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年一醉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到脸上感觉很锐利，似乎是很多细小的针在扎着莫紫烟的脸蛋。只顾逃跑的莫紫烟顾不上这一切，一心想着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天很黑，露珠打湿了的草踩上去滑滑的，一不小心，莫紫烟又坠落到了悬崖下面。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幸运，整整一夜，莫紫烟就被挂在树枝上，没有任何人来救她。
　　露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她感到全身发痛，好想找个人来放她下来，可是又怕惊动了雨瑶宫的人，就这么过了一夜。当天色亮起来的时候，莫紫烟四处看看，准备自己找个解救的办法。这一次她学乖了，不敢用力，生怕那个小树枝断裂。
　　“嗷……”随着一声嚎叫，一只饿狼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对着莫紫烟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弹跳起来扑向莫紫烟。
　　“救命啊！”莫紫烟终于叫出声来，对于饿狼的恐惧远远胜过了对雨瑶宫的恐惧。
　　“嗖！”一颗石子击中了饿狼的脑袋，饿狼嚎叫着向草丛里逃窜。一只大黑狗从树丛里蹿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裙，手里拿着一个大弹弓，头上戴着一个山花编的花环，五颜六色的小花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小姑娘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透着调皮的光。她一蹦一跳地跑到莫紫烟身边，仰起头，看着莫紫烟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呀？”
　　“快放我下来。”莫紫烟对小女孩说。
　　“哦，好的，你等着啊。”小女孩说着拉开了弹弓，对着树枝就要发石子。
　　“不要啊！我会被摔下来的！”莫紫烟惊慌地说。
　　“不会的，放心。”小女孩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排洁白的小牙齿。只见小女孩小手一松，一颗鸡蛋大的石子就飞了出去。“嘣”的一声，挂住莫紫烟衣襟的树枝应声而折。小女孩拍了大黑狗的脑袋一下，大黑狗腾空而起，一口叼住了莫紫烟的衣服，将她接住，轻轻放在草地上。
　　“哎呀！”莫紫烟惊叫一声，从草丛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
　　“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姑娘歪着头看着莫紫烟。
　　“我叫莫紫烟，失足掉下来的。你呢？”
　　“我叫流萤儿，家乡战乱，我和爹爹、娘亲走散了。我跟着爷爷住在这个山里，已经三年了。爷爷每次外出都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一去就是好几天，一个人很没意思的。正好，你可以留下来陪我玩了。走，我带你回我的家看看。”流萤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莫紫烟跌跌撞撞跟在后面，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幢小房子前面。
　　这是一幢土木结构的小屋，四周围着栅栏，小屋前面的空地上种着几样果蔬，篱笆边上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整个小院笼罩在清晨的薄雾里面，恍同仙境。两个人进到小屋里，流萤儿对莫紫烟说：“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就进了厨房。
　　莫紫烟打量着小屋，这个小屋子布置的简洁，都是木质的器具，看上去就是自己用木料做的。桌椅擦的一尘不染，窗台上放着的一盆植物吸引住了她，她不觉走了过去。这是一盆不太高的木本植物，叶子肥厚，闪着油绿的光；枝干粗壮，枝头结着几颗果实，红红的，很像苹果。莫紫烟一夜水米未进，实在是饿极了，就伸手摘了一颗下来，闻了闻，有些略带甜味的清香。她试探着咬了一小口，很甜，有些蜂蜜的味道。于是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只果子很快就吃光了。就在她伸手去摘第二颗的时候，流萤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走了进来。
　　“住手！”流萤儿见状大惊失色，迅速将粥碗放在桌子上，快步走了过来。还没有走到莫紫烟的身边，莫紫烟就感到全身像被火烧了一样，身子一软就栽倒在地。
　　“哎！你怎么可以吃它呢，这叫千年一醉，吃了它没有解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莫紫烟已经听不见了。原来这是流萤儿的爷爷为了保护流萤儿不被毒蛇侵扰特意种下的果子，这种千年一醉闻上去香甜，却有剧毒，无论毒蛇还是毒虫，闻到它的气味都不敢靠近。
　　流萤儿叹了一口气，将莫紫烟拖起来，费劲地将她弄到床上去，帮她脱下了那身湿透了的新娘礼服，为她盖上了小被子。
　　“但愿爷爷能早点回来救你。”流萤儿拿起莫紫烟的衣服，看见上面有很多泥土，就拿着衣服向小屋后面的小河边走去。来到河边，流萤儿刚刚要把衣服丢进水里的时候，忽然想穿上试一试，于是就穿上了莫紫烟的新娘礼服，站在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怎么，水里还有一个黄色衣服的姐姐？流萤儿刚要回头，就被一双手抓住了。“紫烟，姐姐可找到你了!来，吃药。”原来是黄莺儿看见红色的衣服，把流萤儿当成了莫紫烟，黄莺儿取出一个紫色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就往流萤儿的嘴里送去。
　　“嗖！”一片树叶挟着冷风飞了过来。树叶？没错就是一片树叶，击中了黄莺儿的手腕，“当啷”一声，药瓶连同取出的药丸一起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人？”黄莺儿环顾四周，厉声喝道。
　　“放开她！”一柄利剑从背后抵住了黄莺儿的脖子。豆大的汗珠从黄莺儿的额头掉了下来，她手一软，流萤儿跌倒在地上。
　　来人抱起流萤儿飞身消失在树林中，黄莺儿隐约看见衣襟上绣着的大朵牡丹花。
　　“你确定，是牡丹花？”林雨瑶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没错，奴婢看得很清楚，是牡丹花。”
　　“段长风，果然又是他！”林雨瑶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真是阴魂不散，又来坏事。黄莺儿，带上解药，继续寻找莫紫烟。”
　　“是！”
　　“放开我！放开我！”流萤儿奋力蹬着小腿。
　　“丫头乖，是我，别闹。”段长风安慰着她。
　　“我不是什么丫头，也不认识你，放开我！”流萤儿说着就在段长风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段长风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真的不是莫紫烟。段长风急忙将流萤儿放在地上，急切地问道：“你的衣服是哪里来的？她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才不要呢，你这个坏人！”流萤儿说着撒腿就跑，跑了一会回头看看，见没有人追过来，就悄悄溜回了家。流萤儿慌忙将衣服脱下来，抱怨着：“什么破衣服了啦，害的人家被人追。肚子饿了，先去弄点东西吃。”流萤儿走进厨房。
　　等流萤儿吃饱喝足再次走出来的时候，莫紫烟却不见了，门窗都关的好好的，也没有听见什么声响。难道真的见鬼了？流萤儿吓得大叫起来。
　　风缓缓地吹着，蝴蝶谷彩蝶翩翩，花香弥漫，一间小木屋就被一片花海包围着。一个紫衣女子正在花丛中荡秋千，衣裙随风飘扬。这个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眉如远山含黛，目若秋水还清，面如芙蓉，口若樱桃，仿佛是仙子下凡。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惊动了女子，她抬眼望去，只见山谷外的古道上一匹白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位白衣侠士，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孩，是段长风带着莫紫烟。女子从秋千上飞身而起，体态轻盈如燕，拦住了那匹白马。
　　“公子止步！”女子娇叱一声。
　　“我有急事要求见蝴蝶谷主！”段长风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有些焦急地说。
　　“想见我们谷主，想必是知道我们蝴蝶谷的规矩的。”
　　“我知道，可是来不及了！救人要紧！”
　　“谷主肯不肯救她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造化了，还是按规矩来吧。”
　　段长风腾空而起，掠过花丛直接向小木屋奔去。
　　“站住！”女子拔出长剑急追过去。可是哪里追得上？转瞬间段长风已经来到了小木屋跟前。
　　“何人在此喧哗？”一位老者走出了小木屋，这位老者年过花甲，须发皆白，一双眼睛透着精光，身着皂衣皂袍，一有几分仙风道骨。
　　“蜀山段长风见过蝴蝶谷主。”段长风将莫紫烟放下，向老者施礼。蝴蝶都向莫紫烟飞了过来，可是马上又飞快地飞走了。
　　“噢？蜀山掌门，有何贵干哪？”老者上下打量着莫紫烟，眼神中有几分意外。
　　“这个丫头身中剧毒，请蝴蝶谷主救治。”
　　“老夫已经退出江湖多年了，早就不问江湖恩怨了。但凡江湖中人求治，是一律拒绝的。”
　　“可是这个小女孩不是江湖中人，她是无辜的，恳请谷主救救她吧！”段长风跪了下去。
　　“呵呵，那也不能坏了我蝴蝶谷的规矩，还是按规矩来吧。”老者捋了捋胡须漫不经心地说。
　　“这……我怕时间来不及了。”段长风很是迟疑。
　　老者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好！我答应你！说吧，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