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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依依惜别

作品名称:悟缘之缘      作者:无大雨      发布时间:2016-07-09 17:38:43      字数:4158

  因惦记着金锁早起就要走,不能再像上次空着肚子了。也知道外屋筐里还有几个存下的鸡蛋,旁边躺的红姑却还在睡着。梅子悄无声息爬出被窝,下了炕,又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回头看着炕头的金锁也呼呼在睡,就轻轻开门来到外屋,从缸里舀了水洗把脸又把头发胡乱挽在脑后。借着月光,把煤油灯点上,又把灶坑里的灰扒拉干净,重新用柴火点燃,往大灶里舀入一瓢水又从房梁吊下的柳条筐里再摸出两个鸡蛋放在水中煮着。自己就托腮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灶膛里的火,劈里啪啦的燃烧在黑黑的灶膛里了,愣愣地瞅着那火喷出无数的火舌烧着那锅,思绪也随着那火上蹿下跳了“金锁哥又要出门,没有十天半个月又回不来的。”昨天在小巷口相遇,又说了那些话。却是没想到的事。“我给他做的鞋子不但没有舍得穿还天天的揣在怀里。”梅子由不得一笑,脸也滚烫起来,“呀,差点忘了,那件褂子我还没给他拿出来呢!一会儿他醒了让他把坏的那件褂子换下来,否则又是舍不得穿了。”
  想到这就蹭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回屋爬上炕,打开炕柜却把郭老太太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丫头,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天这么冷,在被窝里躺躺去,起这么早干嘛。”
  “娘我睡不着了就起来了,把你也吵醒了吧!”
  “也该醒了,你要拿什么啊?摸着黑。”
  “没什么,你就躺下睡吧!”一面说一面早从炕柜里掏摸出那件褂子,在老太太睡眼惺忪又狐疑的眼皮底下,已麻利地溜出了屋。郭老太太探身从窗户望出去,天还墨黑便嘟囔着:“这鬼丫头不知道又要鼓捣什么!怎么累也是闲不住。”又复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迷糊中又睡去。石头和红姑都憨睡在郭氏两边,并未被吵醒。金锁听到动静却也醒过来,听着郭老太太鼾声又起,便也躺不住了,轻轻地爬出被窝,穿上衣裤也来到外屋。灶膛里的火光映着梅子,梅子整个人笼罩在红晕里。煤油灯跳跃的亮光让梅子的背影投射在墙上,抱在怀里的包袱顶着梅子的下巴,直直地瞅着那烈火。随便挽着的头发蓬松的散落下的几根黑丝低垂在鬓角处,影映在墙上的背影如剪影一般灵异,让金锁只能愣愣着了。梅子并没有听到金锁出来,且站在自己身后专注着自己,却听到:“你醒了,梅子。”
  猛听有人叫着自己,一回头却看到金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火光影里自己的背后,便笑着说:“哥怎么也起这么早啊?天还黑着呢?这火我才点上,刚给你煮了两个鸡蛋,煮熟了我再喊你,你回屋再躺一会儿吧!一会儿又要出远门了。”
  郭金锁压低自己的粗嗓门,说:“你不是比我起得还早。”
  梅子也低低地说:“我又不出门,困了白天还能睡个囫囵觉。”
  金锁也笑说:“白天你哪有空睡觉啊!就是有空,你也是舍不得。天天只知道低着脑袋做活,你这没监工催促监管的,倒比那有人催促监管的还要心急火燎,这旗袍又不是一天就能做成的,这钱又不是一天能挣完的。你要歇歇才好,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郭金锁看着梅子笑而不语的看着自己,又说:“我吃什么鸡蛋啊!我这么大的男人不吃那劳什子,你怎么还给我煮鸡蛋啊!吃鸡蛋倒是你,你看石头也高了也胖了,你却还那么的瘦,也该心疼心疼自己。我不吃,等煮熟了我看着吃,比我自己吃还好!”
  梅子抿嘴笑说:“给你煮你就吃呗,整个家你是最累的了。我又不累,吃那干嘛。我多做一件旗袍,也多挣一个钱,你娶了嫂子,不也多了一个钱使。这几个鸡蛋是我上次给一个太太做旗袍,特别的喜欢。正好赶上她乡下的娘家人看她,她娘家人又夸她穿那旗袍漂亮,那女人就一时高兴额外又给我红姐十个鸡蛋了。”
  郭金锁听着欧阳清梅说自己娶女人的话,又不知怎么接话。又听欧阳清梅说煮着的鸡蛋是一个太太格外给的,就呆呆的了,也更愣愣的了。突然,梅子也不再说话了。只有火霹雳哗啦继续迸溅着火星在灶坑里。鸡蛋在沸腾的水里,咕噜咕噜的,热气从锅盖的木头缝隙边沿中冒将出来。梅子把怀里的包袱扔给金锁就去揭锅盖,用漏勺捞出裂开了壳的鸡蛋盛在碗里端给金锁,说:“看看合身不,把这件换下来我洗洗。”一面从缸里舀出水倒在盆里又说:“洗洗脸再换吧,省得又溅在新褂子上水印,一会儿又要出门的。”梅子就又坐回灶前的小板凳上了。金锁把剥开皮的一个鸡蛋递给梅子说:“你也吃一个吧。”
  梅子看着灶膛里的火苗,说:“我吃干嘛,一会儿就吃饭了。你只管吃你的吧!”
  金锁也拿过一个板凳坐在梅子旁边。脚踩着扔在地上的蛋壳,手里摆弄着那个白嫩滑溜的鸡蛋,也瞅着灶膛里的上窜的火苗。
  “呆坐着干嘛!去洗脸吧,我也要给娘熬药了,一会儿娘起来还要喝呢。”梅子站起来说。
  金锁看梅子起来就低唤了一声:“梅子。”
  “嗯!”梅子也低低的回道。
  金锁却不知道怎么再开口说下去了,梅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都望着那灶膛里的火沉默着……都等着这沉默
  “娘,哥呢!”睡醒了的红姑下炕穿鞋,问才喝汤药的郭老太太。
  “走了啊!早起就走了。”郭母答道。
  “那这鞋怎么没穿走啊!我哥他穿什么走的啊!”郭红姑继续问。
  郭老太太听女儿说话,也挪到炕沿低头瞅着地上,可不就是自己儿子金锁那双破了洞的鞋子,也纳闷说:“不知道啊?难道是光着脚板子走的啊!”
  梅子一面把手里的冰糖塞到郭老太太嘴里一面说:“娘,含块冰糖吧,嘴苦。石头你也起来吧,还睡不够,太阳兜晒屁股了。”
  石头在被窝就懒懒恩伸了个大懒腰,眼角还挂着眼屎,也抱怨着问:“哥走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也不喊我一声,我还有话要和哥说呢。姐你知道哥走吗?”
  “快起来吧,把被叠起来,一会儿吃完饭我还要做活呢!”红姑看梅子脸红红的,就笑着问:“你是不是又藏着给我哥做的新鞋啊?除了昨天那双让我送过去的鞋子外是不是还有另一双。那天半夜我起夜看你还在灯下纳一双男人的大鞋底子呢!我要问,却憋了一泡尿,等我上茅房回来你却躺下了。你这天天的只累不够。你自己的鞋坏了,只是看不到。我要给你做,你又不让,只怕累到了我,自己又不给自己做一双。倒是哥的鞋子左一双又一双的给做,就一双脚怎么就做了好几双的鞋子穿。”
  “姐,家里的做活的线不够了,你不去买了嘛!后天就要交活了,你怎么忘了啊?那勾边的金丝线,还有那浅色的灰,还有那深色的蓝线也没有了。”梅子问着。
  红姑正对镜梳着头,说:“没忘,那是我们吃饭的饭碗,怎么会忘。”又招呼石头一起去街上配线,石头也答应着一起去。梅子心却蹦蹦的乱窜,只要窜将出去。红姑的话到底被自己岔了过去。金锁穿着新鞋新褂子出门,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自己又怎么好说这一切呢!自己一定又要被大红姐取笑,娘也一定要刨根问底的问个究竟的。自己怎么解释得明白呢!又不好隐瞒又没什么可说的,这算什么事嘛!本来给金锁做鞋子做褂子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既认下了郭老太太为娘,娘的儿子郭金锁自然也是一并要认下的,没的认了干娘,却不认干娘的儿子的道理。难道娘和儿子是要分着认下的。本来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也没什么不可示人的。自己这样偷偷摸摸的,吞吞吐吐的倒让平常竟不平常了。
  红姑冷眼留意着梅子躲闪的眼神,又言顾其他的回答就奇怪,但也没多想,多问,只拉着石头就出门上街配线去了。
  欧阳清梅看着郭红姑拉着石头出门去了,虽松了一口气,脸倒更红了。自己却也更喜欢在夜深人静时在这盏幽黄的煤油灯下,自己就一针一线的纳着给郭金锁穿的鞋子。不知道为啥缘何自己竟是那么享受夜晚给金锁哥做活的喜悦,好像就不想让旁人看到也不想让旁人问。在月亮高悬的夜晚下,自己安安静静的守着煤油灯做给金锁哥穿。刚才金锁穿着自己做的褂子正正好好的,自己心里也特别的欢喜,好像自己就是为了给金锁纳鞋做褂子才敲这门,进这院的。就想那么的看着金锁哥穿着自己做的鞋和褂子,好像自己就再无所求了,自己也不懂为什么的。金锁哥每次回来自己只躲在炕角并不敢瞅他的。那次第一次见面,金锁就送给自己的那块花布,想着无论如何要自己裁个小褂穿的,又没得空,如果我穿上那布做的褂子,金锁哥会不会更高兴呢!他睡觉打的鼾声也呼噜呼噜的好听,吃饭也快,几口就把一大碗的高粱米饭扒拉到嘴里了。一缸水一会儿就能挑满,自己和红姑还有石头三个人挑满一缸水累的都气喘吁吁的。多大的木头墩子,不消一会子就被金锁劈了一堆柴火摞在那,和自己的余庆哥一样的能干。也不知道我余庆哥怎么样了?哥回去寻我们也是寻不到的了,想到这。又想到自己爹娘的坟也一定杂草丛生了,自己不能给爹娘的坟头拔拔杂草,清清残土,在坟头添上一捧新土,更不能在坟前烧一张纸钱。心一酸眼泪就滚下来,忙用手背擦拭。
  郭老太太看着梅子出神,眼泪又掉了下来,那旗袍也搁置在炕上了。就说:“丫头,你又想你爹娘了吧。”
  梅子抬头看着郭老太太说:“娘,你说我余庆哥还能活着吗?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我哥了?我娘临死前的那望眼欲穿的眼神,我至死也忘不掉的。长子就如手的那离着心脏最近的拇指,娘的心一刻也没放下她的没见上最后一面的孩子。娘,我也想我哥啊!也不知道我还能回去看看我的爹娘吗?娘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郭老太太看着梅子伤心流泪,自己又是上了年纪的人,又是生离死别的历经几度颠沛,沉浮的老人。生死虽看淡很多,只是还是要继续。就搂过梅子,说:“会的会的,总有见面的时候,慢慢的等吧,这是各人的命!也是各人的劫!谁又能想到咱娘俩还有这缘份是不是。梅子你听娘告诉你,人活着这一生就是取经路上要九九八十一难,总是要经历过了,真经也就修到了。痛苦总是漫长,高兴的总是短暂的,这是我们的穷人的宿命。既然注定了就一定要经历,苦了咬咬牙挺挺腰就过去了。高兴的时候就笑笑乐乐也就过去了。人死了就死了,守着坟哭又有啥用,活着的才是命啊!死的就是魂了。你爹娘在那边也一定知道你想着他们的。等着初一,十五让你姐带你去庙里逛逛,在佛祖面前念叨念叨保佑保佑你那余庆大哥,宽宽心。说不定你大哥也许正在哪儿就发达呢。我的好孩子别伤心了,愁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你和石头在娘跟前就高高兴兴的,别愁眉苦脸的,娘看着也心疼。”郭老太太扯过衣角也揩拭着自己眼角流下的泪。
  “娘,都是我不好,惹得你老跟着我伤心。”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保佑保佑我的梅子吧!丫头你下地去把那香点上,今天是不是十三,后儿就是十五的正日子。”
  梅子答应一声又不好再哭了,就依言下地在老太太供的佛前燃了三支香,又依序立在香炉里,又福拜下去口中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淡淡的香就弥漫,盘旋着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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