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朋友我就一定要救吗？”　　
　　闻此，辛鸣略一沉思，约莫想到对方的目的，说：“既如此，我想我们之间恐怕没有合作的可能。你的朋友你不救，但我不可能跟你交换我的朋友！”　　
　　“好！你比我有良知！”谈易翔讥讽地说，“不过你也确实低看了我，我想要的不是你朋友的智力，而是我朋友的智力，就是说，我帮助你取得我朋友的全部智力，你分一半给我，如何？”　　
　　辛鸣难以置信地看着谈易翔，他没有想到，L-三维空间的谈易翔竟然可以邪恶至此，但每个空间的自己虽说是相互独立，但也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比如，其他空间的你虽然做着和你不同的事有着不同的身份，但却是你一直的梦想或者是曾经闪现过的念头，而这个谈易翔，如此疯狂，是不是自己的朋友也曾有过如此不为人知的、一个隐秘的想做而没有做的念头？一想到这点，辛鸣顿觉不寒而栗。　　
　　而从谈易翔身上，他又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似乎可以确认，这个谈易翔当初一定是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千方百计想从智力比自己强的自己身上吸取智力，但却以失败告终。因为这个谈易翔面临着和自己一样的问题，那就是，A-三维空间的谈易翔比L-三维空间的谈易翔能力场略强，L-三维空间的谈易翔根本无法直接近身。　　
　　谈易翔则以为他是在考虑，继续紧逼道：“辛大教授，这是一笔最划算的买卖，难道还要犹豫吗？”　　
　　“划算？”辛鸣嘴角上扬，漫不关心地说，“谈大博士，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这么容易就相信？”　　
　　“为何不信？”谈易翔继续替辛鸣分析，“你想获得智力，我也想。你无法直接从另一个辛鸣身上直接获取，我也一样。而如果我与你交换朋友，我肯干，你必然不肯，我一样一无所得。但我若与你一起对付我的朋友，我肯你也肯，而你我也都会有所得。如此之划算，如何不信？”　　
　　“此话倒也不假！”辛鸣附和道。他很想拒绝谈易翔的合作请求，看着这个另一个空间的谈易翔，他就觉得恶心无比，但一想到可以取得另一个辛鸣的智力，他就狂喜不已。　　
　　“怎么？你犹豫了？不想再聪明一些了？”　　
　　“这个，我要害我自己，总得矜持一下才对吧？”辛鸣反问道。　　
　　“嘿嘿！这是得矜持一下，不过可别矜持到世界末日！”谈易翔转动着双手，笑着说道。　　
　　辛鸣不禁讽笑了一下：“我向来不喜欢威胁！”　　
　　谈易翔停止了转动双手，紧紧盯着辛鸣不言不语，而辛鸣也正紧紧地盯着他。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而这两个疯子，竟不约而同地同时望着对方笑了一下，无须多言，合作的协议就此达成。　　
　　不过这时候，何相如可不知道他面前的木芯正是和他同一空间，他一直放不下的木芯，所以就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木芯的表白，而当他打开门，看到齐露原和航叔的那一刻，他窘迫不已。　　
　　齐露原愤恨地看了一眼何相如和木芯，眼含泪光却面带微笑，倔强地说：“何相如，我齐露原，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如此羞辱我！我们，从今天起，各不相干！”说完就顺手把手里的照片扔给何相如，转身就跑了出去。　　
　　何相如看了看身后的木芯，也随后跟着齐露原跑了出去。　　
　　“相如……”木芯几近绝望地喊了一声，奈何何相如丝毫不闻。　　
　　航叔却是一脸失望地摇摇头慢悠悠地走了出去，还边走边喃喃自语：“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打架的好戏呢！哎！没劲！”　　
　　木芯拿起齐露原仍在地上的照片，照片里她与何相如雨中拥抱，看到这木芯顿时惊恐不安，然后靠在墙上，忍不住泪眼模糊，不住地质问自己：“我都在做什么啊？！”　　
　　“滋……”桌上木芯的手机响了起来。木芯拿起手机，一看是谈易翔，她犹豫了几下，理了理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木芯冷冷地问。　　
　　“怎么？我费尽心思才让你跟你的梦中情人有了个叙旧的机会，你不信我就算了，还质问我？不能态度好一些吗？”　
　　木芯心里一惊：“那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当然，要不齐大小姐怎么会那么巧地出现呢？不是吗？”谈易翔在自己的科研室里一边摆弄着面前的仪器，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你！”木芯怒不可遏，“谈易翔，你非得这么卑鄙吗？你一定要让我讨厌你吗？”　　
　　“宝贝儿，别生气！你不是我的木芯，我也不是你的谈易翔，我们之间只是合作，有什么要动怒的吗？”　　
　　“你！”木芯“啪”地一声把手机甩在桌上。　　
　　一直以来，木芯对谈易翔总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可谈易翔回来后却一直对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答非所问，这一度使得她抓狂不已。就在这时，辛鸣找到了她，对她说她也许可以在另一个空间里找到答案，所以她便答应了辛鸣的条件，他助她进入L-三维空间，她助他让L-三维空间的何相如消失。她这才同何相如分手，可她并不知道，辛鸣的真正目的是把何相如弄到L-三维空间。　　
　　但辛鸣不知道的是，其实木芯也违背了他们的承诺。辛鸣告诉木芯那个药丸只是让人暂时沉睡，可实际上是永远不会再醒来，于谋杀无异。木芯虽不知道这些，但终究胆子小，反而对谈易翔和盘吐出，谁知谈易翔告知木芯药丸的真相后竟劝木芯照计执行，只是把药丸去了毒性，并且还把自己科研室的冰窖借给了何相如，将其“冰冻”，使其暂时休眠。而木芯，竟鬼使神差地听从了谈易翔。　　
　　其实就连木芯自己也很奇怪，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把两个空间的谈易翔当做是一个，却把两个空间的何相如当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所以，她会对L-三维空间的何相如残忍，而依然对A-三维空间的何相如旧情难忘。　　
　　但自此之后，木芯对谈易翔便一点一点地生了偏见，尤其是当他知道她的身份之后，竟丝毫不关心也不在乎和他同一空间的木芯到底去了哪儿，现在境遇如何，以致于当A-三维空间的何相如出现后，她的心也便一同随之转了过去。　　
　　此时，木芯一头乱麻，但在短暂冷静之下便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凭着这些日子以来对谈易翔的了解，她突然意识到谈易翔这么做绝不仅仅是为了看戏或者报复，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为了查明真相，木芯急忙匆匆收拾一番就立刻出门前往谈易翔的科研室。　　
　　午夜刚过，星幻学院一片静谧，不时夹杂着几分肃杀之气。木芯喘着气，一路小跑来到谈易翔的科研室，依照惯例，识别指纹而入。她熟练地来到主厅，发现谈易翔并不在，但在主屏幕之旁的小架子上，放着一个日记本。木芯知道谈易翔有将计划记录的习惯，她深呼一口气，便迅速拿下日记本，快速地翻阅，只见日记本上赫然写着：“3月10日，辛鸣死，智力一半归我一半归A-辛鸣。”　　
　　“啪！”大惊之下木芯一不小心将日记本掉在了地上，而在不远处的副厅，谈易翔猛然回头，边走边喊：“谁来了？怎么也不……”　　
　　然而，当谈易翔回到主厅的时候，木芯正慢慢地转动躺椅面向他，手里则拿着一杯冲好的果汁。而他的日记本，则完好地立在原地。　　
　　“你？”谈易翔惊讶地说，“这么晚来找我，不怕你的何相如吃醋吗？”　　
　　“我是想来告诉你，我们的合作协议，就此结束。”木芯面无表情地说。　　
　　“哦？真的决定了？那……”　　
　　“冰窖的钥匙，何相如，今天起，归我！”　　
　　“你在命令我？”谈易翔微怒，又佯笑道，“好吧，谁让我欠你。”　　
　　“那……”木芯没想到谈易翔会这么快答应，但略一思索，便直接问道，“条件呢？”　　
　　“不错！越来越聪明了！”谈易翔夸奖道，“就是嘛！这世上哪有免费的买卖，对吧，亲爱的芯芯？”　　
　　木芯没有理他：“我不喜欢听人家演讲。”　　
　　谈易翔嘴角一笑，说：“好，那我们就开门见山！用何相如的手表交换冰窖的钥匙！”　　
　　木芯心里一震，“3月10日，辛鸣死……”，日记本上记着的果然是真的，他真的想用相如的手表吸走辛鸣的智力，而辛鸣将永远消失。手表的事她听谈易翔跟她提过一二。　　
　　看着木芯许久不答话，谈易翔接着说：“放心，我不会让你马上回答。你可以考虑几天，等想清楚了，见手表，给钥匙，没有第二个选择！”　　
　　木芯看着她，百感交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不过你最好在3月10日之前做决定，不然冰窖里的何相如你可就永远看不到了！”谈易翔却在后面提醒她。　　
　　“你!”木芯愤怒不已，却无可奈何。　　
　　谈易翔仍接着说：“而且，3月10日之后，你将再也不能在我的科研室来去自如！”　　
　　木芯死盯着谈易翔，数秒之后，她吐出一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就默默转身离去。她只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响彻长空。“3月10日，3月10日……”，路上，木芯不住地念着。　　
　　而科研室内，谈易翔拿起自己的日记本，翻到空白处，写下“3月6日，木芯，合作，手表”，然后翻到3月10日那一页，抬头看来看木芯离去的方向，得意地一笑，心里却想“钓鱼的游戏真有趣！”他快速把日记本放回，又返回副厅继续做研究。　　
　　再说何相如，昨晚无论如何也没能挽回齐露原，他灰溜溜地跟着航叔回到了家里，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一动不动，什么也不说。　　
　　“相如哥哥怎么了？航叔，你怎么照顾的？”西西看着何相如，无比心疼地说。　　
　　“就是！航叔，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不称职！相如哥哥对我们这么好，跟你出去的还是那样，结果回来就这样！你怎么解释！”一旁，融崽也不住地埋怨航叔。
　　航叔却一脸委屈：“这怎么能怨我！好戏没看成，我还委屈呢！谁安慰我呀！”　　
　　“他把我一人丢在舞厅外，自己开车跑了！”床上的何相如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啊？！”航叔张大了嘴巴。　　
　　“什么？！”西西和融崽齐声骂道，“航叔，你竟然把相如哥哥一个人丢下了？你怎么能这样！”　　
　　“明明是相如哥哥以前说过，要先送齐大小姐再回来接他的，这怎么成了我的错了？”航叔更加委屈了。　　
　　然而西西和融崽才不管这些，他们追着航叔一边打一边骂，“那也不能丢下相如哥哥！”“你还我的相如哥哥！”“都怨你！”不时还夹杂着西西的哭声，还有西西误打融崽的声音，以及航叔幸灾乐祸的笑声……但这三个小东西的吵闹也没能把何相如拉起来，直到第二天木芯来访。　　
　　“我说了谁都不见，你们没听到吗？”听到木芯的名字，何相如怒骂道。　　
　　“可是，可是她说让我们把这个给你！”西西说着递向何相如一张简笔画。　　
　　何相如分明看到，简笔画里，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看夕阳。他还记得，那是他和木芯六年前相恋时一起所画。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曾经的种种温情。　　
　　“相如哥哥都说了不见！我去还给她！”旁边的航叔一手夺过西西手里的简笔画，然后就往外跑。　　
　　何相如立刻醒过神来，马上追上航叔，夺过简笔画，说：“我去还给她！”但他走了几步就突然回头，发现那三个小东西正小碎步地跟住他，他微微一笑，指着手斥骂道：“不许跟着！”然后就飞快地往外跑，而航叔、西西、融崽，则都垂头丧气地止住了步。　　
　　木芯就站在别墅外的一棵巷道树下来回踱着步。何相如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她，既陌生又熟悉。他举起手里的简笔画，目不转睛地盯着木芯，生怕错过一个表情，问：“你，怎么会有这个？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