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请大家都来捉奸”(上)
作品名称:人间三视 作者:思魁 发布时间:2016-11-01 21:27:49 字数:5996
吴发辉和白草珍退婚的心灵较量,虽然完全按照发辉事先煞费苦心的计划来了——退了婚还拿回了聘礼钱。可结果是:他觉得在气质上和心里上都败给了白草珍,从总体上他成了输家。现来,他计划全力以赴投入攻克冯妮乐的战役。他不断告诫自己:已经输过一次了,这次决不能再输了。
听说冯妮乐那天晚上栽倒后被人弄回去就一病没有起来。发辉不知她到底心里对自己怎么看法?他想应该趁此机会带上点贵重礼物去看看她——探探她对自己的态度再做下一步决策。天底下历来不打送礼人,关心慰问她的病情和健康有何不可?
这天中午,吴发辉手提几件礼物来到了大路街北一户三间两层有点陈旧的妮乐家。发辉走进前屋没见一个人,他提着礼物直走到了后平房,推开了妮乐的房门。
妮乐斜靠在床上,吃惊得两眼直直的瞪着进门的吴发辉,目光灼灼似剑,含责带怒,一双丹凤眼冷冷的,显得神圣不可侵犯的盯着发辉这个不该来的来客。发辉进门时强装出的热情和笑脸,在这双冷峻的眼睛下,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了。
这尴尬的局面,一秒长似几分钟的持续着……
当手上礼物的重量才使发辉想起自己干什么来了,他马上又一次挤出热情说:“听说你病了,特来看看你——这是人参蜂王浆,是病人急需要的补物,这是麦乳精……”吴发辉边说边将礼物一件件摆在妮乐面前的柜子上。
“唉——拿走你的东西吧,我实在受不了你了……你快走吧!何必要……苦苦相逼呢?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全当那场误会怪我瞎了眼,但也只是场误会,你已经把我闹得无法见人了,我生不如死,你还不放过,你到底于心何在?”妮乐说完,气得把头背到了床里,不理他。
发辉皮笑肉不笑的胁肩谄笑着说:“请你千万别多心,我来看你只是对你关心。说实话,我对你特别仰慕,特别爱恋,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暗暗发誓:我今生若能娶到你为妻,哪怕就是你想要我的心肝,我也双手捧上……我对你是一片真心的。”他以贪求无厌的眼睛看她。
妮乐有气无力地面对着他说:“你走吧,快拿走你的东西——快走!求你别把我向死路逼了,小心最后落得你担当不起!我明白的告诉你,没门!别再想着黄鼠狼给鸡拜年那种好事了。我真心劝你,你别想着做什么美梦了,还是早点醒来为好。人贵在于有自知之明,在于不强迫别人绝不愿意的事,省得最终搅得与人与己都不好!”妮乐含责带劝的把话说绝了,说完后,便闭上了眼睛。
幸亏吴发辉脸皮特厚,可是这下子也有些吃不住了:他很想跳起来痛痛快快碰她几句,但他对着眼前这个他垂涎已久的漂亮病西施,话到嘴边又压回去了——因为他还不想断了他最后的想头!于是,他只是忍气吞声、曲意逢迎的对着妮乐傻笑着说:“有啥话都好商量,好商量……先别急着把话说死了。”
半天,不见妮乐招理,便确认妮乐拒绝他所说的是真心话,而不是一时气话了,不由使他怨恨心中起……但他又一次很痛苦的忍住了。——他,已经深痛失去了白草珍,让他痛恨莫及,所以对妮乐,尽管已深感绝望,但他还不想最后死心。于是,他再次厚着脸皮说:“人生难得能有一真情爱,你今生能有我这样真情实意的爱,是你三生有幸所积下的高福,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为你,千思万想,绞尽了脑汁;我为你饭吃不香,觉睡不甜;我为你,失去了我原妻白草珍,她和你异曲同工,同有不可多得之处;我为你,将全部的爱做赌注……”
妮乐忍不可忍,终于郁怒呵斥:“你还有完没有?你再蛮缠不走,我就当场碰死——让你脱不了干系!”
到现在,发辉对妮乐已绝望到尽头了。使他为之感到委屈——他满腔的希望迎来的却是迎面泼来的一盆冷水……无奈之下,他想起了“气死人,不抵命”之说,心里说:“你别用死来吓唬我,我吴发辉是什么人?难道是吓大的吗?可笑!我就不相信说句爱你,你就会真死?看来你是很受不了我这样说,所以,我偏说、说得更露骨些……反正看来对你已经难有想头了,那么,我心里绝望,岂能让你心里好受?”于是,吴发辉改做软磨硬缠的说:“妮乐、我爱你,爱得我都要发疯了,你就嫁给我吧!我对你确实是一片诚心,难道咱们就能不可心平气和的谈谈?也许你看到了的只是我的表面,还并不了解我。男儿志在千里,好男儿心意已决的事,是一定要干成的!包括对你的追求!我要让你重新认识我,让你知道我吴发辉原来也是一个人物,是一个有胆有识、有智有勇有谋的人,若一旦要干某件事,不愁成不了大事。只要有心,可以说,想做好人便是人杰,就是做坏人,也不难做的响当当!这点,你能看透我吗?”
妮乐无视无闻。
吴发挥继续宣言:“再说,谁不想过有钱日子,咱们村眼看就有钱了,不久将会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象城边的农民一样,收房租,租地就有钱花,还有机会捞点外快,更有机会发洪财……往后的日子——你一定会考虑留下来的。”
妮乐生气地,以不屑置辩的语气回击了他几句:“你以为我是金丝鸟?只看重金笼子?你难道还要我再告诉你一次:别做梦了,免得梦醒了更觉得心里一片悲苍。我再最后一次郑重的对你说:“要想我嫁你,除非冬雷滚滚,六月飘雪,日月倒转,牛护不曾生在人间!”
“你——”发辉终于忍无可忍,露出了他本有的凶狠狰狞的面孔,恶恨恨的瞪眼歪脖地瞅着她。
妮乐神情冷漠,不屑一顾。
愤怒使吴发辉的脸很快通红,咬着气势汹汹的嘴唇,以不可遏止的火气,燃起了他那小而发亮的眼睛,射出火焰般的凶狠的光闪。以受伤发狠的狮子般吼叫着:“冯妮乐,你太不是人了!我今天来看你就成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你太侮辱人了,太伤人了。把这理敢让人评评:是你——一个姑娘家,肉麻地趁天黑扑进了人家大小伙子怀里,又是亲又是吻的,今天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也为了成全你,你却反打一耙,反道我成了黄鼠狼了?那么,我问你那天晚上扑倒我的怀里又是怎么啦?你啥病犯了?只要你能对人说个清楚,别的我什么都认了!你敢对人说说?”
“滚——滚——!”妮乐怒吼着,涨红着脸,眼里一下子盈满了愤怒,委屈伤痛的泪水。她猛扭过头,以不顾死活的站起来就要扑过去和他拼命——发辉一惊,怕她拼命不成真的触墙寻死……他马上连连摆手,以服输认事的样子步步后退着说:“好,好!好了……算你狠……”
当他刚一看到妮乐稳住了发恨,情绪微缓时,他的语言立即就变了:“冯妮乐,你别来这一套,我不怕。你等着,我迟早都要出了这口恶气的,到最后看谁有好哭的日子!”
……吴发辉满脸煞气的提上他的礼物,气冲冲地从妮乐家出来。
迎面碰上一个名叫吴团员的哥儿们,见了发问,发辉没好气的说:“上窑子去了!事没成,反惹了一肚子气!”
矮墩墩的吴团员,一闪他那双更小打的眼睛,笑眯眯的问:“胡说,哪有什么窑子?谁是窑姐?”
“冯妮乐!”吴发辉气哼哼地边走边说。
吴团员故意作出惊奇的样子问:“真的?”
“不信就别问!”
“嗷——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馋狗鼻子胡闻哩,被呛了一鼻子灰,反过来就咬人家是窑姐。她是窑姐和你真的……那个了?嗬嗬——对了,你那天晚上叫喊什么——那个亲你吻你喽?你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吃上反要猪八戒倒打一耙耙?”
吴团员的说笑,问得吴发辉一时还觉得真有点有口说不清、辩不白——而不好回对他……不过,吴发辉从这个不好回答中,一下子启发了他的灵感——马上想到:何不也让她冯妮乐同样来个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洗不净呢?——对呀,她一个女孩儿家最怕的不正是这个和他说不清吗?对,击敌人最要害、最致命、最薄弱的地方,无不为之高明的攻击目标。于是,他脑子里马上围着“无事生非,无中生有”这个总计划开始具体策划了,他要用假的“行动”让更多人“发现或看到”他和妮乐“真的”有了“那种事”了!让看到的人,个个都有凭有据,去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不光让她有嘴说不清,澄不明,更要借助于众人的唾沫星淹死她……那时候,她若不想被唾沫淹死,还想活的话,她就只能走一条路了——那就是:只有自己寻着嫁给他——吴发辉,一切唾沫星才能对她变得无有意义……
盘算到此,吴发辉眼前一亮,得意的拍手连叫“高,高明极了!解恨、刻毒,最终还能达到目的!”
吴团员站住脚,不解的看他说:“你这是咋的啦?你叫嚷什么?”
发辉一脸兴奋的对团员说:“今晚上我请客,传——闰年,武卫,马文化以及更多些人,今晚上我家来——我请客请大家。”
“搞什么名堂?”团员问。
“请大家来商量捉奸。”
“捉谁的奸?”
“捉我和那窑姐的。”
“噢——这就怪了!全世界凡是有奸情的人,哪个不想越隐秘越好?哪有请人来捉自己奸的?没听说过。”
“晚上来了便知!就这样定了,晚上见。”
肚里那股无法发泄的愤恨憋到现在才有所排遣。为出这口恶气,吴发辉下午早早上了镇上,真的买了好烟好酒、糖果瓜籽等好多招待人的货物,临回家时,他思量了又思量,终于一咬牙,花把买了牛肉、口条、耳朵、头肉、花生米等样下酒菜,他发狠把此事当真的办,不惜花钱,为的就是办好此事,让自己美美的出出憋在心里的这一口恶气!
晚上,发辉等了又等,只等来了团员一个。一问,才知道大家听了,都说荒唐,怕靠不住,没人来。于是,只好二次才请了他们一伙人。
大家来后,都笑他发神经,玩什么鬼把戏?
发辉说:“心里冤苦,想对大家诉说——”于是,从那天晚上在村外和妮乐相遇说起,说他当时心里怎么想,怎么做,说到和未婚妻退婚,和自认为的晦气,以为凭村里卖地要分钱这一优势就可以追到妮乐,谁知今天去了她家还是碰了个大钉子——什么“冬雷滚滚,六月飞雪……牛护不曾生在人间”——气煞人!
大家边吃边喝,听着新鲜,逗着乐子。
“是她冯妮乐惹动了你的心,这后果得她承担。”
“她先抱了你,你理当一抱还一抱。她得了便宜闪耽了你,现在翻脸不认账,哪能由了她呢?”
“你干脆给她来个‘生米做成熟饭’哈哈……”
“人家告一声‘强奸’你小哥就得坐牢,嘿嘿……”
发挥嗤之以鼻的说:“去你的——文化,操心戴好你的眼镜吧,我才不干那种赔本生意!我准备对她采取的办法是——只揭锅,不下米。今晚请大家来,就是请大家能够证实并一起宣扬她的‘锅’被我揭开过了。她已经不再是白玉无瑕了,而是一个藏奸偷情的下贱货了。让她在这种事上说不清,道不明,跳进长江都洗不清。逼她到极点,最后让她——那个冯“某人”只能走两个极端:一种可能是“某人”受不了人言的压力,只好归顺于我;另一种可能是:让社会议论把那“某人”压扁、压臭……牛护不要她,就连一些下三流的人物也看不起她,没人要她。要她的名声扫地,有冤无处审,没人听,没人信;心里苦死她,也无处诉,众叛亲离,生不如死才好哩!”发辉说得眉色飞舞,嘴上浮现着解恨的,洋洋得意的微笑。他那对小眼睛眯喜成了一条缝,眼睛不时在窄缝里倒这边又滚那边,得意的眨巴着,一脸自得之色,信手可掬。
“你的险恶用心就是要搞臭‘母人’让其凤凰落价不如猪,你还要她成为走臊的猪,臭不可闻、没人要时,你这‘公人’便不顾腥臊去拣个便宜……最后还可以在我们面前宣炫你了不起:会干渔翁得利的事——这就你的狼子野心。”
“眼镜,请你说话千万积徳些!”吴发辉笑指着马文化责怪。
高武卫笑着打诨说:“只因为你,全无一点爱花惜玉之心,文化见你完全一副铁石心肠,他心痛得了不得,才首先出来打报不平。”大家都笑。
眼镜马文化问:“不知道你怎么个‘只揭锅不下米’法?冯妮乐天生一副美人胚子,用古人的形容就是: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到时候揭开了锅,不下米就怕由不了你喽。”
吴发辉小眼珠在眼缝里一滚,狡猾的说:“就算她‘沉鱼落雁’也未见得就说明她是美还是丑呢!你们试想:鱼儿见她,宁愿躲进水底也不愿意看她一眼,是怕脏了自己的眼睛;大雁不屑看她一眼,宁落在地上连飞都不飞了,能说她美?就更别说什么‘羞花闭月’了——大家可以这样想:就连没有思想的花儿,也怕让她玷污了自己,羞于与她为伍,还说她美什么?还有,空中的月亮,本来离她很远,可是,见了她,怕把光泽投射到了她身上,渎置了它的圣光,宁可隐蔽到云里去,也不愿照她,她还有什么‘美’可言?只能说明她丑、她臭!何况她已经伤痛我的心了,她现在在我的心目中,只有仇和恨!所以,对她只揭锅,就是要和她做出一种越解释越让人生疑的假事情,让她越否定越成真,来干预她的生活,逼她最终不嫁我,就是死路一条!只是,到那时,-旦全中国红旗插遍,还要看我吴——本县愿不愿意收留她那‘臊猪’哩!”说完,他骄傲的嘿嘿大笑起来。
白闰年突然说道:“你这一谋划一旦实现,只怕曹操也得连连称赞。”
发辉奇怪地问:“这关曹操啥事?”
闰年回答:“因为只有曹操的‘宁教我负天下人’才能和你的这一谋划可以相提并论呀。”
大家都笑。
马联贵又问:“你说的‘假事情’到底是些什么事情?总该不会让大家为你共同去捏造事实,编造假事去传吧?”
“我会演故事,让你们眼见为实的传真事。”
“那就先说说你打算演的故事,让我们先听听,看有没有可传的价值?”
“好,我打算——明天晚饭后,请你们上妮乐家找她爸打牌谝闲传,我和你们同去偷偷摸摸到妮乐房去——宣淫说奸,纠缠她,戏弄她,看她怎么样?她喊叫,你们就来捉奸。最好和他爸一块来捉。”
“你黑天半夜跑到人家女子房里,调戏人家女孩子……这,我总觉得有点那个……”
“你那个什么?你若眼红换你去!”
“别胡扯。我是说:怎么咬死她,说是和她两厢情愿才好。“
发辉说:“我会一口咬定是她中午约我晚上来的,况且我中午就是去过他家,团员还有几个人都可以证明;我还可以说我前不久拾到的一个发夹就是她中午送给我的信物,谁又能辨得清呢?我还可以说她那天晚上在村外投在我怀里,我和她已经有‘那回事了’,谁又能说有还是没有?我不可以说那晚只是因为之前我答应给她五万元的彩礼钱,她同意了、她乐意嫁我,并且她和我在村外那晚已经作了‘那种事了’。只因为我见她已经到手了,只是想少掏点礼钱,才闹跑了她,当时,只是我急于想叫她出来才那样喊的。今晚,是她同意我来和她亲热……并具体商订和我结婚的事,只是,我说我一时只有两万元,她又不答应,所以,她喊叫……反正话由人说呢,看她怎么和我说得清!”发辉说的头头是道。
“明晚去了只一口咬定——和她干了那种事之后,才为彩礼钱闹腾起来的,这样一来,谁又能断得请呢?你小子真不愧阴得麻辣”高武卫这一说,大家又-同笑着起哄。
有人肯定说:“就这样说!只有扯到彩礼上就有人相信。”
有人嘲讽:“像这样打造下去,他的脸皮就可以比城墙厚了。”
有人评论:“这亊真要这样的这么闹起来,对妮乐来说,她还许真有个受不了在里呢!发辉和她胡说胡缠,她无法说清,这种花花事本来就把假的都能传成真的,更不要说,还有大家的眼见为实呢……她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看把闰年煎熬得要死了。”
“这事一旦这么干起来,最先要死的肯定轮不到闰年。因为,只要涉及到贞操的时候,女人多实都看得比命还贵!所以,先死的肯定是冯妮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