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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作品名称:我来给你说点事      作者:小溪在右      发布时间:2017-01-13 15:16:01      字数:3960

  柳老板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柳柳菲。唐百货是最后碍于柳老板的颜面让唐南飞把婚结了。唐百货不想让唐南飞结婚除了看柳柳菲不像个正经姑娘,还有就是看柳老板惹不起。唐百货是想攀高的,但柳老板实在太高了,他不是攀不上,是攀上了也把日子过的不舒坦。这不是亲家,是交易,还不是公平的交易,是不公平也说公平的交易。一个出售自己的女儿,一个不愿卖自己的儿子。
  柳老板让女儿嫁给唐南飞还有原因,这原因就是想让柳柳菲继续快活。要是女儿嫁到大户人家,那生活是不舒坦的,反而跟着穷叫花子,那是逍遥快活。唐南飞又不是叫花子,唐南飞是个老实的小伙,不管多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家女儿嫁给一个平常的小伙是没错的。唐百货想柳老板会不会有什么目的,这目的不是图他多少钱,他也没钱,怕柳老板借唐百货的名誉干些事啊。唐百货不敢说,唐南飞他娘说:“人家柳老板不是这人,你倒要让儿子看好了柳柳菲。”
  婚礼可以说全是由柳老板出的钱。唐百货只买了些双喜字、鞭炮、糖果不值钱的东西,连电动车摩托车也是柳老板送过来的。结婚喜宴安排在临清的光岳楼。光岳楼是东昌府的,临清只占了它的一个名号,里面的菜还是一样的菜。光岳楼的老板叫滕忘歌,吃饭的人不论大小一律叫他滕哥。里面有一个家常菜就是老板亲自做的滕州菜煎饼。老板亲自下厨那不是随随便便的,菜煎饼也不是人人都能吃上的。滕哥说了我愿意做你就吃,我不做你就不吃。这话什么意思,这话就是说了,我看上你的为人,给你做个煎饼尝尝,看不惯,你给多少钱也吃不上。
  这下街头的小贩有了生意,一个个推着小车,挂着牌子写着滕州菜煎饼。腾哥让人去看,买回来几个尝尝,是那个味,和自己做的相差无几。滕哥就找城里的警察局的刘局长,让他派人去管管。刘局长赶走了那些小摊,说是影响市容,污染环境,并且滕州菜煎饼是光岳楼的私密菜系,外人不准假冒。有的小贩说:“我们替滕哥宣传。”“用不着。”这些小摊没了以后,过了几天集市上又出了一种糕点,纸盒上印着滕州菜煎饼,都是从后面的炉子刚装进去的,热乎乎的,滕哥又让人买,尝了,又让刘局长赶跑了。可谁承想,电线杆子上又是滕州菜煎饼的广告,一个个都打着光岳楼的名号。这下滕哥放出话来,光岳楼不做菜煎饼,有想吃的,滕哥请你们去他家吃。人人都想吃,不是人人都吃的上。滕哥请刘局长吃过几次,刘局长抹抹嘴:“还是比不上大鱼大肉,嘴里寡淡。”滕哥请柳老板吃过一次。柳老板拿筷子夹着:“这是有仙家吃了也说好。”
  滕哥祖上是蒙古人,说是他奶奶偷汉子,他爷爷丢不起这人就一口气跑到了山东。先就是在临清落的脚,住了一段时间听说女人寻他来了。他不愿见,又往东跑,跑到了滕州。在路边卖了一年的煎饼又回到临清。住在田家店胡同,这胡同里妓院多的是,小双,万金仙,师师都是有名的,差一点的是贺小。贺小怎么说:“三毛两毛,找贺小,拿一块找七毛。”滕哥他爷爷住在这里不是为了嫖娼,他也嫖不起。他就看这个胡同里有一大片空房子,他就住在一个里。他给人家箍桶,箍了没几个,箍桶的人都去箍桶巷找老李。他又编竹篮子,也没人买,人们都去竹竿巷。他在田家店胡同里做事是很难的,白布巷、考棚街、锅市街、耳朵眼胡同、豆芽胡同多的是。最后他就卖起了煎饼,这一卖到买的人多了。想歇一天都歇不成了,不在外面摆摊都找到家里去,抱着哭着的孩子非要吃口煎饼。老滕也没办法,现生火,发面,切馅,面糊往铁板上一摊一刮,撒上葱花,芝麻,香料,出锅,切块,装袋,给钱,找零。那人吃着饼抱着孩子出去,孩子睡的正香呢。老滕做煎饼做到了老,把手艺传给了儿子,儿子又传给了儿子,也就是滕哥。滕哥做煎饼也是没得说。滕哥不仅做煎饼,还卖包子烧麦,提供茶水,后来还炒几个菜,再后来就成了光岳楼。
  滕哥的光岳楼一个是煎饼,一个是鱼,一个是鸡。这鱼是黄河边上的鲤鱼,金鳞,铜头,铁尾,豆腐腰。光岳楼有煮鱼,蒸鱼,炸鱼。这煮鱼不叫煮鱼叫煮雨,吃这鱼不说吃鱼说听雨。蒸鱼要放上花椒,大葱,老姜,新蒜,御盐,白糖,料酒,生抽,冻豆腐,黑木耳,红萝卜,打开双翅剖开肚皮平稳的铺在盘子里,嘴角上翘,双目圆睁,尾鳍耸立。蒸鱼是趴在盘子里,吃的人不用翻动就可食完全部的肉。这炸鱼有炸鱼块,炸鱼尾,属糖醋鲤鱼最有名。光岳楼的糖醋鲤鱼外焦里嫩,抬头卷尾,有跳龙门之势。抬起的鱼头上点缀香菜,鱼嘴半吞一颗大樱桃。这是口吐红珠,旭日高升之意。
  早些年中央的领导来临清考察,安排在光岳楼用餐。吃的就是糖醋鲤鱼,滕哥亲自下厨。一个姑娘把鱼端上桌,中央的领导看了一眼,把你老板叫来。陪着考察的人也紧张起来,以为出了什么差错。接待的人就说,领导是有什么事?领导也是个爽快人:“这鱼嘴上的红球能吃吗?”陪同的人知道是樱桃,樱桃哪有不能吃的,说:“这红的是什么东西,还真没见过。”滕哥来了后,不慌不忙,看了一桌的菜,说了句:“不知领导吃的可好?”领导说:“大饱了口福,没想到还有这么好吃的菜,临清这地方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估计这领导上面还有领导,平日里说惯了奉承的话,现在到了这里也是赞美之词。领导接着说,“我就有一个不明白,这鱼嘴上为何放个红球?”滕哥明白了领导八成没看出这红球是樱桃,就说:“这红球有几个意思:一个是它高高在上,说的是步步高升;一个是它玲珑剔透,增了几分食色,开了胃口;还一个是这红球选用的上好的樱桃,大小形态都要和鱼嘴相适应。”滕哥现在才把红球说出来名字来。领导也接着说:“樱桃好,樱桃好。”边说边夹进嘴里,搅和着舌头,想吐出来却咽了下去,挤着眼睛抹眼泪。滕哥给他倒了凉开水,接待的捶着背。领导说,别捶了:“吃呛了,吃呛了。”滕哥说:“估计是厨师放多了了盐,我去打他去。”领导抹着嘴:“去吧,去吧。”滕哥把领导烫了也过意不去,送了领导一个玉制的如意。
  领导走了后,城里有了首谣。谣这样说:大的吃怪的,吃了不卖的,铁打的萝卜钢铸的墙,尖尖的鼻子火红的光,跳出龙门两三丈,东边的日头烧死了娘。娘可说着北京腔,夸着鲤鱼打着掌,看着鱼嘴慌了忙,夹住筷子洒了汤,吃进嘴里烫了肠,急的滕哥左右忙。这谣到处传,小孩子课堂上都在唱。光岳楼的滕哥也听见了,没管,继续做他的菜。这做菜怎么做要看食客怎么吃。食客多先不吃味,而是看菜相。菜相好的请客有面子,请客多是不吃菜的,吃菜也吃一半,留的一半有看相,请客的人就满足。食客看完面相,再说寓意,每道菜都有每道菜的名字。就说说光岳楼的菜,一个一个好名字,炒土豆丝不叫吵土豆丝,叫黄金万两;花生米不叫花生米,叫粒粒珍珠;凉拌黄瓜是琥珀翡翠,芹菜炒肉是羊脂玉玦。光岳楼有一个招牌的鸡,鳌头鸡。
  这鸡只有光岳楼做的出来,是一个乞丐给滕哥送的一菜。当时光岳楼多炒素菜,荤菜只有猪肉牛肉羊肉狗肉,鸡肉鸭肉鸽肉鱼肉是没有的。滕哥炖不出好吃的鸡,烤不出好吃的鸭子,熏不出好吃的鸽子,鱼肉更难做,不仅难做,还难养。几条鱼放缸里要天天换水,要不就死了。当时光岳楼吃饭的人少,来吃的也不是体面的人物,大鱼大肉一年卖不出一个。当时光岳楼就一个伙计,扫地上菜洗碗全是他一个人,滕哥就是炒菜。好在吃的人不多,伙计又勤快,两个人顾得过来。虽然是伙计,滕哥待他如兄弟。这伙计姓秦,吃饭的都唤他秦二。在这里滕哥老大,他排老二。滕哥却是喊他秦弟。
  一个雨天下午,光岳楼半掩着门,秦二擦擦桌子椅子,滕哥在柜台上算账。一只湿鞋迈过了门槛,秦二听有动静赶忙是一个笑脸。一看门外不过是衣衫褴褛,想关门不让他进。门外的人拿着木棍敲着门槛,一个破碗端着银元。秦二不让进,外面的人非向里挤。秦二说:“你等着,给你馒头。”外面的人说:“我不要馒头,我吃肉,吃鸡。”秦二说:“我就吃不上鸡,给你个馒头你快走吧。”门外的人还是不走,说:“没钱有钱饿死人,有钱没钱吃富贵。”秦二撵他:“快走,快走。”门外的人就是不走,一个关门,一个推门,门吱呀吱呀的响。柜台里面传出声:“让他进来吧。”门外的人坐在刚擦的椅子上,椅子往下滴水,桌子角上也开始滴水。滕哥给他三个馒头,端上一碟咸菜。坐着的人还带着斗笠,斗笠檐上滴下水飘出话:“吃肉。”秦二说他:“我们就过节吃肉,你一个要饭的吃什么肉。”滕哥进去切了两块狗肉,端出来:“吃吧。”那人把斗笠摘下来:“吃鸡。”秦二说:“你吃什么鸡,给你狗肉还不吃,不吃滚蛋。”滕哥凑上前,喊句“老先生”。滕哥说:“我们店里是不卖鸡的。”那人看着滕哥,苦笑一番:“我叫花子就爱吃鸡,你们却不卖鸡,这样正好,我们以一换一。”秦二看着自己刚擦的桌子椅子脏了,不耐烦地说:“赶快吃,你有什么好换的。”
  滕哥倒是来了兴趣,问到:“不知是怎么个换法。“哈哈哈,我一个叫花子有什么好换的,不过是图你的便宜。”秦二一听:“赶快走,赶快走。”那人带上斗笠揣起斗笠往外走。滕哥见外面下着雨,说:“吃完再走吧。”秦二催促他快吃,他吃的不慌不忙,一直到了天完全黑下来。滕哥亮起了电灯。那人戴着斗笠往外走,滕哥问到:“这么晚了,可有个住处?”那人说到:“哪里不是我的住处,村里的胡同村外的庙,东家的门洞西家的檐,遮风挡雨谈不上,要是既遮风又挡雨,不就和你们一样了。”滕哥看他说话不是普通人,说:“若不嫌弃,在店里住一晚吧。”秦二以为滕哥糊涂说错话了,接上一句:“住店要钱的。”那人往外走。滕哥说:“不要钱,不要钱的。”那人回头:“怕是我粘脏了你们的铺盖。”滕哥说:“没事。”那人和秦二住在一块。那人说:“你老板是个好人。”
  秦二听别人说滕哥是个好人,秦二很乐意,现在就不乐意了,说滕哥是好人,就是说秦二不是好人。秦二不搭理他。那人又自己说起了话:“头是头尾是尾,颠倒面上不倒里,黑是黑白是白,黑白不分是怪才,东是东西是西,东西南北不用记,跑用脚走用脚,瞎胡乱窜闪了腰……”秦二听不明白,骂他:“半夜里叫魂呢,哭丧呢,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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