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章　打不破的枷锁

　　进了房子，在房子的中间位置，有一个方形的洞口，这个洞口一直伸向地下。
　　火神郑谋右手一甩，手上就多了一个亮晃晃的小火球。那个小火球在郑谋的手心里正儿八经地躺着，一动也不动，但是那火却燃烧得很旺，发出贼亮贼亮的光芒。只见郑谋若无其事的，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彷佛那不是火球，而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尾随着郑谋的逍遥子，在洞口里拾级而下，看到了一个很大很宽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被分割成九个大小不一的房间，每个房间只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小窗口，以及一个用铁木条子制成的栏栅门，里外都看得明明白白。这种铁木条很是坚硬，堪比钢铁。每间房子里，都是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那些人看到有人进来，也无动于衷，仿佛郑谋和逍遥子是透明的。
　　“锵，锵，锵！”
　　郑谋挥舞着他的那把厚背木纹宝刀，狠狠地砍着挂在门上的铁锁。逍遥子见状，也挥起自己的宝剑砍锁。他们费了很大功夫，才把那九间房子的门打开。房子里面的人，看到有人砍开了门，就都呆立在房子里面，木然地注视着逍遥子和郑谋。
　　“出来呀！你们统统都出来吧！”郑谋站在过道中间，很大声地向房间里的人们呼喊，“你们自由啦！”
　　那些人听到郑谋的呼喊，一霎那间愣住了，有几个试探着走出房间。看到那几个走出来了，其他人也“呼”地一下子涌了出来。
　　出了房门口，人们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拼命往出口跑去。
　　“他们都是王员外抓来或者买来的奴隶。”　看到人们跑光了，郑谋转身对身旁的逍遥子说，“我的心事已了，命就交给你吧！”
　　逍遥子低头沉吟了片刻，就抬起头，注视着郑谋的双眼，他收缩了的瞳孔慢慢地放松了。
　　“念在你平生没有犯下极恶之罪，以及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我们的过节此刻就算一笔勾销了。”逍遥子左手一挥，“你去吧！”
　　郑谋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了当地。
　　“您……您是说，我……”
　　“嗯，你没事了，走吧！”说完，逍遥子自顾自地往出口走去。
　　郑谋望着逍遥子的背影，呆立当地，他的眼眶里，渐渐潮湿了。
　　逍遥子和郑谋解救的那群奴隶里面，有一个不一般的人物，他就是熊淍。熊淍的不一般，是由于他和别的奴隶不一样，人家一出牢笼，就拖着铁锁链急急去找铁匠铺开锁，觅路回家找亲人团聚去了。而熊淍不是那样，他好像不大情愿离开这个曾经剥夺过他的自由和尊严的王府，他走路慢吞吞的，时不时掉头往背后张望，他似乎想往回走，再回到地下室的牢笼里去似的。
　　熊淍被汹涌的人流推推搡搡地带出了地下室，到了房子门口后，他就站住了，他要等一个人。
　　逍遥子从地下室出来，走到房子外面，发现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带着枷锁和脚镣，站在门口旁边，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他走过去，手起剑落，不几下，就把那个人的枷锁和脚镣弄开了。
　　“逍遥子大侠，谢谢您的不杀之恩！”刚刚走出来的郑谋向逍遥子抱抱拳，“日后定当图报！”
　　“哦，这位大侠叫做逍遥子大侠。”熊淍心想，他要把这个名字牢牢地铭刻心中。
　　“嗯，你去吧！”逍遥子朝郑谋挥挥手。
　　“好！我就此别过大侠！”郑谋把双手抱着的拳朝逍遥子拜了三拜，“后会有期！”
　　朦朦胧胧的星光下，一道黄色的影子掠过，路边的野草轻轻地摇摆着，随即复归沉寂。
　　“伙计，你自由了，回家去吧！”
　　逍遥子向熊淍挥挥手，转身就走。
　　看到逍遥子要走了，熊淍也紧紧跟在逍遥子的后面，亦步亦趋地走。
　　走了半个时辰，逍遥子感觉到熊淍根本没有要离开自己的意思，他觉得很奇怪，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熊淍。
　　“伙计，你自由了，怎么还不回家去？”
　　熊淍也停下了脚步，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逍遥子，却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你认不到回家的路了？”
　　熊淍还是摇着头。
　　“你的家也是往这边走的？”
　　熊淍又是轻轻地摆了几摆他那个蓬头垢面的头颅。
　　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脚下的路和周围的东西，已经依稀可见。
　　“你饿了吧？”逍遥子感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
　　“嗯！”
　　“走，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市镇，我们到那里祭祀五腑庙去。”
　　逍遥子转身，迈开大步，继续赶路。
　　熊淍像苍蝇叮着牛尾巴一般，紧紧黏住逍遥子不放。
　　天，已经发亮了，一抹朝阳在东边露出了笑容，红彤彤的，煞是慈祥。
　　逍遥子敲开了一家小酒店的大门，熊淍也跟了进去。
　　“老板，有什么好吃的，快点做些给我们吃。”屁股刚刚沾着凳子，逍遥子就迫不及待了，“来两碗饭，两碗米酒。哦，先来一碟花生米。”
　　“好吧！”刚刚起床的店主伸了一个懒腰，“您稍等哦！”
　　熊淍一直站在逍遥子的身后，默默不做声。
　　逍遥子掉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背后的熊淍，右手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凳子：“你坐呀，站着干啥？”
　　熊淍愣了一会儿，就迟迟疑疑地在逍遥子对面的凳子上，用半拉屁股坐了下来。即使在逍遥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后，熊淍的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逍遥子。
　　熊淍的一举一动，逍遥子都看在眼里。他若无其事般，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也叫熊淍吃。
　　不大功夫，饭菜就上齐了。
　　逍遥子吃菜喝酒，似乎要把今天的劳累都喝进肚子里面去。
　　熊淍不喝酒，他只是吃饭吃菜，他整整吃了五大碗饭，菜倒是吃得不多。他三几下就吃饱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那样静静地盯着逍遥子，生怕逍遥子会飞走似的。
　　吃饱喝足，逍遥子结了账，拿出两锭银子递给熊淍。熊淍正眼也不看银子一眼，双眼仍然死死盯着逍遥子，一眨也不眨。
　　逍遥子对熊淍说：“来，拿着，用作回家的盘缠。”
　　熊淍盯着逍遥子的双眼，并没有伸出手去接银子，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逍遥子见状，不再多说什么，拿起剑，起身就走。
　　熊淍也紧紧地跟上。
　　出了镇子，逍遥子停下脚步，转身紧盯着熊淍，他想从熊淍的眼睛里，读懂熊淍的内心世界。逍遥子盯了熊淍好一会儿，眼睛疲乏了，还是没办法读明白熊淍此刻的想法。
　　“必须了解这个家伙，弄明白他想要干什么！”逍遥子想，“否则，被他这样死死地缠着，总也不是办法。”
　　看到逍遥子这样死死地盯着自己，熊淍心里也在打鼓：“他的眼神怪怪的，是不是在想办法甩下我呢？看来，这样无声的坚持不是办法，得让他明白我的心思。如果错过这条村子，恐怕就没有这个店子了！”
　　“你……”
　　“我……”
　　逍遥子和熊淍不约而同地开了口，又不约而同地住了口。因为他们都很想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所以都快快地收住了口。
　　“咦！这个家伙倒是会言语，不是哑巴！”逍遥子想，“这样真是省事多了。我先看看他想要说什么，再做定夺不迟。”
　　“他想说什么呢？是不是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了我的想法了？”熊淍心里暗暗高兴，“如果他知道我的想法了，我就不用再绕弯弯啦！”
　　都有话要说，又都住了口，并且都想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于是都静静地等待着对方说话。逍遥子和熊淍这两个绝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镇子外面的官道上，默默地对持着。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发出强烈的光，直刺得人眼睛发痛头发晕。
　　“你有事就说，没事我可就走了。”逍遥子对熊淍说，“你也回家去吧，别跟着我了。”
　　说完，逍遥子就收回眼光，转身就走。
　　看到逍遥子转身迈步就走，熊淍迟疑了一会，抬腿就追。
　　熊淍赶上了逍遥子，迂到逍遥子的跟前，“咚”地一声，双膝着地，直挺挺地跪在了逍遥子的跟前。
　　“逍遥子大侠，您就收我做您的徒弟吧！”熊淍诚恳地求逍遥子，“我要向您学习武功。”
　　“跟我学习武功？叫我做你的师傅？”逍遥子显得很惊讶，“我没有听错吧？”
　　“师傅，您老人家没有听错，我就是想要拜您为师，做您老人家的徒弟！”
　　“噢！别、别、别……”逍遥子连忙摇头摆手，“我逍遥子笨劣，从不收徒弟的！你快快起身！”
　　“您老人家不收我为徒，我就跪着不起来！”
　　“那好！你喜欢跪，你就跪吧！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玩啦！”
　　逍遥子往熊淍的跟前丢下两锭银子，就绕过跪在地上的熊淍，径自急急地走了。看到逍遥子真的走了，熊淍急忙拾起逍遥子丢在地上那两锭银子，站起身来，拔腿奋起直追。
　　第三天天刚拉下黑幕布一会儿，逍遥子来到了一座大山脚下。他在山脚下小集市的一个“O记”小饭馆里吃了晚饭，买了一些大米、干货和腊肉，往肩上一放，举腿就往山上走。
　　在逍遥子的身后，出现了一条黑影。这条黑影鬼鬼祟祟地跟在逍遥子的后面，也偷偷地往山上走。
　　“看来，我很快就要戴上枷锁了！”逍遥子自言自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