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艾叶分娩过程较长，元气大伤，虚弱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就像脱了水一样，惨白的脸没有了一丝血色，看着让人揪心又心疼。
　　艾叶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待傍晚时分才醒来。迷迷糊糊的她看到蒋峰坐在病床前的身影，有气无力地说：“老公，你怎么又在嚼口香糖呀？这玩意儿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瞧你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你昏睡了好久，我独自一人在病房里守护着你，这里既没有电视又没有收音机，无聊的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不嚼口香糖，我还能干什么？”蒋峰似乎有些抱怨。
　　艾叶听了非常不满，她说：“蒋峰，老娘我受尽痛苦和折磨给你生孩子，让你照顾我难道不应该吗？你瞧你那个态度，满脑子里想的就是你那个书法，我一个大活人就不如你那个书法吗？我真不明白，你整天窝在家里写写写，没看到你写出什么成就，倒是感觉到快把你的魂儿给写飞了，就连我生孩子这样天大的事，你都表现的漠不关心，我还是不是你老婆啊？你不会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吧？你这个人怎么蔫坏蔫坏的？你如此的对待我，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我如果跟了别的男人，我出门立刻就让大卡车撞死！”
　　艾叶的一番话，让蒋峰感到惊诧，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我知道你是一个正派的女人，我更知道你是非常爱我的，所以你是不会出轨的，这一点我非常肯定。你知道吗，你给我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我刚刚在保温箱里见过了，只不过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总归是一个儿子，这是我最最高兴的事情。老婆，我郑重地谢谢你！”
　　“儿子！真的吗？太好了！之前我还在担心，我万一生个姑娘该怎么办呢，姑娘是嫁出去的人，是赔钱货，只有小子才是正经玩意。因为小子永远都不会离开父母，而且还会娶媳妇回来，为咱们蒋家延续香火，总而言之小子就是好！”艾叶眉飞色舞的说。
　　就在这时有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走进了艾叶的病房，她非常急切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孩子再次在婴儿室里不停地笑，笑得脸都涨红了，任凭我们采取任何的措施，都无控制孩子的行为。你快去看看吧，王医生也在那里。”
　　蒋峰忽然闻听孩子的情况，紧张得他没有忘记安慰艾叶几句：“艾叶，你不要着急，孩子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罢，蒋峰随从护士一起疾步走向婴儿室，只留下艾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在病房里。
　　艾叶很想跟随丈夫一起去婴儿室，看看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由于身体的原因，不方便前去，因此她焦急万分，非常担心儿子出现什么意外。倘若真有情况发生，她也不想活了；且喃喃地说：“刚刚出生的孩子都应该会哭呀，但我的儿子却为何笑个不停呢？这也离谱了吧，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恳求上帝保佑。”
　　蒋峰赶到了婴儿室，见医生护士正紧张地围在孩子周围惶恐不安地议论纷纷。他快步上前推开所有的护士来到儿子身边想看个究竟，但眼前的情景还是给他吓到。只见蒋云琦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张着小嘴，喉咙显现得特别清晰，嗓子里发出既清脆又响亮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真的毫不停歇，更不容喘息的空间，而且声音震耳欲聋，把婴儿室里的其他孩子都吵得吱儿哇乱叫的，不停地哭喊。
　　此时正是婴儿休息的时间，却因蒋云琦的笑声，影响了其他孩子的休息，这样罕见的情况在医院里是第一次发生。蒋云琦笑的越厉害，影响其他婴儿哭闹的越厉害。你笑我哭，我哭你笑，现在整个婴儿室里都被蒋云琦搅成一锅粥了。
　　蒋峰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还是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他问王医生：“我儿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笑得如此的厉害？正常的婴儿都应该大声啼哭呀。”
　　“先生，你儿子的病在脑子里。根据我的初步估计这孩子可能是脑神经控制不住才造成的傻笑，但是要确诊出具体的原因，还得做更加详细的检查。”王医生把大致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就在蒋峰与王医生对话的过程中，蒋云琦突然停止了笑声，其中一位护士发现情况不妙，她大喊：“不好！孩子又窒息了，快送进抢救室！”
　　那个护士立即抱起蒋云琦往抢救室赶去，王医生和其她护士也紧跟在那个护士的屁股后面，这一大群人就像一窝蜂似的涌进了抢救室；随后抢救室大门上面的红灯亮了起来，显示着“抢救中”。
　　待蒋峰跑到抢救室，大门已紧闭，硬生生地把他隔在门外。他预感到事情不妙，同时心也在剧烈地跳动，仿佛儿子面临离开他的危险。此时此刻他与儿子就好比阴阳两隔，死神正在一步步把蒋云琦拽向死亡的深渊，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无能为力。现在除了等待还是等待，他既不能给儿子力量，更不能给他战胜死神的动力，他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非常失败，他的心犹如拧成的麻花一样难过。他用手锤打着医院走廊的墙，来发泄心中的痛苦与自责。
　　就在蒋峰身陷无助时，蒋云琦的祖父从远处走了过来。只见他手里拎着两个饭盒和一个热水瓶来到蒋峰身边，他非常急切地说：“峰儿，我刚刚去过艾叶的病房了，她说孩子情况不好，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可她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根本无法说清楚，然后我就过来找你了。我的孙子危险吗？你快点告诉我，我都要急死了。”
　　蒋峰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和老人家说了，老人家大概听明白了一些，他说：“孩子一出生就笑？这怎么可能？我活了快七十岁了，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如此怪异的事情。不过峰儿，你也不用太过于着急，我相信医生会有办法的，咱们就耐心等待吧。有的时候，小孩子往往都要经过一些磨难，才能健康茁壮地成长。”
　　蒋峰和祖父在抢救室大门外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只见王医生急匆匆地把大门打开了，他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你们的孩子窒息时间实在太长了，现在已经昏迷，我动用了各种抢救设备，还是没能将他抢救回来。我们医院太小，设备既不先进也不完善，对待这种突发状况，我们实在是束手无策，你们还是把孩子送往大医院吧。也许大医院能拯救孩子，快点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医生说完，就命令一个护士把蒋云琦从抢救室里抱了出来，硬塞到蒋峰怀里。
　　蒋峰抱着儿子，非常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王医生，他大喊道：“你这个狗屁庸医，竟然如此推脱责任，你实在是丧尽天良！我的儿子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着，你不但不救他，反而还把他给抱了出来，这外面的温差这么大，万一我儿子着凉病情加重，你能担待起这个责任吗？一开始我看你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年纪轻轻的就来当妇产科医生，分明就是来偷窥女人的私处的。今天我先把我儿子抱去大医院抢救，就不跟你在这里过多地计较了，我改天再来找你算总账！”
　　祖父也跟着起哄，指着医生说：“你这个庸医，哪里懂什么医术，把我孙子的命交在你的手里实在是大错而特错呀，我孙子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毁在你这个庸医的手里；但是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斤斤计较，等改天我非得回来扒了你的皮不可！”
　　王医生吃惊地瞪大了俩只眼睛，大声对祖父说：“你这个白毛儿老头儿要扒了我的皮？我的皮不是猪皮、羊皮、牛皮、狗皮，请问你如何扒？我告诉你，白毛儿老头儿，你若是敢碰我，在这医院里撒野，我就报警把你抓进局子里去！”
　　祖父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医生简直不可理喻，他突然破口大骂起来：“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羊，我想扒了你的皮就扒了你的皮。但是我现在没时间，我要抱着我的孙子到别的医院寻找生命的奇迹去，待老子抽出时间来，我一定亲手扒了你这只羊的皮！”祖父骂完，就和蒋峰抱着蒋云琦快步走出了这家小医院，去寻找生命的救援。
　　蒋峰抱着蒋云琦和祖父站在大街上，商量着要去哪家医院比较好，蒋峰说：“龙江医院是本市最好的医院，这家医院的设备是最先进的，而且那里的医生医术非常高超，医院内的师资也特别雄厚，咱们去那里给孩子看病，肯定错不了！”
　　“那还耽搁什么，你和我快打车往那里赶吧。”祖父说完，就叫来了一辆出租车，他打开后车座的门，让蒋峰抱着蒋云琦坐了进去，他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并跟司机说了要去的目的地。司机踩下油门儿，把车快速往“龙江医院”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