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木塔下的尴尬

　　“叮玲玲！叮玲玲！”，床头电话铃声将我们从梦中惊醒，我听了一下，听筒里说“起床时间到啦！”。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显示：2016年5月21日5点45分。
　　我们赶快洗漱，穿好衣服，收拾行李，6点15分，下到1楼大厅，到服务总台退了房卡。只见大厅里陪着行李坐着的，都是我们团队的人员。因为别的旅客不会起得那么早的。
　　6点30分，王导招呼，我们一齐上了车。王陶二导给我们每人发一包早餐。早餐是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着，里面有三只小馒头一个鸡蛋一小包咸菜。
　　汽车启动了，正要出发，却被酒店服务员叫住，王导只好下车，汽车只好熄火。服务员叫王导到大厅里去说话，不一会儿，王导又上车来，与陶导耳语了一下，就悄悄走到车厢后面来，对25号老爷子说：“请您下去一下，有事商量。”25号老头并不觉得诧异便随王导走了，26号老太也悄悄地跟着他们下车去，随后陶导也下去跟着他们，一同进大厅去了。
　　大约过了10分钟时间，王陶和老头老太才一同回到车上来。随后汽隆隆响起，缓缓驶出酒店大门。王导就着话筒说：“我们的下一个景点是应县木塔，我们的车要开一个半小时左右，才能到达。我们起得早，大家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补一补觉。”
　　车隆隆地开着，远处的大同市古老的带箭垛的灰色的城墙，缓缓地向后挪移，最终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大家都安静地搭拉着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有的还睡着了。正在这时，25号老头又打开他的那个播放机，播放那些广场音乐和流行歌曲，而且声音开得很大，他全然不怕吵醒大家。他的老伴26号老太也毫无干涉他的意思，她好像认为开开音乐有什么不好，这完全是他们的权利和自由，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样做会影响到车内其他人的休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不合时宜的行为和别人会对他们的行为产生讨厌或不满的情绪。为了和谐，车上众人都忍着，没有一人出声。
　　就这样，大约一个小时过后，25号老头突然把头一拽，“阿哦”了一声吐了一大堆臭物在他的坐位旁边，引起附近坐位的众人一片拢动，纷纷捂鼻。26号老太，立刻抽出卫生纸给他抹嘴巴，丝毫没有如何清除污物的意思。我这个人对污物是最敏感的，尤其是对呕吐之物，我一嗅到那些气味立马就恶心，甚至立马就跟着吐了。所以我立刻捂着鼻子并扭头窗外，再也不敢回头，生怕望见了那摊污秽就轮到我吐了。
　　陶导知道这个情况后，拿了把拖把，从车头走来，将那摊污物拖擦了半天，才勉强除净。我心里想，这老头儿真是的，你要吐了就应该找个塑料袋什么的等着，真吐了就吐在袋子里，这是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没坐过车没出过远门的人啊！
　　8点左右，汽车开到了朔州市应县县城，然后向城西开去。我们早就望见了前方有一座高塔。王导介绍说：“前面远处那座宝塔，就是著名的古塔应县木塔，又名释迦塔，全称佛宫寺释迦塔。此塔始建于辽清宁二年（1056年），由辽兴宗的萧皇后倡建，金明昌六年（1195年）增修完毕，是中国现存最高最古的一座木塔，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座木塔与意大利比萨斜塔、巴黎埃菲尔铁塔并称世界三大奇塔。2012年，释迦塔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录；2016年此塔获吉尼斯世界纪录认定为世界最高的木塔。此塔高67米，底层直径30米，呈平面八角形。全塔耗材红松木料3000立方米，合2600多吨，纯木结构、无钉无铆。塔内供奉着两颗释迦牟尼佛牙舍利。塔上有许多块牌匾。其中‘峻极神工’是明成祖朱棣所写；‘天下奇观’是明武宗朱厚照所写。此塔也历经战火，但未被烧。1926年，冯玉祥与阎西山大战木塔共中弹二百余发，大受损伤；1948年解放应县时，国民党军队以木塔为机枪阵地，木塔被12发炮弹击中，也没被毁，这说明此塔有灵气，有神灵保护。”王导说到此处，汽车已开到了北佛宫寺的大门外了，这时是早上8点30分。
　　王导领着大家走到了入口处，对大家说：“这个景点门票60元，处理方式如前不变，我就不多说了。我们请了个景点导游为我们做详细讲解，大家跟着导游，听她讲解，然后自由参观，9点30分准时集合上车，不要迟到了哦。”
　　我们跟着景点导游进入院门，首先看到一个广场，广场中间立一尊女性塑像，高丈余，身披真布大红长袍。我们队伍中有人说：“咦！这里是观音庙吗？”导游说：“不是，这不是观音庙，那不是观音菩萨，那是大辽兴宗帝的萧皇后的塑像，是她提倡建造前面这座木塔的。大家往前面看，那就是佛宫寺的大门，木塔就建在寺里，这佛宫寺灵验着呢，全国好多人都来这里朝拜和许愿的。等下子，你们也可以到寺里面去拜佛和许愿，特别灵的。因为这佛宫寺有千年的木塔，木塔内有两颗佛牙舍利。什么叫佛牙舍利呢？那就是释迦牟尼的牙齿，无比的珍贵啊！你们不知道吧！”
　　我们跟着导游来到木塔下，仰头观看，这木塔真大呀！全是木头做的，共有六层，结构非常精巧，各层所悬挂的历代名人写的牌匾，历历在目，木塔之雄伟，叹为观止。木塔顶上，群燕纷飞，环绕往返，喧声不止，这又是一大景观。
　　导游介绍说：“塔内供奉着两颗佛牙舍利，经考证确认为是释迦牟尼灵牙遗骨。佛灭度后，共留下七颗佛牙舍利，其中两颗即藏在此塔中。塔的顶层之上，长有一圈灵芝，永不枯萎，是为奇观。”
　　“木塔底层大门对面有一尊高大的如来佛像，坐在一个巨大的莲花台上。这个莲花台被八个力士扛着，个个力举千钧，形象生动逼真。”
　　“在应县有个民间传说故事，说是鲁班建造这座木塔的。传说鲁班的妹妹与他比手艺，妹妹说她在一夜里能做十二双绣花鞋，若哥哥能在一夜之间盖成一座十二层的木塔就算哥哥赢了。结果，鲁班真的一夜修成了十二层木塔，但只土地爷承受不住，塔直往地下陷去，鲁班便举手一推，将塔分成两截，上半截被他一掌拍到了内蒙古，剩下的六层慢慢地从地面钻出来，就成了如今的释迦塔。”
　　“应县还有一个民间故事，说是玉皇大帝为了使木塔永存，便于塔内藏了避火珠和避水珠。洪水到了就会绕塔而去，免遭雷击，火焚之灾。”
　　“木塔第六层的莲花顶周围长着一圈灵芝草，而且一年四季葱郁旺盛。传说是慧能大师应梦把灵芝草采回来栽种在木塔第六层顶上的莲花座上。从此，这灵芝草年年旺盛，应州大地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们为了纪念慧能大师的这一功德，由名画家给他绘了一张‘采药图’，藏在第四层佛像腹内，现存于应县文物管理所。”
　　“释迦塔内既无灯又无火，周围也是一片漆黑，不会有灯光或火光的反射。而民间传说木塔曾有夜间放光现象。据说，佛祖释迦牟尼曾托梦给佛宫寺的慧能大师，说佛祖他在塔内放了一颗夜明珠，以使人们对因果报应有察觉。当地人都认为若见到木塔夜间放光，那是吉祥的预兆。”
　　“释迦塔千年以来，除经受风霜雨雪侵蚀、寒暑交替胀缩变换外还遭受过多次强地震威胁，烈度五度以上的地震就有过十几次。木塔依然无恙，千年不倒。有人会问：木塔既是木材造的，木头最怕的是虫蛀，为什么虫不蛀此塔之木呢？你们请看，塔上纷飞的燕子，有百多只吧。这些燕子名叫紫燕，它们专吃虫子，它们千百年来都住在塔上面，使木塔免受虫害，千年不倒。据说这些燕子，也是佛祖招来的。”
　　我们听了景区导游的讲解和那些传说故事，于是对此木塔增加了许多神秘感和崇敬心。导游讲解完毕，便领着我们往里走，里面是层层的佛堂和僧舍，香烟缥缈，庄严冷净。导游说：“大家打老远来此一趟不容易，这里的佛和菩萨是最灵验的，大家进里面的佛堂去，拜拜佛，许许愿，这很灵验的。”
　　我们往里走，里面有个佛堂，供着三尊佛像。我们有十来个人，包括我在内，被这佛堂内的主事者请进去，然后他叫我们面对佛像，一字排开，然后燃了一小把香，分发给我们每人一支。然后他站在我们前面，面对着我们，发号施令：“一拜！哎！身体健康！”；“二拜！哎！万事如意！”；“三拜！哎！全家幸福！”。
　　拜完三拜后主事者又发号施令：“立正！等下子我念一句，你们就跟着念一句哦。”“准备”，“敬神如神在！”
　　“敬神如神在！”我们跟着念。
　　“南无阿弥陀佛！”他又念。
　　“南无阿弥陀佛！”我们又跟着念……
　　那主事者念了三四十句，我们也得跟着念了三四十句，花了十多分钟。念完后，那主事者又说了：“你们把香都插到佛前的香炉，然后到这边来登个记。刚才你们念的都是许过愿了，都要到这儿来签字。”我们一行人，听如此说，脸上都微露出上当的神色来，但又不好意思违拗，只好都向那边走去。那里摆了四五张台子，每个台子有一人在那坐，桌上有纸有笔，有本子。我们被请到那些台子边坐下，那些守桌的人就开始做我们每个人的思想工作了。他们压低声音，用神秘的神态和口气对我们一行人说话，一时间室内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面对着我的主事者对我说：“这是登记本，请你填写。”我看了看那本子，上面画着表格，有“姓名”、“地址”、“年数”、“金额”。我填了“姓名”“地址”两栏后，就问他道：“年数”、“金额”是什么意思？怎么个填法？对方解释道：“你照上面两栏人家填的样板填写就行了。”我看了看第一栏，人家这样填：“张宏发，河南，10年，1000元”；第二栏，刘智信，湖北，5年，500元。”我不明白，于是又问他：“这5年10年的是什么意思呢？”对方说：“那是委托我们为他们给佛烧香的时间，一年100元的香火钱，10年就是1000元。等下你交钱了，我会给你一个红纸封，你写你的名字放里面，然后送到此寺左边的佛堂，有师父接收并放在供台上，帮你为佛烧香的，你委托几年，就帮你烧香几年。你是打算委托我们帮你多少年呢？”我一时未作答。
　　在我与主事者问答的当儿，我们同来的一行人，他们纷纷扔下笔迅速溜出门外去了。我一阵着急，正想也随之而去，但被那主事的扯住衣袖说：“你已经登记了，不能走。”我只怕平生事端，又无证人在旁，有口难辩，决意快点离开那儿。我当时上衣口袋中正好有一张10元的纸币，我立刻抽出它放于台上，二话不说，脱身出门，追赶我们的人去了。
　　我深深悟出，这是一个圈套，先叫你不明不白地跟着念词，然后就说你许了愿了，然后再叫你掏钱，美其名曰帮你烧香多少年，其实不过是将你的名字放在台上，不论有多少名字封，哪怕成千上万也不妨，反正佛堂里每天都是烧香的，该怎么烧还是怎么烧，不会因为委托人的多少和委托多少年而改变的。若往更差的方面去想，说不定过几天他们就把红纸封中的名字条扔掉，再次利用这个红纸封，真是个零成本的生意了。我想，他们这样做，佛祖若真有灵也不会同意的。善男信女，若真敬佛，放些功德钱，那是出于自愿，这并不少见的，也是众所周知的。若像他们如此的巧弄心机，那自然是与佛的本意相悖的。
　　我经受过这样的经历，在寺内赏景的心情都冲淡了，提前20分钟走出佛宫寺，来到寺院大门边候车。那里早已有几个我们团队的人在那儿坐着候车闲聊。我听到他们议论今天早晨上车前在旅馆门口的事。说是25号老头子，昨夜拉肚了，把旅馆的床单污染了一大片，早上查房时被服务员发现了，报告了服务总台，将我们的车拦住，叫他们赔尝。我想，说不定是他老伴26号老太，给他吃了不干净的馒头，导致他的拉肚和车上的呕吐。若真的如此，那真是占小便宜而吃大亏的了。出门在外，万不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