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麦地风波
作品名称:《阡》 作者:稻田小强 发布时间:2017-03-18 17:15:03 字数:7763
天气慢慢变暖,转眼间到了培育庄稼的时节,福堂看见村里的人起早贪黑来往于田间,自己也扛起铁锹去了田地,福堂在很多事情上都表现出懈怠的态度,别人已经开始忙于务农时他才会想到农田,乡村的田地都按人口数量分配,福堂一家原本有九个人的土地,但是因为六个女儿都嫁了出去,政府将土地征回进行了再分配,因此只剩外婆、外公及福堂的地。福堂扛着铁锹进了田地,由于干旱,一片麦地看不见生机,福堂打量着浇灌的问题,但是田地里没有井,没法用水泵抽水灌溉,毕竟在偏远的地区,农业现代化进程缓慢,只能靠传统的引水入渠的方式浇灌。
福堂准备将废弃的水渠清理清理,但是水渠里早已长满了草,因为长期被人踩踏并且被农用车碾压导致水渠逐步被填平,水没法顺着渠道入田,福堂用铁锹铲了铲草,但是铁锹没法深入坚硬的土地,于是扔下铁锹回了家,路上的人以为他准备歇息了,遇上的人和福堂打招呼询问时,福堂也会敷衍似的给予肯定回答。:“谁?”虽然外婆行动不便,但是她耳聪目明,特别会看管家,生怕别人乘人之危偷家里的物件,外婆边喊边叮嘱外公出门看看,福堂回应道:“妈,我是福堂!”外婆以为福堂从田地里回来休息了,于是谩骂了起来,大声的谩骂除了指责福堂外,更多的是发泄压抑的情绪,外婆在炕上这么久,身心承受的折磨没人能懂,因此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将各种压抑的情绪一泄而出,外婆平时不敢责骂福堂,但是大声谩骂之时一定是情绪压抑已久。
福堂在院子隐隐约约听见了外婆的谩骂声,但不知因何而起,走进屋子说道:“妈,我回来拿锄头,麦地太干了,需要浇水,但是水渠堵塞了,要清理清理!”外婆听见了福堂的一番话,于是平静了下来,怕福堂察觉到她在骂他而撂挑子,于是急忙回应道:“哦!”福堂问到:“妈,锄头在哪里?我要拿走!”一向懒散不操心的福堂从来不收拾家里的农具,平时用完便乱扔在院子,以前外婆身体健壮时,都是外婆洗干净农具,再晾干收起来,但是现在外婆行动不便,每次是外公收拾家里的农具。
外婆也经常责备福堂,经常说到要不是她收拾得快,早已被别人顺手牵羊,她也觉得每年买新的农具都要花不少的钱。外公移步到屋外,喊了福堂,指了指放锄头的地方便回到屋子坐了下来,无奈的外公没有像外婆一样大声责骂,他知道福堂的习惯不是一两天养成的,也不是容易改掉的,因此不会再发怒。
福堂扛起锄头走向了田地,临着的田地都有人在施肥,左边田地里是自己的二叔,右边的是三叔,都是外公的亲弟弟,由于福堂和自己的三叔不和,因此只给二叔打了招呼便铲起了渠里的草,福堂二叔平时积极热情,主动过来和福堂聊起了天,有时福堂忙的时候会帮忙播种,每年桃子熟的时候也会帮忙摘桃子,因此福堂对自己的二叔保持着特殊的礼貌,但是福堂三叔平时自私,做人不厚道,和福堂二叔,也就是他弟弟的关系也不好。
据外婆讲,外公家三兄弟都是外村人,先是外公从偏远的山村搬到了现在住的村子,由于当时村子人口少,外公憨厚老实,因此外公被选为当时的村社主任,随后将自己两个兄弟的家,也就是福堂二叔和三叔的家从偏远的山村搬了下来,过上了市郊生活,但是福堂的三叔没有感恩之心。
福堂二叔看着福堂吃力地挖着水渠,也拿起自己的铁锹帮忙铲起土,将渠的两边垒了起来形成堰,避免水流失,虽然他干活卖力,细致,但是福堂还是坚持让他坐下休息。福堂二叔歇了下来,看着周围的景致并且指点着福堂,待福堂歇下来时说到:“你三叔缺德呀,我要浇地,他不让我浇地的水从他田地的水渠里经过!”福堂听了气愤地骂道:“老不死的,那么缺德,还修行!”
在福堂看来,虽然自己的三叔天天礼拜修行,但是坏事做尽。外公除了有两个兄弟外,还有一个妹妹,也是福堂的姑妈,兄弟姐妹之间排行老二,原本和福堂三叔住在一个院子,但是后来福堂三叔将她隔离,将进出屋子的门封死后朝大门外又开了一道门,不让她经过自己的院子,更为过分的是他连电线都掐断了,福堂姑妈好几年都用蜡烛照明,后来,心肠善良的邻居将电线和自家的电线连了起来并为她安了灯泡,替她承担电费。
因此,亲戚和村里的邻居都对福堂三叔的人品评价低,福堂和他二叔对其恨之入骨,因为浇灌田地的事情,他们更是充满憎恨。福堂和自己的二叔边聊边干活,临田的主人王堂也过来凑热闹,好久未见面的他们先是互相打招呼寒暄,随后因为福堂二叔提起浇灌的事宜因此一起责骂起了福堂三叔,王堂和外公以及福堂的关系甚好,即使是福堂不讲理,他也会站在福堂立场,据外婆讲,五十年前,村里人口少,狼经常出没于村庄,当时王堂只有几岁,只身一人去茅厕时被狼叼了起来,警觉的外公听见声音后冲出去用木棍击打狼,虽然没打着,但是野狼扔下王堂上了墙逃了出去,王堂的嘴角边还留有野狼牙咬过的深痕。外婆三女婿的妹妹年幼时也曾经被狼叼走,但村里人出门寻找时,只在山上发现被撕破的衣服。
王堂一直心存感恩,因此平时对福堂和外公非常热情,福堂逆着水流的方向清理着水渠里的杂草和沙土,王堂和福堂二叔跟随在后谈笑风生,福堂三叔看到他们经过自己的田埂时自己低下了头,他知道没人会理会他。用于浇灌的水渠很长,从田地里一直延伸到另一个村庄,还没清理完就到了午饭时间,看着田地里的人都络绎不绝回了家,福堂思量了一会,对着王堂和自己的二叔说道:“午饭前没法清理完,去我们家吃饭!”聊起天来方兴未艾的他们没有直言拒绝,回家的路上有说有笑,但是他们跟随到福堂家门口时王堂回了自己的家,只有福堂二叔和福堂一起进了院子,福堂二叔走进外婆的屋子,礼貌地问候了自己的哥哥和嫂子。
福堂对着自己的二叔说道:“你坐下休息,我给你下挂面!”福堂二叔听见后回道:“挂面我吃了胃疼,我回家吃擀得面!”说完便匆忙走出了屋子,生怕家人没为他做饭。下午时刻,只有福堂一个人在田地里清理水渠,虽然水渠会经过别人的田地,但是福堂小心翼翼,没有践踏别人的田地。也许因为下午有阳光,因此田地里的人比上午多,福堂的好朋友建堂也来了田地,看见福堂后凑了过来,建堂看见福堂挥锄头的力度后,说道:“不急,不急,你白天把水渠掏好,晚上再放水浇地,白天抢水的人很多!”听了建堂的话,福堂不但没有放松,反而使得力气更大了,他担心白天浇不了得拖到晚上,既影响睡觉又耽误打麻将。
到了晚上七点,建堂回了家,福堂清理完了水渠,连晚饭都不吃的他想把活一下干完,不想拖到半夜或者第二天,他放下锄头拿着铁锹走向了水源地,水源地位于另一个村庄,是地下水喷涌而出的一股水,村民们埋了管道将水引入了村庄,作为村民的日常饮水,从管道流出的水一直流到另一村庄最后汇入大河,在中途有的人喂牛,喂驴,洗衣服,浇灌田地,因此汇入大河时已经变得浑浊不清。
福堂返回田地检查了一遍水渠又逆着水流的方向赶往水源地,问道:“马哥,这田地附近哪里有石块?我挡水,我要浇地!”福堂朝着老大哥指示的方向走去,一会儿工夫就将建筑垃圾里捡得砖头抱了过来,福堂用砖头垒起了水坝,拿铁锹铲了沙土将砖头缝隙填严实,他看着水没有渗漏流失便朝着自己的田地走去,福堂跟随着水流边走边看,他担心水渠有田鼠洞导致水流失,时不时用脚踩的方式测试水渠土层的虚实,流了半小时,水才到了田地,由于中途被水渠的土吸收,因此到田地时不仅流速减缓而且水量也少了很多。
福堂家的麦地有一亩多,按照以往的经验,在保证水量恒定的前提下,浇灌完需要两个小时,看着水流入自己的田地,福堂终于松了口气,拿出香烟深深抽了一口,饥饿的他疾步回家吃起了饼子,外婆以为田地已经浇灌完便问道:“这么快就完了?是不是水刚覆盖田地就切断了!”外婆以为福堂这么早回家一定是要去麻将馆,因此质问了起来,作为精明持家的外婆,宁愿惹福堂生气也不会让庄稼因为培育不佳而欠收,按照标准,浇灌田地时,水不仅要覆盖整片田,同时水量也要积至离地面一公分,这样田地里才会充分吸收到水分,确保土道:“赶快去地里看看,万一流出田地,水就白浪费了!”福堂听到了外婆的话语,回道:“嗯!”但是他看着电视剧里紧张的剧情,完全被电视剧所吸引,直到出现广告时他才出了门。
福堂平时慵懒,做事拖泥带水,但是有时走起路来像闪电,一会儿就走到了田地,但是发觉水流了这么长时间竟然田地连一半都没有被水覆盖,水流量小了很多,一时的郁闷油然而生,他抽起烟打算查找原因,他扛起铁锹走向了分流处,村里的建堂是福堂的好朋友,他正好经过旁边的马路,问到:“福堂,这么晚了在忙什么?还没浇完?”福堂回道:“还没浇完!水量少了,过来看看!”准备回家的建堂被福堂喊了过来,一起抽起了烟,聊起了庄稼的事,福堂将分流处的水坝修了修,虽然之前在渗漏,但是流到田里的水不至于那么小,福堂留下建堂和自己一起寻找原因,“分流处没漏水,那一定是水渠的原因!”建堂解释到。于是福堂和建堂分头寻找原因,因为天太黑,福堂向附近的村民借了手电筒,他们俩一人一支,随后他们顺着水渠慢慢检查了起来。
令福堂愤怒的是自己的三叔居然将水分流到了自己的田地里,福堂再三确认后咒骂道:“老不死的,迟早要断子绝孙,干了一辈子亏心事!”大声谩骂引起了很多路人的关注,愤懑的福堂拿着锄头朝着自己三叔家门走去,福堂三叔的田地比较多,集中在一起,最大的一片地里长满杏子树,为了防止小偷,福堂三叔在田地里盖了土坯房,平时居住在里面方便关照田地,福堂走近门前大声敲了门,喊到:“开门!”受了惊吓的福堂三姨走了出来,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看着言行粗暴的福堂,心想一定是找自己的老公,福堂三姨担心出事,将福堂挡在了门外,福堂也不敢推搡身体羸弱多病的三姨,问到:“人呢?”直到福堂再次谩骂时,福堂三姨才知道福堂找自己的老公算账。
听到福堂没完没了的咒骂声,福堂三叔也不甘心做缩头乌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后心平气和地问道:“啥事情?这么晚了!”“我浇地的水,好不容易流到田地里,你分流到你家田里!招呼都不打!”福堂伸出像长颈鹿一般的脖子,朝着他三叔的正面质问到。福堂怒火朝天,福堂三姨看着福堂手里的铁锹,生怕出事,因此站在福堂面前劝阻,时不时拉拉福堂的胳膊,福堂三叔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说道:“水量很大,我以为没人管了,就分流了一小股到我家田地里!”“你明明看到我在清理水渠,在邻村引得水!”福堂不留情面地大声责骂道。
福堂的责骂声传到了建堂的耳里,走了很远正在查找原因的建堂折了回来,建堂喊了福堂,他们俩的一喊一答让建堂确定了吵架的位置,建堂看到福堂三叔,平时交好的他们也尴尬起来,气急败坏的福堂不依不饶,建堂也手无举措,但是为了尽早结束恶骂,建堂思量了一会,他知道福堂三叔无理,因此对着他说到:“福堂忙了一天,清理渠道,引水,那么大一片田才覆盖了一点点,你应该打个招呼!”建堂拉起福堂的胳膊离开了福堂三叔家,临走时福堂命令道:“把水引到我田地里!”
福堂和建堂朝着田地走去,他们将田地守了起来,生怕其他人也将水分流出去。福堂一向脾气暴躁,但是第一次和自己的亲戚吵架,他抽着烟,给建堂倾诉着心里的痛楚,他认为外公一生光明磊落,为人真诚,但是自己的三叔这么不厚道,同一对父母生出的孩子差异这么大,建堂作为福堂的好朋友,只能听着福堂的倾诉点头回应。福堂兜里的香烟一根接一根很快就要抽完了,地上的烟蒂还在冒烟又接着叼起一支,无风的夜晚,烟雾缭绕,像烤过肉串一样,这时建堂才发出声音,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对着福堂指责到:“那是烟,不能当饭吃,你那样抽,不怕出事?”福堂抽得烟是一盒十元的兰州牌香烟,在当地属于高级烟,乡村里没几个人舍得花钱去买,因此他听了建堂的话后也只掐灭了烟头,将剩余的多半支烟别在了耳背上。
过了一小时,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午夜,福堂打开手电筒看了看入田的水量,他以为自己的三叔已经将水引流过来,没想到的是水量不但没有增大反而水流变缓,由于夜深人静,福堂让建堂作伴一起探视水渠,先是走到了分流处,由于水流湍急,水坝受冲击时间长,因此用砖头堆砌的水坝产生了缝隙,水顺着缝隙流失,着急的福堂直接跳下了渠,让建堂拿铁锹铲砂石和泥土,他靠近水坝用手将砖头重新砌了一遍,拿泥土堵住了缝隙,在建堂的建议下他们多呆了一会,直到验证砌得水坝不再渗水时才离开。
福堂的双脚被打湿,鞋子和裤管上沾满泥水,他嘴里抱怨道:“庄稼收成不好,也卖不到钱,还这么辛苦,以后没必要种田了!”建堂安慰道:“虽然麻烦,但是家人得吃饭,自己种得总比外面花钱买得粮食划算,安全!”村里的人一直认为建堂是最孝顺持家的男人,他说得话对福堂来说有一定的影响,其实建堂的话也是外婆的心声,庄稼是村民赖以生存的基础,怎么能说丢就丢,福堂也意识到自己一直闲着,没有经济来源支撑家里的开支,因此烦躁不安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夜晚的寒冷外加贴身的湿裤管让福堂不停地打哆嗦,福堂掏出口袋里只有方便时才会用得卫生纸吸了吸身上的水,看着衣着单薄的建堂,福堂不忍心自己的朋友也挨冻,于是跑到自己三叔门前,将他三叔家做饭的柴抽了几根点燃烤了起来,嘴里说道:“你不仁我不义!”虽然声音洪亮,但只有建堂听见了,并没有吵醒已经熟睡的他三叔一家人,福堂和建堂烤起了火,在野外的夜晚烤火是件既浪漫又有趣的事,在温暖的空气里建堂的话也多了起来。
福堂沉浸在暖和的氛围里,然而警觉的建堂发现流入田地的水量并未明显增多,福堂不相信自己刚砌好的水坝溃塌,也不相信深更半夜还有人和他抢水,骤然而起的愤怒冲走了对深夜的恐惧,他叮嘱建堂烤火,自己照着手电筒沿着水渠慢慢巡检,走近自己三叔家田地时,他竟然发现他三叔未将进入自家田地的水堵截引入他的田地,愤懑的福堂抡起铁锹砍在了他三叔辛辛苦苦培育了好几年的杏树上,树干被砍入了一公分深,有暴殄天物之感,直到他三叔家灯亮起来,他才知道刺耳响亮的砍树声音惊醒了沉睡的他们,福堂谩骂了起来,其程度不亚于泼妇骂街,谩骂声在深夜的村庄里是非常稀奇的事情。距事发地一百余米的地方驻守着一个部队,刺耳的声音惊动了正在站岗放哨的士兵,出于防卫的职业需求,两个士兵照着高强度的手电筒跑到了田埂,他们察觉没有大事件发生,于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但是警觉的士兵也不忘时不时用高强度手电筒照过来探视探视。
建堂听见响声后,紧张的他以为出事了,不忌讳吵醒村庄的人,急忙喊道:“福堂!福堂!”福堂大声回道:“我在这儿!”建堂跑过去看着杏树上的深痕,内心不是滋味,万事万物都有生命,半夜的寒风一阵阵袭来,杏树上的树汁从深痕里冒了出来,一滴一滴掉落入地,没想到福堂对自己三叔的报复变成了对生物的破坏。虽然不是有意,但是那道深痕再也没法修复。
福堂责骂着自己的三叔,坚持让他三叔亲自出门将流入他家田地的水截留,但是愤怒的福堂一时平静不了,因此即使年轻力壮的人也不敢出门和福堂发生正面冲突,更何况他三叔已年过六十,他们担心福堂耍浑,福堂三叔一家没人敢出门,只是听见里面传出:“你那么厉害你自己去!”福堂的气一时半会出不完,建堂也不敢靠近劝阻,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建堂怕耽搁到白天,白天抢水的人会越来越多,因此自己拿起铁锹将流入福堂三叔田地的水进行了截留,建堂望了望福堂三叔的田地,流入的水未覆盖一半田地,因此嘴里嘟囔到:“分那么一小股过去也没有浇完,还不如等福堂浇灌完再引流过去!”
福堂看着建堂在铲土,也担心自己的吵闹惊扰士兵,让熟识的士兵感到尴尬,因此和建堂一起将水引入了自己的田地,两股水汇合之后流速变快,福堂的田地还剩三分之二就浇灌完了,心里变得踏实的福堂围在火堆前烤起了火,火堆的柴已完全烧尽,燃烧的木炭释放的低温让他们靠得更拢,福堂的烟抽完了,因此直接将手伸到了建堂的衣兜将烟拿了出来。
一直到凌晨三点半,水才覆盖整个田地,高兴的他们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建堂拿着锄头,福堂扛着铁锹朝分流处走去,福堂拿铁锹铲毁了水坝,封死了朝自己田地流水的水渠,就在离开时建堂喊道:“福堂......”大致是没想好怎么说的原因,嘴里支支吾吾,听不出要表达的意思,因此福堂问道:“怎么了?你要说什么?”建堂怕惹福堂生气,装作没听见,谨小慎微地沿着田埂走向大马路,性情急躁的福堂语气锋利地重复了问题后,建堂回道:“我想你要不要将水引入你三叔家的田地,反正现在也汇入大河浪费了!”福堂虽然看出了建堂说话时为难的表情,但还是怒气冲冲地说道:“等着吧!他不仁我不义,我没那么下贱!”建堂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但福堂略显咄咄逼人的气势实在让他胆怯,建堂担心又惹怒气头上的福堂,一路上一言未发回了家,只是临别时互相招呼了一声。
福堂开门的声音吵醒了浅度睡眠的外婆,外婆像是在等福堂浇完地回家一样,睡得不够踏实,听见脚步声便喊起了福堂的名字,在相信鬼神的乡村,夜里听见脚步声,哭声时都不会轻易回应,然而福堂心想外婆只凭脚步声就判断是他进了院子并喊起了他的名字,可见外婆几十年来对他的熟悉,这么多年来外婆一直在半夜等待他回家,也许是她听惯了他的脚步声的原因,但是经过外婆对浇灌事宜的盘问后,福堂才明白,外婆喊他的名字并不是因为熟悉他的脚步声,而是急切关注浇地的事情,精明持家的外婆担心浇灌不好会导致庄稼欠收,影响一家人的生计问题。
论到家里经济和收成问题时,外婆总会使尽浑身力气打起精神,劳累的福堂都不想说多余的话,但在外婆认真仔细地盘问下,他给外婆做了汇报,福堂说明了浇灌方面的事宜,外婆认为福堂并没有懈怠,她盼望着来年有个好收成,但是外婆的一番话打开了福堂的话匣子,原本劳累的福堂将浇灌麦地时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外婆,外婆听了福堂三叔干得缺德事情,病态的身体变得更加沉重,她吸了一口水,冰凉的水顺着嘴角流在了枕头上,她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嘴角后说道:“我明天让你爸去找他,好好教训下自己的弟弟!”随后咒骂了起来,虽然声音较小,但是句句难听,不堪入耳。
外婆在村里骂人的功夫数一数二,遇到这样的事情显然骂别人会更厉害。小麦的丰收全靠收割之前的浇水,施肥,除草等培育环节,作为全家人吃饭的来源,外婆看得比自己的病还重要,他知道虽然家里平常只有三个人,但是经常会有亲戚吃饭。福堂在外婆对他三叔的谩骂声中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早上,外婆很早醒来,外公起床后在院子用火炉烧起了水,外婆在屋子喊道:“琴琴,给我倒杯温水!”外公将水灌在了五女儿买的水壶里,外婆边喝水边说道:“你三兄弟干了缺德事!”外公瞬间被震惊,说道:“他那么瘦,会干啥缺德事!”外婆解释了原因后,外公悲伤不已,心想他当年把他从偏远山村搬下来,他没有感恩之心,还在背地里使坏。
外公在村庄为人正直、憨厚,因此得到了很多村民的认可,然而他的三弟在村庄为人奸诈道:“等他来家里再好好骂他!”出于亲兄弟以及年迈的原因,外公的内心慢慢平静,随后又说道:“哎!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在穷山村呆一辈子!”外婆的怒气一直都未消融,外公提起帮自己兄弟搬家的事,外婆又骂了起来,但因为外公在场,因此未骂到长辈。
躺在炕上的外婆巴不得自己去麦地视察一番,她看着淡定的外公说道:“福堂不去打工,家里没有收入,如果庄稼收成不好,磨不到几袋面粉,拿什么去市场买面粉做饭!”外公一语未发,当地的村民以面食为主,小麦也是最重要的经济作物和食用作物,外婆希望浇灌,施肥这些精心培育能让庄稼丰收,不仅满足家人一年的口粮,而且能将剩余的粮食变卖成现钱用于家庭日常开支。外婆心里清楚,小卖部倒闭了,家里断了经济来源,福堂没打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