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死一生

　　一边是蜀山数千弟子身家性命，一边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段长风叹口气，调转马头向蜀山飞驰而去。绿萝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也急忙打马跟上。
　　雨更大了，在天地间织起了帘幕，段长风和绿萝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在竹林深处。
　　段长风和绿萝很快就来到了蜀山，蜀山弟子看见掌门人回来了，十分高兴，赶紧过来迎接。段长风回来挥手让他们退下，回到内堂，坐下，暗自盘算着：后天就是八月二十日了，也就是那个北汉的罗汉堂约定的比武之日。“不行，我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比武，好去九华山营救那个小丫头。”段长风站起来推开窗子，让山风吹进来，好平息一下焦灼不安的心情。满天寒星，一弯残月，让他的心情更加焦灼起了，一夜长吁短叹，无法入眠。
　　八月二十日很快就到了，段长风带了几个蜀山弟子来到罗汉堂指定的比武地点罗汉塔。罗汉堂建在离蜀山不远的山上，是罗汉堂分舵驻扎的地方，如今为了比武，罗汉堂的人早早就将罗汉塔前面的空地打扫了出来。段长风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带了几个蜀山弟子来到了罗汉塔。他一心想早点结束比武，好去九华山救莫紫烟……
　　林雨瑶抱着莫紫烟一路急行。林雨瑶感觉到怀里的莫紫烟身体越来越冷，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裳。林雨瑶叹口气：“哎，真是个小麻烦，这么不禁事。”
　　林雨瑶无奈，只好停下来，将莫紫烟放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绿色的小瓶子，倒出一粒丹药给莫紫烟服下，点了莫紫烟的几个穴道，护住她的心脉，以防止毒血攻心，然后带着莫紫烟继续前行。此后每一天都给莫紫烟喂一粒丹药，直到达到九华山。
　　九华山地势险峻，相传是沉香救母，用天斧劈成，在一处地势陡峭的地方建有一座宫殿，就是雨瑶宫，宫中都是女弟子。林雨瑶就在这样居住，炼制毒药。每一种毒药炼制出来，都要进行试药，试药的时候就会下山抓一些人来，让他们服药，看看服药后的效果如何，然后再给解药，整个过程十分痛苦，但是却并不伤及性命。因此，江湖中人提起林雨瑶就闻风丧胆，非常害怕被她抓到用来试药，如今林雨瑶炼制了独门奇毒“摄魂香”，又下山来寻找人试药，正好遇上莫紫烟，也是该莫紫烟命里有此一劫。
　　林雨瑶来到雨瑶宫大殿上，将莫紫烟放在地上，喊了一声：“来人。”
　　立刻有一个黄衣女子走了过来:“宫主有何吩咐？”这女子一身金黄色的衣服，头上插了一支雕成桂花的玉簪，头发绾成两个发髻，年纪十四五岁的模样。
　　林雨瑶看了一眼黄衣女子，慵懒地说：“黄莺儿，我也是累了，要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下，这个小妮子就交给你了。带她去试药间，从现在开始，每天给她服一种毒药，剂量是以前的四分之一，一个时辰后给予解药，试药间里的七七四十九种毒药都给她试一遍。”
　　“什么？”黄莺儿听了脸色大变，“宫主，你是说用这一个小孩子来试所有的毒药？”
　　“是的，不要啰嗦了，快下去准备吧，我太累了，休息去了。”林雨瑶说完，径直向内堂走去，留下了呆若木鸡的黄莺儿。
　　黄莺儿无奈，抱起莫紫烟来到试药间。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屋子里光线很暗，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味道，靠窗的柜子里摆放着许多颜色不一大小各异的药瓶。屋子正中有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厚厚的草垫子。黄莺儿将莫紫烟放在床上，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小药瓶，她给无数人试过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拿着药瓶的手微微发抖，手心里竟然冒出了汗。她倒出了一粒药，分成四瓣，将其中一瓣拿到了莫紫烟跟前，犹豫了一会，心一横，给莫紫烟喂了进去。
　　不大一会，莫紫烟大声喊了起来：“好痛啊。我真的好痛，这是怎么了？”莫紫烟哭了起来，紧紧地抓住黄莺儿的衣襟，“姐姐救救我，姐姐救救我。我全身都痛，我好痛啊。”
　　黄莺儿低下头来，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雾，她紧紧地抱住莫紫烟，把头靠在莫紫烟的头上：“别哭，乖啊。来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从前……”
　　“不要，不要。姐姐我不要听故事，我不要听故事。我就是要姐姐救救我，我真的好痛啊。”莫紫烟奋力挣扎着，试图摆脱黄莺儿的双臂。折腾了一个时辰，身上被汗水浸透了，脸色越来越苍白，气若游丝。黄莺儿见时辰到了，就拿出解药来给莫紫烟服下。不一会莫紫烟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红色。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姐姐你真好。”莫紫烟笑了起来，黄莺儿心一痛，转身就往后堂走去。
　　“宫主。”
　　“什么事？说吧。”林雨瑶已经沐浴更衣完毕，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头发松松地绾起来，没有插玉簪。此刻正站在鹦鹉的笼子前面，拿着玉碗给鹦鹉喂食呢。听见黄莺儿进来，头也没有抬，还在那里逗着鹦鹉。
　　黄莺儿见状皱起了眉头，走过去施了一礼：“宫主，奴婢有一事不明。”
　　“讲。”林雨瑶头也不抬，继续逗着鹦鹉。
　　黄莺儿跪了下去，还没等她开口，林雨瑶叹了口气，把玉碗放在一边，走到窗子前面去，看着窗外的晚霞出神。
　　“宫主……”黄莺儿小心翼翼地又开口了。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一定是想问为什么用那个小孩儿来试药对吧？而且，你不是来问事情的，是来给她求情的，对吧？”林雨瑶的声音透着一丝寒意，让黄莺儿不寒而栗。
　　“是，是的宫主。奴婢就是想问，我们雨瑶宫的药都已经试过了，为什么还要拿一个小孩子来试呢？这让她十分痛苦，奴婢实在是于心不忍。”
　　“唉。你有所不知，我又何尝想这样做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窗外的光线暗淡了下来，一缕余晖落在了林雨瑶的脸上，她缓缓地开口了，“那个小妮子已经中了剧毒，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来自北疆，是宫廷中专门用来排除异己用的。这种毒药的歹毒之处在于必须要以毒攻毒方能得解，想那宫廷中的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就是知道了解救的方法，他们惜命如金，又怎么肯以身犯险？所以中毒的人无不毙命。可是这种毒需要用哪种毒才能解，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让你逐一实验，希望找到解救她的药物而已。也是这小妮子的造化遇见了我，不然她也只有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就受些痛苦吧。”
　　“难道这个小妮子是宫廷中人？一个女孩子，就算是宫廷中的人也不至于下毒吧？她能有什么威胁。”黄莺儿有些愤愤不平。
　　“她是什么人不知道，但是她和一个男子在一起，还有一帮人的追杀那个男子的。我们不管那么多了，眼下怎么救活她才要紧。”
　　“宫主，难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七七四十九种毒药，逐一试药，毕竟太痛苦了，奴婢也是实在于心不忍。”
　　林雨瑶沉默了许久，慢慢转过身来：“好了，这样吧，我闭关炼制解药去。希望能炼制出解救她的药物来，在我出关之前，你每天继续给她试药。记住，这是为了救她，千万不可因为怜悯而舍不得给她服药。你可以想办法减轻她的痛苦。等我出来。”说完，林雨瑶走了出去。
　　“但愿宫主能早些炼制出解药来。”黄莺儿对着林雨瑶的背影喊了一句。
　　此后的每一天黄莺儿都按时给莫紫烟服药，陪着她一起渡过那些生死关头，想尽一切办法来缓解莫紫烟的痛苦。黄莺儿每天都盼着林雨瑶能够早些出来，她对莫紫烟说，那个带她回来的姐姐给她找解药去了，等姐姐回来了，莫紫烟就不用在受这些痛苦了。这些话让莫紫烟的心里燃起了希望，这个希望支持着她一天天忍受着痛苦的折磨。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可是林雨瑶还是没有出现，这让莫紫烟的心情开始灰暗起来。每天看见黄莺儿就问：“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黄莺儿的回答每次都让她的希望落空。
　　终于，莫紫烟不再相信黄莺儿了，她决定自己逃出雨瑶宫，逃离这个让她痛苦不堪的地方，每天给她服药她就痛不欲生，她当然看出来了她的痛苦来自那些药。于是第三十二天的晚上，莫紫烟趁着黄莺儿睡着的时候悄悄地溜出房间。这几天她跟着黄莺儿已经熟悉了这里的地形，知道哪里有人守着，哪里没有，知道怎么走可以下山。就这样，莫紫烟悄悄地逃出了雨瑶宫。
　　“黄莺儿，黄莺儿，我终于炼制出解药了。”在莫紫烟逃走的第二天一大早，林雨瑶忽然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紫色瓶子，一脸的欣喜。
　　“恭喜宫主，贺喜宫主，终于炼制出解药了。”黄莺儿急忙前来道贺。
　　“快，把那个小妮子带来，也算是她的福气。”林雨瑶迫不及待地说。
　　“就去。”黄莺儿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去，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那个小丫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