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喜忧参半

　　这次来北京的主要目的，是和老侯合作做永乐手青花大罐的生意。所以，我将二蛋带我买的青花大盘带来，想和老侯探讨有关永宣青花瓷器鉴赏方面的问题，统一认识才能更好的合作。
　　我和小莲把黄杨木雕物件的生意做完，从包里拿出那块青花大盘，放在床上让老侯过目。没等老侯上手，小莲抢先抱起大盘瞧了瞧对我说：“老美你这趟又肥的流油，明天我叫一位玩盘子的高手过来瞜一眼，如果他能瞧得上保准你老美瓢满锅满。”
　　“小莲，你估计玩盘子高手能出什么价？”我想摸摸大盘的行情。
　　“前阶段，我见他在天津花四万美金买一块大盘，尺寸和这块基本一样，画片也差不多，盘口有高粱粒大小的一个小崩儿，我估计，这快大盘他想要最少五万美金。”小莲一直盯着大盘，头也没抬地说。
　　我心里一阵悸动，小莲说的价钱根竟然是惊天高价，这种意外惊喜，使我城府再深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悸动，感觉自己的脸发烫，心跳加快，两条腿在不停地颤抖。
　　小莲似乎发现我异常的样子，她放下大盘手指点着我说：“好你个老美，探价也变着法套我，我问你，这块大盘你心里的价位是多少？”
　　“没你所说的高。”我实话实说。
　　“我要帮你卖了高价，怎滴回报我？”
　　“五万美金以上的都是你的如何？嘿嘿……”
　　“得，等于没说。”
　　小莲狠狠剜我一眼，而后对趴在床上看青花大盘的老侯说：“老侯，你好好看看这块青花大盘，如果，你看到的青花大罐的瓷釉和青料和这块大盘相似，就是永乐年代的物件。我想老美带来这块盘子是想做参考，起码有个参考比没有要保险不是。”
　　“老美，你确定这块大盘是明永乐的物件？”老侯满脸疑惑地问我。
　　他见我在点头，又舞动他特有的莲花指说：“这块大盘是民窑细路不够官窑，咱发现的青花大罐比这块大盘精美很多，釉面和画工都比盘子细腻，那才是官窑物件。”
　　“侯老哥是师父，我做徒弟的无话可说，到时见到东西再商量。”
　　我不认可老侯的看法，又不想和他争辩，只能调转话题问小莲：“你认识的玩盘子的高手明天能来吗？”
　　“老美请放心，我一个电话的事儿，他听说有永乐大盘，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莲眉飞凤舞地又问我：“老美，还带啥物件拿出来让我过过目行不？”
　　我把带来的二十几个动物带钩拿出来给她，小莲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停地再念叨：“小物件做工真细，看着就喜欢，可惜我不懂青铜器的老物件，不然我非买几个收藏。”
　　“老美，连老板喜欢你不能送给她两件？”老侯在一旁吹风。
　　“送礼总得有个理由吧？如果侯老哥同意，我把这物件当作定情之物送给小莲。老哥，你别说，我真有心思不是。嘿嘿……”我坏坏一笑说。
　　“好啊！我愿意。”小莲举起一只手说。
　　“得，算咱啥也没说行吧？又让你小子抓住咱的软肋了。嘿嘿……”老侯舞动莲花指笑眯眯地说。
　　此日上午，小莲叫来玩盘子的高手，一见面他认出我，指着我说道：“你小子和小莲是啥关系？凭我对小莲的了解，她从来不把买主带到家里帮同行卖物件，你老美和她关系不一般啊！”
　　“皮老板怎滴像事儿妈似的，有你的生意做，操那份闲心你不累呀？老美拿出物件只叫他看看，别买给他。”小莲一副不满的样子翻着白眼说。
　　我把大盘放在床上说：“皮老板，我们也有一年多没见了，这块盘子就算见面礼，只要你的价位合适，我一定买给你。”
　　我这样说是一箭双雕，即告给他，我与小莲的关系，又暗示他价格低了我不会卖。
　　皮老板笑呵呵地上手反复看几遍大盘，问：“老美，物件开门见山，说实价。”
　　我死咬住五万五美金少一分不卖，皮老板腻歪到中午，还是按我的要价成交了盘子，他想请小莲和我去吃饭，被小莲拒绝了。
　　送走皮老板，小莲嗤之以鼻地说：“拐着一条腿还想跟我起腻，不是为你老美，打死我也不想搭理他。”
　　我从小莲的话里听从话外之音，拿出五千美金递给她说：“这是你赢得的回报，谢谢你对我的鼎力相助。”
　　小莲接过钱扔给老侯说：“啥时候你能向老美的眼力，我和你交往一次也算值了，以后好好向老美学学，提高提高看货能力，赚钱才会轻松，懂吗？”
　　“莲老板请放心，做成永乐大罐，你就知道咱老侯到底几斤几两，明天咱们和老美打车去买那个大罐如何？”老侯不再舞动莲花指，瞟动眼睛对小莲说。
　　“既然你有把握，干嘛要和老美合作，我们自己做这笔生意不行吗？”小莲似乎被老侯的话打动了，不忌讳我在跟前的说。
　　“行，咱们自己做，老美愿意可以少算一股。”老侯顺着小莲的意思说。
　　我在一旁觉得好笑，就说：“这趟北京我赚的不少，明天你们去买那件大罐，我去虹桥找刘老板卖那些动物带钩，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实际上，我打心里不想和他们合伙做这笔生意，不如趁此机会退出合作。
　　“莲老板，时间还早，干脆我们现在打车跑一趟，抓紧点赶黑能赶回来不是。”老侯有些急不可待地说。
　　小莲本来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走，她给我放下大门的钥匙，跟着老侯匆匆走了。
　　我下午去找虹桥的刘老板，经过讨价，我以十一万的价格，卖给刘老板二十五个带钩。
　　然后打的去了鼓楼找明清张，叫他瞧瞧康熙磨砂釉的素三彩四件套的小瓶，他一眼看上那套小瓶，非要我四千留给他，都是朋友，加之四个小瓷瓶在茂庄四百买的，我没再说啥给他留下了。
　　在我和明清张聊天当中，他告诉我前两天他差点吃上高仿新活，并叫我遇到明早期的瓷器下手要慎重，现在出现几件高仿的明早期物件，是老物件底足的上面接烧的瓷器，不是一位知情人提醒，他差点被打了眼。
　　据我所知，明清张看明清瓷器，可算京津地区玩家的顶级眼力，他能被打眼，说明这些仿品可以假乱真。我不由地替老侯担心，今天他们去买的大罐千万别是那批高仿物件。
　　否则，老侯的小心眼会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我匆忙和明清张道别返回小莲家中，发现大门开着，我寻思他们已经回来了，急忙来到正房，见老侯正拿放大镜看桌子上的青花大罐。
　　老侯见我走进来笑呵呵地说：“老美，瞧瞧这物件多漂亮，它的价值，绝对超过咱那只翡翠手镯。”
　　我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儿青花大罐，根本看不出一丝破绽，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小莲把我拉到屋外悄声问：“你看怎么样？”
　　“不错，很漂亮，绝对不比明代精品瓷器图说里的那个永乐大罐差。你们花多少钱？”
　　“二十加五千美金。虽说东西漂亮，可是越漂亮我心里越没底，买物件的钱都是我一个出的，你说我能心里踏实吗？”
　　“不踏实，赶快叫专家给鉴定一下，不就踏实了。”
　　“好吧！我明天把明清张叫来瞜一眼，如果他认为没问题，我心里才能踏实，好歹也是二十多万。”
　　老侯比小莲更急，他已经给明清张打过电话。我和小莲返回屋，老侯笑呵呵地告诉小莲，明清张一会儿就到。
　　明清张进来扫一眼青花大罐，转过头狠狠瞪我一眼说：“我刚才对你说的都是废话吗？转眼之间你把这玩艺弄过来想干嘛？我一直认为你老美是个实诚人，敢情你小子也干这种龌龊事儿。”
　　小莲急忙解释，大罐和老美无关，是她和老侯才从河北新进的物件。
　　老侯听到明清张埋怨我的话，一声没吭，忽然躺倒在床上。
　　小莲不知道他怎么了，急忙上前推他，老侯没有任何反应。
　　我感觉不大对劲，马上拉住小莲说：“不能动他，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已经医院紧急抢救，老侯总算保住了生命，却成了脑血栓的后遗症——偏瘫。根据医生诊断确定，脑血管严重损伤，康复的几率微乎其微，他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我和小莲轮流在医院照顾他半个月，在老侯出院的第二天，我给小莲放下一万块钱。老侯总归是把我引入门玩瓷器的师父，没多有少，一万块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
　　“老美，老侯没有老婆孩子吗？”短粗的陈处打断我的讲述问道。
　　我笑着告诉陈处，老侯自从喜欢小莲的七八年里，很少回农村的家，他的老婆我见过几次，有点愣头愣脑。当时老侯娶他老婆，是因他当村支书的老丈人，答应老侯只要娶了他的闺女，就想方设法把村支书的位置让给老侯。
　　老侯和他老婆的夫妻关系，按他的话说，屁大点的感情也没有，当时就是为了当村支书。七八年不给家里一分钱，他的老婆和儿子根本不认丈夫和父亲。
　　在老侯住院期间，小莲打电话通知他的家人，只有老侯一直给出学费和生活费，在石家庄上大学的女儿来过一次，只待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以后再没消息。
　　小莲算是一位善良的女人，她在家里精心侍候老侯大半年，又忙生意又侍候老侯，小莲疲惫得实在坚持不住了。
　　我给小莲出了一个主意，她不要老侯那只翡翠手镯，我就去一趟老侯的村子，找到他村现任的村支书做担保并监督，老侯的一双儿女，谁把老侯侍候到终了，手镯归谁。
　　他儿子一听价值七八十万的翡翠手镯，马上雇车把老侯接回他的家中。
　　没几天，老侯的老婆，因为老侯的抚养权还和儿子打一场官司，最后法院判决；翡翠手镯归老侯夫妇共同财产，先由他老婆侍候老侯，按照继承法，根据老侯夫妇的遗嘱决定手镯由谁继承。
　　我这次来北京之前，先去老侯那里看他，他现在能拄着双拐慢慢行走，老婆和儿子对他都很好。在我离开之前他说了一句我最中听的话：情人再好也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