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茅寻武二杀茅延津 秃恒恒三劫青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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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寻武干了几次漂亮的活后，声名远扬，成为东南乡继秃恒恒之后炙手可热的二号人物，提起悍匪秃恒恒和“急先锋”牛寻武，人们无不谈“匪”色变。
　　牛寻武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哥哥临终前的那个眼神，那是可悲，是可叹，更是对这个不公平的社会的憎恨。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是自然界、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里，要想生存就必须做一个强者，否则你就会随时面临被别人吃掉的危险。从前，自己跟哥哥老实本分做人，辛辛苦苦做事，到头来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自己和哥哥真如同一对任人宰割的羔羊，谁都可以张开血盆大口，随时一口把你吞掉。可现在，谁还敢不拿正眼瞧我牛寻武？谁还敢再欺负我牛家？我要让他们尝尝狼是个麻的！到了，报仇的时间终于到了，血债终究还要血来偿还！哥，如果你在天有灵，你就睁大眼睛瞧着兄弟我吧，看看兄弟我是怎么替你报仇的，兄弟会让你含笑九泉的！
　　牛寻武知道茅延津随身带着家伙，所以他不能强行下手，只能耐心地等待机会的到来。
　　自从牛寻武入伙秃恒恒后，茅延津就一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他总是感觉黑暗之中有一双复仇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随时随刻，怎么甩也甩不掉。茅延津心里很清楚，当初打死牛西武虽然是出于公事，但是毕竟是杀兄之仇，牛寻武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思考着必须要找个中间说话人，将这个事端平息，否则天天都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秃恒恒，于是茅延津备了一份厚礼：红纸封的一百大洋和一碗烟土，前去央求秃恒恒，让牛寻武卖个人情。
　　秃恒恒瞅了瞅茅延津送来的厚礼，心里已经明白几分，他一边剔牙一边问道：“茅保长有什么事，请直接说！”
　　茅延津向秃恒恒诉说了自己同牛寻武之间的恩怨，一再解释说他并没有存心要打死牛西武，只是兄弟们一时失手才造成这样的悲剧，事后他也后悔不迭。他希望能够赔偿牛寻武，与牛寻武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这事只有秃老大你出面调解，东南乡再没有第二个人了，万望秃老大拉我一把，我茅延津今生今世感恩不尽！”茅延津就差给秃恒恒跪下了。
　　秃恒恒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他接受了茅延津的厚礼，便答应道：“小事一桩，茅保长尽管放心，全包在我秃老大身上了。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哈哈！”茅延津闻听大喜，对秃恒恒千恩万谢。
　　秃恒恒叫来牛寻武，把茅延津的想法全盘托出。牛寻武一时为难了，他流着泪说道：“我哥的血难道白流了！”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杀了他能得到什么？做我们这行，目的很明确，谋财不害命。现在他向你认错，并且愿意赔偿，我想就到此为止吧！”秃恒恒的口气不容拒绝。
　　牛寻武知道要是当面拒绝秃恒恒，他会很没面子的，以后怎么跟他相处？但要是答应，哥的仇难道不报了吗，他怎么对得起哥哥？牛寻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在紧张地思考着，考虑着两全齐美的对策，终于有注意了！先表面答应秃恒恒，跟茅延津握手言和，然后寻找机会暗下黑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死无对证，谁也拿他没办法。想到这里，牛寻武说道：“兄弟我听老大你的，一切由老大安排！”
　　于是在秃恒恒的主持下，茅延津摆了一桌酒席宴请牛寻武。酒席上，茅延津举起酒杯，“扑通”一声跪倒在牛寻武面前：“兄弟，哥对不住你，今天特向你赔罪！”然后把酒撒在地上，泪流满面：“西武大哥，兄弟我一直追悔莫及，如果您在天有灵，万望您原谅兄弟我！”说完之后，失声痛哭。
　　秃恒恒给牛寻武使了个眼色，牛寻武心领神会，他对茅延津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茅保长今天一片诚心，我原谅你了！”然后搀扶起茅延津，跟茅延津握手言和，把酒言欢。
　　茅延津是个精灵鬼，他知道，牛寻武只是碍于秃恒恒的面子，不得已答应的，在他的心里，复仇的种子已经深深扎根，所以他还是要提高警惕心，随时提防牛寻武的黑枪。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三不”制度：一到晚上不出门，不一个人单独行动，不单独跟牛寻武相处。茅延津坚持恪守自己的“三不”制度，牛寻武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因此时间一拖再拖。
　　一天晚上，牛寻武忽然得知梁老五家里摆场活（赌场），人很多很热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茅延津也去了！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到下手的时候了！牛寻武把家伙带好，摸着黑悄悄潜伏在梁老五家的房背后，等待着机会。
　　夜慢慢地深了，周围一片寂静，除了蛐蛐的叫声外，就只听到从梁老五家里传出的摇骰子声以及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地人散了，陆陆续续从梁老五家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议论着，但是没有茅延津的影子。就听一个汉子说道：“茅延津这小子，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劝他住手，他就是不听！”
　　另一个汉子接着说道：“你劝他干嘛，他是啥人你还不清楚？让他输个精光我才盼呢！”
　　“就是就是，像他这种人就得输个怂净娃子干！”另外几个附和着。牛寻武一听，心中窃喜：茅延津还在里面！
　　后来又走了几个，梁老五家里的声音越来越稀少了。忽然门又开了，一个汉子走了出来，边走边骂：“他妈的，老子今晚背到家了！赢了钱就全都跑光了，以后八抬大轿请我也不来咧！”
　　牛寻武一听就是茅延津的声音，小子，你终于出来了！牛寻武从腰里拔出家伙，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走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茅延津。他一直恪守自己的“三不”制度，日子倒也安然。但是时间一久，他就闷得慌，觉得比死还难受。这几天听说梁老五家里有场活，他实在忍不住就出来了。但是今晚的手气背得很，下单输单，下双输双，他妈的就没赢过。这不，不但把带来的三十块大洋输完了，还借了二十块，真他妈的背到家了！由于是月底，没有月亮，黑灯瞎火，茅延津从灯下走出来，视觉不适，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这时，他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一个黑影向他走来，他没有在意，只是赶路。
　　牛寻武躲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眼看只有三四步的距离了，牛寻武突然举枪对准茅延津，然后一扣扳机，心里骂道：狗日的，见阎王去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手枪并没有响，而是卡壳了！茅延津耳朵贼亮，一听声音不对，马上叫道：“咋啦咋啦，你想干啥呀？”
　　牛寻武一看要露馅了，急中生计，赶忙搪塞道：“哦，想抽根烟，火镰坏了！”
　　茅延津什么都明白了，扔下了一句：“场活都散了！”然后马上离开梁老五家门口，一溜烟跑回家里。
　　从梁老五家回来后，茅延津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好悬哪，差点这条小命就莫了，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为好，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从此以后茅延津更是小心谨慎，坚持执行他的“三不”制度，牛寻武自然是无从下手。
　　话说青龙镇每月逢三六九日都有集会，十三这天，茅延津带着两个保丁去青龙镇办事，顺便买点旱烟叶。办完事，经过孙飞虎庙，茅延津看见庙旁古槐树底下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原来是摇单双的。茅延津一听骰子响声手心就痒痒了，心想着把在梁老五家输的钱赢回来。他告诉两个保丁，他想耍会儿钱，让他俩等一等。两保丁一听，呵呵一笑：“茅保长的瘾又犯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事，玩你的！”
　　茅延津钻进人群，挽起袖子就摇开了。今天运气不错，茅延津连下三单全部赢了，他喜不自胜，索性又下三单，结果又赢了，茅延津心花怒放。他拿出三块大洋丢给两保丁：“大哥请你俩搓一顿，想吃啥买啥去！”
　　“谢谢大哥！”两保丁拿着钱乐呵呵地走了。
　　茅延津坐庄，摇着骰子碗，大声地叫道：“马上揭宝了，大家快下啊！”
　　不知不觉，暮色西沉，还不见两保丁回来，茅延津心想再玩几把就回家。他尿憋得难受，起身去解手，钻出人群向庙背后走去。那里有个麦秸垛，麦秸垛背后成了这些耍钱人的天然厕所。茅延津来到麦秸垛背后，一瞧四下里无人，解开裤子准备解手时，忽然听见麦秸垛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抬起头，啊，正对面闪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我的妈呀！”茅延津不禁大惊失色，提着裤子连跌带跑，风一般向场活摊跑去。他知道，人多的地方，他牛寻武不敢开枪。
　　牛寻武又错失了一次绝好的机会，他妈的，让这小子又从眼边开溜了！后来还有过两次机会，但是都因为周围人多而难以下手，事情就这样一直无限期地搁置下来。
　　茅延津想找到秃恒恒那里去告状，说牛寻武不信守诺言，但是他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只好作罢。他想：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切只有靠自己了。经过这两次险遇后，茅延津连脊背后面都长眼睛，他告诉弟弟茅延兆：今后要是我遭遇不测，身首异地，你谁也别怀疑，一定是牛寻武干的！
　　下
　　秃恒恒的手下有二十几号人马，每人配备一把家伙，在东南乡一带横行霸道，无人敢惹，连渭北县政府也无可奈何。保安团团长余振中曾经带领人马三次围剿秃恒恒，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原因很简单：秃恒恒到处都有眼线，保安团还未抵达，他们早就逃得无影无踪。秃恒恒自此有恃无恐，胃口越来越大了。起初他只是小打小闹，抢劫那些势单力薄的小户人家，后来势力逐步壮大，觉得不过瘾，慢慢地把目光投向大地主大财东，打起了他们的注意。
　　秃恒恒把东南乡的大地主大财东细细地盘算了一遍，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十字家和赵二家。他知道黑霜柳谦是不好惹的，人家不但有荷枪实弹的家丁庄客，更重要的是有个在国民革命军中当营长的弟弟，要是惹恼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黄名扬也是不好对付的，虽说他的大公子黄兆轩只是个连长，但是此人心狠手辣，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在这个乱世之中，他只看实力不认人。十字家和赵二家比起这两家就逊色多了，他们虽然家财万贯，人丁也兴旺，但是他们两家一是没有强大的外部靠山，二是防御意识不够强，存在诸多漏洞。秃恒恒和牛寻武经过反复地思考和商议，认为劫取这两家的把握还是蛮大的，不过还是不能大意，必须要做好充分地筹划和准备，最好是万无一失。
　　秃恒恒跟牛寻武二人拍板后就开始布置眼线和探子，天天严密监视十字家和赵二家动向，一有消息马上向他报告。
　　放下赵二暂且不表，单说十字家。林斋奇也不是孬种，他的眼睛也忒尖，最近几天，他发现自家周围有一些眼生的家伙，有意无意的在他家周围溜达，从那神神秘秘的眼神中，林斋奇似乎发现一点了什么。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表面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依然如故，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免打草惊蛇。
　　暗地里，林斋奇花钱买通了秃恒恒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得知秃恒恒正在计划对他家下手，林斋奇大吃一惊，赶忙跟大侄子林子文商议，如何对付秃恒恒。林子文听后，略作思考便说道：“三爸甭害怕，我有个朋友在县保安团当差，我先联系他，通过他联系县保安团余振中团长，然后将计就计，给他秃恒恒来个瓮中捉鳖，定让他有来无回！”
　　林斋奇一听大喜，点头赞同：“好，就这么办！事不宜迟，你马上去联络县保安团！”
　　林子文略施小计躲开眼线探子，带上厚礼去了渭北县城，联系县保安团。
　　对于这一切秃恒恒、牛寻武丝毫没有察觉，他们依然按照计划行事，准备在中秋节之夜对十字家下手。
　　且说中秋节这天，秃恒恒好酒好肉犒劳弟兄们，酒足饭饱之后，秃恒恒下达命令：“现在全体休息，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凌晨两点准时行动！”
　　中秋之夜的月光格外皎洁，大地披上一层薄纱，百米之内，人影依稀可见。村中男人们三三两两圪蹴着围在一起谝闲传，吸着旱烟，谈论着今年秋收。女人们则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说着家长里短。明月西移，夜渐渐深了，阵阵夜风袭来，让人感觉到丝丝的凉意。街道上谈话声逐渐稀疏，人们困倦了，陆陆续续回家睡觉去了。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声，整个村庄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秃恒恒再次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大手一挥道：“出发！”
　　秃恒恒和“急先锋”牛寻武带着二十几号弟兄趁着夜色悄悄潜入津口村。到了村口，秃恒恒兵分两路，一路由他率领攻打十字家前门，一路由牛寻武率领，攻打后门，一切听从他的号令，以枪响为信号。
　　秃恒恒悄悄靠近十字家门口，趴在窗户边仔细一听，门房里传出门卫的打鼾声。他手一挥，示意先干掉门卫，一个喽啰会意，轻轻撬开门闩，进入门房，拔出刀子，猛然向床上捅去。但是他发现并没有刺中，因为被窝里空空如也，哪来的人影子？小喽啰一惊：“不好，有诈！”
　　秃恒恒一瞅，感觉不对劲，低吼一声：“快撤！”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听有人喊道：“秃恒恒，你已经被保安团包围了，赶快放下家伙投降，否则一个也活不了！”
　　秃恒恒朝说话的方向放了一枪，大声喊道：“弟兄们，不要怕，跟着我撤！”
　　他的一枪很快招来密集的枪声，身边两个弟兄应声倒下。秃恒恒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临危不惧，一边还击，一边指挥土匪们撤退。保安团实在是一帮酒囊饭袋，都是贪生怕死的家伙，谁愿意往枪口上撞？眼睁睁地看着秃恒恒逃跑，除了放空枪，楞是没人敢追。
　　躲在十字家后门的牛寻武还没有行动，也没有引起保安团的注意。当他听到枪声和呐喊声，知道事情已经泄露，便带人准备去支援秃老大。这时一个小喽啰慌慌张张跑来报告：“二爷，老大已经撤走，我们也撤吧？”
　　牛寻武一听，手枪一挥，命令道：“弟兄们，都甭惊慌，跟着我撤退！”牛寻武带着十几号人马悄悄地从粪道溜走了。
　　从十字家逃出来后，秃恒恒、牛寻武带领二十几号弟兄一路北上，潜伏在乾州一带，暂时不敢回渭北县。秃恒恒对十字三恨得咬牙切齿，没有抢劫成功，反而折了两个弟兄，真他妈的窝囊。十字三，不灭你，我秃恒恒妄作老大！
　　秃恒恒是个猴精，知道队伍里出了内奸。经过一番彻查，揪出了被十字三收买的小喽啰。小喽啰被五花大绑，跪在众位弟兄面前，耷拉着脑袋，面如土灰。秃恒恒用枪点着小喽啰的脑袋：“弟兄们，以后谁再敢做内奸，就是这下场！”扳机一扣，“啪”的一声，小喽啰应声而倒，脑浆迸裂，其余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等风声一过，秃恒恒继续派出探子眼线探听十字家和赵二家的情况。很快就传回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赵二家防守空虚！秃恒恒这次不敢大意，又再次派人前去打探，要弄清确凿情况才敢下手。连续三次派出心腹，回来报告的情况一模一样，赵二确实没有任何防备。秃恒恒、牛寻武于是商议筹划抢劫赵二家，时间定在重阳节。
　　赵二家在津口村以北四里地之外的南丰村，世代都是地主，是东南乡赫赫有名的大财东。因为他说话有点口吃，人送外号赵结子。赵结子做梦也没有想到，秃恒恒在津口村十字家被保安团包围，折了两个弟兄之后，竟然又敢跑到南丰村抢劫，他实在低估了秃恒恒。当枪声骤然响起，“咣咣咣”巨大的砸门声传来的时候，赵结子从睡梦中惊醒，他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提裤子一边大声喊道：“土匪来了，伙计们，赶快操家伙！”
　　赵家大院已经乱作一团，家丁们没有足够的警惕性，惊醒之后才大声呼喊着组织反抗。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大门被牛寻武用一根檩条撞开了，家丁们还在慌乱地组织之中就被闯进来的土匪缴了械。“都不许动，举起手来，谁动我打死谁！”黑布蒙面的牛寻武大声喝道。
　　秃恒恒用枪指点，厉声说道：“老实点，全部把手放后脑勺蹲着！”
　　赵家全家上下老老少少战战兢兢，无一不按照土匪的要求去做，大气不敢喘，小气不敢出。秃恒恒说道：“老子只谋财，不害命，谁要是胆敢反抗，别怪老子的枪没长眼！”然后揪出浑身打颤的赵结子，吹了吹了枪口道：“赵家老爷，你是自己说出来呢，还是让弟兄们亲自去找？”
　　赵结子吓得已经尿了一裤子，他瞅着黑洞洞的枪口，说话更结巴了：“不……不劳弟兄们了，我……我给你们……说！”赵结子把藏银元和烟土的地点，就像竹筒倒豆子——一个不剩的全说了。
　　秃恒恒命令小喽啰按照赵结子说的地点去找，果然挖出了大量的银元和烟土。秃恒恒心里暗暗称奇：这东南乡“西北风”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呀！
　　赵结子眼睁睁的看着一罐罐的银元和烟土被土匪掠走，屁也不敢放一个。
　　“赵结子家昨晚被土匪抢劫啦！”第二天一大早，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东南乡，整个东南乡一片哗然，消息甚至惊动了渭北县。土匪固然可恨，但是县保安团更是可恨！余团长带领保安团只为收取保护费，没有油水他绝对不会白来。但是一旦真正遇见了像秃恒恒这样的亡命之徒，只是朝天空放几枪，绝对不会真枪真刀去拼。正源于此，他们被老百姓讥笑为“双枪团”：一手端着步枪，一手拿着烟枪。指望他们来保护老百姓的安全，靠谱吗？
　　在赵二家得手后，秃恒恒把抢来的钱财留下一部分，其余的全分给弟兄们，然后枪一挥：“弟兄们，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走，上西京浪走！”
　　秃恒恒带领二十几号人马乔装打扮成商队摸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西京城，进赌场、逛窑子，花天酒地，好好享受了一番。不过一个来月时间，他们将抢劫来的钱财花了个精光，然后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回到渭北，秃恒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年关将近之时再次袭击了青龙关街道上的张百万家，打劫的银元和烟土不计其数。秃恒恒三劫青龙镇，一次失手，两次得手，名声大噪，方圆三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消息再次传到渭北县，马国兴再也坐不住了。
　　他通知温县长，召开党部会议，在会议上，马国兴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吼道：“秃恒恒、牛寻武这帮土匪目无国法，肆无忌惮，也太狂妄了！即日起，我命令县保安团务必在三个月内剿灭秃恒恒、牛寻武一帮土匪，逾期撤职查办！”
　　余振中团长接到命令后哪敢怠慢，立即联合各乡镇保长，进行了一次拉网式的搜查。秃恒恒、牛寻武闻听风声，带领弟兄们早隐匿到乾州一带去了，从此不再抛头露面，余团长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余团长由于工作不力，受到了马国兴的严厉斥责，因为有温县长说情，算是保住了乌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