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秘查

　　刘永桓用了半个月时间，秘查了桦林的所有经融机构，没有李和或者李言的贷款记录。刘永桓不放心，又查了李言、李和的妻子，也没有贷款记录。通过检察分院，秘查了地区的所有经融机构，结果同样。初步判断，李言已经浮出水面。刘永桓打了个电话，让严尚找个借口，回家一趟。
　　严尚回到桦林，天已经黑了。车行至商业街，严尚突然发现路边躺着一个人。严尚忙让停车，一看，是个捡拾垃圾的妇女，大约有五十出头。严尚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有伤。探手一摸，额头滚烫。严尚叫司机帮忙，把这个妇女搀扶上车。司机很不情愿，严尚大声喊道：“这是中国的百姓！”司机赶紧帮忙，把这个妇女送到医院。严尚交了钱，把自己的姓名、单位留给医生，并让医生转告这个妇女，有什么问题，和他联系。
　　见到检察长，严尚顾不得喝口水，就问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永桓眉梢上挂着欢喜，说道：“可以说是好事，李和、李言都没有贷款。”
　　严尚问：“查得细吗？”
　　刘永桓说：“很细，连地区所有的经融机构都查了。除了二李，连他们的近亲属都查了。而且保密工作也非常好。除我之外，谁都不知道被调查人的情况。都说是帮助外地兄弟单位协查。”
　　严尚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你看，我又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查办的事情，我还要不放心！”
　　刘永桓说：“我还就喜欢你这一点！来，咱们对对情况。你先说！”
　　严尚点点头，说道：“根据现有的情况，我们可以先设置两个问题。一是李言建这个山庄，到底花了多少钱？二是这些钱可能是从哪里来的。”
　　刘永桓接着说：“我来回答。根据现有证据，就是记者采访时的录音和你的录音，可以初步得出一个结论，花了五百多万。我们假冒投资商，调查了山庄的施工单位。最后的结账，是五百一十万。只会多，不会少。这个数字可以肯定下来！第二个问题，也可以得出这样两个结论：不是贷款，不是李言自己的钱。李氏家族的所有亲戚、朋友，能一下子拿出五百多万的人，没有！剩下的问题，就是李和了！”
　　严尚沉思一会，然后说道：“这些分析，还需要很多的证据。现在只能说李言有嫌疑，要是动真格的查他，还有些早！当地的群众，也有传言，说李和的发迹，全靠他的哥哥。但具体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刘检，王家那边有什么情况？”
　　刘永桓说：“对了，高槐树退休了。”
　　严尚很惊奇，说：“门也不看了？月牙镇的人，都叫他‘地下组织部长’，极有名气。李和对他毕恭毕敬。听说，李言从乡长调到市里当财政局长，就是高槐树帮的忙。他又是王根深的大舅子，凭着马伟梁、王根深、王善和、李和这条线，他突然退休，而且离退休年龄还差着一截。看来，他是不得不退休！谁能做到这一点？看来，是他们圈子内部出了问题。”
　　刘永桓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可以这样想，高槐树和其他的人，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要出问题，也就是和王根深。这中间，肯定掺和着高涓涓。有女人掺和，没说的，事因肯定还是因为女人！”
　　严尚一想，说：“有道理，这么说，王根深在外面有女人？这倒很有意思。检察长，我有个想法，李言这条线索，我们先遛一遛。我回到月牙，看从李和那能不能套出些什么。要是二王这边有什么缺口被我们抓住，就更好了。”
　　刘永桓赞同严尚的想法，说：“就这么办！你现在回家，看看周玉和孩子。”
　　严尚马上就走，他也确实想念自己的孩子和老婆了。
　　
　　周玉很意外，她根本没想到严尚能回来。她也有好事要告诉严尚：王善和安排她当了出纳。这个出纳，过去是秘书陈萧萧兼任的，但因为工作太忙，便交给了周玉。会计是办公室主任袁向东兼任的。周玉干上了老本行，自然很高兴。移交账目那天，周玉觉得这天很重要，值得纪念，便在移交日期上写上了几个端正的数字：2008、6、6。这个数字真吉利，是大顺；另外，周玉在农村信用社工作了半年，奖金、福利、补贴就领了近4万。这个事，周玉没有告诉严尚。
　　严尚听了周玉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很不舒服。他说：“按理，我不应该干涉你的工作。可我是检察院的，就应该特别注意。一个东西，千万不能沾，那就是钱。大家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一分钱便宜都不能沾。我不是说王善和就一定是坏人，但要预防。老婆，记住，别人要害的可是我们全家！”
　　周玉一哆嗦：“别说得那么吓人，我每次领工资奖金，都要问别的人。别人有的，我才拿。你放心吧，要是真遇上贪污受贿的事情，我第一个告诉你。”
　　严尚很高兴，往周玉身上一贴：“这就对了，我放心！”
　　其实，王善和早就在周玉身上做了手脚。王善和让袁向东、陈萧萧，对账目进行了涂改，把周玉领得那四万块钱，都作成了贪污的样子。然后，移交给周玉。如果周玉听话，不但和他们坐一条船，而且还划这条船，便罢！周玉还会得到更大的好处。如果不这样，这就是把柄，是刀子。周玉不知道这些，但听了严尚的话，周玉有了警觉。她想，今后除了要向袁主任、陈秘书询问外，还要多问一些人，免得吃亏上当。
　　 严尚说得对，多少年过的日子，都是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突然，这么些顺风顺水的事都来了，总有些不塌实，总觉得有人在操作。预防啊！这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刘永桓检察长也经常问我的工作，也经常告诉我别忘了是检察院的家属。看起来，就是要注意！
　　严尚要回月牙镇了。
　　临走前，他去医院看了那个捡垃圾的妇女。严尚这才知道，她姓蔡，叫蔡四妹。蔡四妹的病已经好多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严尚又留了些钱，蔡四妹说什么都不要。她对严尚千恩万谢，说严尚这样的好人，能活一百岁。
　　严尚很感动，这些普通的百姓，是最知足的。你给他帮一点点忙，他准会记你一辈子。
　　到了月牙镇，李和当即就给严尚摆了接风宴。
　　“严书记，你不够意思，回家也不说一声，我好给嫂子和侄女带点土特产嘛！”
　　严尚说：“吃你的，喝你的，还要拿你的，你不骂我呀？你就是不骂我，其他的人也要骂我。”
　　这两天，李言也来过月牙。主题只有一个，警告李和离严尚远一点。李和觉得哥哥是小题大做，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李和关心的是生态农业的规模化，是集团化后的董事长由谁来做。李和认为，严尚是魏书记的老铁，关系搞好了，就能和魏书记扯成一条线，严尚自然会帮他的忙。所以，李和根本就没有把李言的话放在心上。
　　几杯酒下肚，李和就切入了正题。
　　李和说：“严书记，咱这要搞生态农业？动静还挺大？”
　　严尚瞟一眼李和，说道：“你消息还挺灵通。不错，市委的方案都下来了，要多方面征求意见。你不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是龙头老大，觉得怎么样？”
　　李和说：“我没看方案，具体的东西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这一定是好事，我支持，半句二话都没有！不过，有些事情，你严书记还要在魏书记面前给我说说话！”
　　严尚一听，机会来了，说：“你哥李言，还有那个高槐树，谁不知道这高槐树是‘地下组织部长’，你还需要我给你说话？你看这镇长、书记，还不跟你们家的一样。”
　　李和喝下一杯酒，说：“现在不如以前了，我哥的胆子越来越小。这两天他还专门来了一趟，让我离……哦，让我搞好自己的事业，把手头的事办好就行了，别异想天开，还想当个什么霸主。高槐树，这不也让王根深给搞退休了吗？”
　　严尚接过话头说：“你快拉倒吧，这王根深会整高槐树？”
　　李和左右看看，压低嗓门说：“你不知道，这王主任在外面有一个相好的，就是现在的市委办公室主任。王主任在经典花园买的房子，送给他这个相好的。这件事被高槐树发觉了，王主任就下了狠手。不过，这高槐树也该着，偏偏偷听魏书记门边，被王主任的相好发现了，逮了个现行！这高槐树就靠偷听墙根，抓住领导的短处做事。现在连门都看不成了，他还能抓住啥？严书记，我看你是个人物，才告诉你这些。可要保密，要不我哥非杀了我不可！”
　　严尚吃惊不小，这个消息也极有价值。为了证实其真实性，严尚说：“你这些马路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还你哥非杀了你不可！”
　　李和一眯缝眼，说：“你不信？是王善和告诉我哥的！高槐树也给我哥透露了一些。爱信不信，其实，高槐树挺佩服魏书记的，说他真想着老百姓。”
　　严尚确信这是真的。他判断，这条消息最关键的有三点：一是市委办公室主任韩纷飞是王根深的情妇；二是王根深在经典花园给韩纷飞买了一套住房；三是高槐树和王根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严尚把这三点迅速告知了刘永桓。
　　刘永桓外围调查了一下，确定韩纷飞在经典花园有一套180平米的复式楼。但是不是王根深买的，还无法确定。房子的所有人，是韩纷飞。现在，直接查韩纷飞的时机还不成熟。她毕竟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单凭有一套房子就去查她，太盲从，有可能破坏对整个案子的侦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条线索很重要，适时提钩，没准还真能钓出一条大的来。
　　还是在外围再做些工作，这是刘永桓的决定。
　　严尚同意检察长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