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矿

　　说起秋矿的起名还有一玩味儿。他爸在枯水期到大江床底捞沙，无意间发觉被沙覆盖的一块怪石。此石不同于玉石透明光彩却有玉石所没有硬质，也异于一般所见之石头其形貌极像童猴抱膝入寐之状。他爸见之甚喜，便取之估有九斤九两，有污泥处用手抹去，又用细沙认真地磨一遍；脸被笑容占据，心里直想这个肯定是个宝；高声呼喊：“大伙过看呀，我今也得个宝了。”
　　众人雀跃鸦云般向他靠拢。抬着石猴在胸脯位，一一给众人观看，众人堆里的赞声不断，说比玉高贵，直赛当年的清庭脚下园林十二生肖之一的黄金猴；然这些没有个评定，众人中有谁看到过真正的巨玉块与天下罕有的黄金猴呢。他只知道这是个宝，但未必如众人所称赞那样罢了。不过，他比先前抱得更紧了，生怕手脚粗笨摔个粉碎；也不给众人里的那一位抱一下。虽然众人极想抱看此天然怪石是不是同他说地那样精确，想讨个究竟；但无乱多么堂皇冠冕的问题，他只口里回答。不断重复这一句：“它有九斤五两，一丝一毫也不差。”众人见他如此的固执，觉得无趣，也各自挑沙返回了，毕竟此时已是黄昏。他连跟他一起来的沙箕也不要了，在夕阳的照耀下，他回家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当他妻子忙农事回家了，向往常一样把荷锄放在屋后处。嘴里喊了好几遍：“娃儿，妈回来了。”却没有人回应，放好了荷锄却看不到沙箕；这让她感到异常。想也不想就下意识的直向大厅走去，从门缝看到她的娃和秋踵正高兴在玩有些许乌黑的东西。拉了一个长长的叹，推开了门。秋踵向秋途使一个眼神；秋途跑了过去关上大门。
　　秋踵一边指着一边说：“剑素，你看这，宝贝。”
　　剑素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搞得你父子俩这般严密，这石形像似猴罢了。你还当真它是宝贝了，可笑、可笑；这也难为你父子俩了。”
　　秋踵带着几分郑重：“这真是个宝。”
　　听了秋踵如此坚定的语气，便提高自己的声响说：“我管它宝不宝，只许我问你那一对好沙箕呢，说什么到江边捞沙。你看你捞得啥回来，沙捞不回不要紧，为何沙箕今早我看还在那，好端端现在连个影也没。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说。”秋途，最怕他俩吵闹了，如果是平常早溜了；只是此怪石好看、好玩；就呆在那作怪石的防卫者职责保护此石。
　　“你小点声；被那个人听到又说我们了，沙箕我放在……”
　　秋途马上接上：“放在大伯家了。”
　　剑素回应：“途儿，别乱说，小心你的屁股。”其中‘屁股’并说出，只是她的嘴唇还有眼神告诉了秋途。
　　秋踵会其意；突然说：“秋途，并没有乱说是我刚才告诉他的，你也别说打途儿，我儿还小打不得。”
　　剑素说：“哟哟…，连合起来跟我吵；看今晚谁煮饭给你们吃，剩得你们吃饱了有力气跟我吵嚷。”途秋听着听着哭了起来像有点委屈似的，眼睛看着秋踵又奶声奶气的说：“阿爸我肚子饿，给我煮白糖米饭。”
　　正此时，大门外奶奶喊：“秋途不哭奶奶给你煮多多的白糖米饭，过来开门，奶奶抱你去奶奶屋里。”秋途一边应着，一边走去开门。
　　秋途正要开门时，剑素说：“你出去了今晚就别再过来。”秋途听此话直停了手，哭声更大了些，又返回奔向秋踵的怀里。秋踵见如此，也不敢增色；只是用手轻拂秋途的后脑勺，嘴说些细话。
　　随后场景平静些，剑素走近桌子想举起怪石向地碎。秋踵知其意图，嘴不断说不要；然语言在此时显得多么卑微，多么无力，却拦不住剑素的行经。正当，秋踵做最后的打算时。剑素竟然举不起此石。原来，剑素干了一天的农事，劳累一身，此又是饥肠辘辘，必是乏力了。她心里也盘算：“此物是秋踵认定的宝，今看他的言行，也有异于往常；此为何不来个顺心顺意和了呢。一图得他顺心，二图得秋途的安心，三图得对老人的孝心。”经过这一细量，便去抱秋途，嘴上说道：“娃，都是妈不对你能原谅阿妈这次吗。”
　　秋途破啼为笑地爬到妈妈的怀里，嘴上说：“我们一起去煮白糖米饭，今晚我要吃多多的米饭，今晚我们还一起睡觉，今晚…”
　　剑素轻声和应道：“好我们煮多多的糖米饭，给途儿吃大碗，我们今晚一起睡觉，我们今晚…”就这样说了一连串。不觉大门被秋途打开了，一开门苏奶奶还在那，秋途直呼了几声奶奶。苏奶奶也和剑素讲了几句家常话；两人笑了一会儿去各忙各的了。
　　话回到怪石来。当在秋途开门前那石被秋踵搬进房间。这一举动被剑素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心里细想：“虽说此时不吵了，对整件事的还不是了解，诚恐是莫名吵架被邻居、亲戚听闻自己的脸面还往那搁呀；想着想着放置在心上的醋瓶好像一下子被人打碎了，心被酸酸的感觉和自责慌占据，眼眶还红红的。”接下来的晚饭，秋途还没有等青菜煮熟，只吃过一大碗白糖米饭就回卧室睡觉了。两个人在饭桌上一句闲话也没说，大抵是谁也不想说什么；因为这样的情景也非司空见惯。吃过饭，相续进卧室睡眠去，整晚见秋踵起过几次方便，又抽了几根烟。倒是剑素左右侧身难眠，直到四更天才睡着。
　　剑素一入睡，在朦胧间她如一云朵般飘到一座非常壮丽的庙宇，远远看见楼宇上挂着一副用朱砂染金边的对联：“头空尾空万事缘，无为有为一线天；横批为赤天缘线。“女施主，因你诚心到宇庙拜佛问佛、求天磕地，现你的切诚感动了赤天。特引你到此一游，你所看的东西，尽是罕有之物。”这洪亮深有冲击力的声音，覆盖整座庙宇，听之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剑素游游荡荡，随之进一庙宇。画壁上描绘形式各样的佛像，供桌上摆有仙桃、青提子等物；香火通明，烛烟冉冉，一樽金光闪闪的巨佛。剑素见此，马上上前伏首膜拜，‘合十磕头’做了三次后就跪直。正想说乞愿时，那巨佛眼睛一亮，厚唇微动；声响却很大，“你有何愿，你能来到此必是有佛缘，许你提一愿，我佛助你实现。”剑素早惊讶不已，却听不清巨佛的话，想也不去想，更不敢多说什么；只呆跪在那垂头。巨佛身旁的一佛略微笑了笑，对巨佛说：“看此人过于凡俗，添赐财运了了罢他去了。”巨佛说：“此人听不明我言语，我佛又空蒙一个财运给他，此何了得；世人不是更笑我佛凡俗势利。”那佛便说：“如此说来，开慧眼岂不省事。”这时剑素道是听明他俩的对话，张口说：“我想再添个娃。”那佛用了慧眼看了看，动了动食指便笑着说：“他怎生来此，原来是那块。”巨佛抢断了那佛的话说：“你安好那猴后就有果结了。”巨佛说完这一句，画壁上的佛一个个的飞舞起来，在剑素身旁左右穿梭。剑素吓破了胆，直喊“救命，救命……”
　　秋踵便把她摇醒，只见剑素冒出一身的冷汗。当剑素被摇醒张眼一看，见天已大光，发觉头沉沉的便用手向额头捶了捶。秋踵见此问她：“好生玩话喽喽嗦嗦都是大人了做个梦还添喊救命！”剑素用手捂了捂嘴，连打了几个哈欠。秋踵又说：“果真是了，也用不着四更天去睡才是，偏偏你的心又藏不得怨气。”
　　剑素说：“别说这个，你且听看我梦见啥了。”
　　秋踵冷冷的说：“你能做什么梦，是不是又梦见寺庙神佛了。”
　　“你怎知道的。”
　　“我原先早告诉你别去拜那拜这，过多的投进精力，会入梦的，偏你又不听。”
　　“你别堵我的嘴先，听我梦见了啥，再说别的。”
　　“我没这个时间，我还要去捞沙呢，捞够了沙新房子就早一天砌成。”
　　“好好，爱听不听；我也该起了，还有一堆事等我去做呢。”
　　“要不，叫妈看一天娃；我们一起去捞沙，带上一壶粥。到旁晚时分回早些我去浇菜你做晚饭。”
　　“好好，为了早一天住进新房；跟你一起忙去。”
　　剑素想叫醒秋途，秋途却赖床不起。秋踵只好默念：“就让他多睡些。”剑素也由秋途睡去，自己便去苏奶奶的房间。敲了敲门，喊了两句没有人应；到了厨房也不见人。只见秋雯在那洗脸。秋雯见剑素喊找苏奶奶搭说：“去菜地了，好像要些青菜熬粥。”
　　剑素向秋雯走来说：“咋的，今儿起个特早，闲着没事你嫂子给你添个忙。”
　　秋雯停止漱牙，一口牙膏沫回说：“嫂子，一早起床就使人用，果真是打趣也就罢了，你素日最喜欢打一会儿暖话，现说得甜蜜，一会就带来一堆烦我的事。”
　　剑素笑了笑说：“你嫂子我一般不会打趣人的，就烦你的嘴一用，留个信。”
　　秋雯一听这个，觉得不像往日直教她照看秋途，便张口飞沫说：“这个递得，果真阿妈打菜地回来也就了事了。”
　　剑素说：“我那个娃，果真起床了你就告诉他‘我和他爸去捞沙了，晚头才打家回’。”秋雯应了个‘是’。“还有千万别让他近水塘”，剑素说。秋雯回说：“得了，还唠叨…”突然，秋踵从厨房走了出来说道：“我去哥屋拿回沙箕，就先去。”一说完，人就出了院门。原来，秋踵怕昨晚放在江边的沙箕，被早去捞沙的人拿走；比剑素先走一步。
　　剑素把粥装进壶后，随之去菊大娘家借对沙箕一用，说晚上就还回。
　　菊大娘说：“我这儿近几日暂且用不上，你拿去混用吧。”剑素回道：“混用是说不上的，毕竟不是自家的，果真是自家的用到时也会注意些，更何况用的不是自家的。”
　　“那你当自家的使得了，我也有借你家东西的时候；今你跟我说什么自家不自家的硬生生的到像是分疏了。”
　　“那我拿去使了，丑话说在头了，过两日还了。”
　　“你且拿去使了，果真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借了。”
　　剑素借得了沙箕，正想关门去忙。然苏奶奶刚巧从菜地回了。
　　“这大清早地去忙什么呢”，苏奶奶说。
　　“去捞沙，过会儿烦你看看娃儿，我俩可要晚头才回，锅头里我备了他整天的粥了，饿了叫他各自吃去。”
　　“这个自然，好生他也是我孙子。”剑素听她这么一说，就起兴了，便一起回了屋头。剑素明苏奶奶喜欢听别人做梦的事，又喜做拜佛烧香的事；便和苏奶奶攀谈起来。在苏奶奶欲知如喝的神情下，剑素一五一十地向她说出梦境的事。苏奶奶说：“就应了你的梦景儿，看来猴石来历有玄幻，不如当一事去问一问巫婆。”剑素回道：“果真我本也是这样想，但听了他爸的几句话，就没……”剑素又向苏奶奶说起他们俩刚才的对谈。苏奶奶说：“咱今日去问问，打听一番。”苏奶奶又向剑素形像图说，剑素见苏奶奶把此作为看头，当真一拍即合，两人便走一遭问巫婆。吩咐秋雯一番后，苏奶奶粥也不煮了，只吃剑素熬好的。吃过了粥，跟秋途和说一会，嘱咐秋途要听秋雯的话。又叫了去捞沙的秋敦帮拿粥给秋踵。这样安好后两人兴然出门了。
　　巫婆见了她们，听了一二原故事，见有利可图，便一边大谈奉承的话；也一边忙这忙那，拿出米坛子装上好几把米，插上三柱香，摆好在桌子上，接着坐在桌子边用一块红布盖盖住两腿，右腿随口言不断颤抖。当过了好些时间，巫婆的口言咒符念完了，腿也停止了颤抖，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用毛巾抹了一回汗，呷了两口茶。巫婆才掠看在那呆坐的她俩；巫婆冲她们笑了笑，她俩也跟着笑了笑。
　　巫婆说：“这梦虽说是恶梦，但通我一番苦功引度下，将会是一宗可喜的事；依你做梦梦境的原话来看，今年有望添得一位男丁。”她俩见巫婆这么一说，都乐开了怀。
　　剑素说：“果真如你所说，落实我的夙愿；那香油香烛钱比原多添增也无妨。”苏奶奶抢断了剑素的话张口说：“咱不谈这个，给足心意就行了。”
　　巫婆抢说：“这个自然，是心意就行了，我们做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断不可‘图重’。”苏奶奶素剑给完身上带来的钱，各自卷了裤同回家。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因去钱一事而恼，反觉得花得有所值。
　　剑素经历这一次果真认明了，做这样的事，不能问明多少多少数目的钱。她俩到了家，按巫婆的指示拿那石猴，放置供奉本村神社的神位旁，又去市街头买回了五尺长的一块红布，在布的中间结个大花结，挂在神社上。当做完这些；过了个十月当真成事了，秋家添得了一位公子。当这位公子刚满月，秋家摆个宴请了家亲近朋吃了些酒菜，图个些吉言利运。还烦了巫婆帮起个名字，那巫婆起了‘秋矿’。本来秋踵是不喜欢这个名字，说要改‘矿’为‘旷’更好些，然苏奶奶剑素一直坚持喊“秋矿”，最后秋踵也只能让了步。
　　捻上柱香，燃上蜡烛，添几色小菜，烧几样别式样的暝钱。在庙宇的神社旁，做了还愿祭礼！本村的人，见秋家如此供奉石猴，便遂心乞愿拜祭供奉……果真有好多灵验的事。然而有一天，沿郁江找矿的几位地质家。随听闻便到了庙宇细看打量那石猴。村里的人见他们来看石宝，也从四方各处赶来看热闹。这几个地质人，经他们打量细看一番又私谈一会，有一人站了出来对群人说这石猴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一块别样的石块罢了；你们要相信科学、崇尚科学，抵制迷信一类的话。他身边的人跟着一唱一和。在人群里有支持喝彩声，也有反对者的讥讽动作。乱哄哄的一堂；后来因谁也说不服谁，天色又昏暗了，村人便全散回家头吃饭睡觉去了。
　　那一晚也许是注定不平静。当有一个村里人因昨晚听自家的狗乱吠个不停，睡得半生不熟，起个早到外头转个圈。经过庙宇，撑开了门瞧了瞧，惊呆了石猴不见了，庙宇内用物被人打个七八烂，那佛像，那武刀予枪的神兵利器，那祭具等等，摔个满地。那人见此马上传了出去，经过村里的人一番谈说推出：“是那找矿的人做的。”
　　苏奶奶因见石宝被人偷去，去问巫婆这对秋矿有害吗，想讨个补救法子。
　　巫婆说：“是天意呀，世上的事难料；只有一法是凡事平顺些遂他的心，必能逢凶化吉了。”剑素听到此遭事，自然是痛哭不止还说：“矿儿有个损失落水的该怎办。”然苏奶奶把去巫婆那取的补救的法子告诉了她才略省得劳心。
　　秋踵经村里几个有些见识的人说，推出石猴是块巨金矿，自己便落魄好几回！喝些酒时，总会说起：“我那时抱回那个那个宝，是金子呀，偏偏来那几个搞地质穷淘矿的，不下一晚偷了我的去。”陪他喝酒的人都会替他打抱不平，狠狠的骂那几个人。这样他们越喝越起劲。但过了好些时日，他的酒朋饭友听多了他的‘酒话’，就烦了些。有一次，在酒桌上他的酒客就说：“别总拿一件事来说事，将会让你失去更多有意义的东西，我最看不起这种人。”别了那宴后，秋踵果真对石猴被偷一事一字不提了。别人向他问起时，他只是向那人笑了笑；就没有下文了，然有时就有爱追问究底的人，他就怒眼喝斥。那人无奈也只好改了话题。不过牛岭村的人，早就明了此事来来目目，也只有邻村的别镇的人好奇的问他。所幸的事秋矿在一家人的精心照看下，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