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解脱
作品名称:藤 作者:老翁 发布时间:2017-06-23 19:37:50 字数:4927
我在全聚德请丽萍她们吃完烤鸭,我又带她们去琉璃厂转一圈,小琴和姗姗麻缠我非要见柳辉姐妹,我只好把她们带到柳辉的门脸。
柳旭见我领着一群女兵,悄悄问我,想转行当导游?
我拉起凤娇的手向柳辉姐妹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们和凤娇是一个单位,听说柳旭是古玩界著名的西子,都想过来看看柳旭这位大美女。
“大哥,我哪有你的女朋友漂亮,人家一身军官服多有气派。对了,大哥那张明代的娼妇从良证打算卖吗?”柳旭机警的把话题转到古玩生意上,将瞬间的惊讶神情掩盖过去。
“估计能给多少钱?”我直接问价钱。
“三千多吧,不是我买是上此那位女学者想要。”柳辉马上接话说。
我非常清楚是她们想买,又拿出学者做挡箭牌,所以我说:“算了,啥时你们姐妹想收藏的时候我再考虑。我给你们那张绣品照片考虑的如何,那张苏绣画倒是想出手,你们好好考虑一下价钱。”
“下次大哥把苏绣拿来,我看好物件再商量价钱。”柳辉还是囫囵话,没给我一个准确的价位。
“好吧,有时间我带来。我带她们再转转,再见。”我摆摆手带着凤娇她们去了小莲的门脸。
因为我和凤娇在小莲那儿留宿,凤娇和小莲聊得很投机。所以,凤娇来到小莲的门面非常随便,招呼丽萍她们进去看看。
小门面小的可怜,几个人进去连转身的空间都没了。我急忙招呼她们出来,万一不小心碰掉一个物件,还是我的倒霉不是。
凤娇刚要走被小莲拉了回去,她冲着丽萍她们大声说道:“今晚我和凤娇去车站送老美,她晚上就在我哪儿凑合一晚,老美你带她们转悠吧!叫凤娇留下来陪我聊天解闷,行不?”
小莲把话说到这个份儿,谁还能不同意?
我在上车前,给凤娇留下我家的电话和手机号码,告诉她常联系,明年这个时候招待所见,不见不散。
回到家马不停蹄去了茂庄待了几天,大量收购鎏金的铜扣子和日本酒壶,还有民国年画,就是我从雁门老杨那儿,收到一袋子的民国时期的年画。一条有四幅画组成,版刻印刷手填色,装裱及其简单,只是两层薄皮纸,每四条或八条是一个完整的戏剧故事。
因为我发现小莲开始收这些装裱十分简单的年画。现在村里买非常便宜,每条品相完好的不会超过五元一条,即使八条一套完好的年画也不会超出五十元。
球状刻花的鎏金铜扣子已经看涨,日本酒壶也在北京的小玩家当中慢慢上涨。既然买不到好物件,存点看好的垃圾物件,等于以后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在茂庄几天时间里我收到三百多条年画,两千多枚刻花鎏金的铜扣子,二百多个完整的日本酒壶,一共花了不到九千元。
另外三姨夫豁牙子带我在其它村,花四千买到一块镂空玉龙,玉龙通体蝌蚪功,五寸长两寸宽,玉质属黄白玉,有六毫米厚,通体透明带玻璃光。是我搞古玩生意所见到的最漂亮的玉件,堪称完美的物件。
我返回家中,把东西收藏好,骑摩托去了闫家庄的种植大棚,堂弟见到我就说,慧文找我好几天了,叫我马上去她家看看。
我急忙赶到慧文家里,只见孙八斤和慧文的二哥也在,我和他二人打一声招呼,来到厨房问慧文有啥事?
“别提哩,老大前几天去外地买牛,大卡车在半路翻了车,四十几头一头没留下,全掉进山沟摔死。幸亏老大被甩出车外卡在陡坡的三棵树上,捡回一条命,只是一条腿和一只胳膊骨折,现在还在医院里住院哩!司机和跟车的副驾驶全部遇难,大卡车也摔零碎哩,你说倒霉不倒霉。”
“慧文,老大无大碍就是万幸,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你送给我的小老虎卖了吗?买牛时老大拆借朋友的两万元钱人家逼着还款,去年在银行的三万元贷款已经超了借贷期,银行也在催款还贷。我不是没法子,只能找你想想办法。”
我急忙把给慧文准备的四万元给她,我说是卖小老虎的钱,另外还需要多少说个数,我去想办法。
我跟着慧文走进东屋,慧文把四万元摔在炕上说:“俺心明镜似的,小老虎绝对卖不到四万,这是你老美的东西,这个人情俺担着。另外的一万不能也叫老美出吧?”
“文文,你知道俺的家底都拿出来搞育肥牛哩,现在俺是没一点办法哩。”慧文二哥低着头笑声嘟囔。
孙八斤瞪起牛大的眼睛说:“俺现在为育肥牛还有六万的银行贷款,亲戚朋友也欠着两万多,里外里小八万的外债。你老二一共没出到四万,五万的股份你可占有哩!”
“孙大叔,我里外里投进三十多万,加上这四万还有老美借给我们的五万,我已经四十多万哩。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慧文满脸愁云的说。
“妮子,当时老美少要两万五都顶老二的股金,大叔吱声了吗?这次我听了老美的劝告,先把现有的一百三头牛育肥再买进耕牛。老大和老二非要去外地买牛,说啥耕牛越来越少,牛价越来越高,大家凑钱去买牛,别说出车祸,就是不出车祸我们拿啥育肥?还不是和前年年底一样,没钱进饲料造成牛光吃草不长肉,喂一年也是白搭不是。你们哥俩就是犟,死犟死犟的,八头牛也啦不回来,要不老美怎滴会退股?”
“孙老哥,有事说事别往我身上扯。现在你们育肥牛是怎样的情况?你们进行过育肥牛的资产总值的核算吗?搞企业不能凭拍脑袋来决策,首先要有数据作为决策的基本参考条件。你们说说每个人都投入多少资金,慧文拿来纸和笔,我给你们核算一下盈亏情况。”
我已经感觉到他们这样盲目的瞎搞,恐怕已经出现了资不抵债的状况。
“俺自家投入三万六。加上你老美的两万五共计六万一。”
“俺总投入十二万八。”
“俺加上老美借的五万,还有这四万,总共投入四十四万五千。”
“老大的投入俺知道,八万九。”孙八斤撇撇嘴说。
我登记完,被气得笑了。我叹一口气说:“大哥和二哥的投资总和,没有孙老哥一个人多,孙老哥你们三人的总投资,只是慧文投资的百分之五十多,这叫股份制吗?另外我少要的两万五应该算慧文的投资才对,如果盈利你们打算怎么分红?。”
“一定是三一三十一。”孙八斤说道。
“好啦!还是再核算一下现在的总资产。”我不想介入他们的事情,又想替慧文鸣不平。
“现在一共一百三十二头牛,俺现在耕牛的行情,每头牛平均两千四,还有刚进来的五万精饲料,剩下就是一开始建牛舍等投资八万三,其它没啥里。”孙八斤掰着手指说出现在所有的资产。
“一共四十三万三千三,这次翻车总共损失多少?”我问孙八斤。
“十二万,花了十一万,另外一万放在老大那儿,用于给老大看病。”
“你们四人总投资共计六十九万八,现在的资产总合四十三万三千八,育肥牛产业至今大概亏损二十六万四千二。除去这次车祸的损失十二万,还有十四万四千二,这些亏损都打水漂了吗?”我实在无法再忍下去,死死盯着老二问。
“老美,去年年底每股分了两万红利。”孙八斤急忙解释。
“孙老哥,那两万红利你另外存着?”我问道。
“不对,俺没存,还了借款后来又借这么多哩!”
“你们应该有帐吧?”我问。
“有,都是老大记账,亲戚朋友班子俺相信老大不是。”
“慧文,我买你的大罐是想帮助你,在育肥牛的产业是站稳脚跟,我们合作的六年,你赚的二十万也投进去了。这四万是我帮你在育肥牛上的最后一笔资金,以后我不会用辛苦赚来的钱,连水漂也看不到就没了。你有生活上的需要尽管吱声,我不会看着你不管,我借给育肥牛的五万你们四人一定要还,不能摊在你慧文一个人头上。再怎么说,糊涂账也不能在你一个人身上糊涂,我去大棚,孙老哥去吗?”
我说完又问了孙八斤一句:“想喝酒吗?”
回到大棚的茅草屋,心里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我不相信育肥牛能亏损这么严重,我把建牛舍的钱加进去,本来是不合理的预算,而牛舍建在我出钱承包的荒地上,连四万也不值,那些钱去哪儿了,我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堂弟大拴和技术员过来,向我汇报今年种植保护地的计划,我只是点头应承,其实一句都没走进脑子。
天大黑的时候,孙八斤和慧文拿着两瓶汾酒来了,他们还带来二斤我喜欢吃的酱牛肉,说是很久没喝一口,今儿一醉方休。
虽然我当时心里即窝囊又憋屈,对于自我控制的能力并没有丧失。我只是陪他们四人和了一瓶啤酒,汾酒一滴未沾。或许人总活在清醒当中很累,可是天性真的很难改变。
在我送孙八斤出门的时候,孙八斤悄悄对我说,慧文想通了,同意和我结婚。
我苦苦地一笑,告诉孙八斤,晚了,一切都晚了。我这次去北京已经找到女朋友,打算明年和女友结婚。
不论我怎样喜欢慧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就像小莲叮嘱我的那样,不能再让凤娇痛苦一生,我要对凤娇负责一辈子,这才是一个男人最应该承担的责任。
第二天上午,我去找慧文一起去县医院看望老大,孙八斤也在慧文那里。孙八斤当着慧文的面直截了当的问我:“老美,你和妮子之间真没有一点回旋余地哩?”
“有,只要忍心伤害我的女友,孙老哥问问慧文,她同意吗?”
“别问俺,俺不会替你老美背黑锅。再者说,俺也背不动你老美的黑锅。”
慧文说完盯住我又说:“最近你最好别去看老大,俺也不会陪你一起去,你老美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为甚!”
“好吧!孙老哥,血浓于水在慧文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无话可说。”从慧文的话里我已经听出她的心思,我还能说什么?
“老美,你堂弟一年多收入多少?”孙八斤突然问道。
“两万多,比他在老家的收入高一些。”
“不是高一些吧?俺经常和他闲聊,他经常称赞你老美有气度,做事情一是一二是二,跟着你干心里特别舒服。今儿你给老哥叫个实底,去年搞大棚你赚多少?”
“一分没赚,只收回修建二十个大棚的总投资。”
“厉害,今年老美该无本取利哩。”
“孙老哥,搞产业不能拍脑袋算账,每个大棚的每年修整费需一千元,加上取暖、人工、各种预防病虫害的药剂费最少两千,还有我堂弟和技术员的工资,根本不是无本取利。孙老哥想搞好育肥牛的产业,必须调整思路改变原来的管理方法,引进新观念的科学管理模式才行。”
“俺不是搞科学管理的料,干脆你老弟回来带俺们发展育肥牛产业,不是挺好哩。”
“孙大叔可别,这不是给老大添堵吗?育肥牛赔的钱俺担着,俺老大和老二不会同意老美再加入,俺劝大叔别打这个主意。”
“俺的六万贷款马上到期,怎滴还?妮子,不是大叔不讲义气,你家老二说是投资三万六,实际上从他腰包只拿出一万六,老大的八万九有老美给的五万好处费,加上两次分红的四万五,他根本没从自己腰包掏票票,反而还有六千的利润。大叔的十二万八可是实打实用在育肥牛产业上,每笔钱都是经过老大的手,有帐可查哩。”
我第一次见到,孙八斤对慧文瞪起牛大的眼睛,不是逼急了,他不会出现这种举动。
“卖牛,孙大叔去联系买主,把大叔的投资卖出来您拿走,剩下的俺们一家人一个锅里熬糊涂,行吗?”
“妮子,你能做主?”
“除了大叔所投入的资金,其余都是俺投入的钱,凭啥俺不敢做主?”
“好哩,明天俺叫买主过来买牛,妮子放心,大叔绝不会少卖一分钱。唉!俺的脑袋总是轻松了,几天来快把俺愁死哩。”
我和孙八斤出来之后,我骑摩托直奔陈老二家,恰好刘晓也在,我把民国年画和鎏金铜扣子、日本酒壶的样品给他们过目,并把我的收价说明,让他们最近帮我留意这些垃圾物件。
陈老二拿出很多铜扣子,我从里面挑了三百多颗鎏金扣子,又买了六把日本酒壶。我看到那对日本深茶色的玻璃瓶还在窗台上放着,我笑呵呵的问:“老二,这对破玻璃瓶打算卖吗?”
“俺二百买的,撂在家三年多没人过问,你给加点利息俺就卖。”陈老二拿下了瓶子擦擦灰尘说。
“加一百如何?”
“给四百你拿去。”
陈老二说着话,从柜子拿出一尊板凳腿带背光的鎏金佛,总高度有五寸,还是一尊坐像佛,鎏金基本完整。后两个板凳腿的背后,刻着七扭八歪的十几个文字,大概意思是某某在太和十七年为佛而制。
我曾经买过几尊站像的三到四寸的北魏鎏金佛,卖价并不高。但是,我知道坐像的北魏鎏金佛非常少,尤其达到五寸以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递给陈老二四百的瓶子钱,又把一对玻璃瓶不紧不慢地包裹好,这才问道:“老二,这个小佛像卖几个钱?”
“问刘晓,俺们伙买的物件。”陈老二把要价推给刘晓了。
刘晓瞄一眼陈老二说:“老美别嫌俺们要的贵,一万。”
“有商量吗?”我发现他俩在互相挤弄眼睛,没还价,却把难题推了回去。
“有商量怎滴说?没商量又怎滴说?”陈老二搭话了。
“没商量我放弃。”我很果断的回答。
“别介,你出多少?”陈老二急忙问。
“拦腰砍一半。”我开始还价了。
“不行,八千。”
“五千五。”
“打破七千不卖。”
“多六千不买。”
陈老二嘿嘿一笑,又瞅瞅刘晓说:“六千三,俺哥俩一人赚三千。”
我心里这个乐,又捡到一个大漏。嘴上却说:“你们哥俩又赚大钱啦!从我在你们这儿买货多年,你们从来没请我下过饭店,怎么,今天该请我吃一顿了吧?哈哈……”
看到他俩难为的样子,我大笑着走了,直接去了慧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