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剑（2）

第二章：古宅落伤心
小可心里很吃惊，他居然看到了盈盈，火光映在盈盈的脸上，闪烁不定！
小可怎么也想不到，盈盈居然出现在这里，周围火势汹涌，连那几座破屋都已经着火，小可冷冷的望着那人，心里却忐忑难安，他想不通为何盈盈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被这个人背在背上，外面的人显然已经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大声的叫嚷着：“梵风，果然是梵风，大家并肩子上啊！”
已经有数人不顾大火窜了进来，都是好手，小可不动，那人也不敢动，进来的人都是一愣，一个说道：“这独行盗什么时候有同党了，还有一个受伤的，劝你们束手就擒吧！”他嘴里说着让别人束手就擒，可是手里的刀已经向梵风的头上劈了过去，只因最值钱的便是梵风的这颗脑袋。这人的刀法显然不错，带着风声，霸气十足，梵风居然没有躲，他只是把肩上的盈盈向着刀劈来的方向迎去！
小可大急，剑已出手，那持刀的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些，眼看手里的刀已经劈向对方的一个同伙，不知怎地，手上一麻，劈过去的一刀居然偏了，原来小可的剑虽然后发，隔了三尺却已经先到，刺上了这人的手腕。刀离盈盈的脸颊只隔着几寸落下，刀风森森，盈盈苏醒过来，只是她眼睛还没有睁开，嘴里却已经叫道：“小可…小可..这里有鬼，你可千万别来！”
小可一阵神伤，其余众人听到小可两字，又看到小可手里的红剑，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人真是江湖上一直盛传的怪杀手，那柄红色的剑正是传说中的无情剑，鲜血染红的无情剑。
那梵风却是大笑，说道：“看来老天真是眷顾，我命不该绝啊！”
小可冷冷的盯着他，冷冷的说：“把你背上的人放下，我今天不杀你！”
梵风又是一阵大笑，森然到：“你不杀我？你不杀我别人难道就不杀我么？没想到啊，抓了一个乞丐居然能让我保住性命，小可，我听说过你，今天我要和你做个交易，你帮我杀掉这里的人，我就把这姑娘还给你。”原来他早就看出肩上这个乞丐是个女子！
可是小可居然说：“你肩膀上的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盈盈已经苏醒，她已经看清了目前的形势，也听到了小可的话，只是倔强的闭着嘴，眼中流着泪，却一声不坑！
梵风脸色一变，江湖传说小可这个人无亲无故，没有朋友，只是杀的大多都是恶人，肩上这个人跟他什么关系？难道真能和官府的花红，和那传说中的宝玉，和那如花的美人相比？想到这里，他的手已经缓缓放到了盈盈的脖子上，小可看到这双手特别的粗大，关节突出，那正是练习铁砂掌之类的手上功夫造成的，这样的手轻轻一握，就能拧断一个人的脖子！
盈盈闭着眼睛，满脸的悲伤，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心里只想死，一死了之，自己死了也许小可就能杀了这人给自己报仇，而且还有数不清的金钱，和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那大手又离开了她的脖子！因为她听到小可说道：“我答应你！”盈盈睁开眼睛，望着小可，眼泪不停的流出来，但是脸上却没有了悲伤！小可居然没有看他，小可的眼睛仿佛是冰，只是望着那汹涌的火焰，可是那火焰也融化不了他眼中的冰冷！
周围的人都有点发呆，他们本来就是来撞运气的，江湖上混饭吃，虽然多靠的是本事，但有时候运气也是很重要，也许那个砍掉梵风脑袋的人就是自己也说不定，金钱美女应有尽有！可是面对小可，面对那红色的剑他们的信心在动摇，刀剑无情，这把剑更是号称无情，眼前这个小可仿佛比手里的剑还要无情。
小可说道：“你们走吧！”
众人心里都是想：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你无情剑再厉害，能斩杀几人。没有人先动，也没有人离开。
梵风一只大手放在盈盈的脖子上，盈盈满脸泪痕，眼睛望向小可的方向，止住了哭声，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众人都是不动，梵风的手渐渐握紧，厉声说道：“小可，你还不动手？可是要看这女子在你面前身首异处？”
小可只觉得胃部一阵抽搐，缓缓转身，望向众人，说道：“言尽与此，各位若再不回，休怪剑下无情！”
红色的剑垂落，小可提着剑仿似来自阴间的死神，众人心中发慌，终于有两个人离去，院子里剩下十多个江湖客，看似未动，眼中已有了恐惧，小可转向一个使双刀的汉子，身子突然横移三尺，问道：“你不走？”
那汉子头上冷汗流下，还未吭声，一道红光划过，汉子的头颅已经落在了身后的火堆里，脖子里喷出一股血雾，小可动也未动，血已淋了一头一脸，冰冷的脸庞，鲜红的血水，人好似地狱爬出来的一样，众人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侥幸，只剩下恐惧，却谁也没有看到满脸是血的小可，眼睛里流着泪水，开始一个个的退走。
人终于一个个退了出去，小可冷眼望向梵风，嘶声说道：“放人！”
梵风犹豫，小可的眼神更加凌厉，梵风脸色灰败，终于放下了盈盈，盈盈想扑入小可的怀抱，可是小可看都未看她一眼，盈盈只好站在一边，温柔的望着小可。
忽然，传来破空之声，漫天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小可动作迅疾，不停的拨打着身边的箭矢，却不防盈盈身后飞来一只羽箭，眼见已经救援不及，小可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慌，可是他想不到的是，梵风动了，梵风突然挡在了盈盈的身前，那支羽箭几乎透胸而过。
小可顾不得多想，拉起两人躲在一株大树后面的阴影里，盈盈抱着梵风，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救了自己，小可也不明白。
漫天的箭矢飞来，树后的阴影处相当隐蔽，箭射不过来，梵风望向小可：“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我虽然杀了朱家的人，可是我并没有取走他家一文钱，我只是为了报仇。”
小可冷冷的站着，仿佛未听，盈盈低声的抽泣，梵风眼中现出怨恨的神色：“你看看这里，这里便是二十年前的襄阳铁掌门，襄阳莫家，莫家曾经钱财无数，铁掌莫青山便是家父，那朱大善人并不姓朱，乃是我的师兄，此人浪子野心，便是莫为，亏我父收为义子，教其武功，到头来却杀我全家，我当时不过十岁，幸好逃过此劫，这二十年来，我投身少林，化名梵风，日日夜夜恨不得食这厮皮肉，喝这厮鲜血，天可怜见，终于让我发现这莫为十数年前杀了南阳朱家主人，取而代之。”
小可听着，没有说话。梵风冷笑一声：“你道我告诉你这些为何？”
小可道：“我不知，也不需要知道！”
梵风说道：“只因为，告诉我朱大善人便是莫为的那个人用这消息换的是我这一条命，换的是我这条命让你拿去！”
小可：“那你又为何告诉我？”
梵风苦笑：“我大仇已报，这姑娘对你有情有义，我又何须为人所用！何须为一承诺滥杀无辜，只是那人的身份我也不能告诉你，只因那人实在太厉害，今晚的一切皆是他所安排，我虽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却知必有深意。我死，你可到官府领取花红，希望你莫要负了这位姑娘！”说罢，一掌将插在胸口的羽箭拍向肉里，直至贯胸而过，致死脸上还是那副苦笑的样子，仿佛带着无尽的无奈，感叹世人多为他人之棋子！
盈盈已经大哭出声，小可思索着梵风的话，实在想不出为何会有人这样对付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武功？心里涌起一阵的寒意，转头望向盈盈，眼光中掩饰不住的温柔，小可心里哀叹，自己练习的正是无情的剑法，所持的正是无情剑，可是自己是否已经有了感情？再难达到这剑法的最高境界？
院子里的箭突然停了，小可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可是没有想到，出现在面前的赫然竟是那个老乞丐，只是现在的老乞丐已经衣着光鲜，实在想不出这人白天的时候竟然是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老乞丐看到小可：“不用怀疑，其实我本来就曾经做过乞丐，所以你完全分辨不出我是假扮的，我曾经做过许多职业，我相信随便扮演一个，任谁也看不出来，你也不用怀疑自己的眼光！”
小可冷冷的说道：“这一次都是你所安排的？”
老乞丐答非所问：“我觉得你最少应该先知道我的名字？”
小可问道：“请问阁下高性大名？”
老乞丐答道：“江湖人都称我为千面！”
他叫千面，江湖中传说有一个神秘人，他化身千万，亦正亦邪，无人分辨他真正的面目，知其姓名，竟就是眼前这人。小可不知和此人有何恩怨！
千面知道小可的疑惑，不急不徐的说道：“你不用着急，听我慢慢讲，据说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个人号邪神，有一天他得了一把剑，这柄剑是红色的，你一定知道就是你手里这柄。”
小可望望手里的剑，他并不知道什么邪神！可是他知道千面说的一定就是他手里这柄剑。
千面笑道：“老家伙居然没有告诉你身份，呵呵…传说这把剑来自天外，流行划过的时候随着流星一起陨落，这把剑的来处虽然奇，但是更奇特的是这世间有一套剑法和这把剑刚好配合，这套剑法加上这把剑甚至无敌与天下！而这套剑法就在邪神的手里。”
小可脸上已经冒出冷汗，有些是沈褚告诉他的秘密，有些他本不知道。
千面继续说道：“只可惜，这套剑法是一套无情的剑法，只因为人若有情，心里便有了牵绊，便发挥不出这剑法的真谛，拿了这柄无情剑却连一柄普通长剑的威力都达不到，你说可笑不可笑？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妙！”
小可没有笑，他笑不出，盈盈就在身侧！
千面又道：“可惜的是邪神虽然号称邪神，可是他这个人太多情，剑法虽高绝，还是未到极致，忽强忽弱，只是诛杀了昔年天欲教教主霍惊天，才名扬江湖，据说二十多年前突然失踪，一直到后来江湖上出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他自知练不成这绝世的剑法，所以有了传人，就是你！”
小可无言！
千面大笑，指着小可：“我说的对不对？今日如果你死在我手，有何遗言？”
小可全身冰冷，他心中太多的疑问，可是千面偏偏不说，千面千面，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制造神秘，看着别人一头雾水对他来说那是最幸福的事情！
千面身上居然也有剑，他已经握剑在手，小可的心在下沉，这一战还能赢么？
这一战，也许是小可有生以来面对的最强的高手，也许今夜之后便与这个世界告别，他望向盈盈，眼光中饱含深情，好似这数年来对盈盈所有的亏，所有的愧都包含在这深情的双眸里，小可的心里是否在后悔呢？这无情的剑法，就因为这无情的剑法，眼前的人儿吃了多少的苦，不能安慰，不能相助，甚至不能多给予一个专注的眼神。
盈盈望着小可，眼中含泪，饱含情意，可是掩饰不住的是愧疚，她在愧疚什么？是在愧疚自己的爱伤害了小可？又或者是别的？
千面漠然的望着两人，无人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手里的剑也是一把好剑，一把松纹古剑，寒光迫人，剑已经出鞘，千面一剑在手，好似身边的事，身边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了关系，他手中有剑，他眼中只有小可，他的身上散发出无尽的杀气。
只是小可的眼中已经饱含了太多的情意，他本用的是无情的剑，他本练的是无情的剑法，他本是个无情的人，只是此刻他心里压抑的情已经释放，他能否赢了这一战，带着心中的佳人离去？
小可的眼神终于离开了盈盈，望向千面，沉静如水，虽未动，却好似处处在动。
千面的杀气越来越重，松纹古剑已经开始颤动，发出嗡嗡之声，连附近杂草燃烧过后的灰烬都已开始飞舞，他未觉，眼中只有小可，和小可手里的无情剑。
突然，千面的眼神变了，他突然感到了小可身上的杀气，小可身上居然也透发出了杀气，很轻很淡，好似一丝丝一缕缕，却透过层层的屏障传递到千面身上，千面的杀气就好似屏障，可是小可居然穿破了屏障。
千面已经感觉到不对，可是小可虽没有出手却是一触即发，千面的杀意还压过小可，他不能再等，剑已经出手，无尽的杀气好似狂风一般，向着小可涌来，狂风中千面的剑如一轮明月，刺向小可的咽喉，千面志在必得的一击，可是剑光穿过的时候小可居然不见了，狂风一般的剑气卷起的只是满地的灰尘，小可消失了！
千面一击未果已经腾身而起，身体好像一片落叶，被狂风倒卷，剑已向身后劈落，小可果然在身后，千面的剑距离小可只有数寸的时候，无情剑已经出手，挡住了这劈来的一剑，只是这一挡居然未发出多大的声音，千面借这一弹之力，身子已经向左飞出，好似没有重量。
小可无情剑贴着松纹古剑的剑刃划过，速度极快，削向千面持剑的右手，千面身子已经下落，明明离地不到一尺，却在空中突然翻身，避过了小可一剑，立足未稳，却见无情剑又已经袭来，还是刺向自己的右手，千面大惊，急速退后，可是总也避不过小可削向右手的一剑！
千面一边急退，右手居然松开了手里的剑，剑刚落下，却被抄到了左手，同样的一招，千面的松纹古剑削向了小可的右手，小可只是手腕一转，松纹古剑已经削空，持剑的左手已经暴露在无情剑下，千面急速缩手，却不想右手剧痛，原来无情剑看似削向左手，千面缩手的功夫，却不知怎的又削向了右手，千面右手已经齐腕断落！
千面忍痛后退，却已经退到了大树边上，小可的无情剑又已经削来，依然是左手，千面身子贴着大树，却直直的向上拔起，躲过了左手的一击，手里的松纹古剑仿佛成了累赘，千面心里一阵冰凉，想到了逃，可是想到逃的时候，刚才刺向左手的一剑已经变成了刺向左足，千面的左足已被削落，剧痛之下，跌落在地！
小可冷冷的落在千面面前，剑上有血，正在滴落，却看不清剑身上是否有血，那剑居然和血一样的红！
千面盯着小可手里的剑，说道：“我失算了！”说罢闭上了眼睛！
小可不动，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虽然计算的很好，可惜你还是不了解我的武功，我若杀你只要一招就够了。”
千面萎缩在地，听了小可的话居然笑了，说道：“不错，我是失算了，可惜你不会知道真正想对付你的人有多强大，更不会知道他对付你所用的手段有多么高明，你也不会从我嘴里知道什么事情，我生来就是给人带来神秘，猜疑，我死了你也休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小可的瞳孔收缩，眼前之人显然不是能够威胁打动的，倒不如一剑结果性命来的利索，可是小可的剑毕竟没有挥下去，他只是说道：“你们在五年前已经开始安排我身边的事情，从我第一次杀人之后开始？包括我身边的人？”
千面听到这句突然脸色灰败，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剩余的一只左手指着小可：“你竟然知道？可是你未必完全知道！”说罢嘴里流出一丝乌血，已然毙命！
更奇的居然是盈盈，小可话已出口，盈盈居然同样的脸色灰败，瘫坐在地上，动也不动，小可转身离去，没有看盈盈一眼。盈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颗颗滴落，只是她没有看到小可转身离去的时候，眼睛里居然也流下了两颗泪珠，这无情的人居然也有了泪！
盈盈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小可走了，小可的眼睛里自己仿若虚无，盈盈瘫坐着，身边来了一个人，这人面上戴着一副面具，蜡黄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这无月的夜里，那人的眼睛仿佛天上的星星，只是披露在肩上的长发已经灰白，苍老是老人！
老人走到盈盈的身旁，轻声说道：“他已经走了！”
盈盈抬起头，眼里有着尊敬，愤恨，这两种对立的表情居然同时出现在她的眼睛里，只是两种表情的背后是深深的无奈，无奈，人生有太多无奈的事情，无奈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想做而不能去做，不能毕竟不是做不到！
老人又说道：“你在恨我，恨我安排你到小可身边，又让他察觉你的身份，可是你可知道，若你在他身边，他又怎能无情，他若不能无情，又如何操纵那把无情剑，练成那绝世的剑法，他若练不成那绝世的剑法，便只有死，你难道看着他去死？”
盈盈泣道：“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是这把无情剑的传人？”
老人苦笑：“为什么？这世间有太多的为什么，可是根本没有原因，他若不是无情剑，你又怎能与他接触，你又怎能喜欢上他？现在你只有离开他，他已经不需要你，也许他从来就没有需要过你！”
盈盈心头一震，是啊，也许他从来没有需要过我！
老人说道：“跟我走吧，回到你曾经生活的地方。”
盈盈站起身，跟在老人的身后，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