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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变心还在

作品名称:人性之殇(小说)      作者:晨致      发布时间:2017-03-01 18:54:10      字数:6224

  门开了。
  一个老奶妈领他们经过走廊,跨进堂屋后,就指了指左边的一间房间,他们谢了她就进去了。
  一个年青姑娘靠近画架边拉着手风琴。
  李鲁南站在画架前面,任意让炭笔在画面上飞舞,飞出条条飞不完的激愤线条。
  这种情形看了很是耐人寻味,对那个姑娘来说,她因为觉得没趣而画蛇添足,那个小伙子呢,是厌恶这个姑娘的来访,而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到路友好的声音,李鲁南转过身来。
  手风琴声停下来了。
  他向路友好送去了一个满意的目光,向她们走过来,对她们说:
  “要我感谢你们的光临吗?”
  “祝福你,亲爱的兰珍同志,”李鲁南对她的同学说,“春如旧,人空瘦,我很感谢你的光临。为什么在体育馆里你不愿同我闲聊?”
  “我敬谢不敏。”
  “那更得谢谢你了,”李鲁南对这个“你”字特别加重了语气,如同他想使在场的人都明白,尽管他同极随便的态度欢迎邢兰珍,而邢兰珍过去和现在始终仅是一个“你”而已,“不过,作为朋友,我倒是认为你不必恻隐之心。”
  “那末,鲁南,我现在可以把露梅介绍给你吗?”
  “不用了,让路友好献献殷情吧!”
  “我想,鲁南哥,”她低下头,好容易才说出这么几个字,就被他蛮横的话声挡驾回去。
  “什么哥呀妹呀的,叫我鲁南或者随便什么好了!”
  她的脸唰得红了,内心很是不安,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鲁南!”
  路友好说了一声,算是帮她解了尴尬之围。
  他看了露梅一眼,象是明白她是圈子外的人,便点了点头,向她表示歉意。那意思是说:
  “真是对不起,我错认你了。”
  她便又说道:
  “我不知你能否回忆出我曾经被人介绍过的情形。”
  李鲁南传神的眼睛仿佛在他的记忆中寻找着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记起来,或者说,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鲁南,”这时她继续说下去,“我很高兴你早已忘记这第一次的介绍,因为我当时太可笑了,给了你一顿莫名其妙的衷告。你记得吗,四年前在X县城中学篮球联赛的开幕式上,我和丫兰一起去拜望你。”
  “哦,我想起来了!”李鲁南微笑着说。“那不是你可笑,而是我自命为正人君子,可笑得很了!现在不同了,我喜欢捉弄人,或许这就是我遗传的可贵的脾气正物极必反吧!露梅,你竟前来看我,是不是已经原谅了我?”
  她真心实意地恩了一声。
  “是啊,美好的过去总是让人流连忘返,”他又说。“你们想一想吧,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该会是什么心情?旧话不提了,好在美好已经过去,着眼于现在倒是实惠的。你说是吗,露梅?”
  “可能这种实惠爱莫能助你那故态复萌的迷恋。”
  “哼,你能理解我的心吗?”
  “我知道你的过去。”
  “谁对你说的?”
  “这还用得着说吗?那里的人们全都知道。大家全都没有忘记你,希望你青春常在。”
  “你是要讽刺我吗?”
  “如果是为了讽刺,鲁南哥,我也用不着等到四年后的今天。”
  “那你一直是在关心着我呢?”
  “岂只是关心!我从来也没有间断过对你的偶偶私语。我时常祝愿你,默默地等待着能见到你。听你说春如旧,我为你高兴。”
  “可惜没有任何表记来证明你的一片真心。”
  “我今天的到来,就足以证明我自己。”
  “你当初要跟我谈谈,就是为了等到今天吗?”
  “可是当初你并未允许我去拜访你呀!”
  “这倒是实情,”他接着说。“我的回忆如果不错的话,我记得,在我早出晚归的时候,每天都在招待所隐现着一个姑娘,那个从来也不愿正面接触我的女学生就是你吗?”
  “是我。”
  “允许我再深问,当我负伤住院,每天里托人问候我的病情,以后悄然离去的那个不肯说出名字的姑娘也是你吗?”
  “我想不会是别人。”
  “这么说,你不仅能体谅别人,而且负有寓言。燕燕,你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吗?”他漫不经心地点起一根烟,这根烟是男人用来思考他们对一个女人的真诚的,然后转过身去对燕燕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尊重你对她的意见。”燕燕轻声附和道。
  “可我并不尊重我自己。你该明白这种回答了吧!”
  见此情形,她对燕燕很是同情,因为她象是和她一样倾诉了心声,李鲁南的坦率的不留情面的态度一定使她伤了自尊心,尤其是当着两个陌生人的面。
  她为了打破这个不愉快的阴影降临,换了个话题说道。
  “你能给我带来点艺术享受,我将万分感激;可以打搅你继续完成素描吗?”
  “不必了!”他说,同时坐到折叠椅上,做了个手势请我们坐下。“邢兰珍最清楚我画的是什么肖像。我单独和燕燕一起的时候,画画倒可以。对于你们,很是抱歉,我怕经受不住曲不离口的奉承。”
  “我并不认为我的奉承是表里不一的。”燕燕姑娘慢声细气地反驳道。她尽量想让她的慢声细气表现出敏捷和心诚的意味。
  “真的吗?这可是千金难买的一句热乎话。”
  这样的回答使得这个温顺的姑娘决定不再分辨了。她以平淡的表情迎接着这个年轻小伙子的嘲笑。
  “喂,路友好,”他继续说下去,“我要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
  “保你称心。”
  “那太好了,一会儿你再告诉我。我们现在还是闲扯些题外之题,算是轻松一会吧。”
  “对不起,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说,“给你添麻烦了,现在,邢兰珍和我,要是你不生气的话,我们就向你告辞了。”
  “谈不上告辞。这话不是对你们说的,不要多心。”
  燕燕站了起来,看了看时间。
  “我坐的太久了,”她说。
  李鲁南一句话也不回答。
  “我想我该走了。”
  李鲁南站起身来。
  “燕燕,刚才的话请不要往心里记。”
  “不会的。”
  “谢谢,我希望能再见到你。”
  “如果你允许,我会来的。”
  “那好,你等着通知吧!”
  这样的对待她,你得承认,既不够礼貌又过分酸溜溜。
  燕燕幸好有着极为斯文的质地,性格又非常温顺。她只是看了看李鲁南冷丝丝地向她散去的眼光,向我们问了声好,就走出去了。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朝路友好看。
  路友好叹了一口气,意思是说: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也没办法。”
  “奶妈!”李鲁南喊道,“开灯儿让燕燕好走路。”
  她们听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谢天谢地!”李鲁南回来以后大声说道,“我们可以痛玩一场啦,跟这种姑娘在一块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
  “鲁南,”路友好说。“你对她太残忍了,她对你可是厚道和气。想想看,你多次给她难堪,她从未放在心上,或赌气不理睬你。再说,你需要什么,她每次不等你开口,就主动送来。这书架上的宣纸,我敢肯定,别人是弄不到手的。”
  路友好走到书架前,摸了摸刚讲起的那难得的宣纸,用贪婪的眼光望去。
  “不是我吹牛,”他接着说,“这宣纸是值二百多元了。”
  “友好,”李鲁南走到他的画架前面说,“人好和感情融洽不能划等号。我对待她,不能超过她要求我的限度。她要是爽快我也不会难为她。我觉得,她未免太诗情画意了。”
  “这恰巧说明她珍惜这种感情。”
  “感情必须有现实生活做为根基,脱离现实生活的感情如同儿戏。说的不好听,只是一种饿狼的兽性。”
  他随手画了几笔,然后转过身来对我们说:
  “你们要不要玩点什么?我吗,我需要玩一会桥牌。”
  “我可不愿动这脑子,”路友好说,“我们喝一口好吗?”
  “对,我们吃点东西,”邢兰珍说。
  “不,我们先玩后吃。”
  “那我去告诉奶妈一声,让她做准备。”路友好说。
  “不行,要吃得自己动手,老人该休息了。”
  “那今晚看你的拿手好菜呢!”
  “行啊,不过我得提一个条件,谁输罚谁喝三杯酒。”
  “那我可不干,”邢兰珍说。“干脆照老规矩办事得了。”
  “太妙了,”李鲁南象孩子似地嚷起来,“我们去玩牌吧。兰珍和我,友好和露梅,东南西北,打完一轮动手开宴。”
  看着这个男人,越看越是叫我心醉。他潇洒得让人迷恋。即使他的孩子气也是那样风趣横生。
  她陷入沉思中。
  她想到的一切,她现在很难解释清楚。她对他的生活充满了体谅,对他的风度万分叹赏。他活泼、俊美就足以补偿他消瘦下去的缺陷。他不接受一个文静、有地位、有钱财,准备为他牺牲一切的年轻的姑娘的追求,这种生硬的态度,在她的眼里,补偿了他思想消沉所带有的全部过错。他不愿意劳累一个喂养他乳汁的老奶妈,并收留了她,这说明在他的灵魂里,还保存有从前的优良的德性。
  在这个男人身上,保留着一些迷人的质地。
  看得出他在自暴自弃的生涯中还继续着探求。他的勤奋的创作,他的敏捷的思想,他的朴实的、一针见血的辛辣气味,他的雍容带有自信的想象力,都表明他的杰出的才华,这种才华能在他的周围散播一种情感的印象,如同那些五彩缤纷的礼花,不管消失得怎样迅速,也会留下礼花放射的彩霞般的印象。
  总之,可能是才华,也可能是他的气质的结果,在这个男人的思想里,不时闪现出深沉的光芒。这种光芒的闪烁,对他所爱的人来说,是一种恬静的响往。但是,那些爱李鲁南的人不认识这一点,而他所爱的人就必须要具备这一点。
  简单地说,在这个小伙子身上可以看到一个一点小事就使他成为兽性的人性,也可以看到一个一点小事就能使他成为最正直最纯洁的人性的兽性。在李鲁南身上还存有着两种感情:善良和自尊,它们受到过戕贼,因而反过来导致做了耻辱心的事情。她什么也没有说,她也不想去为此大伤脑筋,她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他的心仿佛也早已看穿了她的灵魂,事情就是这样明朗。
  “哼,”他突然对她说,“我生病的时候,常送些温情暖意来的就是你!”
  “是的。”
  “你要清楚这件事太让人敬慕了!我该做些什么来答谢你啊!”
  “允许我常来看你就行了。”
  “只要你高兴,中午十二点以后,晚上十点以前都可以来找我。哎,邢兰珍,发错牌了。”
  邢兰珍站起来,只得将牌收拢过去,重新交与路友好洗牌,接着露梅又将她推移过来的牌切好交给她,这时,邢兰珍坐了下来,又开始起发牌。
  “1草花。”邢兰珍首先开叫道。
  “1无将。”路友好紧接着就说。
  “Pass。”李鲁南说完,皱了下眉头。
  “2红桃。”她试探性地问了对方。
  他们就这样玩了下去。她因为初次和路友好配合,所以对她以及对他彼此都不够了解对方的牌风。幸亏他机灵,很快的他俩就配合默契,由输转入赢的局面。
  打到半轮,李鲁南被对家老是错出牌激怒了。他不耐烦狂吸着香烟,望着他们,同时跺着脚。
  “行了,行了,”路友好说,他已经兴致勃勃了,正对着李鲁南露出他的嘲笑,“生气也救不了你们的驾。瞧呀,我开叫的小满贯算是稳拿下了。怎么,不服气,我们看着吧。”
  大概是李鲁南见了他这副得意劲头后,马上,他把香烟掐灭在烟灰缸内,象是下了决心要争个高低。接着,他安静了下来。开始用低音哼起一首草原情歌。
  邢兰珍会唱这首歌,他们两人就哼起了二重唱。
  “别唱这一类的批判小调吧,”她亲切的对李鲁南说,带着一种请求的口吻。
  他微笑着对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哼,我唱自有我的道理。
  这时候,说来也是奇怪,从下一牌开始,他和邢兰珍哼的情歌小调仿佛帮了他们忙,路友好精力不再集中,使得他常常不是错出了牌,就是误解了她的出牌的用意。牌风立刻转向,朝着有利他们的局面发展下去。
  最后的结果,一轮结束,她和路友好输了十三点。
  “怎么样,”李鲁南站起身来,对她很是开心地说道,“我的精神战术用得不坏吧?”
  “要不是邢兰珍唱起来,我才不会上你当了!”路友好忿忿不平的辩解道。
  “甭管是谁,我就知道你肚子转得是什么鬼玩意。”
  “不必跟他们纠缠了,吃饭时再看笑话吧!”邢兰珍说。
  “那好,”路友好对我说,“让他们去准备夜餐,我们坐享其成就是了。走,让我领你观看这所房子。”
  李鲁南稍稍陪我们看了一会儿,随着就叫邢兰珍过去,和她一同去厨房准备夜餐。
  “喂,”路友好望着一个搁架,拿起一个福建软木画,说道,“我不知道你有这样一件工艺品呢!”
  “什么工艺品?”李鲁南转过身问。
  “一种用软木雕刻的工艺品,框架里有着仙鹤,亭子的风景。”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哦!那不是在抢你的珍品吗!”
  “没有什么,我觉得它太斐然,既然你喜欢,就算我送你好了。”
  路友好只看见礼物,对礼物是转送来的却取得鱼忘筌态度。他把那个工艺品放在一边,带露梅上了楼,他来到一间屋子面前,紧张的对她说:
  “这间屋子,他是任何人也不让进的。我带了你进去,可千万不能让鲁南知道。”
  “那我们去别处好了。”
  “不行,你必须进去看看,这或许对你有点好处。”
  说完,他轻轻拧开房门,踮着脚尖先进去了。跟后,他用手招呼着她,让她快点。我怀着惊奇的心情走了进去。他把门悄悄地关上,这就打开了电灯。
  她很快的被这间屋子里的典雅布置吸引住了。
  他指给她看一幅挂在墙上的肖像画,对她说:
  “她就是雯雯,可惜已经死了。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可这个姑娘长得并不漂亮。”我盯住画像看,回答道。
  “就是呀,这说明了一个奇迹,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
  “怎么说?”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鲁南十分敬重爱戴这个姑娘。而雯雯呢,曾经十分迷恋鲁南,是她给了他这所房子的。”
  “为什么?”
  “因为她为他抛弃了一切。这是一个真正热爱鲁南的人!”
  “那他无疑非常爱她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就在她跟家庭决裂又来到Y城,她要求他同她结婚,他拒绝了。第二天她死了,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反正在她家里人把她的遗体送去火化的时候,他昏过去了,以后几天一直疯疯癫癫地哭喊,那副悲惨样儿就是石头人看了也会流出酸人的泪花。”
  她还想问下去,可是路友好朝她嘘了一声,赶紧拉她走了出去。在过道上,他又继续说:
  “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啊,你万万不能对他提及这方面的一个字,否则他会让你马上滚出去,而不管你是怎样解释的。”
  这样,他们下去了,她也没有把这件事留在心上。当他们走进厨房的时候,李鲁南拿着酒杯,邢兰珍握着他的手,对他低声说着话。
  “你住嘴,”李鲁南回答她说,“我不是早回答过你吗?你不是不知道,要我接受你的爱,或者说要我去爱你,那是不可能的事!要认识象我这样的一个男人,甜言蜜语是不行的。我们这样的人,寻欢作乐不等于放荡无耻,仅是由于自戕而已。好啦,朋友们,吃饭吧。”
  李鲁南从邢兰珍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叫她端菜拿酒,喊他们坐到桌子上去。
  晚饭开始了,照他们的老规矩,路友好罚喝了十三杯白酒,她呢,被罚钻桌子来回十三次。这样一种场面是可想而知,他们大吃大喝,大声笑着,她却感到脸上发烧,羞愧的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快活达到了极点,邢兰珍把觉得有趣,说出来总会弄脏嘴儿的话,不时地冒了出来,路友好和李鲁南不断为之倒好,她却很痛快地享受这种乐趣。但是,她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只是由于她的才华被这几年染上的一些习惯弄坏了。有一个片刻,她也想逢场作戏,使她的心和思想对这眼前的场面感到无所谓,就象她是单纯为了取乐看笑话来的。可是她渐渐地在这些纵乐中感到孤立,她的酒杯一直是满满的,她看着二十七岁的俊美人儿,象屠夫一样喝酒讲话,别人说的话越是不堪入耳,他越是笑得厉害,她变得几乎忧郁了,不再能提起丝毫强颜欢笑的兴趣。
  当然,这种寻欢作乐,这种粗野下流的说话,这种屠夫喝酒的样子,在同桌别的人眼里,她觉得是放荡、习惯或者是有意使劲的结果,在李鲁南身上,她看到是一种为了忘却一切需要,一种狂热,一种神经质的过敏,一种求得自杀的有意伤害。他每喝一杯白酒,面子就醒现阴森的灰白,晚饭开始时的不断的皱眉,越皱越频繁,他不得不把身子弯下去,每皱一下眉,便用手紧压住肝部。
  这样没有节制的生活每天都在威胁这个病态的身体,她看了真是不忍,心里难过极了。
  果然,不出她所担心的事发生了。喝酒快结束的时候,李鲁南突然呕吐出来,这个可悲的小伙子脸憋得蜡黄,痛苦得闭上眼睛,拿手绢捂住嘴唇。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胸膛内部已经撕碎了一样的作疼。
  这时,他慌忙站了起来,招呼也不打,忙跑向楼上的卧室里去。
  “李鲁南怎么啦?”邢兰珍问。
  “啊,没有什么关系,”路友好说。“他今天太高兴,笑得胃痉挛了。他常常这样,一会就回来的。我们乐我们的,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他会觉得欣慰一些。”
  她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不管路友好和邢兰珍多么惊讶,他们怎样不理解,喊她回来,她照样离开了他们。
  她的脑子里一片白茫茫,只想到赶快奔到李鲁南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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