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太太发飚

　　我和老伴按王导的指示，沿着那条街走出去。那条街蛮大，又宽又长，顶上都盖着彩钢瓦，遮风挡雨。确切地说，那不是一条街，那是一个大型的自由市场。那里有山西土特产、有水果、有小食，但更多的是仿制古玩和旅游纪念品。我和老伴虽然看见其中有些新鲜的、稀罕古怪的，但“人在旅途，不便购物”。本不想买，所以我们只好“眼看手不动”了。我们与队友进入那个市场后，一下子就都各自走散了。我与老伴徐徐前行，边走边瞧，大概用了10分钟就走出去了。
　　我和老伴走到了停车场的附近，我们发现树荫底下有三四个我们团队的人，而且那几个是不满60岁的和30来岁的女子。哦！我明白了，因为这个乔家大院的门票比较贵，成人全票148元一张，所以那几位较年轻的就不进去参观了，她们一直在那儿呆着等时间。我问她们其中的一位：“你不进去参观吗？几千里路都来到这里了，多贵都要进去看看啊！”那个小个点的回答说：“都看了两个古宅大院了，大抵相似，都差不多，我们又是自费全票的，门票都近150了，玩的不到1小时，划不来，不合算，不抵得，哈哈！是不是呢！”
　　我们正现说话，王导来到了跟前，她对我们说：“都4点了呀！才回来这么几个人，怎么不按时的？！唉！再等等吧。”
　　4点5分了，人还是没回来一半，王导有些不悦了，自语道，“都说好了的，4点准时上车。唉！再等等吧！”
　　直到4点10分，队友们才陆续“来齐”了，大家一齐上了车。可是一清点人数，还是少一人，那位柳州的13号老太太还没回来。王导有些气了，对陶导说：“怎么回事？她到哪儿去了，走这么久走不到这里来！别是走丢了吧？！”
　　“不会的！她机灵着呢！上卫生间去了吧？”陶导回答说。
　　“赶快给她打个电话！”王导严肃地说。
　　“好的！”陶导拿起手机，拨了号听着等，几秒钟过后她说，“通了，没接啊！等下子我再给她打。”
　　王导不语，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大伙儿闷在车上，见徐徐不开车，也有些不耐烦了，正在“哧哧嚓嚓”地说话。
　　陶导再拿起手机，又拨了号听着等，几秒钟过后她还是说：“通了，还是没接啊！奇怪了！”
　　“再拨，直到她接为止！”王导真有些急了。
　　陶导继续拨号听着等。手机忽然接通了：“喂！是莫阿姨吗？……哦！您在哪啊？……啊！还在里面啊！……您怎么不跟队呢？……大家都在车上了！就等你一个！……回来再说吧……回来再说吧，您先问里面的服务员，出口在哪里，找到了出口之后，右拐几米后见一条直直的街道，您就直直的走到头就看见我们了……嗯。……好的，……好的，……好的，回到再说吧。”
　　陶导挂了电话，对王导及旁边的人说：“还在里面呢！还没有出来！估计还要等十来分钟才行。”王导无声。这时车上的人立刻七嘴八舌起来。“下去下去下去！车上多闷啊！还十来分钟！痴！”这时好多人纷纷从车上走下来，说了好些风凉话。有个女的说：“什么还在里面？！我都看见她出来了的！”又有个女的说：“准是在那片市场里买什么东西搞不清楚。”
　　我和老伴也都下了车，在一旁看着听着这一帮人闲聊，队友们好像一下子都忘了等人和推迟开车的烦恼，他们笑的笑，乐的乐。有两位男的爱抽烟，他们坐在稍远的地方一同抽着烟。
　　最热闹的是一大帮女的，她们围住车旁边的一个卖一篮子樱桃的中年妇女。她们一个个一边讨价还价一边用手不停地翻弄那篮樱桃。她们一个个都去捞一捞、翻一翻，一个个一边翻捞一边说：“这樱桃成色真好啊！真大个啊！真鲜红啊！”可她们就是不买。那位卖樱桃的中年妇女是本地人，脾气算好了，任我们这帮婆娘们怎样地翻来翻去、捞来捞去又不见一个买的，她却不生气，也不见怪，她还耐心地回答那些婆娘们罗索得不行的问题。我知道，那位卖樱桃的中年妇女，在我们的车刚到之时就在我们车边摆卖那篮樱桃了，她足足等了一个钟头也卖不出去一点儿，直到我们参观出来，那篮樱桃还是原来的样子。
　　原先那篮樱桃刚洗过，湿漉漉的，经我们车的这帮人的翻来捞去，她们的手倒变湿了，她和樱桃倒变干了。我心里暗暗地说，我们这帮人真是的！莫不是用人家的樱桃来洗手吗？！只见那位卖樱桃的妇女笑着道：“你们都公认这樱桃是上好的，那就都买些吧！”她这么一说还真管用，我们那帮妇女们其中有一位就买了一斤多。紧接着，你买我也买，你买一点我买一点，那篮樱桃一下子就被买光了。那帮妇女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樱桃，我不明白，她们竟没有一个意识到，刚才大家还都在用它“洗手”呢！那位小个子抓了一把樱桃一个劲地分给我，叫我吃，我一个劲地推辞说“我不爱吃樱桃的”。
　　“不爱吃樱桃？”那位小个子很不理解我的话。
　　大家正在那儿忘乎所以地吃樱桃，这时只见那位13号老太太背着一只猩红色的背包，一脸紧绷地虎虎走来了。她满脸怒容，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她一来到就怒气冲冲地冲着王导说：“赶啊赶的！赶啊赶的！这么大一个乔家大院子，才安排一个小时！先前把大量的时间都浪费在醋厂里头了！看什么醋啊！醋有什么好看啊！？却安排一个多小时在那里！这样安排合理吗？！”这老太一串串发问，就像机关枪似的，一口气一梭梭地打出去。
　　王导本来就着急地等待着她，想不到这老太太迟到20分钟了不但不道歉，反而发起飚来，倒打一把。王导真的有些气了，面色发红起来，她严肃反驳道：“你这位阿姨还说什么呢？你让一车人等你一个人等了20分钟！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觉得有理！还说什么安排不合理！这么多人就只有你说不合理！”
　　“我一个人说又怎样！不合理就是不合理！为什么要在醋厂那里呆那么久？为什么叫我们过土特产街道回来！”老太太越说越气，越说越大声，好像很委屈似的，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她带着哭聜吼道，“我们花几千块钱，从几千里外来到这里，是为了看你们做醋的吗？！”
　　我从这位13号老太太的口气和委屈样儿，以及她怪于经过土特产街道等综合情况分析，估计她是在土特产街道那里迷了路，说不定她是走向相反的方向去了。毕竟她已是70以上了，一时迷糊也是有的。
　　王导见这位老太太真的气哭了，她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她放低一些声音说：“是啊！花几千块钱，从几千里外来到这里的确不容易！可是大家都一样的啊！再说了，醋厂又不是我家的。还有，你翻开行程表仔细看看，参观老醋坊是行程上规定的，写的清清楚楚，又不是我自己指定的！我能不安排吗？”王导正说得有大有道理，正想继续说下去，这时陶导用胳膊动了她一下，对她耳语道：“不要说了，不要跟她计较了，快叫开车吧。”
　　王导这时也气消好多了，见那老太已不再出声，大家都有台阶下了，就装着没事一般，示意司机立刻开车。然后，她拿起话筒，心平气和地说：“我们的下一个参观点是国家3A级景区，‘红海玻璃文化艺术园’，这也是行程表上写得清清楚楚的。原计划在那参观50分钟，现在是4点25分，车程要25分钟左右，我们只能在那参观30分了。”
　　汽车一开，好像大家都很累，都歪着头打瞌睡，车上静悄悄的，好像刚才发生的争执，立即烟消云散了。
　　4点45分，汽车就到达了目的地，王导带着我们进厂去参观。从园区讲解员的介绍中得知，这座工厂主要生产的是琉璃工艺品。讲解员把琉璃工艺品的妙处和珍贵说得天花乱坠，似乎琉璃比珍珠玛瑙还要金贵得多，又似乎琉璃产品是他们工厂独家创造发明的。介绍完后，她先让我们参观他们的琉璃产品展览馆。的确，那些琉璃工艺品可谓十分精美，其花色和品种之多，可谓琳琅满目，使人观之眼花缭乱，美不胜收。随后，园区讲解员带我们去看吹玻璃表演。我们只看到一位女工握着一条钢管，在溶化炉里粘出一团亮红亮红的玻璃膏来，然后用嘴吹出一只球状的玻璃泡来，也不知道她要做成什么器皿。我估计她是为了表演而已，吹那个泡泡则是漫无目的的。果然，她吹了一下就搁在那里，然后收拾工具，准备下班。
　　园区讲解员又领着我们看了几个车间，但是车间里都没有人。她对我们说，“工人们都下班了”。于是，她只好带着我们去产品展销区。展销区空间好大，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琉璃器皿都有，灿若星空。诸如盅盏杯盘、壶罐瓶缸、盆钵碟盂、碗斗筒瓢，百色家具，应有尽有。还有玩赏摆设用的琉璃仿制品，诸如花鸟鱼虫、松柏桃李、梅兰竹菊、龙虎豹熊、凤鹤龟麟等等，举不胜举。展销区里的工作人员，倒是不曾下班，都在坚守岗位。只听到那些服务说，“好看吗？合意吗？看中哪个啊？”“多多少少买些吧！”“若买大件的我们会帮你办理邮寄业务的。”“不论大小都买一个吧，打老远来的，做个纪念吧！”“……”
　　我是经不起人家这么殷勤接待和反复动员的。我对老伴说：“买些吧，人家那么多人不下班陪着我们这些人参观，如果一点生意都没有，他们会很扫兴的。反正放车上就行，不用带着它，不见得很麻烦的。”老伴说：“由你定吧，你看重哪个就买呗，但不要买太贵的、太大的，玻璃的东西不好带。”我说：“我知道。”于是我挑了一只“夜光”玻璃球，一只紫蓝金边高脚水果盘。谁知我老伴也挑了两只描花浅底黄色水果盘，这就四件了，我们花了300多元钱。
　　专门跟着我为我介绍产品的那位服务员，见我买了四件东西，她很是高兴。那些跟着别人介绍产品的服务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们团队的其他队友们，好像没有几个在那儿消费的。
　　5点15分了，那个“红海玻璃文化艺术园”已经沉浸在黄昏的薄雾里，四周已经变得静悄悄的，只有我们团队的人在说话。遥望周遭皆陌景，未晓今宵何处宿，想想离家才是四五日，但已经走过好多的地方，想到此，一丝异乡漂泊的情怀便油然而生。
　　正在这时，我们听到王导招呼上车了，就都一齐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