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二爷说他举报

　　丁鸿雁被上官弘的一阵大笑弄的满头雾水，她不知道上官弘的底细。在她浅意识里，外出做私活就是捞外块；也就是说，捞来外块、揣进自己腰包。
　　她哪里知道，上官弘是个怪人，他在给患者做完手术后，不但不收红包，连患者家属请吃饭都从来没参加过。
　　被上官弘笑懵了的丁鸿雁，有些愣怔的表情说：“还笑呢，一会儿院长来好好的收拾你一顿，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院长在隔壁和后勤科说了几句话，被上官弘笑声打断。他几步便回到了办公室，看着两位说：“好热闹哇，为什么会引起大笑啊？上官弘，有什么好新闻说来听听，让我这位糟老头子院长也来听听。”
　　上官弘收住笑声，也收回笑容。他怕丁鸿雁信口开河给弄出岔头来，急忙接腔说：“院长，我该谢谢您能想到为我对调一事，我高兴才会如此放肆大笑。刚才是和丁助理聊闲天时，也是口无遮拦才大笑起来。对不起，打扰您工作了。”
　　钱院长一挥手说：“上官医生，你大可不必谢我，其实我早该帮你解决了这件事。总之，我是私心太重，舍不得让你走才没有为你考虑。唉！十年了，中医院亏待你我知道，只好担待了。接下来咱谈第二件事。”
　　钱院长一本正经的说：“上官弘，你知道吗？最近有人举报你，两月前，你去过上元乡你老家那个村子吗？你给一位老乡去家里做过手术吧？据说是用村卫生所的普通刀具做的，有这事吗？”
　　上官弘果断的回答道：“院长，这件事属实，确有其事。”
　　上官弘知道，在心里暗自想道：“凡是被人举报，都是有足够的证据。凡是一些细节，最好都想到。”
　　想到了这些的上官弘，所以，他并没有隐瞒事实，也想到没必要隐瞒事实。其实，上官弘做每件事之前，总会想到老爸经常唠叨的老话“踏踏实实做事，诚诚恳恳做人”，那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则。
　　钱院长是在测试上官弘在逆境中，精神上的抗压能力，是有意的安排一些前奏。于是说：“上官医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是不该去乡下做私活；二是违反医生道德准则；三是一旦有重大事故，你可要服刑事责任的！”
　　上官弘不急不躁，因为他心里有底，一、他知道没有任何不良后果，电话里经常询问。二、没吃人家一口饭，也没收一分钱。他很从容地一笑说：“呵呵，举报我什么呢？院长，这件事也是事出有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钱院长还是那么一脸严肃相，看着上官医生说：“好哇！上官弘，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听你解释的，不是凑材料起诉你，说吧。好好地想一想，千万别漏掉每一个细节。也就是说，现场的每个人、每件事的因果，都要说。”
　　上官兴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说：“这件事还要多说两句。院长，我是去姥姥家给老舅过生日。刚端起饭碗吃了两口饭，村医急匆匆的跑进我老舅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上官弘，我是来求您救人的！快！你二爷在我那诊所里住了五天院了，今天突然抽起来，然后开始休克。上官弘，我听你老姨说你在这里，急忙就跑了过来。’”
　　钱院长挥手拦住上官弘讲诉插问道：“哦，你二爷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不去医院呢？村诊所能住院吗？”
　　上官弘有些疑惑，双眉紧锁的在心里暗自问：“是谁举报的呢？难道说又有什么后遗症了吗？不会吧？二爷的体质那么好，手术应该没问题呀？况且前天还通过话呢！我的运气不会这么点儿背吧？真要像华佗无时运那样，应该马上洗手改行了哇！按道理在二爷这里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的呀！”
　　上官弘想了一会儿，声音低低地在回答说：“院长，患者是我爸表叔，我们两家是有血缘亲戚的。我上小学前，她老人家经常哄我玩。他是急性阑尾炎穿孔，村医一直给用消炎挂水，到第五天发生了穿孔，村医才知道坏了大事。”
　　钱院长非常严肃的面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上官弘说：“上官弘同志，你就不怕一旦失手，或抢救无效的后果吗？”
　　上官弘显得很无奈的表情，语调上也有些委屈的说：“院长，没办法，患者是我的亲属，当然知道抢救无效的后果了，知道又能怎样呢？”
　　钱院长是半真、半假、半吓地说：“上官弘同志，要知道，手术刀下可是人命关天啊！稍有不慎，后果难以想象啊！有时亲属也会咬住你不放的。”
　　上官弘想：只有把当时场景一五一十全晾出来，才会得到钱院长的信任。于是说：“院长，那时我确实很无奈。没办法，长辈的、平辈的齐刷刷地跪在那里，主事的一再说，求求你了，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村医也在一旁说：‘快点开始吧，做手术就有一丝希望，不做手术只有等死了！快！上官弘，马上动手吧！争一分是一分。’”
　　上官弘又接着说：“二爷的家人都赶来跪求，我主张来咱医院，可是我到病床前一看，只剩一点微弱的心跳，勉强能查出还有呼吸。从老家到市里一百里路程，真要把患者拉到咱医院，恐怕人都走不出屯子也该没了。”
　　钱院长动了真情，脸上看不到半点笑意，非常严肃地说：“上官弘，你知道要担多大风险吗？假设手术失败，抢救无效，他们还会下跪吗？到那时人心叵测，该说啥的都有了。真要是给你安上一点莫须有的事实，后悔还来得及吗？我劝你以后凡这类事，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上官弘有点哭腔的说：“是的院长，我记住了。我的亲人，我也没顾什么原则，我从小在二爷身边享受很多爱。二爷处在危险时刻，我只是为救我二爷一命，至于什么后果，我完全顾不得了。”
　　钱院长还是有些担心，其实从一开始他也赞成上官弘的主见。只是担心他这样冒险去处理危重病患，幸运不一定总降临你头上。于是说：“你是怎么处理腹内杂物的呢？弄不好会使腹膜发炎腐烂的。”
　　上官弘底气十足的说：“这点我知道，我用微创手术方式打个洞缝合了肠管，用镊子夹出来烂掉的阑尾，在腹腔给下个导流管，腹腔脏物是完全可以排净的。”
　　钱院长一转话题，问道：“上官医生，他们给你红包没有？”
　　上官弘如实的说：“院长，我小时候逢年过节二爷给过，而且还很多。这次没给，这就是我在乡下做的私活。首先声明，没收一分钱，没吃一口饭，也没喝一口水，因为他是我最崇拜的二爷。”
　　钱院长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锦旗，态度仍然很严肃地说：“上官医生，这是你二爷昨天亲自送来的，先是送去卫生局的，后来是乔副局长开车把他和这面锦旗送到我这里的。”
　　上官弘接过锦旗放在桌上，他并没有看上面写的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欠二爷很多，他老人家不可以有如此之举。又在心中想到：农民中一些老一辈在处事上，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钱院长又转了话题，一笑说：“你那二爷很有意思，要我给他保密，不让你知道。还说句很有趣的一句话，他说‘他要举报你’。看！锦旗写的可是很有学问的，医院就不替你接收了，你自己保存起来留个纪念，看到它一定要想到事前三思，免去后患。”
　　钱院长在说这段话时，上官弘一直在点头表示赞同。
　　上官弘听钱院长说完，他笑出声来：“哈哈哈！院长，我二爷一个大字不识，锦旗上的词，一定是求人写的，让您见笑了！”
　　院长助理小丁走了过来，把茶杯倒满说：“哇塞！弘哥，能把死人救活，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来！院长、弘哥，把杯举起来，咱以茶代酒，为弘哥遇险不险、逢凶化吉而干杯！”
　　上官弘刚想要离开院长室，钱院长向他摆一摆手，笑着说：“上官医生，你先别急着走，还有一件事差一点忘掉了。市委赵书记夫人听说你还会妇科诊断，她最近腿上有些毛病行动不便，你去看看可以吗？上官弘，赵书记可是点名要你去的，我老钱不过是传个话而已。”
　　上官弘转回身说：“院长，我不想和市府及市委大员有任何瓜葛，咱医院有女性妇科医生那么多，还是派她们其中一位去为妥。院长，我受不了那样高高在上的眼神，尤其像我这样没有家庭背景之辈，她们说话拉长音时，我想吐！”
　　钱院长又强调的说：“上官弘，无论你想不想去，一定要听我说完。我再说一遍，是书记点名要你去的。今天我刚起床，赵书记亲自打来电话，指名要你去的我是个传话筒而已。”
　　上官弘疑信参半表情，又坐回原位，看着钱院长说：“书记点名？是真的吗院长？我有那么大名望吗？院长，您不用给我戴高帽子，到底啥事，您直说吧。院长，这些年您的旨意我有反抗过吗？今天也是随便说说而已。”
　　钱院长心里在想：知道去年在纪副市长老爹一事上，自己做的有些不妥，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可是，不那样处理还能怎样？副市长就站在那儿，他老婆、他妹妹胡搅蛮缠他是看得见的，不说开徐你怎么下台阶？不下台阶你走得了吗。
　　这位老钱做的也没错，总不能和纪副市长去吵架吧？钱院长没笑硬挤出一点笑来说：“呵呵！看来我是被打脸了！上官弘啊，我还夸下海口说：‘没事的赵书记，上官医生一定会去往诊的。’上官医生，你看看还是去一趟可以吗？算我老钱求你行吗？”
　　上官弘被钱院长的诚意所打动，他急忙说：“院长，我去，您不必多心。我是被纪副市长一家女人吓怕了，在我印象中这些官太太一个赛一个难缠。我上官弘何德何能？我的行医宗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顺顺当当地做一辈子医生。”
　　钱院长一笑说：“上官医生，赵书记爱人在腿内测有个纤维瘤，市医院刘医生给切过两次，又长了出来，这是动刀的活。还有，他说他老伴还有阴道炎。就这些，你准备一下吧，准备好后，赵书记女儿开车来接你。”
　　丁鸿雁一直低头在沉思，她真使出各种节数要缠着她心中偶像、男神上官弘。她看上官弘站起身要走那一刻，急忙说：“院长，让我也去吧，我能给上官医生当个助手，准比他自己一人做手术强。院长，您看行吗？”
　　钱院长还没等回答时，上官弘又急忙插话说：“院长，真需要手术的话，还真得两个人，院长，您让余主任陪我去行吗？”
　　钱院长一笑说：“上官医生，普外科就你们两位，都走不好吧？我知道你想要个证人，那就让小丁去吧。”
　　上官弘的人生信念是：踏实做事做好本职事，诚垦做人做好真诚人。无论何时何地，不要忘记医生悬壶济世美德。信念，是无坚不摧的力量，美德是世界上永不凋谢之花。个性是上官弘一生中最可贵的品质。他不随大流，有着自己的一些坚持，即便这些坚持被大多数嘲笑、误解，有时还带来伤害，但他依然觉得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