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周玉调动

　　严尚和妻子周玉大吵了一架，严尚还动了手。这下还了得，周玉找到了刘永桓。刘永桓一问，原来和周玉的工作有关。
　　最近，周玉接到了一个通知，让她到市农村信用社报到。
　　周玉特别高兴，农村信用社，虽然不是国家机关，但却是个比国家机关收入还高的单位，也算得上是个铁饭碗。想想，这样的事情，周玉能不欣喜若狂吗？周玉明白，要不是严尚提拔了，要不是严尚和魏书记的关系，这样的好事情就是掉在狗嘴上,也不会掉在她周玉身上。周玉还明白,如果严尚和市委书记不是特别的同学关系,就是把街上流浪着的疯子提拔成精神病医院的院长，也轮不着严尚。周玉亲身体验到了有个大靠山的好处。
　　严尚一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他说：“你要敢去，老子把你个臭女人非休了不可！”
　　周玉说得更难听，“你把我休了，我正好去当信用社主任的野老婆！”
　　严尚的手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啪啪两声清脆，周玉的鼻子出了血。
　　周玉呆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严尚会出手。结婚这么多年，严尚的脾气，要比周玉好得多。要叫外人来看，严尚像个贤妻良母，周玉倒像个砍柴打猎的汉子。
　　严尚也不知所措了。他只有一个想法，今天是把老虎屁股当做猪屁股啃了。
　　果然，周玉犹如嚎丧，以满世界都能听见她是孝女的那种声音，向严尚发起了不流血的攻击。
　　匡毅最先寻声而来，严尚认为，还是匡毅仗义，够机灵，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救了他的性命。
　　周玉还是那样有说有声地嚎。
　　匡毅对严尚说：“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老婆就能打呀？她有什么错？你提拔上来了，你知道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红着呢！巴不得你出点错撸了你。你这刚给家里带来点好处，就骄傲起来了？告诉你，你的根基还不稳。嫂子这几声嚎，就能让举报你作风不好的匿名信增加至少15封。你下台了,嫂子不还得回家做饭？你女儿的社会地位不还得回到从前呀！我匡毅不是白跟了你这么些年了吗？我可是指望着你能改善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提高我的家庭地位着呢！你有点责任心吧……”
　　匡毅的声音越来越大，周玉的哭声却越来越小，慢慢就剩下了间断性的抽泣。
　　匡毅做个鬼脸，悄悄地走了。
　　周玉知道，严尚不会答应自己调去农村信用社。她认为严尚太自私，为了自己的工作和哪个没有一点用处的声誉，就得牺牲自己老婆的工作和声誉。
　　没出息的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女人站在肩头上摘高枝上的水果，却要站在自己女人的肩头上照光荣榜上的相片。这不能答应，也不能让他得逞。
　　就这样，周玉找到了刘永桓。
　　刘永桓戳点着严尚，气愤地说：“你这个严尚，老是在最需要冷静的时候沉不住气。”
　　“刘检……”严尚很委屈。
　　“你不要说了，”刘永桓示意了一下，说道：“你的想法不错，符合党对检察干警的要求。但周玉的想法有错吗？我们的工作做得细致一点，全面一点，你担心的事情还能发生吗？关键的时候，你为什么就没有想到组织呢？告诉你，周玉到信用社去上班，我同意，代表检察院同意！”
　　严尚急了，说道：“检察长，你考虑过这里面的蹊跷吗？”
　　刘永桓眼睛眯缝了一下，问道：“你是说？”
　　严尚压下嗓门，说：“检察长，你想想，咱们的注意点在哪？谁愿意这个时候把我的媳妇放在注意点上？他们要干什么？”
　　刘永桓转动着手里的笔，说：“目的只有两个，一是讨好拉拢；二是想拉你入伙。”
　　严尚喉结一动，“就没有第三种可能吗？”
　　刘永桓问道：“什么？”
　　严尚说：“以前，我这样的人有谁关心过？现在这种关心到底是出自谁的手？到底关心的是谁？”
　　听见严尚这样说，刘永桓眼睛一瞪：“严尚，你别没良心！我没有关心过你吗？检察院党组没有关心过你吗？”
　　严尚一愣，哈哈大笑，连连摆手，说：“哎呀，刘检，你怎么小心眼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事是不是冲着我和魏书记……”
　　严尚不想说下去，他生害怕，别人冲着他和魏国安的同学关系来做事。
　　严尚说：“我就是觉得蹊跷。”
　　刘永桓挥下手，说：“只要我们没蹊跷，还怕别人的什么蹊跷？我们的工作特殊，总不能特殊到让我们的老婆没有工作之地吧？你不用担心什么，我现在就请示市委！”
　　刘永桓把电话按到免提，打通了魏国安的电话。
　　听完刘永桓的汇报，魏国安说：“刘检察长，不要草木皆兵嘛！你们得了职业病了吧？哈哈哈哈，别说还没查出什么问题，就是查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个人有问题，并不是单位有问题嘛！告诉你，对周玉的安排，是我委托马市长办的，放心了吧！现在从企业往机关事业单位调动很不好办，牵涉到很多人，我只能如此了。周玉干过财会，也适合这个工作。转告我的那个老同学，先暂时这样。还是要表扬你们一下，看得出来，检察院的党性原则掌握得就是好。我也调查过，每年，公、检、法，人大评价最高的就是检察院。老刘呀，你是检察长，也是党组书记，辛苦了！”
　　魏国安的话，让刘永桓的眼睛潮湿起来。
　　严尚的心里也暖暖的。
　　刘永桓把周玉叫进办公室，把魏书记的话和自己的话都告诉了周玉。周玉的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
　　老百姓，最容易满足。一点关心，他们会记好几辈子。
　　周玉满足地走了，但严尚的心里还是不塌实，他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阴谋。他问刘永桓：“检察长，你敢肯定这不是个阴谋？”
　　刘永桓反问：“你说是谁的阴谋？”
　　严尚想了一下说道：“是王善和？也不可能啊，哪还能是谁？”
　　刘永桓眼睛里泛着光，他说：“阴谋不阴谋现在还说不上，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现在已经成了一根纽带。联接着市长、书记、王善和。这三个人，魏书记可能是无心的，而另外的人，恐怕是有心地要接你这根纽带。我相信，不冲突到相当的时候，他，或者他们，是不会动用周玉的。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千万要嘱咐好周玉。咱们既要打着狼，但也不能丢了孩子！”
　　严尚有些发急，说：“我就反对周玉到信用社去，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知道我们的难处！”
　　刘永桓说：“为什么不去？信用社是国家的，是共产党的，他们可以在那享福，我们的老婆为什么不能在那劳动？”
　　严尚从心里感激自己的检察长，“刘检，你也觉得这个案子有来头？”
　　刘永桓一顿，说道：“你说呢？”
　　刘永桓想考考自己部下的分析力。
　　严尚说：“那封举报信写得问题不是很清楚，但却是实名。别的不说，他一个小小的信用社主任，凭什么就有这么大的名头？呼风唤雨，花天酒地，比马市长还滋润，凭什么？”
　　刘永桓说：“‘凭什么’这三个字问得好？这也是我们所要解决的问题。更深的问题是，单凭他王善和个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再给他装上十个脑袋，能不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是怀疑……”严尚警觉起来。
　　刘永桓摆摆手，说道：“我不是怀疑谁？而是想这个案子极可能有个窝！”
　　刘永桓嘴上说得含糊,心理却在想：这个窝不会浅；这个窝里的头也不会小；这个窝里的蛇鼠更不会少。但是，刘永桓不能说得太透。一个法律工作者，一个从事法律工作的领导者，最重要的是要向法律负责。没有证据的事情，心中再有数，也是无数。
　　“对，我也这样想！”严尚有些兴奋，问道：“哪现在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先查清那个圈子里的人，厘清他们的关系。记住,凡是贪官,他们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利益交换。具体方法,你去想,保密最关键。”
　　严尚挺挺胸,说：“检察长放心,我就带着匡毅去。”
　　刘永桓立即说：“这只是外围调查，不用带任何人。你打个休假报告，就说是去探视老人。记住，这件事你只向我负责！还要记住,这不是办案,只是顺便访查。否则，咱们就违反办案纪律了。”
　　严尚点点头，表情很严肃，严尚明白检察长的意思。目前情况下，如果按照正常的侦查程序开展，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没有任何结果，反而还会使检察院陷入无法扭转的被动。如果不按照正常的侦查程序开展，即使取得了突破性的证据，也无济于事。程序违法，就是违法。违法取得的证据，无效。这样的话，检察机关的执法形象，必将受到严重的损害。严尚很沉重，但一想到将要为桦林几十万百姓铲除一窝蛀虫，心里又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