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山黑水一方人

　　第一节黑土地的馈赠
　　春天来了，朱自清先生笔下的《春》天，在这里上演了，在东北平原上，美丽的大自然不但给这里的人们带来春风、春雨、春草、春花一幅幅美丽的图画，还给这里的人馈赠了蒲公英、小头蒜、青麻菜等部分餐桌上的绿色野菜。
　　这天放学后，吴小琴对刘茵说道：“西哇子的婆婆丁（蒲公英）长得可大了，那沙土地，哇子，土质潮湿，菜白儿深、叶大，正好路过生产队去年的葱地，现在都长出葱叶来了，是去年起葱的时候，折在地里了，现在又长出来了，生产队不管的，让挖，要不今年种别的，那些落下的葱被犁杖一趟，也都白瞎了。”
　　刘茵听着也有道理，她俩找上冯丽梅、田彩云一起来到西哇子，等到晚霞出现的时候，刘茵看看每个人小筐，婆婆丁、连小头蒜加上葱，已经满了。对她们几个说道：“咱们今天回吧，星期天在去东大架子那边去挖。”田彩云也说道：“我知道，那块有，下回咱还一起去。”
　　农村到了这个季节，几乎家家都挖野菜，先挖婆婆丁小头蒜，等到婆婆丁开花老了，不好吃了，这时青麻菜也长出来了，头一茬从冒芽就可以吃了，到长了俩三个叶子的时候正好，大一点嫩的时候都能吃，到了夏天二茬也可以吃的。
　　吃这些菜，酱是少不了的。东北人家，从四月初八开始，每家的院子里都有大酱缸，刘老太太好说的一句话是：“过日子人家，一年要说鱼肉没有行，那咸菜、酱常年可不能断呢，”刘家园子门旁有一个装酱的大缸。到了四月初八或者十八都是下新酱的日子。刘家用坛子把没吃了的酱装起来，等到过了一个月新酱发了，陈酱还没吃完呢。这期间，张淑兰见邻居齐嫂家酱没了，吃野菜时把咸盐化成水蘸菜，就盛了一大碗酱，送了过去，对她说：“你吃没了，再来盛，一个月后新酱就下来了。”齐嫂来送碗对刘老太太说道：“俺家孩子多，都能吃，去年酱做少了，三婶家的酱确实好吃，酱色也好，”老太太说道：“你三婶就是不喜欢酱颜色浅，炒豆子时候，狠炒，她也不吃别人家的酱，看人家豆子颜色炒的轻，做出来的酱，就黄，看着就不想吃了，”张淑兰接过说道：“俺家的酱，每年都是大嫂子给下的，她下酱就是好吃，”老太太接过来说道：“她呀，干活是慢点，也有长处，一个是烟叶种的好，在一个就是下酱好吃，”刘茵插嘴道：“大娘的闲话(故事)可多了，讲的也好”。东北人家的大酱，每一家的颜色味道都不一样，因为手工制作，每个人的手法都不一样。炒豆子颜色深、浅、烀豆的干、稀度、酱块子发酵的程度，下酱用水的量的多、少都是很关键的。这些都决定了酱的味道，色泽。
　　第二节德智体美新一代
　　过了几天，张淑兰对刘茵说道：“你这几天怎么没去挖菜呀，”刘茵道：“快到六一了，学校组织开运动会呢，这次还是去完小比赛呢，老师说得好好练习。”张淑兰道：“你都干啥呀”“我有一百米短跑，还有一项跳远。对了，李老师还说了，让我们五年级四个女同学都做裙子呢，黑色的。我们都在前面打旗的”，刘老太太听了说道：“一个姑娘家家的，又跑又跳的，有啥用啊”刘茵说道：“老师说，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呢。”
　　刘家离学校近，张淑兰又好客，这天中午，她让刘剑把其余俩个老师都找到家里吃午饭，聊起了这件事，张淑兰说道：“你看村里都没有穿裙子的”，李老师动员说道：“大婶，穿裙子，怕什么的，学校是思想最进步的地方，你给刘茵买黑绸子布就行，裙子我给做，学校那几个要求穿裙子都是我给做，我姑家有缝纫机”张淑兰一听，也就给刘茵买一块做裙子的布。
　　果然到了比赛检阅那天，高家子打出自己的校旗，四个穿着裙子的女孩迈着整齐的步伐，举着彩旗，微风吹佛着旗子和裙子，运动员清一色的运动背心、短裤，白色运动鞋，走在队伍中，格外抢眼。完小的总校长杨千国乐了，对着坐在第一排检阅台上（由学生课桌搭成）的高家子校长郑文笑着说道：“真应了那句话，高家子，就是高人一筹，就是来派。”郑文这时候，坐在那，腰板挺直说道：“那你，得配合领导工作，领导布置，咱们得重视。”四方砣子校长不爱听了：“我们那村，工分都挣那么少，我怎么要求上来那么统一的服装，每年的那几块钱的学费收得都费劲，还能让他们买服装。”杨树屯校长打着圆场说道：“别争了，咱们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办就行了。”
　　比赛结果，刘茵跳远那项得了全大队第二名，短跑的一百米因为不熟悉跑道，跑串了跑道，虽然第一，犯规了，成绩无效。高家子学校这次以总成绩第二名居四方砣子第一名的后面。四方砣子校长乐了，说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郑校长很大度说道：“祝贺你们，总分第一呀。”这样一来，四方砣子校长不好意思了说道：“你们也不错，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跑这一项丢分了，他们都不熟悉跑道，头一次参加这个运动，不知道怎么跑，速度不慢，我们离这儿近，来这领他们熟悉过跑道，教过他们在自己的跑道上怎么超前面的人，长跑拐弯时怎么跑，这就拉开距离了。但是你们有一匹“黑马”，短头发那个女孩。”郑文说道：她是四年级的齐大艳，去年代表大队，参加过公社运动会，也代表公社参加过县里运动会，她的特长是长跑。
　　第三节平原十二钗
　　暑假到了，省城的刘立成的俩个孩子刘洋、刘春来乡下过暑假，刘茵早就听爸爸和她们说过：“那是你二大爷刘立成为了纪念长春、沈阳俩大战役，给俩个孩子起的名字。”刘家女孩，除了刘敏在外，都来陪着一起玩，刘茵提议去东大架子玩，一直在城里生活的刘洋、刘春，来到这野外看着蓝天白云下的绿草、各色的野花，看着长势旺盛的庄稼地旁的大架子很是开心，刘洋学着红楼梦里的小姐的腔调说道：这里比大观园好看得多呀，就是没有水呀。刘显听了说道：明天，我们去西山，山下有龙虎泡，那里有水、鱼、船呢。刘洋来乡下，对住在城里的她来说，这是一次好的采风机会，她拿出画夹，开始画了起来。
　　果然，第二天，她们一起步行来到了西山，接近西山的时候，绿草丛中的各色野花遍地，往山下一看，一道白亮的水，芦苇深处一只小船在撒网打鱼，水鸟在天空飞着，刘春帮刘洋从背上拿下画夹，打开画夹，开始低头画画，这些景致对刘春、刘洋来说，那就是画，其余的人有的在采花，有的下了水戏水，刘茵看着刘洋在东大架子昨天已经画了一幅，今天这幅更是好看，水波画很象真的一样，对刘洋说道：“你画的真好，”刘洋说道：“你如果学，也会画，我学过。”
　　第二天，下雨了，出不去了，这些孩子都集中在也刘立业家。刘剑是老师，他打开自己的书箱，让孩子们看。刘剑喜欢看杂书，有很多书。这些有姑姑出嫁前的一些老书，也有每次过年，或者出门时，妈妈给的钱，他都省下来，换变成了这些书。刘茵也拿出自己的一小箱小人书《草原英雄小姐妹》、《草原红花》、《地道战》、《平原游击队》、《铜板英雄》等等，翻看了一会，刘剑说道：咱们来个连词游戏怎么样，“好啊”刘茵应道，因为这种游戏他们在家玩过，刘剑举例说道：比如，我说：“师者授业传道，解惑也”你们可以接“野外生存”，唇亡齿寒，寒风刺骨，鼓乐齐鸣，明月当空，一个词，一句成语都行，接龙很宽松，大家接得很起劲，这种游戏对于刘佳和刘茵来说，那是小菜，就象刘佳给刘茵讲《红灯记》一样，都熟练的很。接了一会，刘众提议道：我们来一会“稍”有意思，男孩马上来劲了，刘众说道：“癞蛤蟆上公路，显你小吉普，”刘刚道：“你大头大脑，四头猫爪，屁眼插谷穗，满山逗家雀，”刘威大声说道：“你电线杆上绑鸡毛，好大胆子，”刘铁、刘杰、刘全也跟着起哄，女孩们一听，都插不上嘴，刘佳说道：我们去里屋，玩嘎拉哈，刘茵一听，高兴上柜子里找出装嘎拉哈的口袋，倒出来。这是刘洋她们来了，要不的话，只能过年，才能拿出玩呢，嘎拉哈有一百多个了，有大的、小的，猪的、羊的，有涂上好看的颜色的。刘艳说道：咱们玩分俩伙，炕头一伙，炕梢一伙，把小的羊嘎拉哈挑出十个，用口袋䵵（chua）分；其余大堆弹针儿玩，看着刘洋和刘春疑问就讲道：“嘎拉哈立起来分真、轮，放平分坑、背。(chua)分，就是看相同的，或者几个是坑，或者几个是背，把口袋抛在空中，抓起炕上的嘎拉哈，就是得分了；弹真，就是用手捧着大堆支出去，挑相同的一样的弹，弹上，赢回一个，如果弹不上，或者和不一样撞上了，就轮到下一个人了，咱们轮大襟，反论还是正论，就是顺时针，或者逆时针，”讲好了游戏规则，刘艳、刘茵、刘洋、刘丽玩chua分，刘佳、刘春、刘显、刘静玩弹真，刘艳看看刘琳、刘元、刘美说道：“你们太小，看小人书吧。”屋里玩得热火朝天。
　　刘家这四兄弟一共是女孩十二个，今天除了刘敏在外上班，都在这了，刘立臣是老大，早年就按年龄给她们都排了序，最小的刘美有十一个姐姐：大姐刘敏，二姐是刘艳，三姐是刘佳，四姐是刘显，五姐是刘春（刘春是刘立成领养战友的孩子，年龄是孤儿院定的），六姐是刘洋，七姐是刘茵，八姐是刘静，九姐是刘丽，十姐是刘元，十一姐是刘琳，老十二就是刘美了。
　　外屋，当刘众说道：“大头大脑大下揣，脑袋顶个王八盖，”其余男孩听了都笑了起来，刘剑道：说你这词不文明。
　　刘剑听了里屋、外屋这么吵，心想：给他们来个安静的玩法就说道：“我还是给你们出个题，你们写个作文吧，还安静点，看谁写的又好又快，”又对里屋喊道：“你们几个大的，也出来。”刘众、刘刚听说要写作文，推说有事，走了，也知道，他俩个是不爱学习那伙的。去掉俩个不爱学习的走了，去掉几个玩嘎拉哈的小的，就剩刘艳、刘静、刘佳、刘茵、刘春、刘阳、刘丽、刘显、刘威、刘杰、刘铁几个参加写作文游戏。这是真安静了，自己都顾着写自己的，刘剑给当评委。结果，刘茵最先交上来的，刘剑对刘茵道：“你的文章构思是以晨练为主线，看到沿途风景及村里的变化，歌颂农业学大寨的成果，中心突出，语言运用也很好，用了很多修辞手法，也写西面的水库对农业灌溉的作用，美丽的龙虎泡的水美鱼美。刘春最后交上来的，综合起来，从速度和选材、语言、手法看，刘茵写的最好，刘春第二，刘铁第三，前三名出来了。刘剑对刘春说道：“你这篇文章很感动人，你写了现在的爸爸和你的生身爸爸的战友情，你的养父把你收留，抚养你从小到大，文中充满了你的感激之情，写出你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感恩之心，你看这段：“记忆中那是我还小的时候，我在外面玩，一阵炮声响起，家里的房子连奶奶都炸飞了，院子里的妈妈护住了我，也倒在了血泊里，家里剩下我一人了，跟着逃难的人出去找爸爸，走啊，走啊，没有找到爸爸，一直在流浪，后来被人送到了孤儿院，我也不知道自己几岁，孤儿院的阿姨看我长的小，就给我定了一个年龄，在后来，有一个好心的解放军叔叔几经辗转找到了我，他是爸爸的战友，他拿着爸爸的遗物把我从孤儿院领回了家，从此我有了爸爸、妈妈，有了一个温暖家，他告诉我，你是烈士的后代，我是烈士的战友，你不孤单，这个叔叔就是我现在的爸爸。”写得很好。但是你的语言精炼程度得加强。你写的也不错，先写了叔叔成为爸爸的起因、经过，后面写爸爸的家乡的美好，用城市孩子的视角对农村景物进行了描写，你和刘茵相仿的内容，但你们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描写的角度也不一样，你爱爸爸，更爱爸爸的家乡，也充满了对东北平原的新鲜、好奇。
　　等到最后刘洋她交上了的是一组画，叫《平原十二钗》，她画了古装的十二位美女，细看虽然身着古装，但是能看出是头一个就是不在家的刘敏，接下来，按刘家十二姐妹年龄大小排序，各种姿势在呈现在画面上，显眼的是刘春手里拿了一个子弹壳，刘洋把自己作画的姿势也画在里面。画面很美，神态逼真。画的背景是艺术在现了高家子东西俩处的景物，有各种庄稼组成的青纱帐，隐约可见的大草原，草原深处依稀可见的小河，河中的水草和渔船。在背景中，她们以各种姿势，有的采花，有的拿着花看，有的看远方，还有挖野菜的。刘剑问刘洋:“你看过《红楼梦》吧，”刘洋答道：“看过，我学画的老师家有这套书，她们是金陵十二钗，是杂姓的贾、王、史、薛等姓氏，而我的《平原十二钗》就是我们刘姓的，她们的活动范围是有限的大观园，刻意造的景致，而我们的背景是东北平原上，广阔的原野，一望无际的各种庄稼组成的青纱帐，原始的自然美景；还有国际意义标志——大架子；有花，有草，有水、有鱼、有芦苇、有小船。
　　刘剑道：“这画很有意境，指着画说道：“你的画中的水波画得很真，在看蓝天、白云、在空中的水鸟真是栩栩如生。看刘茵、刘春的文章，你的画，你们的见识和视野不是待在大观园中的那些小姐们所能比的。再看刘春，一个烈士的后代，拿着子弹壳，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国仇家恨，所以，你们最棒，我们刘家的十二钗！不，是平原的十二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