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但是今天的交通很不给力，马路上的车流量格外的多，就好像蚂蚁搬家一样，也好像老弱病残的人在锻炼走路一样，走一步歇三回，还要咳嗽两下，再喝一口水，才能继续往前移动一步。
　　祖父和蒋峰看车窗外的车流量如此密集，这二人的嗓子都急冒了烟儿。眼看着蒋云琦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退去，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就像一个死婴似的，若是再在这路上耽误下去，他可能就会变成一具小尸体了。
　　坐在副驾驶的祖父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急性子，他对司机大喊起来：“我孙子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他需要及时得到医院救治，你他妈的快点把车给我开到‘龙江医院’去，我付给你双倍的价钱！你个大男人开车磨磨蹭蹭，简直就是在对我孙子慢性自杀！我孙子可是刚刚出生的婴儿呀，他哪里经受得起这份折磨，我孙子若是死在了你的车里，我就宰了你给我孙子当垫背！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这么做，只要是妨碍了我孙子看病，我可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
　　这位司机听见旁边这位白发的老大爷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他心里特别害怕，简直到了恐惧的地步，他根本无法再正常开车。无奈，他把车停靠在了马路旁边，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他额头上吓出来的汗珠，擦完了，他一边拿着手帕在祖父眼前晃来晃去的，一边细声细气、不紧不慢地讲起了大道理：“你这个老大爷怎么如此粗鲁呀？竟然说出如此肮脏、不文明的话来吓唬我，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没办法入我的耳朵，弄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使我没办法正常开车了。现在是人文和谐的社会，大家都应该温文尔雅、羞羞答答的才对嘛。若是都跟你一样像个活土匪似的，那还不把人家吓死了，难道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做人的道理吗？我的天呀！看你的年纪快过古稀了，居然都不知道怎样为人处事，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庸俗的人呀？”
　　祖父万万想不到会坐上这样人开的出租车，他一把将这个不男不女的司机手中的手帕给抢了下来，恶狠狠地说：“你是一个司机，不是窑子里招蜂引蝶的婊子，你一个大男人拿着个手帕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想干什么，难道你不觉得丢人现眼？你的责任是把客人顺顺利利送到要去的目的地，大老爷们儿说话那么斯文干什么？难道你裤裆里没长那玩意吗？简直让我不可理喻！我命令你现在立即把车给我开到‘龙江医院’，你如果还在这里跟我摆一副臭娘娘腔，那我就一脚把你踹下车，我来把车开到目的地。”
　　“你把手帕还给我！你把手帕还给我嘛！你那么肮脏的手怎么配拿我的手帕呢，这只手帕可是我老婆给我买的。”司机细声细气地说。
　　坐在后车座的蒋峰忍无可忍了，他说：“就你还有老婆？哈哈哈——那我还真需要回家看看天气预报了，我看到底是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哪个女人会嫁给你这种不男不女的男人，我都怀疑你有没有男人的那份性功能。现在你少他妈的跟老子废话，快点把车往前给我开，开到医院去；你如果再磨磨唧唧不走的话，我就一拳把你的头砸碎，听见没有！”
　　“你们要抢我的车？你们俩活土匪，实在太不讲理了，这光天化日的，你们就敢抢我的车，你们就不怕我报警抓你们吗？再说我刚刚都被你爸爸粗鲁的样子给吓到了，我哪里还敢开车，万一我注意力不集中，出了交通事故，你们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司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蒋峰说：“你的胆子是豆粒那么大做了吗？我爸就催促你一下让你快一些开车，你就吓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有没有出息？我真怀疑你到底是站着撒尿还是蹲着撒尿！”
　　“我是站着撒尿还是蹲着撒尿与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我不想拉你们这样没有丝毫素质的顾客了，我请你们立即给我下车！以免脏了我的车子！”司机坚决地大声说。
　　祖父也大声喊了起来：“你没有拉我们到目的地，我们就不能下车，你看看这天又下起了毛毛雨，我的孙子又如此虚弱，你让我们下车就等于要了我孙子的命，你快点把车开到‘龙江医院’去，要不然我就真的剁碎了你！”祖父瞪着发怒的眼睛，怒视着这个不男不女的司机，看样子要把这个司机生吞活剥了似的。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头凶狠的狮子，要活吞了这个阴阳怪气的司机。
　　胆小如鼠的司机终于被震住了，他不敢再无理的磨磨唧唧了，而是立即启动发动机，踩下油门儿，把车快速开往“龙江医院”。
　　十分钟后，这辆出租车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祖父信守诺言付给了这个不男不女的司机双倍的车钱，就和蒋峰抱着蒋云琦从出租车里出来，快步走进了“龙江医院”。
　　来到医院后，祖父挂了个最好的专家急诊号，就和蒋峰抱着蒋云琦往小儿内科走去。
　　一行三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儿内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医生，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她的头发是盘着的，齐齐的刘海儿垂在脑门儿前，像是个有学历的人。她的眼眶是月亮船的形状，里面的俩颗眼球儿像俩颗黑宝珠一样含在里面，那眼球儿闪闪发光的看着前面的病人，像似在审视犯人，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只听她非常严肃地说：“这孩子怎么了？我看他的面色特别苍白，好像是窒息过？”
　　蒋峰把具体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诉说了一遍，他又说：“你快治一治我儿子的傻笑吧，他因傻笑过度都造成窒息缺氧了，那个小医院的医生说如果一直这样继续下去，会造成小脑神经彻底坏死，那么就意味着我的儿子将要变成残疾人，会影响他的一生。请你给我儿子看一看，最好是让他脱离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他才刚刚出生不久，我不想看着他这么小就被病痛折磨。”
　　年轻的女医生问：“孩子出生多长时间了？”
　　“才不到十个小时。”蒋峰回答。
　　女医生继续问：“是在哪家医院接生的？”
　　“是一家很小的医院。”蒋峰道。
　　女医生用数落的口气说：“孩子出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只找一家小医院？现在的小医院不只是设备不先进、不完全，而且那里的医生全部都是一些庸医；再有就是，那些人的心无比的黑，连半点儿道德底线都没有，你把你夫人和儿子的性命交在这些人的手里，难道你就不怕你将来成为孤家寡人？”
　　蒋峰刚想回话，在一旁的祖父却插话道：“喂！你这个小丫头还挺伶牙俐齿的，满嘴说的头头是道儿，就算你说的全部都对，不过我们今天不是来听你批评的，我们是来给孩子看病的；我的孙子已经在路上耽误一段时间了，我们不想再听你墨迹下去了，你快给我孙子瞧病吧，若是再延误治疗的时间，我真的担心会出大事。”
　　“我是在告诫你们这个极为严重的道理，女人生孩子不同普通的看病，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情，倘若侥幸成功，一家人皆大欢喜，但万一失败了，那可是俩条性命。所以这生孩子必须要到正规的大医院来，这样大人和孩子都可以保障生命的安全。”女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听诊器，把蒋云琦的心、肝、肺听了遍，又摸了摸他的脑门儿，看看发烧不发烧。
　　此时此刻的蒋云琦不笑也不动，就跟植物人没有两样。
　　年轻女医生没有好气儿地说：“你们这些个做大人的实在太不称职了，居然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把孩子送到大医院来，若是再晚来一会儿，你怀中的孩子很可能就会变成一具小尸体了。”她说完，就扯过一张处方，往上面写了一大串的连笔字。
　　蒋峰听了女医生的话，非常气愤，他说：“你居然敢诅咒我儿子，说他是一具尸体，这是你这个当医生的应该说的话吗？我抱着我的儿子是来找你看病的，是来让你拯救他的，可不是来听你哭丧的！你如果想给尸体看病，我也不拦着你，那我就送你去殡仪馆给尸体看病，那里的尸体数不胜数，你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你拿着听诊器愿意怎么听就怎么听，就算你要给那些个尸体守灵，都没有人拦着你；但是我拜托你不要说我儿子是一具身体，他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呀！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要做给人看病的医生了，你直接去当检验尸体的鬼医好了。”
　　女医生听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居然说出如此没有水准的话来，她觉得既可气又可笑。但她心理素质非常好，当她听到这些荒唐的话后，她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她的状态也保持的非常冷静，她一边写着处方一边嘲笑地说：“我不跟疯子对话，这孩子居然出生在你们这样的家庭，真是太可悲了。”
　　“什么？你居然说我是疯子？我火烧眉毛的抱着孩子到你这里来看病，你不但不救死扶伤，反而说我儿子是一具小尸体、还说我是疯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若是把老子惹急了，我让你和殡仪馆的那些个尸体一样永远的安息！”蒋峰吼道。
　　女医生的情绪依然保持的特别稳定，她非常平静地说：“这孩子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成长，指不定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在一旁的祖父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对女医生说：“不好意思，我的儿子他是头一次做父亲，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紧急的情况，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还请你不要见怪。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我现在头脑比较清醒，而且思维非常敏捷。你可别看我年纪大了，但我的思维就跟三十岁一样，刚刚惹你生气了，还望你多多包涵，你现在要我怎么做，你就说吧。”祖父说话的样子笑嘻嘻的，他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医生非常漂亮、可爱，似乎动了春心。
　　女医生本来被蒋峰惹了一肚子的气，但她听见祖父那圆润、宽厚的嗓音是那么的富有磁性和魅力，在她听来这声音不像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发出的，倒像是一位三十岁的帅气男子发出的，这声音使她肚子里的气儿消了一大半儿；同时她顷刻间对祖父产生了巨大的好感，这使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突然一股幸福感涌上了她的心田。她快速的写完了处方交到了祖父的手里，并一边像祖父使劲儿地抛着媚眼儿一边说：“这是处方，您先去收款处去交款，之后再带着您孙子做个脑电图，我要看一看您孙子的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这边再帮您把住院手续给办了，这样能为您们节省一些时间。”
　　祖父笑着接过了处方，此时此刻他心里暖意融融的，他觉得这个年轻女医生也对自己动了春心，他色眯眯地说：“太谢谢你了！我这就去交款，你能这样的帮助我们，的确给我们减去了不少时间和麻烦。”
　　女医生极为热情的对祖父说：“我姓高，以后您就称呼我小高吧。您如果遇到了什么事，就过来找我，我一定会为您打开方便之门的。”
　　“小高，小高，我记住了。”祖父说着。他见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对自己这样的热情，他心里快乐翻了天了，这一刻他年轻了十岁。
　　蒋峰还想多啰嗦几句，却被祖父生拉硬拽的拽出了高医生的办公室：“峰儿！峰儿！咱们快去交款吧，之后带孩子去脑电图室做脑电图，完事之后把检查结果拿给高医生看。你和我千万不要在这里影响人家高医生工作。”
　　祖父的力气非常大，他把抱着蒋云琦的蒋峰拉拉扯扯的就拽到医院的走廊，他之所以这样做，是生怕在高医生的心里留下坏的印象。因为他想在高医生的心里留下一个“完美形象”，他更想在晚年的这段时间里，谈一场“黄昏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