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

　　赵小天一行人打了两辆出租车，来到一家东北菜馆吃东北菜，这也是赵小天点名要求的。近两个月都没吃上可口的家乡菜了，赵小天是真的馋了，反正是陈一楠请客，而且东北菜的价格还不贵。
　　宽敞明亮的包房，赵小天、陈一楠、冰凌分别点了俩菜，然后把菜单交给程勇，却发现程勇异乎失常，患得患失的，根本就注意到。赵小天只好把菜单递给身边的陈曦微。
　　陈曦微摆了摆手，说：“六个菜，够了。服务员，先这些，不够再说，尽快上菜！”
　　服务员拿着菜单应声离开。
　　“老大这是怎么了？”赵小天问。
　　“我也不知道，刚才在飞机上还好好的。”陈曦微也觉得奇怪，“喂，别是你们提到的那个叫文雅的人吧。”
　　“什么意思？”
　　“身为女人，我还是挺相信直觉这东西的。所以我怀疑呢，老大跟文雅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不会吧。”
　　“你还别不信。要不这样好了，你问问老大，看他怎么说。”
　　“算了吧，我可不想打扰他。”赵小天可没兴趣挖掘人家的隐私，这也是他做人的一贯宗旨，除非那个人是他的客户。
　　不多时，菜上齐了，酒呢，也上来了。请客可以简单，可以寒酸，但万万不能没有酒，即使程勇、陈曦微、小孟凡并非纯粹意义上的客人，但酒还是要有的，既为远道而来的三人接风洗尘，同时上海这炎热的夏天实在难熬，虽是夜晚，虽是海洋气候，可包裹在心里的暑热还得靠冰镇啤酒来驱散。只是在他们看来，上海的生啤远不如家乡的生啤有味道。
　　“来吧，这顿饭是我做东，除了怀着小老板的老板娘和还是小孩子的小孟凡以外，其他人一定要喝，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陈一楠的开场白很有威势，也很风趣。伴着陈曦微和小孟凡感谢的微笑，赵小天和冰凌俱将酒杯举了起来。在这种场合下，就连平时滴酒不沾的赵青山也不得不举起酒杯，只等干杯，象征性地喝上一口。
　　但是，最最善饮的那个人——程勇却仍无动于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令他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的痛苦世界。
　　陈曦微瞄了赵小天一眼，并不住递眼色，心说：“我没说错吧。”
　　赵小天也向她示意，像是在说，“没错，你的直觉很灵光。”
　　“老大，老大。”
　　赵小天高声呼唤了能有五六声，总算是把程勇从冥想的境界中拽了出来。
　　“什么事？”程勇茫然无知，呆滞地问。
　　“喝酒。”赵小天跟程勇讲话就是爽快，他也不打算探寻程勇的内心世界。
　　“喝酒？为什么要喝酒？”程勇像个傻子，给人感觉竟是那么陌生。
　　“喂，大老板，我做东请大家吃饭，你总不至于连口酒都不赏脸吧。”陈一楠埋怨说。
　　“哦，你请吃饭，哦，我想起来了。”程勇这才恍然，歉然地说，“你看我这脑子，一天到晚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来，喝酒，不醉不归啊都。”说着，举起酒杯，便要同众人碰杯。
　　“等等。”陈一楠忽然说道。
　　“还等什么？喝呗，反正我也渴了。”程勇说。
　　“你知不知道，你不仅浪费了我们的大好时间，还破坏了我们的大好心情，现在才想起来喝酒，晚了。要不这样好了，你先自罚三杯，然后我们再一起喝。”
　　“嘿，你小子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敢这么跟我讲话，信不信我答应你的报酬给你削一大半啊。你可别忘了，钱得先到我卡上。”
　　“喂，我说大老板，你可不能这么办事呀，你这也未免太专制了吧。要是你这么干，以后谁还肯为你服务，为你效劳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雇员，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你这么做可就太不地道啦。”陈一楠直言陈述，而且表情异常之严肃。
　　“就是，答应我们的报酬你还要缺斤少两。一楠啊，我看这家律师事务所也是没什么指望啦。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再换一家干。”冰凌当然要帮着未婚夫呀，毕竟她也是受害者嘛。
　　“媳妇呀，咱呢，既然认识了李总和文雅姐姐，那么凭他们的交际，需要法律援助的相信不在少数。干脆，咱两口子单干，省着给人家打工，还光干活不给钱。”陈一楠打定主意说。
　　“行，就按你说的办。”冰凌无条件支持。
　　“哎哟嗬，你们两个小家伙，成了一家人，就懂得一致对外啦。行，到底是年轻人，有想法，有魄力。”程勇十分欣赏他们的勇气。
　　“我说老大，你就别气他们了，自罚三杯，把酒喝了，把钱给人家，瞧把小两口气的，脸都抽搐了。”赵小天说。
　　“哈哈，到底是你的左膀右臂，将来还得一起共事呢。好，我喝。”说着，连搊三杯。接下来又与大家痛饮。
　　菜，真的不需要太多，六盘都已经够了。关键是要有酒，尤其程勇和陈一楠，俱是属酒缸的，真叫个能喝。跟他们比起来，赵青山只会在众人一起碰杯的时候浅呷一口。没有人会对他发出指责，一来不敢，二来也都知道能让他喝酒，就已经是破天荒的奇迹了。
　　晚上九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均觉得很开心，很高兴，尤其是想到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彼此相聚，便更开心，更高兴了。
　　在结账的时候，陈一楠醉醺醺地高喊着，“谁都别跟我抢，谁都别跟我抢，我请，这顿……我请。”说着，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结账。
　　“他喝多了。”赵青山说。
　　“是啊，都怪老大，往死里灌他。”赵小天埋怨地瞪了程勇一眼。
　　“喂，我说，你这也要怪我？你都看到了，我比他喝得多，我都没事，谁知道他这么不济呀。”针对于喝酒，程勇还真就没碰到过对手，以至于满脸的自信，满心的自豪。
　　“其实挺能喝的，只不过他遇上了你。”赵小天懒得跟程勇这种酒鬼谈酒文化。
　　“我都纳闷了，能喝酒又算得上什么本事呀，瞧把一楠喝的，简直一滩烂泥！”冰凌除了抱怨两句，剩下的唯有怜惜，忙不迭搀扶陈一楠，很怕他一不留神摔倒在地。
　　“没……没事，冰凌妹妹，好媳妇，我还没醉，我还能喝，还……还能喝。”未等服务员刷完卡，陈一楠就已经不省人事了，猛地栽倒于冰凌肩头，鼾声可闻。
　　赵青山赶忙帮着冰凌扶起陈一楠，而赵小天也抢身来到前台，看了眼账单，替陈一楠收好银行卡，与众人一同离开这家味道绝美的东北菜馆。
　　“本来心情挺好的，可别因为这俩酒鬼弄得没了心情。赶紧的，我们打车回酒店吧。”刚走出大门没几步，陈曦微便提议说。
　　“也对。”说话间，赵小天察觉到有《命运交响曲》的旋律，不消说，一定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
　　“你们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李亮焦急的声音。
　　“我们刚刚吃完晚饭，这就回去。”赵小天说。
　　“赶紧的！你知道家父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哪儿知道哇。”
　　“回来我告诉你，我和文雅在酒店等你们呢。”
　　“哦，知道了。”
　　撂下电话，赵小天颇为奇怪的自言自语，“什么事这么着急呢？”
　　“怎么了？”陈曦微问道。
　　“等回酒店就知道了，我们走吧。”
　　“是啊，吃饱了，喝足了，我都累了。”
　　“累了？可我还没尽兴呢。”赵小天笑说，“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你什么意思？”陈曦微搂住赵小天的脖颈，吐气如兰，“我可怀着身孕呢。”
　　“那也没事，这方面我咨询过专业的医生。”赵小天瞥了程勇一眼，然后悄声在陈曦微耳畔说，“他告诉我，四个月的身孕，不碍事的。”
　　“行，我满足你。”
　　陈曦微是不是也需要呢？从她迷乱纵情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一个多月的分离，虽不长久，却已寂寞难耐。
　　赵小天难挡欲火，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便与陈曦微四臂相缠，激情长吻。
　　程勇拊掌喝彩，冰凌羞怯扭头，小孟凡呆然凝视。唯独赵青山，目光游离，无动于衷。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破空出现，刺向赵小天！
　　但由于赵小天与陈曦微陷入痴迷，陈一楠不省人事，程勇、冰凌、小孟凡亦被两人的举动弄得僵化入神，却均未发现这瞬间而至的危险。
　　幸亏还有赵青山！他不仅在须臾之间内看到了匕首，同时也看到了挥舞匕首的人。于是，他奋不顾身推开赵小天和陈曦微，凭借多年来的实战经验，夺下袭击者的匕首，并且仅用两招便制服了他。
　　就在赵小天与陈曦微摔倒，众人讶然惊呼的同时，另一个人倏地出现在赵青山面前。看样子像是来帮忙的，其实则不然，只见他二话不说，迅速掏出匕首刺中死死按住同伴的赵青山，然后也顾不上拔出匕首，只管仓促逃窜。
　　伴着赵青山的一声惨叫，程勇和赵小天这对结义兄弟已不再沉醉，已不再迷情。他们先是以最快的速度一起擒获逃窜的犯罪者，并将其打晕，然后赵小天扶起赵青山，程勇则对着被赵青山按住的人一顿拳打脚踢，“你个混蛋，看我不打死你，叫你害我兄弟，叫你害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