话。”林美娟说,“我知道你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想了半天也找不出恰当的理由,就编了这个谎来帮助你摆脱窘境。”
  “是这样啊。”林美娟的话使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耳根发烧,真诚地说,“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没什么。”林美娟说,“不知道我还能帮你什么?”
  “你已经帮了我。”我说,“我大连襟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的?”
  问完这个问题我就感到自己很蠢,林美娟笑而不答地望着我。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嘲地说:“你看我最近这个状态,赌钱总是输,输得连记忆力也衰退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