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双面之性

　　“那你就舍得骨肉分离，你老既然有了决定也不用和我们说，等回去我告诉我哥一声就好了。”
　　李妈自然知道那金锁是火爆脾气，又是好身板，自己儿子李岩弱不禁风的断不是他对手，听梅子这样说就先软了下来说:“孩子姨还真是小孩脾气，我不过是急的蒙了，没了主意嘛！如今这两个孩子我是求了这个刚生了孩子的街头王家的大嫂，讨口奶吃又求那个巷尾的郑家新媳妇讨口奶吃，你不知道我的腿都走细了，嘴都磨薄了，好不容易喂饱了这个那个又哭了……我是奶奶自然是应该的，也不是抱怨，我不也心疼这两个孩子嘛。只是如今这眼前的艰难，哪又有这些生了孩子，奶水又吃不了的，要奶着别人家的孩子的生了孩子的女人啊！孩子她老姨……莫不如我们就……”
　　梅子知道是金锁这个人暂时镇住了李妈，但是这样却不是长事，就说:“都有艰难，现在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以后再说以后吧，眼前的关才是要过的，没的为了大人委屈着了这两个没娘的孩子吧。等俺娘身体好些，我把丫头接走，你老就先坚持坚持，不过是一年半载，两个孩子就大了。我们这么多大人真难为了这两个孩子，暂不说我们良心是否被狗叼了去，要是俺姐知道了，我们不管，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李妈心一冷，回想到郭红姑临终看着自己又看看孩子的眼神又是不寒而栗，忽而就笑着说:“可不是，都是当娘的，我不是也是当娘的嘛！都是我一时昏了头。”李妈却心里嘀咕道:“这个小丫头片子倒真是一个难缠的主，怪不得我那小子说，红子娘家是梅子顶梁呢！”
　　“娘，你看啊！小丫头都会笑了，真招人稀罕。”梅子低下头轻轻的啄了下怀里婴孩的粉嘟嘟的小脸蛋，“娘，你看妮儿是不是特别像我啊！”梅子笑着说。
　　“也不知道羞，大姑娘家家的！”郭老太太一面在炕上搓着玉米棒子一面说。
　　“为啥要羞呢！我是她姨娘，难道我长的不俊啊！”梅子一面逗着孩子一面说。
　　“娘，那天我看到我哥还亲我梅子姐了呢！看我进来就……”
　　“小崽子让你瞎说，天天调皮捣蛋的一会儿你去街上把盐买了，也学学把那衣裳也洗了……”
　　郭老太太却叹道:“梅子，就咱家现在这景况，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迎娶进门啊？张罗的人都没一个了。你姐要是在就……”郭老太太就撩起衣角擦着眼角。
　　“要是在就怎么样？”忽然推门进来的郭金锁问。
　　“这说着曹操，曹操就来了。这不是正说你和梅子的事嘛，可巧你就回来了。你今儿怎么回来了？”郭老太太红着眼睛问刚进屋的郭金锁。
　　“送姨太太去听戏，要我等在外面，我看时间还早就回来看看。妮儿让舅舅抱抱，几天不见就想这妮子了，胖乎乎的多好玩啊！”郭金锁一面从欧阳清梅手里接过孩子一面回答郭氏的问话。
　　“这个孩子可真难为梅子了，为了这个小东西，梅子半夜又要多起来几个来回，白天又要忙着洗，缝的！这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啊！我原打算把孩子送人，自己生的孩子养不了，送黑别人养的比比皆是。梅子又不舍得，这么一大家子只有你俩能挣钱，哎……，想想我就……”郭老太太一面说一面眼泪就又滚下来。
　　“娘，哪有那么难，不过是多一张小嘴能吃了多少，你越是想伤心越会伤心，你身子骨硬朗就好，其余的你就别多想了，石头不也大了，我还合计着过两天让他出去找点什么活做做，学点什么呢。”
　　“梅子，我想和你和娘商量点事！”郭金锁说。
　　梅子一面搓着玉米棒一面问:“什么事？”
　　“我想去煤矿上找点活做做，正好老爷还认识一个媒老板，还能帮我荐荐。”郭金锁一面逗着怀里的孩子一面说。
　　梅子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干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那煤矿天天见不到日头，在矿井下也没个安全，再出点事……让娘也惦记。”
　　郭老太太也附和着说:“可不是，梅子说的对，在老马家干的好好的，干嘛又要换。”
　　金锁却气哼哼的说:“你们还蒙在骨里呢！那老太太已经把那小子给了别人了！”
　　“给了谁，前天我去还看到了那孩子，你告诉我给了谁，我去把他接回来。”
　　梅子扔下玉米棒子就要下地。
　　“这个人你知道。”
　　梅子凤眼倒竖，惊讶的说:“你说的是周妈。”
　　金锁点头:“可不是她，她在你这碰了一鼻子灰，又不甘心，不知道怎么又找到了那刁婆子。”
　　郭老太太只擦眼摸泪嘴嘟囔着说:“我苦命的红姑，偏还留下这两个小崽子，怎么就不都带了去倒省了这心，你也不寂寞了，红姑啊！我短命的红姑……”金锁怀里的孩子听到郭老太太的哭泣哇的一声也哭闹起来。
　　金锁哄着说:“妮啊！不哭不哭，娘，你老就别添乱了，看把孩子吓的。”
　　梅子一面抱过孩子哄着一面说:“那个孩子咱得要回来，老李家没心肝的，咱也不能拿孩子致气啊！怎么穷，骨肉在一起也是好的，我现在就去李家问着去，我看李岩怎么对付我，他想消消停停的再娶一房，也得过我这关。”
　　金锁也说:“没有他们家，我妹子能死，他姥姥的，我也随你去，那小子现在也不是我什么妹夫了，打他一顿先消消气再说。”
　　梅子忙阻止道:“别怨姐夫，姐夫又做不得主。我先去看看，看看他们怎么说。你去了就像真是去打架了，你还是回去吧！进屋都这么长时间了，娘，你也见到了；昵儿你也稀罕了；石头，你也瞧见了，你也该放心了，也别耽误了姨太太用车。你干脆顺路也拉我一段，送我过去。妮儿啊！快哄哄你姥姥吧，娘，我们走了啊！一会儿石头回来让他把院子扫扫，那几只鸡喂喂，等哪天让石头把鸡也卖了。”
　　坐在后座的梅子说:“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李妈我又何尝愿意呢！只是现在你在马家干的还安稳，煤矿虽挣的多，却是不安全的。”
　　金锁说:“那咱俩的事什么办啊！红姑的事又把家里的那几个袁大头也花了，现在家里也没一个积蓄，我也不小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也真的放心不下，天天抛头露面面的，被哪个有钱的主儿再看上了，你在……”金锁说。
　　“呸呸，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那么不堪，对了哥。”金锁心一沉，梅子久已没这样喊过自己了，不知道梅子会说下什么话。“哥，如果我找到一个富裕家的公子哥，你们不也光鲜光鲜，自然也不用这样辛苦了，不如，我就寻下一个，凭着你妹子的模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哥，你可否帮妹子保这个媒呢！”“你干嘛啊！拉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差点把我甩了出去。”梅子忙扶住把手抱怨道。
　　“原来你也是那样的女子，看不起我们穷人。”金锁拉下脸，停下车说。
　　“那样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女子啊？你告诉我，也让我知道知道。贪图富贵的女子又怎么了，我看就好。”欧阳清梅看着郭金锁又把车拉起来了，却耷拉着脑袋，便抿着嘴板着面孔又说:“呦呦呦，你刚才又说的是什么话，谁让你说那些话呕我，呕的我心口疼，本来姐这突然一走，我就空了。我又不能哭丧个脸，娘天天又病病歪歪的，妮子又那么小，石头就算懂事的了，跟着我。”
　　金锁也说:“我不是也知道，这么一家子里外就你一个。比当初红姑那时候更难，你心气又高，所以我就想着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也想办法多挣点，所以……”
　　梅子笑了笑说:“暂且还能维持，你要是去矿上了，我们见面就不能如现在容易了。”
　　金锁听梅子是这样舍不得自己，心跳加速脸又红了，说:“所以我不也说，想早点把你娶进来嘛！”
　　梅子正要说话却看已到了李家大门口，便说:“我到了，你放下我就走吧！我说两句话就也走了。”
　　“我还是等你一会儿吧！也……”郭金锁扶着欧阳清梅下了车。
　　“只管走你的，我没事！别耽误了姨太太用车，在克扣了工钱。你也进去，好像我们真是来兴师问罪来似的。”梅子拍打拍打身上坐皱的衣裳，就推门走到院里。又回头说:“等哪天空下来了，我有事同你商量。”
　　金锁也问着:“什么事啊！”
　　梅子远远答着:“也没什么事，等空了我们再说……”却把脸贴在窗玻璃上，看到屋里只有正打家具的李岩父子俩，并没看到李妈和那孩子，就敲着玻璃。
　　李岩一抬头却是死了的郭红姑的妹妹梅子在外头，心也咯噔一下，料是梅子来算帐的便说:“爹，红子的妹子来了。这丫头厉害的很，”
　　老者却叹道:“你和你娘办的都是什么事啊！把孩子都卖了，人家来了你又怕了。哎……倒说人家妹子厉害的话。”一面说一面便起身，放下正锯的木头，倒先迎了出去，招呼着:“这不是亲家妹子嘛，快进这屋，那屋全是灰别脏了衣服。”
　　梅子也笑着说:“我就是来看看那小子，我娘想这个孩子了，让我抱回家几天，过几天再送回来。刚才进来我怎么没见婶子和那孩子呢，别是串门去了，我等一会儿吧。你老身体倒也硬朗，几次来都没看到你老。”
　　老头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却笑着回头对梅子说:“劳亲家姑娘挂念，我身体还硬朗，你娘身体还好吧。”
　　梅子说:“娘天天想姐，昨夜又梦到姐，姐告诉娘，说她那小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