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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大雪漫天飘>第二十二章 避祸床下(下)

第二十二章 避祸床下(下)

作品名称:大雪漫天飘      作者:栳杨      发布时间:2018-01-13 04:32:42      字数:3513

  冯剑尴尬道:“就算我长得跟皮家少爷相似,家人、丫环认错,还有情可原,连皮老爷也认错了,哪有老子不认得儿子的?这家人还口口声声说我逃婚,真是古怪。”大家啧啧称奇,也觉不可思议,同样破解不了里头的天机。冯剑又道:“有个扈大娘!五十多岁了,拉着我的手直看,非叫我喊她姐姐!还说灵巧是她的表姑!”章允恒问道:“你没问灵巧是谁吗?”冯剑道:“我咋能不问呢?两个丫环知不道。那个姓盛的说,他在皮家快十年了,从没听说过这个人!”章允恒拉住冯剑的手仔细看了一遍,说道:“你左手心有个红痣。”冯剑疑惑道:“是吗?”仔细一看,手心果然有个红痣,只是不太明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从没谋面的扈大娘!是咋知道自己手心有红痣的呢?她那个表姑灵巧又是谁呢?好像与自己有着某种瓜葛。
  景志刚问道:“冯剑!你知道王县长是谁吗?”冯剑道:“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八成是王国汉!”景志刚道:“正是那个王八操的。皮家是萧县有名的富户,是开绸缎铺的。听说王国汉的闺女长得忒丑,皮家少爷不愿意娶她,才逃婚的。”冯剑沮丧道:“我就怕皮家逼我欣(娶)王国汉的闺女啊!他家没安好心,放走皮燕聪!却拿我来顶缸,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问话声:“恁俩咋在当院里站着呢?少爷呢?”正是师掌柜!春花应道:“在屋里吃饭呢!”师掌柜训斥道:“少爷在屋里吃饭,恁俩不在跟前侍候,跑出来治啥呢?”两人尚未答言,背后冯剑道:“我嫌她俩没眼色。”师掌柜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他,讪笑道:“听厨子说,少爷的胃口歇(挺)好。”冯剑支吾道:“是……是吃得多点。”师掌柜话里有话道:“恐怕还没吃饱吧?”冯剑心里“咯噔”一下,反问道:“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呢?”师掌柜干笑了一声:“我刚从宪兵队回来,满城正抓逃犯景志刚和两个劫匪!他们这会要是出去,肯定是自投罗网。”冯剑试探道:“‘他们’这会在哪儿呢?”师掌柜不怀好意道:“嘿嘿,‘他们’在哪儿,自有人知道。”冯剑语塞,头上沁出了冷汗。
  师掌柜话锋一转:“老爷病得不轻,我把他送到徐州治病。你才回来,可别乱跑啊!”冯剑心道:我屋里藏着三个活人,这会就是叫我跑,我也不会跑的,冷笑道:“屙屎尿尿俩丫环都死盯着,我能跑到哪儿去呢?”师掌柜道:“家里我都栽(安)排好了,少爷在家养息身体,有春花、秋月陪着,也不寂寞。我把老爷送到徐州!安顿利索后,便尽早赶回来。”冯剑巴不得他走,忙道:“我知道了。”
  师掌柜等人把病恹恹的皮宪章架上马车,冯剑送到大门口。见马车顺着大街往东而去,方才转身回来。不料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只听一个粗嗓门叫道:“皮球!你是啥时候回来的呀?好歹也通知俺几个一声,是怕俺喝你的喜酒吧?”有人打趣道:“庞瑞!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等冯剑反应过来,便被闯进来的一群人团团围住。一个肥头大耳、塌鼻豁嘴的富态汉子,揪着他的衣裳直叫:“皮球!”冯剑见他如此,便知是皮燕聪的狐朋狗友!因他目前是皮少爷!且房内有鬼子缉拿的要犯,只能硬着头皮,暂时姓“皮!”也默认了来人送的外号。冯剑不敢怠慢,胡乱打着招呼,邀请大家上堂屋里喝茶,全力周旋。
  这些人正是萧县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分别是付涛、庞瑞、彭吉祥、包君权、熊重生!与皮燕聪是拜把子弟兄!这些人仗着老子有钱,吸大烟、推牌九、逛窑子!那个塌鼻豁嘴的家伙叫庞瑞!家是开当铺的,跟皮燕聪一样,也是个独苗,两人臭味相投,是他最铁的哥们。
  庞瑞粗着嗓门,埋怨道:“皮球!你忒不是玩意,一走就是半年,好歹捎个信来。”冯剑嘴里喏喏,因不知姓名底细,摸不清来路,哪敢应声?彭吉祥道:“在外头流何(游荡)了半年多,肯定没少受罪吧?别管咋说,回来了就好。俺弟兄几个预联(商量)了一下,都说你回来了,说啥都得意思意思。上凤月楼吃花酒去,小月儿正等着你呢!再不见见老相好!她敢找上门来,你信不信啊?”
  冯剑见冒出一个“小月儿!”不知是谁,更是尴尬。几个人见他讪笑,均得意地大笑起来,纷纷戏谑道:“皮球变成大闺女了。别瞎日粘(磨蹭)了,疾早里(趁早)走吧,今天黑搂(夜里),来个一醉方休,也跟小月儿叙叙旧情。”冯剑哪里敢去,极力推辞:“既然上家来了,还是在家喝酒,我叫厨子炒几个好菜。”熊重生嗤之以鼻:“别肮脏俺了。恁家厨子炖大锅白菜还中,他炒的菜也能端上桌面啊?不叫你掏钱,俺哥几个请你的刻(客)。”不由分说,架着他脚不沾地,就向外走。
  当不住人多势众,冯剑无法摆脱,暗暗叫苦。刚到大门,幸被梅河、盛世成拦住。盛世成赔笑脸道:“老爷病重,已送到徐州诊治。师掌柜临走时交代了,少爷哪儿也不能去,请体谅当差的不易。”梅河也道:“你们嫌厨子炒得菜不好,我上饭店里叫菜去。”庞瑞眼一瞪,训斥道:“你俩咋这么多熊事呢?在家谁给倒酒啊?黑搂(夜里)谁陪皮球吠(睡)觉呢?”一推梅河:“去、去,滚一边去。”梅河被推了一个趔趄,自觉脸上无光,顿时心头火起,粗声喝道:“庞少爷!不是不给你面子!俺端的是皮家的饭碗,吃的是皮家的粮食,就得服皮家的管呀!”庞瑞见他竟敢顶撞自己,鄙夷道:“你就量仗着姓师的给你撑腰,他放个屁,你闻着也是香的。一个看家护院的,管起东家来了。”
  梅河见他作贱师掌柜!变脸喝道:“皮老爷有病,家里柜上都是师掌柜管着,俺可把他看成半个主人!他放个屁,俺闻着还真是香的。”庞瑞顿时脸色紫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包君权见状,赶紧解围,解释道:“老梅!庞瑞是个直桶子,你别当真呀!他也不是迭列(贬低)你!”梅河悻悻道:“说得不是人话!”庞瑞刚要发作,盛世成忙道:“夫人刚送到坟地,老爷又病重入院,少爷热孝在身,就去逛窑子吃花酒,不合适吧?再说,他是王县长的女婿!要是传到老丈人耳朵眼里,哪还得了啊!”冯剑如遇皇上大赦,赶紧就坡下驴:“在家喝酒同样醉人!几位兄弟哥!快上堂屋里坐。老盛!你上饭店里叫几个得色的菜来。”盛世成应了一声,慌忙去了。
  庞瑞心里有火,涎着脸嘟囔道:“不出去就不出去,一个护院打杂的,有啥了不起的。”梅河翻了他一眼,冷笑道:“护院打杂的也是人!”包君权一推庞瑞,责备道:“咱几个治啥来了?倒弄一肚子气!皮球说得对,在家喝酒同样醉人!”冯剑忙道:“就是,上堂屋里坐下喝茶。”庞瑞赌气道:“不去堂屋,还是在你屋里方便。”冯剑顿时吓了一跳,急忙道:“我那屋怪脏的,好多天没收拾了。”庞瑞道:“屋里脏,不会叫春花、秋月拾掇拾掇嘛!半年没上恁家来,连小鸡小鸭都成仙了,俩丫头总不能也搬恁家的门框砸我吧?”冯剑忙道:“那哪能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入了东跨院,大模大样地进了屋。冯剑心怀鬼胎,也惴惴不安地走了进去。
  庞瑞进屋叉开两腿往床上一躺,望着床顶生闷气。春花、秋月忙把灯点上,屋内马上亮堂起来。包君权见庞瑞嘟着脸,打趣道:“你这是咋啦?跟个伙计怄啥气呢!”庞瑞气哼哼道:“这狗日的跟师掌柜是一路货色,皮家的伙计比主子还横。”包君权道:“你当他的面说师迁芋的坏话,他能不恼你嘛!”庞瑞冷笑道:“我说姓师的坏话,碍他啥熊事了?他又不是姓师的儿子!”付涛道:“不是儿子,也和儿子差不了多少。”庞瑞一愣道:“他俩有亲戚呀?”付涛道:“梅河喊他表叔!”庞瑞这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呢!”包君权道:“梅河自小父母双亡,又不憨不精,连个媳妇也没欣(娶)上。师迁芋看他可怜,又沾点亲戚,便把他招进皮家帮工。他靠师迁芋才能吃饱穿暖,你说姓师的坏话,他能不跟你急嘛!”庞瑞嘿嘿无言。包君权又道:“在师迁芋跟前,他离毛离色里(惧怕),从不敢发卡(放肆)。”
  庞瑞乜斜着眼,冲冯剑道:“今天可吃你了。”冯剑道:“擎好吧,我叫老盛叫菜了。”庞瑞打量了他一阵,诧异道:“皮球咋这么瘦呢?都瘦脱形了。”冯剑见他两只脚不紧不慢地踢打床帮,手心里早就捏出一把冷汗。包君权也感到奇怪,疑惑道:“你不说,我还没朝这处想,细看皮球!还真变了,说话也哑喉咙破嗓,文绉绉的,酸得很呀!”冯剑掩盖道:“最近有些哑嗓子。”慌忙转移话题:“老梅这个人凡事当真,你可别生气呀!”包君权道:“庞瑞是啥人呀?能生一个伙计的气嘛!”冯剑这才知塌鼻子的叫庞瑞!庞瑞经他一捧,自嘲道:“我不和他一般见识,还不如在家喝呢!咱们拼命地喝,喝他个天昏地暗,喝他个晕头转向。喝晕(醉)就不走了,跟皮球打通腿。”冯剑顿时吓了一跳,又不敢说不叫他喝。包君权暧昧一笑:“知不道春花、秋月同意不?”春花、秋月正给众人倒茶,一听这话,不由得脸上微红。
  秋月俏眼流波,反驳道:“少爷说得这是啥话呀?”包君权得意极了,调笑道:“死丫头!难道我说的不是吗?”春花、秋月转眼看看冯剑!嫣然一笑,手背捂嘴,快步走出去了。冯剑肚里暗骂道:“我操他祖奶奶!那皮少爷果真跟俩丫头有一腿!”心里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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