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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生死大搏斗〔2〕

作品名称:间岛      作者:长川一夫      发布时间:2012-02-15 01:15:07      字数:12380

北风呜呜地吼叫着,风雪向汉城遮蒙下来。雪米子砸在瓦片上,脆脆作响。风雪中,拄着拐杖的乞丐,穿着肮脏的破衣烂裳,弓着背,缩着头,沿街乞讨。战争夺去了父母的孤儿,满街流浪,泪水伴着鼻涕,又把他们涂抹成了一群可怜兮兮的小乞丐。
然而,耸立在昌德宫对面的日本国驻朝鲜统监府,却是另成一番美景。全是日式白楼群,玉栏朱阑,金碧辉煌。
此时,在统监伊藤博文那宽敞豪华的会客厅里,留声机里正播放着德沃夏克的《新大陆交响曲》,一群日本歌女,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裙,踏着音乐的节拍,正在翩翩起舞。这些可怜的歌女,为了博得这些权贵们的一笑,在这大雪天,一个个冻得脸紫唇乌。
矮锉锉的伊藤博文,笔挺笔挺地坐在正中,右侧是面条般的外相林薰,左边是黑得如同雷公般的松川大将,他们边品着香茗,边欣赏着歌舞。
冷不丁,通译官林美惠子轻手轻脚地来到伊藤博文的茶几前,小声报告道:“阁下,斋藤将军刚从清国发来一份急电。”说罢,双手呈上电文。
伊藤博文戴上老花镜,认真地看了起来。看罢,他抬起头来,笑道:“嘿嘿,他这是小孩子说气话吧?”
松川大将望着伊藤博文,小声问道:“阁下,斋藤将军那边的战事如何?”
“他说呀,”伊藤博文蓄着一绺雪白的山羊须,双目炯炯有神,说话干净利落。他说:“我进驻清国龙井村的皇军已被清军包围了。他请求帝国政府调动五十万皇军,全线进攻清国,以解我龙井村的皇军之危。”
“调动五十万军队?他是说话不怕牙痛!”松川大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大日本帝国总共也只有六十几万军队吗,本土少说也要留他个二十万机动应急吧,朝鲜这么大个乱摊子,没有十万到十五万军队镇得住么?怎么算,也只能动用二十万兵力嘛!”
瘦得面条般的外相林薰,也颇有同感地:“日俄战争刚刚结束,国库亏空,兵力不足啊!”
“是啊,”伊藤博文笑道:“一只老虎尽管它骨瘦如柴,又重病缠身,但它还是有能力咬死一只猫的;反过来说,即使一只猫如何健壮,但它也咬不死一只病虎。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哈哈!阁下这个比喻妙极啊!”林薰外相大笑道:“这个形象的比喻,一语道破了眼下我日本帝国与清国的力量对比。”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大日本帝国总有一天是要向清国开战的!”伊藤博文收往笑,正言厉色地:“但不是现在,还要进行战争准备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
松川大将笑着问道:“阁下,是不是要等我们这只猫,变成了老虎以后,再向清国开战呀?!”
“极是!极是!哈哈哈哈……”
“林外相,为避免大规模没有胜利把握的战争,”伊藤望着林薰笑道:“请你从中斡旋,就间岛归属之争,尽快与清国谈判。能退则退,见好就收。清国有句古语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嘛!”
“请阁下放心,”林薰外相颔首道:“卑职立马回东京,与伊集院公使商议对策。”
“这就好。”伊藤点了下头,转而向林美惠子招了招手:“通译官过来。我念,你给斋藤将军起草一份电文。”
林美惠子敏捷地抽出派克金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伊藤博文略一沉思,便口授了十二个字:

斋藤将军:
收敛行动,友好关系,待命撤退。
伊藤博文谕 11月16日

冬天的田野,显得特别空旷、辽阔。五十余骑向东盛涌疾驰。飘落的枯叶在他们头上翻飞,冷风刀子般地在他们脸上刮着,原本是一张张红朴朴充满青春活力的脸庞,却被冷风刮得青紫青紫的。
吴禄贞率骑兵排经两个多钟头的疾驰,来到了东盛涌村南的俞家大院门前,见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胡殿甲,率标统蓝大武以及管带左志龙迎了上来,抱拳道:“吴大人,一路辛苦!”
吴禄贞急忙翻身下马,奔过去:“胡统领,你们在火线上与日本鬼子真枪实刀地干,才真正辛苦危险啵!”说罢,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吴禄贞、吴昆等,在胡殿甲等的陪同下,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地进了俞家大院。当他们步入堂屋,见屋中央堆着一堆木桩。这些木桩下尖上大,一侧被削平,用中韩两国文字写着标志。胡殿甲指着这些木桩,气愤异常地:“吴大人,这是我部三营管带左志龙带兵刚从禹迹洞、新兴坪、勇智等地拔来的,全是日军擅自立的界桩。”
“哦!”吴禄贞上前两步,右手拽上来一根,拿在手里看了看,见上面用中韩两国文字写着“会宁驿间岛茂官社禹迹洞五点四里”的标志,他再拽起一根,用手转到削平的那一面,又现出“会宁驿间岛勇智社新兴坪三十六里”这样一行歪字。吴禄贞扔下界桩,忿然道:“斋藤这个老狐狸,真是瞒天过海,掩耳盗铃啊!他先将我大清的国土易一个韩国名,再划入他捏造出来的什么屌间岛之中,又再将整个伪间岛划入韩国版图。”
“嘿嘿,他把我大清的国土划入韩国的版图,也就等于是划入到他们的日本帝国版图。”胡殿甲说话一急,就喷唾沫星子:“伊藤博文不是公然说甚么‘韩国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延伸’么?!”
“胡统领,请你叫几个兵来,帮我捆几根界桩,用匹壮马驮上。”吴禄贞忿然道:“我马上去龙井村,向斋藤表示强烈抗议!”
“吴大人!”胡殿甲力劝道:“你不能这么贸然而去,斋藤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啊!”
吴昆也极力反对:“吴大人,我觉得您这么去不合适,请您收回成命!”
“你们都不要劝了!我去意已定。”吴禄贞冷峻沉着地说:“各位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其实,我打算去龙井村己不是一两日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更合适的理由。现在我要去那个魔窟,抗议斋藤擅立界桩,掠我疆土!”
“要去,我陪你去!”胡殿甲拍着胸口道:“我派一个营的兵力保护你!”
“胡统领,你是吉强军的总指挥,此时此刻绝对不能离开战斗岗位!”吴禄贞坦然道:“吴昆随我同往,再挑两个骑兵,就足够了。”
胡殿甲急得直跺脚,“这样不行,我要向你的安危负责!”
“我谅斋藤此时此刻没那个狗胆!你们不想想,他若把我怎么样了,难道他就不考虑你胡殿甲会包他的饺子么?!”吴禄贞极其镇静地说:“即使斋藤这个魔王把我杀了,也好用我这颗头颅来警醒朝廷!警醒沉睡的国人嘛!”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胡殿甲再说什么也是枉然。此时,胡殿甲热血直往上涌,一把紧紧地攥住了吴的手,双目闪动着泪花,哑着嗓子说:“老兄,在延吉这块地方,我就服了你!可是,就是有点叫人悬心……”
这时,吴昆己挑来了两个牛高马大的骑兵,一个叫王志虎,一个叫赵大牛,各配备了一把二十响的左轮手枪。吴禄贞对胡笑道:“胡统领,你的吉强军战斗力越强,我们的安全指数就越大。”说罢,他跃身上马。
胡殿甲拍着胸脯道:“斋藤个狗日的,他若敢动老兄一个指头,老子就立马杀过去,格真地包了他的饺子不可!”
“若我们今晚六点不回,你就行动吧!”
“好,一言为定!”
吴禄贞双腿一夹,快马朝龙井村疾驰而去。吴昆等四匹快马紧随其后。

此时,在龙井村东头那个鹤立鸡群的程家大院,斋藤像头发怒的猛兽,倒剪双手,在电报房里来来回回地兜圈子。斋藤百思不得其解,心下暗忖:统监阁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人一老,就糊涂了啊?
应该说,在他心目中,伊藤博文一直是个大英雄。尽管世上有很多人不买他的账,骂他是个大强盗,不知怎么了,斋藤却偏偏喜欢上了他这个大强盗。大概是强盗喜欢强盗吧!
可以这么说,在整个日本帝国,令斋藤心悦诚服的不是天皇,而是伊藤博文。他连任日本内阁四任首相。就在他担任第三任内阁首相时,向清国发动了甲午之战,把清国名噪一时的北洋舰队打得落花流尿。他先把朝鲜从清国手里夺了来,再把清国的胶东半岛拿了来,再把台湾岛也拿了来,最后威逼李鸿章去马关媾和,又从清国拿来了23000万两白银啊!我们大日本帝国一下就从一只小饿猫,变成了一只凶猛的日本虎。我们这只日本虎,去年又把北极熊咬了几口……哈哈哈!那多过瘾啊!可是现在自已崇拜的这位大英雄到底是怎么了?魄力没有了,胆子也小了,一下变成了个大软蛋!一股无名火在他心里烧,难受啊!他把刚才收到的那份电报,先是瞪着牯牛眼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接着又拿在手里拍了几拍,近乎吼道:“什么‘收敛行动’呀,什么‘友好关系’呀,这是些什么屁话呀?!”
他百思不得其解,绷着脸,倒剪双手,又在电报房里兜起圈子来。
冷不丁,传令兵来到门口,“砰”地一个立正:“报告将军!清国边务督办吴禄贞求见!”
斋藤异常诧异地盯着传令兵,叠声问道:“你说甚么甚么呀?!”
“清国边务督办吴禄贞求见!”

窗外,北风刮得呜呜直叫,雪粒子砸得瓦片脆脆作响。
在程府客厅外的过道上,五六个日本兵全副武装,佩挂一色的战刀,挎着一色的德式卡宾枪,枪弹上了膛,食指贴着扳机,一触即发,气氛十分紧张。客厅里,吴禄贞若无其事地品着茶,不时还笑着和程光第闲聊几句。但吴昆,特别是那两个骑兵,还是头次见到这阵仗,禁不住出了身冷汗,脸上、脖颈里直冒热气。
“程大人,”吴禄贞品了口茶,望着程光第笑道:“才半年不见,想不到贵府己成为大日本皇军的大本营,程大人您也发达了啊!”
摇头晃脑的程光第,一听吴禄贞话中有话,心中不由一咯噔,但马上又堆上一脸虚笑:“吴大人,此话严重了!在人屋檐下,鄙人也是身不由己啊!”
吴禄贞笑道:“哈哈!好一个身不由已啊!”
正说着,斋藤挺胸凸肚地走了过来,人未进到客厅,却把狂笑声先送了进来:“哈哈哈,禄贞呐,这么大冷的天,你还赶来看望老师,我可不敢当啊!”
“老师你误会了,”吴禄贞冷厉地:“今天鄙人不是以学生的身份来拜望老师的,而是以大清国边务督办的身份,来照会日本国斋藤少将的!”
“哦?!”斋藤先是吃惊地瞪大了牯牛眼,随后大笑道:“哈哈哈,禄贞二度戌边,官加三级,现在已是清国的二品大员,而老师我只是大日本皇军的一个小小的少将,论官阶,老师可真有些汗颜啊!”
吴禄贞忿然道:“鄙人不是登门来和将军比官阶的!是专程来抗议将军的!”
斋藤故作惊讶状:“吴将军,你抗议鄙职甚么呀?!”
吴禄贞给吴昆递了个眼色,吴昆会意,立马起身和王志虎一起把那一捆界桩从门后拖了出来,抬到斋藤的茶几前放下,解开绳索,一根根地摆开。吴禄贞指着这些界桩,忿然道:“斋藤将军!在我大清的国土上,贵军擅立界桩,将我大清国的疆土拓入韩界。人证物证俱在,请将军过目!”
斋藤随便看了看,便大笑道:“嘿嘿,吴将军,你误会了,这不是界桩,这是路标么。”
“无论你斋藤将军承认还是不承认,界桩就在眼前,这绝对不是什么路标。确切地说,这是贵军单方伪造的界桩!”吴禄贞说到此,突然提高嗓门:“贵军这种行径,严重地侵犯了我大清国的领土主权,我代表清国边务督办公署,表示强烈的抗议!”
或许是伊藤博文那份电报的作用,或许是入侵我龙井村的日军此时尚在我吉强军的包围之中,或许是铁证如山,他无法辩驳,所以斋藤一扫往日的骄矜凶悍,一下软了下来:“吴将军,那是部属所为,鄙职一无所知啊。”
吴禄贞神情冷峻,正色道:“将军如此放纵部属,践踏万国公法,擅拓他国边界,侵犯了我大清国的领土主权!”
斋藤的马脸立时充了血,涨得乌黑如同两块猪肝,青筋在额头上蚯蚓般地蠕动着。沉默少许,他强迫自己从猪肝般的马脸上挤出几缕僵硬的笑:“吴将军,我将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斋藤将军若真能如此,那鄙职也无话可说了。”接着,吴禄贞话锋一转,正色道:“斋藤将军,据韩民多人反映,贵军在龙井村、光霁峪、六道沟等地残杀韩民,强暴妇女,勒索钱财,我代表清国边务督办公署,对贵军这种强盗行径表示强烈抗议!”
“吴将军,那是因为初来乍到,韩民对我大日本皇军管束不服,而造谣中伤我大日本皇军喽。”斋藤讪笑着:“贵国有句俗话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指控我大日本皇军杀了那么多韩民,那尸体呢?!”
“请斋藤将军相信,”吴禄贞心有成竹地:“我们一定会找到尸体的!”
“吴将军,”斋藤有意避开对方的话锋,将话题扯开,笑道:“根据《日韩保护条约》有关条款,所有韩民都受我大日本帝国保护,说白了,也就是受我大日本帝国法典的约束。所以说,即使我大日本皇军依法惩处一两个韩民中的歹徒,那也与清国无关嘛!”
“怎么会与我大清国无关呢?!”吴禄贞反驳道:“这些韩民已越界垦土多年,已加入我大清国的国籍,已是我大清国的臣民,理应受到我大清国法典的保护!”
“我说应受我大日本帝国的保护,你却说应受你们大清国的保护,我们两个军人一时半时也争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嘛!”斋藤作出很轻松洒脱的样子,双手一摊,笑道:“这个话题还是等到日清两国边务谈判,留给外交家们在谈判桌上去解决吧!”
吴禄贞笑道:“我相信会有一个公正的结果。”
“吴将军,”斋藤笑道:“你远道而来,天又这么冷,请用个便餐吧。”
“多谢了!”吴禄贞起身告辞,吴昆及两个骑兵紧随其后。
“既然吴将军这么客气,那鄙职也就不免为其难了。”斋藤起身,把吴等送至门口便打住了,唯程光第摇头晃脑,一脸虚笑,紧随在吴的身后。他心里也有个小九九:这些日本大兵是靠不住的,迟早都是要走的,不进则退罢了。往后日本兵一走,可自己怎么办?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竭力讨好吴禄贞,一直尾随在他的身后,哼哼哈哈地为他们送行咧。
走到村头的岔路口时,吴禄贞转过身来,一声断喝:“给我把这卖国贼绑了!”
程光第一听急了,结结巴巴地:“吴大人!别……别误会呀!”
“误会你娘个毬!”牛高马大的赵大牛、王志虎一涌而上,把程光第摁倒在地,不几下,便像裹粽子般地捆了个严严实实,拖上马,牢牢地横绑在马鞍上。程光第拼命地嚎叫起来:“皇——军!救命啊!救命——啊……皇——军……!”
吴禄贞火起,吼道:“给我把他的臭嘴堵上!”
赵大牛、王志虎,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软物,慌乱中,脱下自己的臭袜子,塞进程光第那被大烟熏得黑洞洞的嘴里。
吴禄贞双腿一夹,手一挥,四匹快马飞奔而去。
快马在雪地里飞驰。只一袋烟的功夫,快马就到了东盛涌村前的蛤蟆岭。胡殿甲率一个营的兵力,早已在此翘首以待了。陡然间,忽见远方的马路上,一彪人马疾驰而来,渐渐地近了,他认出来了,是吴禄贞他们!压在他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还隔老远,胡殿甲便策马迎了上去,颤着嗓门大声喊道:“吴……大人!”
“胡统领!”吴禄贞飞奔过来。几匹快马紧随其后。程光第在马背上,息声断气地哼着:“哎哟!哎……哟……”
就在这时,忽见前方尘土飞扬,一个马队朝东盛涌驰骋而来。渐惭地近了,吴禄贞、胡殿甲他们同时认出来了,那是日军的骑兵队追过来了!
胡殿甲勒转马头,朝部属一挥手大声道:“弟兄们!小日本鬼子送上门来了,子弹上膛,占领有利地形,到时听我的号令!”
话刚落音,士兵们拉枪机子弹上了膛,哗哗啦啦地响成一片。两分钟之内,一个营的兵力抢占了蛤蟆岭前沿阵地,形成了一个向前张开的半环形,等待日军的到来。
只几分钟,日军三十余骑快马,在松田小队长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赶到了蛤蟆岭。还距百米左右,松田便勒住了马头,用流利的中语喊道:“吴将军!我等奉斋藤将军之命,前来有一事相求!”
吴禄贞正色道:“松田少佐,有甚事?请讲!”
松田指着马背上的程光第,道:“请您放还程大人!”
吴禄贞笑道:“好像程光第不是韩人,不受你们大日本皇军保护吧?!”
“程大人虽不是韩民,”松田少佐直言不讳地说:“但他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好朋友!”
“松田少佐!”吴禄贞声色俱厉地说:“他是一个可耻的卖国贼!我大清将他绳之以法,贵军无权过问!”
松田仍不甘心地说:“吴将军,可我回去怎么向斋藤将军交待呀?!”
“你个狗日的不想回去了?那老子就送你上西天!”胡殿甲拔出手枪,朝松田就是一枪:“砰!”
枪响帽落,军帽飞下马去,露出了松田那电灯泡样的光头,雪米子砸在他的秃头上,再溅回来,爆米花一般。这时,只见松田兀自拔出手枪,瞄准了胡殿甲,龇牙咧嘴地吼道:“你……你敢枪击大日本皇军的军帽,老子就击下你的狗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隐蔽在枯草中的吉强军,纷纷从枯草中跃起,怒视着日军,几百条长短枪齐刷刷地瞄准了松田少佐及他身后的骑兵。
松田大吃一惊,也顾不上下马拾帽子了,勒转马头便走:“好!吴将军,我们走,我们走就是了……”秃着头的松田,双腿猛地一夹,战马一声嘶鸣,飞驰而去。那三十余骑日军,怕自已背后挨了冷枪,一个跑得比一个快,马后卷起团团尘雾……


吴的办公室十分宽敞,新装了进口的摇把电话。西侧有个壁炉,室内暖烘烘的。既是同乡,又是留日同窗的周维桢,此时正在和吴禄贞边品茗,边聊着程光第的案子。
“绶卿兄,”周维桢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卷子,笑道:“前几天,学弟化装成商人,潜入天宝山,通过多渠道了解,终于剥下了程光第这个老狐狸的画皮。”
“斡臣兄,”吴禄贞品了口茶,笑道:“请你详细谈谈吧。”
“程光第身上披着一张大清五品顶戴的皮,其实他早就投靠了日本,充当了日军的铁杆间谍。”说着,把卷子递给吴禄贞:“绶卿兄,你先看看卷子吧。”
“哦?!”吴禄贞接过卷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程光第是天宝山银矿的矿长,清廷赏给他五品顶戴。天宝山银矿在当时是东北最大的银矿。1889年起由珲春招垦总局开办,其股东主要为吉林将军,珲春副都统以下官吏等,是一个官商合办的企业。该矿1890年至1898年间共产白银三百万两,有中朝矿工五百多人。由于官吏的横征暴敛,经营腐败,不顾工人死活,时至1899年,矿工在朴善志的领导下,举行了大罢工,致使天宝山银矿瘫痪。同年,矿主程光第由于亏欠国库5万银两,被清廷革职。事后,程光第暗中行贿,使了路子,虽然恢复原职,但清廷并没有再授权让程光第继续办矿。
不久,日本中和公司经理中野二郎来到天宝山银矿活动,程光第很快就卖身投靠了日本人。在中野二郎的策划下,他以天宝山银矿矿长的身份,与其签订了天宝山采矿草约。草约规定:向日本帝国运出银矿,清国官员不得干涉,并将昔日提炼所弃矿渣全部交付中和公司。可见,日本人连矿渣都不肯放过,他们对银矿矿石是何等的垂涎三尺啊!
程光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中野二郎名义上是中和公司的经理,其实却是日军情报部门的一个中佐间谍。签订购矿合同后,他为了把程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便向程光第亮出了底牌:“我是大日本皇军的谍报站中佐站长。我大日本皇军即将渡过图们江,开设间岛派出所。请程大人协助鄙职搜集清国边防的军事、政治情报。”
“中佐先生,鄙人是大清国的堂堂五品官员!”程光第诧异地望着中野二郎:“鄙人只卖矿,不卖国!”
“哈哈哈!其实程大人早就把国卖了!”中野二郎掏出一张收据,重重地往程光第面前的茶几上一搁:“这就是程大人卖国的第一笔收入!”
程光第急忙拿起收据一看,这是帐房的马师爷出示的一张5万元的收据,便道:“马师爷当时向我禀报过,说这是一笔业务中介费吗!”
中野二郎阴浸浸地笑道:“嘿嘿,美其名曰中介费,其实就是你程大人第一次卖国所得款项!”
程光第反问道:“请问中野二郎先生,鄙人何时何地怎么卖的国?!”
“你们吉强军的兵员、装备、驻防何地,是你向我说的吧?你们吴督办被朝廷罢戌,换上了傅良佐,是你向我说的吧?吴禄贞、胡殿甲、周维桢、蓝天蔚、张兆麟这些大大小小将领的情况,是你向我说的吧?!”
程光第狠狠地拍了自已的胸口一巴掌,后悔不迭地说:“哎哟哟!那都是我们茶前饭后聊天而已吗,怎么就卖国了?!”
中野二郎阴笑道:“程大人,你提供的这些情报,可帮了我大日本皇军大大的忙啊!”
程光第现在是跳到图们江也洗不干净了,他接连拍了自己的胸脯几巴掌:“哎哟哟!我咋就这么糊涂呀!这不是你们大日本皇军放好套让我钻么?!”
“我若是把你的所作所为登在《奉天晨报》上,嘿嘿,程大人您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中野二郎进一步恫吓道:“嘿嘿,程大人,鄙职劝你一句,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干脆就为我大日本皇军服务吧,我大日本皇军是不会亏待你的!”
自此,程光第被中野二郎牢牢地控制在手中,并在程府开设了日军驻清国01号谍报站,程光第和马师爷都成为日军的谍报员。他们把我边防驻军乃至整个东北的军、政情报源源不断地送给驻防在朝鲜会宁的日军第一混成旅。斋藤确定日军什么时候过江、进军路线、大本营的开设地点等等,都是他们里迎外合,事先预谋好了的。
所以,斋藤率日军强渡图们江,占领龙井村后,便在程府开设了日军大本营,并火速派日军一个中队占领了天宝山银矿。令他们垂涎三尺的天宝山银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到了手。他们用车队,先把矿石盗运到朝鲜境内,再转运到日本。不久,张兆麟派兵强行撤除了日军架设在图们江上的浮桥后,日军又把海轮驶入图们江,装上矿石,走日本海这条航线。

吴禄贞看完卷宗,不禁怒火在心中烧,忿然道:“斡臣兄,程光第这个卖国贼实在可恶可恨呐!”
周维桢痛心疾首地说:“由于程光第等人出卖情报,致使我大清国的边防安全、天宝山银矿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斡臣兄,”吴禄贞愤然站起,掷地有声地说:“明天你带一个骑兵排,把程犯押送奉天,交督府提刑衙署,转告王按察使,要把程案作为我东北第一桩大卖国贼案来查办!”
“我一定把程案办好,请绶卿兄放心吧!”周维桢领命而去。
周维桢走后,吴禄贞立马挂通了胡殿甲前线指挥所的电话,命令道:“胡统领,你立马派一个团的兵力,把天宝山银矿从日军手里夺回来!对负隅顽抗、不愿缴械的日军就地解决!”
胡殿甲兴奋异常地应道:“着!”

“吴长官,咯咯……您在忙啥咧?”
吴禄贞循音望去,见笑吟吟的杨凤琴和吴昆结伴到了门口,便笑道:“杨记者,闲来无事,看看闲书,消遣消遣呗。”
“咯咯......吴长官真有雅兴啊!”杨凤琴笑着,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吴的办公室。
吴禄贞见吴昆要踅身回去,便笑道:“吴参谋,进来坐坐吧。”
吴昆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傻笑道:“吴大人,嘿嘿,在下在此有些不便吧。”
“有啥不便的呀?坐,大家都请坐!”吴禄贞边招呼边笑道:“人多热闹,随便说说笑话吧。”
杨凤琴抛过一媚眼:“咯咯,吴长官今天这样高兴,有啥喜事呀?!”
“要说喜事么,倒真有两件。”吴禄贞边沏茶,边笑道:“第一件,我们逮住了大卖国贼程光第;第二件么,就是鄙职见到了漂亮的杨记者,心里高兴啊!”
杨凤琴暗暗吃了一惊,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笑吟吟地说:“捉到了大卖国贼程光第,祝贺您呀,吴长官!”说到此,她急忙掏出采访本,再把手提包放回到茶几上,笑吟吟地道:“这可是一件特大新闻,把它报道出去,这对国人是个极大的振奋啊!吴长官,请您谈谈具体经过吧。”
“嘿嘿,经过也很简单,”吴禄贞品了口茶,笑道:“昨天我们去龙井村,抗议斋藤擅立界桩、企图掠我大清疆土一事,转来时,程光第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口,我们就来了个顺手牵羊呗,嘿嘿……”
“这真是太神奇了!”杨凤琴很吃惊地望着吴禄贞:“吴长官,您真是武侯转世咧!”
“岂敢,岂敢!”吴禄贞转过头来,细细地打量了杨凤琴一眼,见她那双含情脉脉的丹凤眼,两颊那若隐若现的梨花酒涡,高挺的富有曲线美的乳房,曾经打动过他,吸引过他,而且在某个时刻令他激动得不能自已,可现在却使他发生了巨大的动摇,就像他欣赏过的一幅美丽的图画,转眼间却变成了一块丑恶的脏布片,令他反胃,令他恶心。
杨凤琴合上小本本,一双会说话的丹凤眼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吴禄贞,可着嗓子说:“吴长官,眼下,国人十分关注中日局势,请您谈谈好吗?”
“好的。”吴禄贞品了口茶,把茶杯放回茶几时,一不小心,把杨凤琴的手提包绊落下地,他急忙弯腰拾起,拍了拍手提包上的灰尘,又重新放到茶几上,叠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紧,不要紧……”杨凤琴色迷迷地望着吴禄贞,嗲道:“吴长官,还是请您谈谈中日局势吧。”
“好的。”吴禄贞笑道:“杨记者,要说日军方面的情况,说得具体一点吧,也就是这个斋藤。打个比方吧,斋藤像弹簧,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半年前,斋藤率日军侵占了我龙井村后,骄横不可一世,杀人放火,强暴妇女,勒索钱财,什么坏事他都干过。可半月前,我下令把龙井村包了个严严实实,日军一下成为我瓮中之鳖,现在可老实多了。一小时前,鄙职下令,用一个团的兵力,一定要从日军手中夺回天宝山银矿……”
“叮铃铃......叮铃铃……”
吴禄贞打住话头,顺手抓起话筒,大声问道:“喂?我是吴禄贞,哦,是胡统领啊!天宝山银矿那边的情况如何?”
立时,接收器里传来了胡殿甲那炸雷般的喉音:“报告吴大人,我军已顺利地接管了天宝山银矿!因日军负隅顽抗,当场击毙了日军少佐武藤敬二及一名日军,生俘了中野二郎以下二十余名日军,现关押在银矿警备室,听候您处置。眼下,银矿秩序己恢复正常。”
“你干得好,你干得好!”吴禄贞听了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一时激奋不已:“胡统领,本职给你请功!至于生俘的日军么,先关起来再说。”
胡殿甲爽快地应道:“好咧!”
吴禄贞放下话筒,对杨凤琴笑道:“哈哈哈,杨记者,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借你的大笔,可要帮我好好地报道报道啵!”
杨凤琴已从他们在电话里的对话中,隐隐约约弄清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十分慌乱,突然见吴在和她说话,不得不强迫自已镇静下来,可着嗓子问道:“吴长官,遇到了什么好事呀?瞧您乐的!”
吴禄贞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笑道:“半年前,被日军强占去的天宝山银矿,我吉强军已从日军手里夺了回来!当场击毙负隅顽抗的日军少佐武藤敬一,生擒了中野二郎中佐以下日军二十余名……”
杨凤琴握笔的右手瑟瑟发抖,他竭尽全力,想使自己镇静下来,但也未能如愿。这一切当然没有瞒过吴禄贞的眼睛。他又情不自禁地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杨凤琴来,心下暗忖:这个杨记者,到底是何许人也?
杨凤琴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而且玩过大世面的女人,不多时,她又谈笑自如了,和吴禄贞、吴昆闲聊,开玩笑,讲述她在采访中遇到的一些奇闻逸事。
“杨记者,”吴禄贞笑着邀请杨凤琴:“咱们活动活动,跳跳舞吧。”
“吴长官,”杨不认识似地望着吴禄贞:“咯咯,大白天跳什么舞呀?!”
吴禄贞笑道:“只在晚上才能跳舞,有这样的规定么?”
杨又说:“没有音乐,踩不住节拍呀!”
吴禄贞对身边沉默不语的吴昆说:“吴参谋,去我的宿舍,把那台留声机搬来。”
吴昆不认识似地望着吴禄贞,心里直嘀咕:吴大人今天是怎么了?但他嘴里还是愉快地应着:“好咧!”
杨凤琴莞尔一笑:“吴长官,咯咯,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雅兴啊?”
吴禄贞笑道:“嘿嘿,收回了天宝山银矿,心里高兴呗!”
他俩嘻嘻哈哈地说了会话,吴昆便把留声机搬来了。他打开机盖,放好唱片,不多时,便播送出了贝多芬的第六田园钢琴奏鸣曲。这琴声,悠扬婉转,宛如行走在薄雾缭绕的山道上,突然前方响起了鸟儿的啁啾,那么清脆,那么快活,丝毫不带尘世的负累,清新的感觉如带露的玫瑰,令人产生莫名的悸动。
这时,吴禄贞款款地走到杨凤琴跟前,右手向前一伸,微笑道:“杨记者,请赏脸,跳一曲吧!”
杨凤琴见吴禄贞以一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姿态耐心地等着她,也只好将手伸向吴禄贞,凫凫娜娜地跳了起来。但不知怎么了,她今天对吴禄贞很是冷淡,而且她身子的右侧总是躲开吴禄贞,所以舞起来总有些别扭。恰恰相反,吴禄贞总是设法靠近她右侧的腰身。当跳到办公室的一角,旋转身子的这一瞬间,吴禄贞伸过去的左手,一下触及到了她右胯上有个硬梆梆的东西——他心中猜测的那个谜团,一下被证实了!他刚才在接受杨的采访时,借故放茶杯有意将杨的手提包绊到地下,又立马帮她拾了起来,拿到手里拍了几下灰——其实,他是想弄清她手提包内有无存放沉重的物件,说白了,就是看她手提包内有无武器。当他的猜测被否定后,他又设法邀请杨凤琴跳舞……
这时,吴禄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从杨凤琴腰间拔出一支小巧玲珑的手枪,细一看,原来是一支小型的脖郎宁无声手枪,便对她笑道:“哈哈!杨记者,你是一手握笔,一手操枪,不简单啊!”
杨凤琴先是一怔,但马上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咯咯,吴长官,俺在这边境地区做新闻工作,怕遇上不测,为防身之用呗。”
“你还是先闭上你的巧嘴吧!”吴禄贞就像捉小鸡一般,把她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合在一处,牢牢地捏住,拽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副白晃晃的手铐,笑道:“杨记者,这是鄙职在几天前就为你预备好了的。在没有弄清你真实身份之前,先委屈你一下!”说罢,咔嚓一声,把杨凤琴的双手铐了起来。
一向机灵的吴昆,今天看了这出戏,一下傻了眼。
杨凤琴哭着大吵大闹:“我抗议,吴长官,你这是侵犯人权!”
吴禄贞对吴昆道:“吴参谋,你立马带几个人去,搜查《奉天晨报》记者站!”
“是!”吴昆开始觉得吴禄贞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猜不出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一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他从警卫队叫了几个兵,直奔《奉天晨报》记者站。
杨凤琴见吴禄贞来了真格的,一下软了下来,不再放泼了,只是嘤嘤地哭。
“杨凤琴!”吴禄贞厉声喝道:“如实说,我早就怀疑上你了!你每次采访我,只要我一说到日军的败势,或者我们歼灭了日军,你就不自在,你握笔的手就发抖!特别是那天我到你的《奉天晨报》记者站时,无意中我发现你的窗户上有一根电台的天线,我就断定你不是个等闲之人!如果你想活命,那你就要如实地交待清楚你的真实身份!”
“吴长官!”杨凤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俺的真实身份就是《奉天晨报》的记者呀,嗯嗯……不信,你们可以去了解么……嗯嗯……那根电线么,嗯嗯……是俺搬去之前就有了的么,嗯嗯……”
吴禄贞冷笑道:“杨凤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
杨凤琴哭诉道:“吴长官,嗯嗯……俺讲的全是真话呀!嗯嗯……”
吴禄贞白了她一眼,懒得去答理她,顺手拿过一本《日本政要》,在手里翻了翻,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不多时,吴昆领着一群人马风风火火地赶了来,抱着扛着的一些物品,往吴的办公室一放,气喘吁吁地说:“吴大人,杨记者可真是一条美人蛇,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间谍!”
吴禄贞边查看着这些缴获来的物品,边问道:“吴参谋,具体情况如何啊?”
吴昆平静了一些,说话不那么往外扯粗气了:“我们先把她的寝室搜了个遍,一无所获,最后我们掀开那幅《被维纳斯解除武装的战神马尔斯》的油画,一摁机关,墙壁上立马开了个洞,什么电台、密码、来往电稿乃至密写工具,全都藏在里面喽!”
“好啊!我看这日本间谍还有甚话可说!”吴禄贞先看了看发报机,接着随意抽出一份电稿,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这份电报是斋藤发给05号谍报员的指令。电报纸上写道:
05号谍报员:
吴禄贞对我驻龙井村的皇军威胁极大,若无法软化,立即除掉,以绝后患!
斋藤 12月6日

吴禄贞看罢电文,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他把电报往杨凤琴面前一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厉地问道:“杨大记者,是不是我们误会了你呀?快说!”
“俺说,俺说……”杨凤琴这时已成了一滩稀泥,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泣诉道:“俺承认……俺是间谍……日本情报所驻清国……05号谍报员……吴长官!求您高抬贵手……饶俺一命吧……”
“你想不死也可以!”吴禄贞怒喝道:“ 那就把你在我大清国所干的一切间谍活动,彻彻底底地给我交待清楚!”
“吴长官,”杨凤琴哭诉道:“只要能活命,俺……俺愿意全部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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