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蒙尘第九章
作品名称:圣地蒙尘 作者:王凤文 发布时间:2017-04-29 13:58:46 字数:14693
又一周的周五中午饭后,郁仁杰来到李得悦办公室:“李老师,你来,咱俩说点事儿。”
李得悦出屋和郁仁杰一块来到校园的一处花园里。坐在长椅上:“郁老师,您说吧,什么事?”
郁仁杰说:“李老师,你忘了上周一晚上咱俩小聚时,我跟你谈了,建议你不要在校外办小班家教了。你答应的好好的,表示坚决停办。可咱学校依然有人反映你,不但没停,反而变本加厉,人也多了,上课次数也多了。是这样的吗?”
李得悦说:“有这回事。郁老师,事情是这样的,不过,人没增多,次数增多是事实。我是想把这件事结了,要把预收家长的钱退回,可是,这些家长死活不收。您说我怎么办,拿人家钱,不给人家干活。这能对得起良心吗?于是我就在周二、三、四、五、日晚上给他们加了课,以此平衡一下我的心理。这回,好了,欠学生的课还上了,我也轻松了,您放心,家教的事,我是坚决不做了。”
郁仁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想你本来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决不会出尔反尔的。好!李老师,我特别的相信你,别忘了,咱们俩是同事,更是朋友。你记住我的话,钱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上次开大会,郑校长讲的话,是真理。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任老理儿,够吃够花就行了。记住,非法索取钱财,那势必要自食其果的。你说你要向我学习,也要供养一个贫困生。这很好。其实,并不一定是外地的,在咱本市,找一个手拉手的贫困学生,也是可以的。”
李得悦说:“也行!回头我自己联系一个。”
江佳华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李老师,郁老师,你们好!”
郁仁杰问道:“江佳华,你有什么事吗?”
江佳华说:“我找李老师说点事。”
郁仁杰站起身:“李老师,就这样。你和江佳华谈事,我回办公室。”郁仁杰离开花坛。回到办公室。
江佳华说:“李老师,我向您道歉。我咬定说是您让我去打开水,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大姨逼着我这么说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老是说一见老师就有气,说老师拿钱多,又轻松。唉!要说我爸我妈,也真够苦的了,我爸下岗后,靠卖菜为生,我妈下岗后,在保洁公司打工,今天有活儿今天作,明天没活儿家里呆。我大姨家就更苦了,大姨下岗后,靠摊煎饼果子养家糊口,我大姨夫患哮喘病,什么也干不了,偏偏他家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姐,还得了脑瘤,要手术,实在没钱。您陪给我家的钱,除了我的医疗费外,剩下的两万多元钱,我妈都给了大姨,要表姐做手术。可还是不够。”江佳华边说边擦眼泪。
李得悦说:“江佳华同学,你不要难过了,更不要自责了。你是一个好学生。你被开水烫伤,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往后,千万就别提这件事了。我问你,你表姐动手术还差多少钱?”
江佳华说:“好像还差一万二吧。”
李得悦问:“你表姐叫什么名字啊?”
江佳华说:“叫林瑶。在南大生物学院读二年级,可聪明了,比我强。”
李得悦说:“你也不差。江佳华同学,林瑶住在那家医院啊?”
“市肿瘤医院。”江佳华眨了一下眼睛。“哎,李老师,您问这些干什么?”
李得悦说:“顺便问问吗。江佳华同学,你学习很刻苦。一定要继续努力,住院落下的课,我已跟各科老师都商量好了,争取尽早地给你补齐。快期末考试了,争取考出最佳成绩。行吗?”
江佳华说:“行!李老师,您放心,我会刻苦的。”
李得悦说:“那咱们就谈到这里。江佳华同学,往后有什么困难,包括经济上的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说,千万别客气。”
“谢谢李老师!再见!”江佳华回到本班教室。李得悦回到办公室。
蔡秀云看见李得悦进了屋,急忙问道:“这一中午,你到哪去了?你班江佳华到处找你,找到了吗?”
李得悦说:“找到了。”
徐凤琴问道:“她急三火四地找你又要干吗?”
李得悦说:“没有什么大事,她向我道歉,告诉我,说我让她打开水,不是他的本意,是家长让那么说的。”
吴银花问:“这是不是说,你那赔款,他家是不是要退回一部分啊?”
李得悦说:“那倒不是。再者说了,即便是真退,我也不要啊!”
徐凤琴说:“咱们的得悦就是高风亮节!”
蔡秀云说:“徐老师说错了,咱们的得悦是财大气粗,归根结底还是有钱。”
吴银花说:“蔡姐说得没错,咱们得悦,那时小班一开,钱滚滚来!”
李得悦说:“几位姐姐,又扯远了不是?办小班家教,那已是历史了。就不用再提了!”
徐凤琴说:“呵?说得多好听啊……”铃声响了。她话没说完,拿起教案上课去了。吴银花也有课走了。
电话铃响了,德育处刘志坚打来的。蔡秀云接电话:“是我,蔡秀云。刘主任,什么事?”
刘志坚说:“好事。年赫、钟务学的转学问题落实了。牛得力牛主任把他俩鼓捣到汇杰私立高中了。”
蔡秀云说:“咱这个牛主任,真牛,是真有办法。我这里给他老人家记上一功了。”
刘志坚说:“赶快和他们的家长联系,立刻办手续。”
“是,我马上给他们家长打电话。好!谢谢主任!”蔡秀云放下听筒。拿出手机,拨通了年赫父亲的手机:“我是蔡秀云,你女儿年赫转学的学校已经联系好,汇杰私立高中。现在就可以办手续。你马上来吧。”他又拨通了钟务学母亲的手机:“我是蔡老师。您现在有空吗?那好。您现在就来我们学校。钟务学转学的学校已经联系好了。汇杰私立高中。好!我等着您。”
李得悦说:“蔡老师,我下楼出校办点事。一会就会来。”
蔡秀云说:“没事,你去吧。不是没课了吗?”
李得悦出屋下楼,出了校门。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了。年传风、任静几乎是前后脚到了高二英语办公室。“两位来的够及时。咱们一块到教务处办手续。”蔡秀云领着年传风、任静来到教务处。副主任朱业成在屋。“朱主任,这是我班年赫、钟务学的家长。麻烦您给办理一下转学手续。”
“刘志坚主任已经跟我说过了。几位先坐下。”朱业成从卷柜中拿出了一摞子表格,放在桌子上。先撕下三张,递给年传风;年传风看表格纸。又撕下三张递给任静。“这是转学用的三联单。你们按要求填好后,我这里先给你们盖章,然后你们再到汇杰高中盖个章,最后到区教育局盖章。之后,一张留在区教育局,一张送回到我这里,一张由你们的孩子拿着到汇杰高中报到。这就完了。”
蔡秀云说:“你们一定要仔细地填好。”
年传风说:“还没退给我钱呢!”
蔡秀云说:“这你不用急,你把几个章都盖齐了,立刻就退给你的。”
年传风、任静填表。
朱业成分别在六张表上盖公章:“好了,这里已经办完了。现在你们就去汇杰高中,离下班时间还远着呢。抓紧点时间,明天孩子就可以到汇杰上课了。”
年传风始终气哼哼地:“蔡老师,那钱今天能退吗?”
蔡秀云说:“不是说了吗,保证退给你。今天你还得跑两个地方,恐怕来不及了。这样吧,您明天上午,随便什么时间来退都成。”
任静说:“蔡老师说得对。反正明天咱还得送单子来。”
“明天就明天。”年传风把三联单折起,放在随手带的书包里,走出去。
“谢谢蔡老师,谢谢朱主任!”任静走出屋去。
年传风迈着快步走到学校大门口,等着任静。任静出来了:“你说,咱们两家的孩子这回又转到一所学校去了,不照样还得搞对象吗。”
任静说:“还多亏转到一所学校了。要不然,我那儿子就得自杀了。”
年传风说:“一样的理儿,我那女儿也说了,要是不和你儿子转到一所学校去,就跳楼。唉,我说什么来着,不是你们家不想和我家结亲家吗,你看,咱们谁能把他们拆开?”
任静说:“老年同志,这是两码事啊!结亲家是结亲家,拆不开是拆不开。没办法了,孩子的事,逼急了要出人命的,有什么办法呢,顺其自然吧。”
年传风说:“只能顺其自然。”
任静看了看两手扶着自行车把的年传风:“这样吧,你把自行车放在我汽车的后备厢里,搭我的汽车去汇杰和区教育局吧。”
年传风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好!谢谢你!那就谢谢你了!”年传风把自行车放好,上了任静的汽车。任静开车,直奔汇杰高中。
李得悦骑车出了校门之后,沿街到了一家工商银行。掏出存折和身份证。把折子上的钱全部去了出来,放进书包里,走出银行,骑车回学校。到了校门口,见一辆凯迪拉克汽车停了下来,从车里下来一对男女。男的他认识,是学生王世良的父亲。女的相当地年轻漂亮,他不认识。奇怪的是,那女的居然抱着一只红狐狸似的小狗。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就要往里走,保安叫住了他们。李得悦没再看,回了办公室。
保安问道:“你们找谁?”
王安民说:“找郁仁杰老师。我们是王晓良的家长。我是王世良的父亲。”他指着抱着小狗的女子说,“她是我的爱人梁乐丽,是王晓良的母亲。”
保安看了看梁乐丽。觉得似乎不大相信是高二学生的母亲:“来,你们填个单子。”
王安民接过单子,填写。梁乐丽颇不耐烦,摩挲着小狗。王安民填写好单子,交给保安:“可以进去了吧?”
保安说:“可以进去,但是您爱人不能带狗进去。”
梁乐丽问道:“凭嘛啊?”
保安说:“这里是学校,是圣地,是学生上课的地方。是不允许带狗进去的。”
梁乐丽说:“这叫什么规定?岂有此理!”
保安说:“这位先生和这位太太,你们要进去见郁老师,就请你们把狗放在外面;要么我打电话给郁老师,叫郁老师到门口来见你们。你们想想,看怎么个见法好?”
梁乐丽看都没看保安一眼,就抱着小狗往校园里走去。王安民也没再理保安,跟着梁乐丽往里走去。梁乐丽嘟哝着:“哪有这样的道理?还圣地呢,连点爱心都没有。”
保安看出来了,这主实在不好惹。虚张声势地喊了两声:“别抱狗进去!别抱狗进教学楼!”保安因怕担责任受罚,赶紧给后勤主任王基业打电话。没人接;又接着给郑仁兴打电话。通了:“郑校长,有学生家长抱着狗进了教学楼。劝阻多次,就是不听。您看怎么办?”
郑仁兴问保安:“知道是哪年级哪个班的学生家长吗?”
保安答道:“高二年级郁仁杰郁老师班王晓良的父母。”
郑仁兴说:“是个财大气粗的家长,显威风来了。你先别管了,回头我让郁老师跟他们谈。”
“那好!谢谢校长!”保安放下了话筒。
李得悦回到了办公室,屋里没人。他就来到郁仁杰办公室。徐凤琴、蔡秀云正在跟郁仁杰谈有关年赫、钟务学转学的事。“呵,都在这呢。不好好在自己屋里备课,乱串办公室,校长可是不让的。”
蔡秀云说:“唉吆呵,我们找组长谈正经事来了,你干吗来了?”
李得悦说:“彼此彼此,我也想找组长谈点正事。”正说着呢,王安民、梁乐丽进来了。室内所有的教师都把目光投向了梁乐丽和她抱着的狗。徐凤琴的目光更为集中。
郁仁杰问道:“王先生,你有事吗?”
王安民答道:“有点事。”他指着抱着狗的梁乐丽,向郁仁杰介绍,“这是我的太太梁乐丽。”
郁仁杰诧异:“你的太太?怎么可能呢?你的太太不是巨冰心吗?”
王安民说:“那已经是历史,前些日子我们就离婚了。孩子判给了巨女士。也许是巨女士的原因吧,可能是她不让晓良再见我,更不让晓良认我的这位太太为妈。为此,我们就抽出了这个空当,到学校里来见见我们的儿子王晓良。”
郁仁杰说:“见见孩子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谁允许你们把狗带进学校来,带进办公室里来?我们这里是学校,是育人的圣地,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把狗带进来呢?”
徐凤琴早已喘着粗气,用手指着梁乐丽,叱问:“喂!这位王太太,你还认识我吗?”
梁乐丽抱着的小狗旺旺旺地叫着,她摩挲着小狗,打量着徐凤琴:“你?我不认识。”
徐凤琴怒不可遏:“你不认识我了?我可认识你!扒了你的皮,你就是剩下了骨头,我也会把你认出来的!你忘了?你的狗咬了我的裤腿?你忘了?你和你的那些狗友逼着我给你和狗道歉了?你忘了?你和你的狗友还有那趋炎附势的俩警察,逼着我给你和狗三鞠躬了吗?天下真大,天都真小,这也真应了那句老话,冤家路窄。郁老师,您说是不是?”徐凤琴咬着牙齿。“郁老师,你说的那老话,是真有准,老话说了,天道有眼。今天你送上门来了。你王先生也好,你王太太也罢,咱们的账今天是非请不可啊!”
王安民听着徐凤琴的话,略显尴尬。他问梁乐丽:“乐丽,有这事吗?”
梁乐丽眼圈有点红,依旧不停地摩挲着小狗,喃喃地说:“是她自行车撞了我的宝贝儿。”
徐凤琴说:“到如今你还对天撒谎!你哪里还有一点人味啊?”
郁仁杰感到十分的气氛,但他不主张言语过当,有失教师身份。“徐老师,不要这样说话。”他冲着梁乐丽说,“王太太,你侮辱了我们的老师,别说徐老师没有撞着你的狗,即便真的撞了你的狗,该赔的赔,就是了,又怎么可以让我们的老师给你的狗道歉,给你的狗三鞠躬呢?你这不是不拿我们的教师当人吗?老话说了,无巧不成书,一报还一报。今天既然赶上了,我建议你,必须向我们的徐老师道歉,不道歉,是不行的!”郁仁杰很严肃。对王安民说:“王先生,对不起,咱们先把徐老师的事儿结了,然后再说见你儿子的事。好吗?”
王安民说:“怎么会这样?我太太是太过分了。”他对梁乐丽说,“乐丽,向徐老师道个歉吧。了了这档子事,好见晓良啊!”
梁乐丽十分不情愿地:“那好吧。徐老师,对不起!”
蔡秀云说:“郁老师,各位同事,王太太光说声对不起就完了?别忘了,咱们的徐老师给她,还有这只狗,各鞠了三个躬。要诚心道歉,起码王太太得给徐老师鞠三个躬吧?你们说对不对?”
郁仁杰说:“这有什么不对的?要有诚心,咱社会讲求的是以人为本。王太太,蔡老师提出的要求实在是不过分的。你说是不是?”郁仁杰瞅了瞅王安民,像是等待着他的首肯。“王先生,你说是不是?”
王安民尴尬地说:“全社会都讲求尊重教师,从这个角度讲,没有什么过分的。”
梁乐丽抱着小狗,象征性地对着徐凤琴鞠了三个躬:“对不起徐老师!”
徐凤琴说:“不是说什么尊重教师,就是不当老师的人,你也应当尊重吗。刚才郁老师讲了,我们的社会是要以人为本,而不是以狗为本。你要记住,这才是真理。”
郁仁杰说:“好了。这样吧,王先生,王太太,把狗抱进学校,抱进办公室,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你们要见孩子。咱们这样吧,咱们到学校大门外见好吗?”
王安民看了一眼抱着小狗的梁乐丽:“乐丽,就照郁老师说的办吧。”他拉了一下梁乐丽的胳膊。走出办公室。
郁仁杰往室外走,边出屋边对李得悦说:“李老师,你先到我班门口等着,一下课,你就叫王晓良到学校大门口,就说我找他。”
李得悦说:“我这就去。”
郁仁杰和王安民、以及抱着狗的梁乐丽到了学校大门口:“王先生,真不知道你离婚了。王晓良申请住进学校宿舍,他说是为了学习,不住家里。我还信以为真了。原来是这样。你们当父母的可一定要对孩子的前途负责啊!”
王安民说:“负责,当然是要负责的。等晓良高中一毕业,我们就把他送到国外去读书深造。”
梁乐丽始终抱着狗闷闷不乐地站在王安民的身边。
王晓良匆匆忙忙地来到学校大门口。看见了他爸爸王安民和站在他爸爸身边的抱着狗的年轻女子,没理他们,直截走到郁仁杰面前:“郁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王安民喊道:“晓良……”
郁仁杰说:“这不,你爸爸妈妈来看你了,你跟你的爸爸妈妈说说话。”
梁乐丽走到王晓良跟前,算酸溜溜地喊了一声:“晓良……”
王晓良狠狠地瞪了梁乐丽一眼,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安民,怒冲冲地:“郁老师,我没有爸爸!我也没有妈妈!”他撒腿就跑进校园,跑上了宿舍楼。
王安民说:“这孩子,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太不像话了!”一会儿,他的情绪略微平静下来了。对郁仁杰说,“让您见笑了!现在的孩子,太不懂礼貌了!对不起,让您费心了!我们回头再设法见他吧。再见!”
梁乐丽先上了汽车。王安民上车,开车。
梁乐丽抱怨着:“真秽气,遇见个母老虎!还老师呢,素质也太低了!还不如我这只狗……”
王安民没吱声,只顾开车,不知想什么。
郁仁杰转身回到教学楼自己的办公室。备着课写着教案。
徐凤琴和蔡秀云、吴银花、李得悦都在办公室。他们谈论刚才的事。
徐凤琴说:“郁老师还就是正直,关键时刻那是坚决站在咱教师的立场上。我这次是真的领教了。”
李得悦说:“上次石凡人家长大闹学校时,郁老师出面给平息了。你没领教吗?”
徐凤琴说:“那是间接的,这次是直接的,也就是说直接关系到我个人荣辱的关键时刻,郁老师威严震慑梁乐丽,晓之以理,致使梁乐丽这个少太太、阔太太给我鞠了三个躬。我还真得好好地谢谢郁老师。”
蔡秀云说:“徐姐,徐老师,你就不谢谢我吗?还不是我大胆地向王少太太提出来,让她还给你三鞠躬吗。郁老师他老人家曾经说过,老话说了,过河莫忘摆渡人。徐姐,你今天偶然报了这一箭之仇,更准确地说,是狗咬之仇,大妹子我也是为你立了汗马功劳的”
徐凤琴说:“不能忘,绝对地不能忘。今天在场的,我都不能忘,都替我伸张正义了。憋在我心中的这口窝囊气,终于发泄出去了。”
郁仁杰来了。赶忙站起来:“郁老师,组长,谢谢您啊!”
郁仁杰说:“谢什么,有什么可谢的。大家都是教师,都是同事,都不容易,凡事,无论大小,都互相照应点,该多好啊。”
徐凤琴脸上通红:“郁老师,有什么事?”
郁仁杰说:“我找得悦说点事。得悦,江佳华落下的课补齐了没有?”
李得悦说:“郁老师,哪那么快啊?她有时间,再学校里,有的老师友时间,她又没有时间。只能占周日休息时间。我已经给安排好了。”
郁仁杰说:“刚才,就是在刚才,江佳华的妈妈给郑校长打了一个电话,告了物理和数学老师的状,说他们给江佳华补课,必须收费,按家教市场价付钱。郑校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问一问,有这回事吗?”
李得悦说:“没有这事儿!这样吧,郁老师,要说咱们教师也确实太辛苦了。好不容易歇个星期天,还得给学生补课,直说了吧,尽义务,实在太难了。按理,给江佳华补课的所有教师,都应该有报酬。当然了,我除外。索性就由我出资,给老师们一定的补偿。江佳华的落课,完全是由我造成的。我对此自然要负全责。”
郁仁杰说:“你说的不无道理。我是组长,教师们给江佳华补课的费用,就由我来出吧。你现在手头够紧的了。”
李得悦说:“那绝对不行。我出就是我出,您就别争了。”
郁仁杰:“也行!咱俩出。别争了,我跟校长说明了,这事和教师们没有关系,就得了。”
下午放学了。郁仁杰把王晓良找到了办公室:“王晓良同学,你坐下。”
王晓良:“不坐,我站着就行。”
郁仁杰说:“现在咱们是朋友,平等相对。此时,我是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和你谈心。你千万别拘束。好吗?”
王晓良坐在了椅子上:“郁老师,您谈吧。”
郁仁杰说:“晓良同学,其实你也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你要正确地看待你的家庭,也就是说,要正确地对待你的父母。你爸爸已跟我说,你的爸爸和妈妈离异了。无论你归谁抚养,你的爸爸也永远是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也永远是你的妈妈。这一点是无论怎样也不能改变的。你明白吗?”
王晓良说:“郁老师,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我已经懂得了很多的道理。我看清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为了钱,为了他们自己,什么都可以不管,我又算什么呢?他们根本不管我。他们就是没离婚的时候,也几乎是从来不回家的,一所大大的房子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空空荡荡地,真让我感到恐怖。郁老师,你是不知道的,在他们眼里,钱比我是重要的。您说,我哪里还有什么爸爸妈妈。”
郁仁杰说:“晓良同学,你把我难住了。让我怎么跟你说呢,你父母挣钱,大概是都为了你吧。他们也太忙,你得谅解他们。你的生身父母永远也是你的生身父母,这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王晓良说:“都是为了我?郁老师,要是为了我,他们就根本不应该离婚。在我还小的时候,他们就老是吵闹,我爸说我妈外面有了男人,我妈说我爸外面有了女人。直到我上了初中,上了高中,我彻底地知道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除了给我钱,什么也没给过我。您看到了吧,他给我领来的那个新妈,能比我大几岁啊?”
郁仁杰说:“咱们不谈你爸今天给你领来的新妈问题。其实,你父母给你钱,这是关心你抚爱你的一部分,也是主要的部分啊。父母给你钱,你就有了学费;你就有了住宿费;你就有了买书和买别的日用品的费用。你没有钱行吗?咱们转入别的话题,独立生活能力。我现在最关心你的是你能否独立生活。你要尽快地融入大集体生活当中,设法克服孤独感。有什么一时想不通的事儿,就多和老师或者同学谈谈。好吗?”
王晓良说:“好!我住到学校宿舍后,感觉特好,挺温暖的,舍友和管宿舍的老师都特别地关心我。”
郁仁杰说:“那就好啊!那我就放心了。好了,你该吃晚饭了,我也该回家了。今天,咱们就谈到这儿。”
王晓良说:“谢谢郁老师,郁老师再见!”
郁仁杰到车棚取出自行车,推着到了校门口,遇见了郑仁兴,打招呼:“郑校长,刚走?”
郑仁兴说:“你不也是刚走吗?”
郁仁杰说:“难得一道骑车走一段,顺便聊点事儿。”
郑仁兴说:“还真走不了一道了。我得赶奔肿瘤医院,照看病人。”
郁仁杰问:“谁病了?”
郑仁兴说:“我爱人的妹妹。”
郁仁杰说:“你别着急,慢点骑车啊。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言语一声。”
“谢谢!我走了!”郑仁兴骑上车奔向肿瘤医院。到了肿瘤医院,走进病房,只见刘晓瀛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刘晓云坐在病床旁边,看着妹妹。
郑仁兴问道:“晓瀛,感觉好些吗?”
刘晓瀛满脸的忧郁,有气无力地说:“来了,姐夫,让您操心了。”
郑仁兴说:“说哪里话,自家人。你要好好治病,别的你都不要去想。”
刘晓瀛说:“我还想什么啊?只是不放心我的女儿。”他不停地流着泪水
刘晓云说:“晓瀛,你说些什么啊?你的病会好的。不要胡思乱想。”
郑仁兴说:“晓瀛,你姐姐说得对,你的病会好的。你要乐观,千万不要这样悲观。”
刘晓瀛说:“乐观?我乐观得起来吗?我的病我知道,透析,透析,直到透析到死,遭罪,遭罪,一直到死,都是个遭罪。”
刘晓云说:“好了,晓瀛,歇一会儿,不要再多说话了。”
郑仁兴对刘晓云说:“我到外边给晓瀛买点东西吃吧。”
刘晓云说:“不用了,这里食堂给定饭了。”三个人都不再言语。
下班后,李得悦自己骑着自行车,稳稳当当地来到了肿瘤医院。他走到了住院部的收费处窗口前,对着坐在里边的年轻的女出纳员说:“同志,我交费。”
出纳员问道:“交什么费?”
李得悦答道:“301病室林瑶的手术费。”
出纳员翻了翻底单存根。“林瑶,还差一万两千元。”
李得悦掏出钱来,递给出纳员。“给您,整一万二。”
出纳员用验钞机点钞。又用手点了一遍:“整好。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林瑶的亲属。”李得悦接过收据,就要走。一回头,见郑仁兴站在自己的身后。“郑校长,您好!您这是给谁交费?”
郑仁兴说:“给我爱人的妹妹。”
李得悦说:“您爱人的妹妹,得的是什么病?”
郑仁兴说:“尿毒症。”
李得悦感到惊讶。“多大年龄?”
郑仁兴说:“四十二。”
李得悦说:“太年轻了,幸亏现代科学发达,可以换肾啊!”
郑仁兴一激灵。“可谁又能换得起?”他看着李得悦。“你来给谁交费?”
李得悦信口胡编:“给我大表姐家的孩子,得了脑瘤,不过还好,是良性的。开颅拿出来就得了。”
郑仁兴说:“李老师,你忙。我把钱交了。”
李得悦说:“郑校长,有我要帮忙的地方,千万说话。”
“谢谢李老师!”郑仁兴拿出钱来为刘晓瀛交了十次透析费。顺便问出纳员,“同志,如果换一个肾,得多少钱?”
出纳员说:“四十多万吧。”
郑仁兴头“嗡”地一下:“啊呀!这么多钱!”
出纳员说:“钱算什么?救命要紧,先生,对吗?”说着递出收据。
郑仁兴接过收据,往病房走。自语着:“钱算什么?救命要紧。唉……救命……”他还没走进病房,手机响了。他接手机。是哥哥郑仁国打来的。“大哥,什么事?”
郑仁国说:“郑义、梅欣还没见踪影,打手机也打不通,听到的只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你说这不把人活活急死吗。仁兴,你说这是怎么了,真叫祸不单行,他们的服装店刚刚被盗,他们雇的三个店员把剩下的服装全部低价卖出,处理掉了,不知什么时候,都卷包逃走了。”
郑仁兴说:“哥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仁国说:“刚刚知道。我正在他们的店门口。”
郑仁兴说:“报案了吗?”
郑仁国说:“报了,几名刑警已到现场。”
郑仁兴说:“哥哥,据我看,没准是那几个打工仔早有预谋,监守自盗。”
郑仁国说:“我想也差不了多少。”
郑仁兴说:“大哥,晓云的妹妹住院了,我和小云都在医院呢。”
郑仁国说:“得了什么病?”
郑仁兴说:“绝症,尿毒症。”
郑仁国说:“哎呀,这可毁了,没有办法,只能换肾。”
郑仁兴说:“您说的是啊,正好您打电话来了,大哥,我问了一下医院,换一个肾得四十多万元。大哥,不好意思,您看,晓瀛早就离婚了,又早就下岗了,又供着一个女儿上高中。我想求求您,您先借三十多万给她,我和晓云再设法凑个十几万,救晓瀛一命吧。”
郑仁国说:“仁兴,三千两千倒可以,三十多万,实在是对不起,这会让我拿,我还真拿不出来!再见!”
郑仁兴右手拿着手机,愣愣地出神地看了半晌,自语着:“这大财主就是狠啊!”
刘晓云从病房里出来,示意郑仁兴,向远处走走,躲开门口。问道:“谁来的电话?”
郑仁兴说:“我那个大哥,告诉我,郑义梅欣还没有回来,他们店里的三个打工仔全卷包逃走了。”
刘晓云说:“也真够倒霉的了。唉,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郑仁兴说:“什么事,你就说吗,有什么可商量的。”
刘晓云说:“大哥是咱市里有名的富翁。你看看我妹妹的病,不换肾,那是根治不了了。我的意思是,咱跟大哥借几十万,以后慢慢还他吗,你看行吗?”
郑仁兴说:“跟你说,我刚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这件事,这个狠心的财主,说什么,三千两千倒可以,三十多万拿不出。”
“这人有了钱,怎么就变得这样心狠了呢?”刘晓云拿出手绢擦眼泪。
“要不人家怎么砸他儿子的店呢,活该!”郑仁兴安抚着刘晓云。“不要太难过了。慢慢想办法吗。晓云,你先在这里照顾晓瀛。学校里,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刘晓云说:“去吧,这里咱也实在帮不上忙,呆坐着,更添烦。”
“那我就回学校了。”郑仁兴走出肿瘤医院的大门,骑上自行车。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多了。他沿着一条大街骑着车。骑着骑着,便来到了郑义梅欣的服装店“溢美时兴服装店”。停下车,看着面目全非的店面。这是一条热闹的街道,是一条比较著名的服装街。
紧靠溢美服装店里的年轻女店主看着郑仁兴。喊道:“先生,买服装吗?到这边来把!”
“谢谢!”郑仁兴指着郑义梅欣的服装店问道,“这家店是怎么了?”
女店主说:“看样先生是这家店的老顾客吧?完了,完了,这家店里的郑老板,梅老板娘失踪多少天了。这不,三个店员把店里的服装全部减价处理掉,也一个一个地无影无踪了。先生,您要买什么款式的服装?请到我们店里挑选。”
郑仁兴说:“顺便看看,顺便看看。”
女店主说:“看样先生是认准一家了。这顾客都是这样,卖主给他一点甜头,他就上当不止了。先生,这家店黑着呢,全靠卖假名牌坑顾客赚钱,对雇员苛刻极了,一个月只付给人家五百元的工钱。这也许是老天报应他们,街面上都传说几个雇员不知在什么地方把老板和老板娘整死了。哼!活该!”
郑仁兴听着女店主的话,笑着:“你说得还真有道理,我还真是这家的老顾客,也还真就是认准了这一家的服装了。一个月前,我曾经在这个店里预订了一套大为牌西装,已经交给他们一千五百元。听你这么一说,我还叫他们坑得不浅啊!我原来在他们店里买的净是假名牌啊!”
女店主说:“先生,你以为呢?这人做生意不能昧良心,一坏了良心,那就里死不远了!”
“谢谢你的提醒,等我再买衣服,一定到你的店里买。”郑仁兴推着自行车向前面走去。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孟凡华的手机,“凡华,你现在做什么呢?”
孟凡华说:“在家给三个孩子教钢琴。”
郑仁兴说:“这也是在家教吧?”
孟凡华说:“这也不耽误工作,对吧?再说,靠那点工资,咱们何时才能买上别墅,何时才能买上汽车啊?”
郑仁兴说:“靠你给几个孩子教弹钢琴,挣钱去买别墅、去买汽车,那恐怕得到三零零零年吧!”
孟凡华说:“瞧你说的,积少成多吗。只要我坚持不懈,说不定就能靠我的手指弹出一所别墅来。”
郑仁兴说:“凡华,明天是礼拜六,你先给几个孩子放放假,咱俩出去,挑选一所别墅,买下来。行吗?”
孟凡华说:“郑哥,不是白日做梦吧?哪来的那么多钱?”
郑仁兴说:“不是做梦,是现实。哪来的那么多钱,就不用你操心了。说定了,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嘉华房地产公司别墅售房处门口见面,不见不散!”
孟凡华说:“那好吧!我准时到达就是了。”
郑仁兴收起手机,骑车回家。他顺便在熟食店买了一些熟食品,走进家门,进了厨房,又炒了两盘小菜,便自饮起来。家有好酒,六十度的茅台,自个儿就喝了近半瓶。喝足了,哼着小曲。“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接电话,是爱人刘晓云在医院打来的。她问:“什么事?”
刘晓云说:“我今晚上不回家了,在病房里照看晓瀛。”
郑仁兴说:“也好。彭璐去医院看她妈了吗?”
刘晓云说:“来了。来了就哭,哭的人好伤心。我想总不能让她耽误功课啊!我和她妈把她劝回家了。唉,你说这医院,咱交了护理费,可他们还非叫一名家属陪床,照顾病人。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周一我上班了,谁来陪我妹妹呢?怎么办呢?”
郑仁兴说:“你就先辛苦几天吧,不就剩下透析了吗。办出院手续,回家,定期到医院透析不就得了。”
刘晓云说:“也只好这样了。你快休息吧,明天还得到学校忙,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郑仁兴说:“我会的。就这样吧。”他放下话筒,掀开沙发上座,从底包厢里拿出钱来。大略地数了数,又用报纸包好,放进书包里。自语着:“情妇二奶我已有了,别墅明天就有了,汽车也会有的……”
周六上午快十点的时候,匆匆地赶到嘉华房地产公司别墅售房处门口。郑仁兴已办完购房手续,在门口高兴地等着孟凡华。
孟凡华说:“郑哥,不好意思,叫你久等了。我把孩子的钢琴课提前到七点上的。一上完我就打车跑来了。”
郑仁兴说:“手续已经办完了。一次性付款,便宜了两万,只花了三十万。走!”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打车,上我们的别墅。”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上了车,直奔东郊红顶花园别墅区。车子到了别墅区。他们下车。他们找到了自己买的第三十六号别墅。走到大门口,进入小院。打开房门,进到屋里。
郑仁兴感叹:“好阔绰!这么大的空间,只住我们两个人。啊!只住我们两个人!”
孟凡华说:“郑哥,现在,你该接受我献给你的纯真了吧?”
郑仁兴摇了摇头,用手指着屋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还不能。你看,这里空荡荡的。咱们要治办齐家具。最起码,我们得置办一张像样的大床啊!我们是有文化的人,我们要文文明明地做爱,舒舒服服地做爱,痛痛快快地做爱,这才叫人的做爱。”
孟凡华说:“我还没让人做爱过,我也不懂什么是有文化的人做爱,什么是没文化的人做爱。我想,只要是做爱,还不都是一样的男女相交吗。”
郑仁兴说:“那可是没有品味了。没文化,就没有品位。明白吗?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人,不是狗、猪一样的低级动物。我所以要奋斗追求的别墅、汽车啊,实际上都是为了一个字,那就是一撇一捺的人字!你明白吗?繁华,我们是人,而且,我们要做上等人。上等人的标志,首先要有钱。郁仁杰常引老话,我也爱一些老话。老话说了,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收揽孩子教他们学弹钢琴,这实际上就是外财,对吗?我当校长,倘若我为一些人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从中我得到了某些利益,而那些达到目的的人,又心甘情愿地心悦诚服地感激我,那我也就获得了外财。我若拒之人家,即伤了人家的感情,又严重地违背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礼尚往来的优秀传统。你说对吗?”
孟凡华说:“郑哥,我明白了。你的道理,正是我曾经看过的一本古书上说的,当官不捞钱,不如回家去种田。”
郑仁兴说:“你读的那古书上说的只是半句话。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一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白薯。如果把这两句话合起来,那就是真理了。你听啊!繁华,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白薯或者红薯,这就是说,当官的,一定要为百姓办事,对吧?”
孟凡华说:“对啊!”
郑仁兴说:“当官不捞钱,不如回家去种田。我想,你当了官,你为百姓做了主,百姓依据中华民族的礼仪,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时,那就是你这个当官的获得外财之时。对不对?”
孟凡华说:“郑哥,我算服了你了。你说的是振振有词头头是道啊!我心里明白了,你给咱买别墅钱是哪来的了。你看吧,时下人们的口头语说的是何等的形象,有权便有钱。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啊!”
郑仁兴说:“真理也罢,谬误也罢,总之,人要活出个人样来。人生不过一百年,咋活也是一辈子,活就要活得个有滋有味。至于什么滋味,那全要由个人的命运所决定啊!命运已经把你推到了应当品尝甜滋味了,可你却非要装作假正经,那就是娇柔自取,不识时务;命运把你推到了应当吃苦的地步,那即便你再绞尽脑汁,也是枉费心机,徒然无获,到头来依然是个吃糠咽菜的乞丐。”
孟凡华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说的主题应该是,其实就是民谣所说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好了。郑哥,快去购买家具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郑仁兴说:“对!对!咱们赶紧去购买家具,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同床共眠,享受人间真爱之情了。”两个人走出别墅,到公路上打车去市里买家具。
周一上午快九点了。年传风来到学校为自己女儿年赫退了学费。他拿着钱又来找蔡秀云:“蔡老师,我还有事找你。”
蔡秀云说:“什么事,你说吧。”
年传风说:“我女儿说,她上个月交给你一百二十元什么英语学习资料费钱。能退给我吗?”
蔡秀云说:“这个退不了了,早已交给出版社了。”
年传风说:“那怎么办?”
蔡秀云说:“等材料来了,我打电话通知你,或者你的女儿来拿就可以了吗。”
年传风说:“也行。我还有一事不明,你们把我的女儿和那个钟务学一块转到了汇杰中学,他们照样在一块,照样谈对象。你说,到时候,汇杰中学也说影响不好,也不要我的女儿了,他们又要把我女儿转到哪里去呢?”
蔡秀云说:“这,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就放心吧。汇杰高中是私立的,包容性极强的。”
年传风说:“什么叫包容性?你是不是说,私立高中就可以让学生搞对象了。对吗?”
蔡秀云说:“我可没那么说啊!包容,是说在一定的范围内,更能谅解他们。”
年传风说:“一回事啊!我拿女儿已是没办法了,拆又拆不开,订有订不了。没辙啊!”
“老年同志,你没别的事了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谈话了。”蔡秀云这就要出屋。
“没事了。唉……唉……不争气!不争气啊!”年传风不停地叹着气。
在市肿瘤医院,上午八点多钟,周大夫走进了林瑶的病房。“林瑶准备手术!”
坐在床边的曲秀枝吃惊不小,愣怔半晌。“周大夫,那一万二手术费给我们免了?”
周大夫笑了笑说:“这又不是慈善机构,哪个给你免费啊?你们自己不是在周五就交齐了吗?”
曲秀枝更感奇怪。“没有啊!我家根本交不起啊!奇怪啊!”
周大夫说:“别奇怪了,交了就是交了。准备准备,九点钟进手术室。”说着,他就走出了病房。
曲秀枝说:“林瑶,这回你可得救了!唉?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你二姨给交的。”
“肯定是我二姨了。”林瑶脸上露出笑容。
曲秀枝说:“这二姨啊,怎么就不告诉咱们一声呢,亲姐妹的,还埋名隐姓干什么,要当活雷锋,是吗?”
“二姨是要给咱们一个惊喜呗!”林瑶想了想。“二姨是怎么凑借的呢?这可难为我二姨了。”
曲秀枝说:“你啊!就把二姨当作亲妈,大学毕业了,好好地孝敬二姨吧!”
林瑶说:“那是当然了!”
“要不我赶紧到外面花几毛钱,给你二姨打个电话,现在电话里谢谢她和二姨夫。”曲秀枝正要出病房,两个女护士推着平车来了。她问护士:“这就推走,是吗?”
一名护士说:“是的,推进手术室还得检查一番呢。”说着,与另一名护士搀扶林瑶上车平躺下,推出病房。
曲秀枝在后面跟着。林瑶已进了手术室。曲秀枝在外面焦急地等着,等着。快十点的时候,妹妹曲秀叶来了。“哎呀!秀叶,你可来了,大姐我和林瑶可谢谢你了!”
曲秀叶说:“这是哪的话啊?我到病房里找你,找不到,问别的病人,人家说在手术室呢。别说,大姐你还真有路子,在哪弄的那么多钱呢?我和你妹夫刚好要用钱,想去沈阳五爱街倒一批服装。心想我借给你的那两万五,又不够玉洁的手术费,还不如先还给我,去做一笔大买卖,等赚了大钱,回头再给玉洁做手术。好吗,已经做上了。大姐,钱富余吗?要是富余,就先还给我那两万五吧。”
曲秀枝明白了,敢情妹妹是来要钱的。那一万二根本不是妹妹替交的,她看错了妹妹,原来根本没有那么好的心眼:“哎呀!秀叶!我还以为那一万二是你给替交的呢,原来不是啊!这可就真的出了活雷锋了,是谁给代交的呢?”她也不再在手术室门口等了,急忙来到收费处,问在班的收款员。“同志,我想问问301病室林瑶的手术费是谁交的?”
收款员说:“什么时候交的?交多少?”
曲秀枝说:“周五交的,具体时间不知道,交了一万二。”
收款员查底账。少间,答道:“下午交的。我不当班,肯定是家属交的呗。您问这个干什么?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曲秀枝说:“我是林瑶的妈。家属,家属就我一个。这可怪了,可怪了,是什么人替交的呢?”
曲秀叶看着姐姐神神道道的样子,心想,还真有人替她交了林瑶的手术费。“大姐,管他谁交的呢,只要林瑶能做上手术,病好了,就行了呗。那什么,振新正等着我呢,这里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回去了,服装买卖我们是做不成了,以后再说吧。”曲秀叶甩手就走了。
曲秀枝瞧着妹妹的身影,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自语着:“我算把你看错了,你哪有那样的好心眼啊!真是的。”她回到手术室的门口,继续等待着女儿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