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陷害

　　这天晚上，严尚代表镇党委和镇政府在李和的山庄设宴，欢迎税务检查组。严尚分管着旅游，这样的应酬，自然应该由严尚来安排。
　　负责严尚这一桌的服务小姐，叫吴丽丽。
　　吴丽丽20来岁，长得非常漂亮。身材高挑匀称，举手投足都带有模特的韵味。面色清丽光洁，随时都给人以出浴的感觉。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会唱歌，性感的嘴唇似乎什么时候都含着蜜。吴丽丽是这里的领班，轻易不出来服务。今天是接待税务局的检查组，自然要让妖或是精来服务。理由充分，行为自然合理。
　　吴丽丽过去是桦林“帝豪”大酒店桑拿馆的按摩女，在一次性服务过程中，认识了李和。李和被迷住了，给了她5万块钱，领她来到了山庄。明里，吴丽丽做领班，拿着高薪；暗里，吴丽丽做李和的情妇，拿着外快。极少数的时候，在李和的授意下，吴丽丽还照顾重要领导的身心健康，这算是拿着官饷。
　　今天的情况非同寻常，招待的可是税务局的检查组。李和对吴丽丽说：“丽丽，这些人咱们可得罪不起。他们二拇指一动，咱们就有可能关门整顿。即便你什么事都没有，但关门整顿还是正确的。现在正是旺季，咱们能关得起门吗？你可是要把他们照顾好，特别是严书记，一定要照顾到位。”
　　李和不知道孙栋到了月牙镇，就住在他的山庄里，而且还像猫头鹰那样，定定地盯着严尚；李和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对严尚“开枪”，李言没有告诉他。李言心疼他的弟弟，实在不愿意李和卷到犯罪里去。总之，李和对今晚的计划，一无所知。
　　宴席开始，严尚讲话，然后按照程序进行。严尚一点没有兴趣，税务检查组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但严尚知道。他看到李和跑前跑后，一脸的真诚，心里很过意不去。李和对他很好，严尚很感激。李和不是一个利欲熏心，黑到骨子里的人。严尚很明白，从思想看人，无好人；从行为看人，有好人。对于李和，严尚就在这个境地。严尚还特别想自己的女儿。一想到女儿，严尚的心疼得忍不住要咳嗽。这几个因素加在一起，严尚早早地就醉了，醉得不省人事。猴子变成人，用了几百万年；人变成猴子，只需要几杯酒。酒的威力就在这里。
　　几个人把严尚扶到一个单间里睡下。剩下的人闹腾了一阵，也没有多大意思，就纷纷起立安歇了。
　　严尚还在死睡。
　　李和连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李和对吴丽丽说：“你就睡这，照顾着点。晚上给他勤喝水！”李和吃香蕉那样，把吴丽丽的嘴唇含了一分钟，然后晃晃悠悠地走了。
　　李和刚走，孙栋就闪了出来。
　　“谁？”吴丽丽吓了一跳。
　　“我！”
　　吴丽丽定睛一看，认识：“孙亮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帝豪大酒店是谭青杨的产业，吴丽丽在“帝豪”桑拿馆打工时就认识孙亮。可是，今天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孙亮，而是孙栋。没有人看出来，至少现在还没有。
　　孙栋说：“这可是严书记，你必须照顾好！”
　　吴丽丽说：“他都这样了，怎么照顾好？”
　　孙栋的脸上出现了淫邪的神情，说：“这你是专家呀！打飞机，醒酒又提神。今天晚上的重要性，你应该知道。”说着，孙栋掏出两万块钱，塞在吴丽丽手里。
　　吴丽丽嫣然一笑：“你这么大方？”
　　孙栋说：“我可没这样的闲钱，这是你的老板给你的。你是他的相好，不忍心，我就代劳了。”
　　吴丽丽揭开了严尚的裤子，纤细柔软的手握上去：“你们这些男人，都该下油锅！”
　　孙栋看吴丽丽完成了所有动作，便走上去，搂着吴丽丽，和严尚并排躺下。眼看着吴丽丽进入了角色，孙栋奋力掐住了吴丽丽的脖子。吴丽丽出于本能伸手抓出去，孙栋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槽子。
　　吴丽丽死了，年轻的生命，像一朵被人欣赏够了的鲜花，随意扔进了垃圾箱。母亲的孕育，变得毫无价值。生命的可贵，在这一时刻如同废纸。这就是罪恶，这就是罪恶最本质的含义。
　　孙栋把吴丽丽的衣裤撕碎，把严尚的精斑抹在吴丽丽的下身。然后，把吴丽丽的脖颈擦拭了几遍，侧起严尚的身体，抓起严尚的两个手，在已经死去的吴丽丽脖子上使劲压，以便留下清晰的指纹。最后，让严尚做出搂抱着吴丽丽的姿势。
　　孙栋把房间仔细扫视了一遍，尤其对床铺进行了细致的检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之后，从容地关了灯，消失在夜幕之中。
　　下半夜，李和醒了。上了一趟厕所，推开了严尚的门。他想看看严尚，深害怕吴丽丽贪睡，照顾不好严尚。他打开灯，可怕的一幕无庸质疑地出现在李和面前。
　　李和吓坏了，愣怔了一会，然后大喊大叫起来。
　　轰然一下，一群人聚集起来。大家都束手无策，还是保安提醒，打了110。
　　镇派出所的警察迅速感到，封锁了现场。
　　很快，市委班子、政法委、公安局、检察院的领导都得到了案情通报。
　　严尚——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涉嫌强奸杀人。
　　地委、地区检察分院都得到了报告。
　　地委领导和检察分院领导的意见完全一致，停职审查！
　　这些情况，不用匡毅去告密，马伟梁、王根深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当然，王根深也会愉快地告诉王善和、谭青杨。
　　案发当天，税务检查小组撤离了月牙镇。目的达到了，自然让人兴奋。但是，他们没有庆祝，要避嫌，要装得和自己没有一点瓜葛。
　　魏国安根本不相信，不相信严尚会干这样的事情。他和刘永桓通了电话，刘永桓同样坚决不相信。
　　刘永桓说：“严尚走之前，我们给你汇报了对李和山庄的调查情况。没有查出任何贷款记录，严尚和我商量，堵住另一个出口——查清有没有人投资或是入股。严尚就在这项工作就要开展的当天出了事。魏书记，这不是明摆着吗？就是酒后，我也绝不相信。除了严尚的人品外，还有生理上的特点。严尚醉成那个样子，还能干那样的事情吗？还有，这个案件本身，也太完美了。一切所需的证据，都准确明白地摆在那儿。像个厨师做菜，一样一样摆放有序。相反，严尚女儿和高涓涓被杀案，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魏国安在沉吟：“照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但是，证据呢？这个不用我提醒你吧？”
　　刘永桓说：“我懂了！我和王局长也交换了意见，并且把案情上报了地区公安局和地区检察分院，两位领导表示大力支持案件的侦破工作。他们已经和省公安厅、省检察院取得了联系，将联合组成一个法医鉴定小组，来桦林帮助我们破案。”
　　魏国安很兴奋：“好啊！我这里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严尚！”
　　“谢谢，谢谢魏书记！”刘永桓很感动，也为魏国安惋惜和担忧。随着调查的深入，可以肯定，通过韩纷飞，他们向魏国安下手了。现在就是要等到案件立案侦查后，固定证据。到时候，自然会拖出根子带出泥的。这些个腐败分子，污水一样，没有缝隙，也要给你浸泡下去。我们的责任，就是要建立一个结实的管道，让那些污水，顺着这条管道，进入处理程序。
　　
　　一阵兴奋之后，王根深还是空落落的。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看到听到的东西越多，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多。站着的想靠着，靠着的想坐着，坐着的想躺着，这是人类的一种通病。往好听里讲，是不断的追求。其实，就是一种不知足。人活着活着，就逐渐变成一只永远在寻找食物的狼。我们比狼更可悲，狼懂得饱，而我们永不知饱。爪子下的山鸡还没吃完，双眼就盯住了前方的野兔。不把握好手中的云雀，而去追逐空中的老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手中的云雀也跟着飞走。归根到底，自从伸出手去那天开始，我们逐渐淡去的，是情感，是快乐。知足者常乐，没有快乐了，才想起要知足。晚还是不晚？鬼才知道！
　　马伟梁起了怀疑，把王根深叫到办公室的里间，问道：“说实话，严尚的女儿、严尚，还有你老婆，是不是你们几个搞的鬼？”
　　王根深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马伟梁怒不可遏：“弄点钱也就罢了，我说过多次，不能有命案，不能有命案！可你们，接二连三地整。你们眼里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法律。这下可好，激怒了对方，人家会让你们偿命的！”
　　王根深满脸灰色，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做吗？弄点钱就罢了，说得多容易！刘永桓、严尚、检察院、党纪国法，让我们弄吗？严尚已经查到李和头上了，李和后面就是李言。马市长，你能保证李言不认识你吗？高涓涓举着存单要告发我，你能保证我不知道你姓马吗？还有王善和，他是不是你的好兄弟？还有谭青杨，谁能做到宁死不屈？你能吗？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的政治生命或是生理生命消失。这样的办法，有两个好处，让对手消灭，让我们内部更加团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马伟梁问：“也包括我吗？”
　　马伟梁瘫在了沙发上。
　　王根深拍着他的后背：“你现在可不能倒下，你现在要用权力和关系为我们服务了！”
　　马伟梁长出一口气：“我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王根深说：“为了爱好！”
　　马伟梁想：是啊，为了爱好！现在的社会，从万元户、十万元户、百万元户、千万元户、亿万元户到蓝领、白领、金领、富翁、富豪的地位变化，从低级普通消费到高级奢侈消费的消费变化，从实际实在实用到时髦时尚时兴的生活变化……等等等等巨大的变化，无不冲击着每个人的思想，无不诱惑着每个人的私欲；再加上传媒对市场经济带来的社会生活变化，不断地进行放大式宣扬影响。又有多少人能够抵御这些“巨大的变化”呢？又有多少人不会向往好日子好生活呢？然而，好日子好生活，是需要金钱与物质作为基础的，而作为公务员身份的手握权力者，几乎不可能享受到富翁和富豪们一样的奢侈生活。怎么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马伟梁手里只有权力，我只能卖权了，有时候，我不卖都不行！何况，干这行的，又不是我马伟梁一个！我一个市长，不能太寒酸呀！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检讨自己，而是保护自己。
　　马伟梁问：“我现在能干什么？”
　　王根深说：“严尚已经关押，只要把严尚收拾掉，一切都平安了。但是，桦林有很多的人，是要保严尚的。魏国安、刘永桓等等。把严尚留在桦林，等于是给了他一定的空间。你现在就和钱专员联系，要求把严尚异地关押、异地审讯、异地审判。没人保他，凭现有的证据，严尚死定了！”
　　“这可能吗？”
　　“当然！你想，你要是办案人，撇开严尚这个特殊人物。这个案子不就是已经破了吗？只有刘永桓知道严尚在干什么，才会想到严尚是被陷害的。可这都是推断，需要证据！我们怕得就是他们深查。如果严尚被移送到外地，谁去深查？谁知道严尚背后究竟背负着什么使命？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案子已经破了。人，当场抓住；精斑、指纹完全吻合。还需要什么证据？严尚死不承认，那只能是从重的情节。没有犯罪嫌疑人口供的，有足够的证据照常认定，这可是法律的规定！”
　　“要是魏国安不同意呢？”
　　王根深：“那就破釜沉舟，把那层窗户纸捅破，让他阵前起义！”
　　马伟梁两手一拍：“好主意，他还背着几百万的花账呢！”
　　马伟梁立即给钱专员打了电话。
　　钱专员说：“你们常委会研究一下，打个报告，报地区政法委。我个人原则同意，这也是为了严格执法嘛！我给姚书记打个招呼，也是一种请示嘛！”
　　马伟梁和王根深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