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尾声

　　我到慧文那里，将刚买的一对日本玻璃料瓶放下说：“这对瓶我四百买回来，估计能值两三万，你抽时间去趟北京把物件卖了救救急。”
　　“不能全给俺，不论卖多少俺只要一万。”
　　“对了，小莲来电话说过几天来这儿，估计她懂这物件，不行你卖给她。卖的钱我一分不要，也不想在育肥牛上再帮你，我懂你的心思。但是，我无法接受你这样的做法。”
　　我走出门又想起孙八斤的事情，返回来又说：“孙老哥想去大棚帮忙，我打算给孙老哥两成股份，给你两成股份。你和孙老哥不需要投资，只需要你们帮助照料照料，冬季推销黄瓜时你们要费点心就成。”
　　“老美俺问你，这次去北京真的找到女朋友？俺不信。”慧文说后还撇撇嘴。
　　“等小莲来了你问她，我和女友在小莲家住过，她最清楚。”我实话实说。
　　“老美，你能坐一会儿吗？俺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我看到慧文乞求的目光不能不留下，我点燃一支烟坐在炕边说：“说吧！把心里的苦水都倒出来会好受一些。”
　　慧文低下头告诉我，她心里不是苦水，只是憋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她没想到会让我看穿老大玩的把戏。其实，老大想在我身上多榨出一些油水，他认为我的钱来得容易。
　　另外，不同意慧文和我结婚也是这个目的，想把我的钱都让慧文掌控之后，再考虑结婚，这样他们才安心。
　　刚开始慧文不同意，架不住两个哥哥和两位嫂子再三劝说，慧文点头后不知该怎么和我说，她二嫂让她以有许多女人喜欢我为由，拒绝和我结婚。
　　他们认为我离不开慧文，所以叫慧文只做我的情人，如果我不同意，就拿结束生意合作来胁迫我就范，没想到我同意结束合作关系，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无奈之下，他们顺着孙八斤的意思扩大养殖，增加投入资金，包括去北京卖青花罐，也是他们安排的一出戏。因为，我许诺慧文二十万买那个青花罐，担心我以后变卦，逼我尽快买了那个物件。
　　慧文说，很后悔一时的糊涂，再亲的哥嫂不可能和她过一辈子，失去老美，等于失去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为了从我身上掏出钱跟孙老哥没关系，总不能连他的钱也往自己的腰包捞吧！这件事该怎样解释？”我打断慧文的话问道。
　　“老大说以后给孙大叔补上。”
　　“你的钱除了投入育肥牛之外，还有多少在你老大那里？”
　　“不清楚，俺估摸他手上有俺的钱。”
　　“你们的家事我不想过问，我只想问一句，你现在资金这么短缺，为啥还要为老大还债？他手上不是有你的钱吗？难道你也像和他们一样，想把我也榨干吗？”
　　我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气问慧文。
　　“不是的，俺……俺不知道该怎样说，俺……”
　　我打断慧文的话，怪怪一笑说：“你们的心思，在我提出退股时已经感觉到不对，只是没把你们想的这么糟糕，今天我送给你一句话，自己的路自己走。现在我告诉你，我给孙老哥的两成股份是友情加保护费，我给你的两成股份是对你的感恩，希望你能转变思维，好好协助我堂弟搞好大棚种植，不要再让你的家人介入。我现在去孙老哥那聊聊，再见。”
　　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天后，孙八斤找到买主收回投资，他开始全力以赴投入到大棚种植当中。
　　几天之后小莲来了，她说她带来一位新加坡老客，在省城等着看青花罐。我让小莲把那对日本玻璃料瓶花两万买了，慧文给我钱我没要，跟着小莲去了省城。
　　那位老客看了青花罐问我要什么价，我开口一百万，最后以八十五成交。另外我买陈老二和刘晓的北魏鎏金佛，那位老客出到两万美元，还有那块豁牙子带我买的玉龙给到一万五美元，我没有出手。
　　青花罐我想卖的原因与慧文有直接关系，我不想再保留她的东西，也算和慧文做最后的了结。
　　送走新加坡老客，留下来的小莲这才相信那个青花罐够元代。我陪小莲在省城玩了几天，又到茂庄住了几天，小莲发现我在大量收购民国年画和鎏金扣子，她问为啥？
　　我告诉她我想存点以后一定看涨的垃圾物件，现在进货便宜，用不几个钱不是。
　　小莲说我过于精明，所以情场一定失意。
　　我警告她，以后不能拿话咒我，不然不和你好了。我们二人在三姨夫豁牙子家，笑的翻江倒海，三姨翠玲悄悄问我，啥时候和小莲好上哩？
　　我说没有的事儿。
　　三姨翠玲撇嘴连说几个不信，分明小莲看我的眼神不对，茂庄收古董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想坏啦！还是带小莲赶紧逃离茂庄，省得小莲有想法。
　　我带着小莲又去了雁门的老杨那儿，小莲一眼看对老杨屋里供奉的裱纸描彩，个头一尺五高菩萨像木头佛。小莲问老杨想卖吗？老杨说价钱合适就卖。二人你来我去叨咕很长时间，最后八千搞定。
　　小莲在返回到我家告诉我，这尊木头佛像是北宋和金的物件，现在少说值五万，她说她喜欢，暂时不卖。
　　没过几天，传来老杨被抓的消息，我通过当地公安的朋友打听到，是因为那个木头佛。我马上给小莲打电话，通知她老杨出事了，叫她把那个木头佛藏好，等老杨的事情有结果再说。
　　没几天老杨被释放了，说是证据不足免于处罚。我心里十分清楚，老杨咬住不承认，加上他的关系和花钱，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我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才去闫家庄，当我来到大棚的茅草房，看到孙八斤和慧文都在。
　　慧文见到我就说：“老美，育肥牛产业解体哩，俺收回二十万，外加那些破牛棚。现在和孙大叔一起在这儿照料，浑浑噩噩两年多，现在刚清醒，以后俺把这儿当自己的产业来对待，你老美瞧好吧！”
　　“行啊！等于把我们合作的收入都扔了，反而心静。大棚种植的事儿就由我堂弟和你，孙老哥负责管理，技术上由我堂弟全权安排，其它事情你们二位多操心，我坚信一定能发展壮大。我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能叫你的家人介入这个产业，他们想干，我堂弟可以无偿做技术指导，其它的不要考虑。”
　　“老美瞧好吧！俺们三人商量哩，你堂弟大拴负责种植的统一规划，俺负责休整大棚和保安，妮子负责管理雇工和销售，每天的支出和收入由妮子记账，俺和大拴签字为准。这回绝对避免糊涂账的发生，你老美就安心鼓弄赚钱的古董生意，这儿不用你操心哩。”
　　我看看慧文，拿出二百元递给她说：“慧文现在去镇商店，你看着买，我这次又带来一箱汾酒，今晚我们五人在慧文家好好喝个痛快。”
　　“俺有钱。”慧文没接钱就走。
　　“妮子，你应该明白是老板请客。”孙八斤有意点慧文。
　　“是啊！以后老美少来，你一来俺的心就乱。嘻嘻……”慧文又呈现出我熟悉的笑容，我望着她拿着二百元钱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油然生出一阵阵的酸楚。
　　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纠结在是否告诉慧文，我买她的青花罐卖了多少钱，也想再给她二十万。当听到她坦然接受在育肥牛上赔二十几万的时候，我犹豫了。不论从生意角度还是人情，我不告诉她当属合情合理，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安，一种酸楚的不安。
　　晚上喝酒的时候，我问慧文那些牛棚确定归她所有？
　　慧文冲我喊道：“土地是你老美的，就几个木头棚子算俺八万，盖一栋四间小二楼的价钱，你老美要给俺两万准卖给你。”
　　“好，我出八万买你慧文那些牛棚子，卖吗？”我笑着问她。
　　“不是，老美又要唱哪出？”孙八斤端起的酒杯又放下，歪头瞅着我问。
　　“老哥还想搞育肥牛吗？”我反问道。
　　“怎滴？你想搞？”孙八斤瞪起牛大的眼珠子问。
　　“老哥我问你，在充足的饲料下，牛需要多长时间育肥出栏？”
　　“四到五个月。”
　　“再上一个等级需要多长时间？”
　　“半年足够。”
　　我说好的，又把自己的打算对他们说出来：“我想总投资二十万，牛棚我出八万买下，十二万做育肥牛启动资金。头一次买十头牛开始育肥，过两个月再买进十头牛，再过两个月再买进十头牛。当头一批育肥牛出栏再买进十头牛，存栏数总保持三十头牛，老哥，启动资金十二万够不够？”
　　“够哩，到时不够俺添加资金。”孙八斤高兴地说。
　　“别介，投资我一个人出，产业也是归我所有，我给你们三人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样你们三人就是种植和养殖的股东，孙老哥主要负责育肥牛，大拴负责大棚种植，慧文负责两个产业的资金管理兼会计。你们寻思寻思，再给我准确的回答。另外，孙老哥琢磨一下，这样循环的育肥牛可否行的通。”
　　“三哥，弟弟没得说。”堂弟大拴说。
　　“俺说你老美，这种好方法怎滴才说，早干啥哩？俺同意的同时为你老美委屈不是，俺白得二十的股份心里不得劲儿不是。”孙八斤晃动着脑袋说。
　　“老哥，只要你们用心好好发展产业，我不会吃亏，而且能得大实惠。”
　　“老美，俺老大有你一半的气度也不至于走到今天，倒了还是你老美实现了两年前你想做的事情，俺佩服你。再者说，难得你还相信俺，有俺的股份就是俺自己的产业，不好好干就是有病。”此刻的慧文十分清醒。
　　“慧文，我还是那句话，绝不准许你的家人介入，你所赚的钱给谁我无权过问，我的钱绝不允许再打水漂。”
　　在那一年里我只接到小铃铛两次电话，她对凤娇的情况含糊其辞，我没接到凤娇的电话，已经预感到凤娇被他老公纠缠住了。
　　我没再买到好物件，却收到很多垃圾物件。不过那三种垃圾物件都在上涨，尤其日本酒壶每个已经涨到八十一个，民国年画涨到每条四十左右，成套的更贵，鎏金扣子也涨了一倍多。
　　种植和养殖都很成功，大棚种植纯利总收入四十二万，育肥牛在春节前出栏三批，获得五万的红利。在八个月的时间里，孙八斤、我堂弟大拴、慧文每人分得红利九万元。
　　堂弟大拴把媳妇和女儿也接过来，他打算在闫家庄安家落户。
　　农户各家的每个大棚的收入超过两万，春节前，各家给我们种植基地送的各种花馍馍堆了一屋子。春节我带着女儿和堂弟一家三口，在孙八斤家过的年，光鞭炮就买了一千块钱，好不热闹。
　　然而，凤娇一直没一点音信，我在五月初，按照与凤娇的约定，去了北京的招待所。
　　只有姗姗来了，其它人都没来。
　　姗姗告诉我，凤娇从北京回去不久，她老公受到降级处分，把凤娇两口子调到戈壁滩里的一个基地，她们也和凤娇失去联系。
　　我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与苍凉，来到这一年常去的小莲家，将凤娇的情况和小莲说了。
　　其实，我是找一个倾吐对象，倒倒内心的苦水罢了。
　　我说我想喝酒，想喝北京二锅头。小莲出去买几个小菜，我们二人一人一瓶对瓶嘴吹。
　　“老美，你没有凤娇还有慧文，我小莲呢！谁要？”小莲带几分醉意说。
　　“小莲，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老美也是一个人物，怎能吃回头草？你小莲挖苦我不是。”我的心里明白，只是舌头不听使唤。
　　“你啊！太较真，又活得太清醒，你老美有钱，我小莲也有钱，咋活的那么累，我告诉你，就是一直太清醒了。你说，你四处寻找凤娇，凤娇不就在你面前，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是把老侯当孙子似的小莲，你的臭脾气我是受不了，受不了……”
　　“对你老美，我小莲当一辈子孙子还不行……行吗？”
　　“把吗字去掉，行！知道不？我真想糊涂一辈子，一辈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