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裴玉锦他们刚刚站定，从神秘的房子里面走出一位老妪，佝偻着身子，双手端着一只扁平的笸箩，笸箩里放着药材。不知为何，裴玉锦看见那些药材竟莫名地激动起来，她似乎觉得它们就是医治自己的良药。
　　老妪看见他们，略微迟疑一下，继而叽里呱啦说出一长串听不懂的话。
　　出师不利。老妪说的是蒙语，并且显然不欢迎他们。
　　海牧仁上前，对老妪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老妪又接着说。看老妪的表情，好像在对海牧仁解释什么。后来老妪转身进去。
　　海牧仁对大家说：“完了，神医不见你们，只见小谨。我妈之前来只说是小谨一个人，你们突然造访令神医不满。”
　　集宁王一屁股坐在地下。“真是完了，白来了！”
　　裴玉锦说：“那就小谨先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着。”
　　谢诸问：“裴医生你有办法？”
　　“不要叫我医生，医生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还是叫我内蒙玉吧！办法我没有，但我相信也许会有奇迹。”裴玉锦说。
　　小谨看了众人一眼，一个人进去。她的背影在房檐下闪了一下，倏忽就不见了。
　　已经是中午了，太阳从云层后面钻出来，气温骤升。海牧仁把大家带到瀑布下面的一块巨石下面，可以暂时躲避炙烤。谢诸拿出玲眉大婶给他们准备的食物，示意大家吃一点，但裴玉锦和集宁王没有胃口，于是他和海牧仁吃起来，边吃边发出赞叹。
　　裴玉锦突然觉得左乳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同时右乳涌上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刺痛，这是从没有过的现象，自己也许太累了。她赶紧靠在集宁王身上，眯起眼睛，做起了放松式的腹部呼吸。
　　集宁王的病好像也发作了，尽管她努力地支撑起肩膀，想让裴玉锦靠得舒服一点，但力不从心，她突然缩成一只虾米，眼看就要爬到地上去了。裴玉锦顾不上自己疼痛，一骨碌爬起来，问：“集宁王，你怎么样？”
　　集宁王缩着，豆大的汗珠从发间冒出来，摆了摆手。------疼痛过后，裴玉锦和集宁王打起精神吃了一点手扒肉，没有热水，吃得并不舒服。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在神医房屋的侧面，瀑布汇成的水穿过人工建造的河道在房屋前面转了个弯，向山的另一头流去。一株罕见的新疆杨长在石头缝里，不知长了多少年，树干笔直，直入云端。神医的房屋没有显著的特点，与海牧仁、玲眉大婶家的房屋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神医的房屋入深足有20米，里面一定是一个神秘的世界。
　　他们昏昏欲睡之际，看见小谨满面春风地从神医的房屋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嘿，你们在这里。”小谨微笑着走过来。
　　海牧仁急问：“怎么样？怎么样？好了吗？”
　　小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嬉笑说：“神医不让说，说得有个过程。”
　　“那是什么？”谢诸问。
　　小谨说：“神药。对了海牧仁，我已经看了，内蒙玉和集宁王这么大老远地来了，你想想办法，让神医见见她们。”
　　海牧仁说：“一直想着呢，没想出来。”
　　“那怎么办？”小谨忧愁地看着裴玉锦和集宁王。
　　“要不我硬闯进去吧！”谢诸说。
　　“不行，小心坏大事。”裴玉锦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谢诸生气了。
　　小谨的样子很清爽，好像那病魔已经远离了她，或者根本没出现在她身上一样。她说：“出来的时候我求过神医，神医一直说缘分，什么是缘分？她们这么远来难道不算缘分？”
　　众说纷纭。
　　裴玉锦觉得自己该上场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泉水把手洗干净，缕了缕头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向神医的房屋。她的背影在房檐下闪了闪，倏忽不见了，继而传来老妪的喝斥声以及推搡声，紧接着安静下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小谨说：“这么久没出来，内蒙玉一定说服神医了。集宁王，你也一定可以的。我们都把病看好。”
　　“不知道内蒙玉有什么魔力，这么久没出来。她如果能成，我们一定也可以。”谢诸对妻子说。
　　集宁王说：“但愿吧！内蒙玉不一般呢。”
　　两个小时以后，裴玉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她也满面春风，手里提着一包神药。走近了，集宁王正待问，她却说：“轮你了，快去！”
　　“什么？真的吗？”集宁王乐疯了。
　　谢诸一把拉住裴玉锦的手说：“是你，一定是你连我们的事也办了，谢谢你。”
　　裴玉锦笑了笑。众人又看着集宁王进去。
　　这回时间很短，仅仅四十分钟，集宁王就走出来。仍然是满面春风，手里提着一包神药。
　　大家都得偿所愿。在海牧仁的提议下，大家站成一排，远远地给神医鞠了一躬，然后打道回家。
　　海牧仁说，山里的天黑得快，大家都快行，必须在天黑前翻过这座山，走到平坦的地方，才能在半夜赶回家。
　　艰难不表。
　　实际上，他们回到玲眉大婶的住地时，鸡已经叫过头遍，玲眉大婶正在外面的井边淘米，要给他们熬一锅香喷喷的羊肉粥。看见他们，扔下手里的家伙什，迎上来，问裴玉锦：“成了吗？”
　　裴玉锦感谢地说：“成了，都成了。”
　　玲眉大婶显然明白裴玉锦话里的话，连忙又去煮饭。小谨的婆婆起来，看见三个病人手里都提着神药，也很高兴。
　　海牧仁对谢诸说：“这回我们可以放心喝一场酒了。”
　　谢诸说：“喝，一醉方休！”
　　裴玉锦、集宁王还有小谨，三个人吃完玲眉大婶煮的粥，凑到里屋，和小谨的孩子躺在炕上休息。海牧仁、谢诸、玲眉大婶以及小谨的婆婆，在外屋喝起了酒。玲眉大婶兴起，还唱了一道蒙古族歌曲。
　　裴玉锦太累了，睡得昏天黑地，赶了一夜的路，连梦都摇摇晃晃。后来，她们醒了，喝酒的几个人又睡了。黄昏时分，小谨说：“我们是不是该吃药了？”
　　三人各自抱着药，面对面打开，包装是一样的：牛皮纸里面还有一层牛皮纸，在药面儿上面放着一张纸条。
　　小谨先念：“药引子------快乐。”
　　集宁王念：“药引子------放下。”
　　裴玉锦念：“药引子------放空。”
　　三个人按照各自的理解，借助“快乐”、“放下”、“放空”的情绪，把药面儿吞下去。吞下去之后，三个人都感到神清气爽，仿佛做女人的一切光彩又回到了身上。小谨提出去下面的山谷转转，听说那里的野兰花开得正旺。
　　小谨把孩子塞给婆婆，带她们绕到后面的山坳，沿石阶走了一段，便看见满山谷的野兰花，蓝莹莹的，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她们兴奋地扑过去，集宁王躺倒在花丛中，向天高吼：“我的病好了！”山谷回音“好了，好了”。确实从刚才吞下药面儿开始，她们三个人谁也没疼过，这让她们无比激动。
　　“感谢神医，如若不然，此时此刻，我们三个人的六个乳房，只能剩下一个，但现在我们有五个。”小谨说。“我能留下这一个，已经很知足了。”
　　裴玉锦说：“一直以为它只是身上的一个附件，当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过去没有好好保护它，总是给它盖着一层海棉，使它躲在黑暗里，而它最美好的时刻，居然是被男人握在手心里的时候。”
　　“它成了取悦男人的工具。”集宁王说。
　　“是呀，现在我们取悦取悦它吧！这里没有人，我们把它放出来闻闻花香，接触接触大自然，怎么样？”小谨搞起恶作剧，并且首先解开纽扣，双手向后一挽摘下乳罩。
　　裴玉锦和集宁王见过山西童做过切除手术的骇人乳房，此时看小谨的，仍是忍不住发出虚妄的哀叫。小谨虽然是一个山区女子，但遮掩在衣服里的皮肉细嫩光滑，存留的那只乳房坚挺柔美，乳头像一颗熟透的红樱桃。另一边实在糟糕，似乎是连根拔起，又像是把突起地方的组织破坏掉，然后取走那团肉，总而言之，一番摘取乳房的场景在她们脑中各自呈现，裴玉锦想的更专业一些，集宁王的想像充满血腥与恐怖。
　　小谨的完美，被那个消失的乳房破坏了，她将是个残缺不全的女人。
　　裴玉锦轻轻解开自己的衣扣，将双乳房坦露在群山之间的野兰花前，风拂过胸部，真舒服啊！
　　集宁王也这样做了，不过，她摘了两朵小花遮住了乳头。“别动，小谨你来拍个照，设成咱们‘丰乳肥臀群’的聊天背景。”裴玉锦突然觉得这个画面特别美。
　　小谨“啪啪”拍了几张，集宁王羞涩地穿上衣服。
　　她们天黑前回到玲眉大婶家时，海牧仁他们都醒了，正在打点行装。他们又在玲眉大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出山，于中午时分回到海牧仁家。
　　下午，谢诸坐上海牧仁的三轮车去乌拉山火车站买回程票。裴玉锦踏上西行的火车，集宁王踏上东行的火车。小谨叮嘱她们：“千万不要泄漏神医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