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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豆腐换乌金

作品名称:慈禧御封王三盛      作者:三宽居士      发布时间:2016-06-30 21:25:18      字数:3428

  王应魁在南关街住下,柯正夫第二天就命人送去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还有打豆腐用的石磨、木盆、水桶、水缸、大锅、小铲、滤筛、滤架、滤浆过渣的布包,还请了个打豆腐的行家肖吉安,专门教王应魁打过铜的手打豆腐。
  打豆腐,并不是很巧的手艺,只需泡胀黄豆,朝磨窟眼灌进豆子的金黄,手胳膊使劲儿拐动,让石磨淌出豆浆的洁白;在锅灶里烧出兴旺,让豆浆在锅里滚沸蒸腾;石膏水一“点浆”,变成豆腐垴,朝布包里一倒,压进滤筛,挤出多余的水份,就成了豆腐。王应魁只看了一次工序,便全部掌握了打豆腐的技巧。
  人要走运气,石头压不住,门板挡不住。王应魁豆腐店开张正逢旺季,眼下已交腊月初,有的人家要多买些豆腐做豆腐乳,有的要多买些豆腐放在灶头上,薰豆腐干。再往后,哪家不都得多买些豆腐过年?所以,这豆腐生意很不错。
  也是王应魁吃得苦,耐得劳,不说别的,做豆腐活计用水量大,淘黄豆,洗黄豆,泡黄豆,磨浆、下锅、洗磨、涮桶、涤豆包,样样离不得水。虽说南门街正靠堵河岸边,但那南门内外由河坎至街坎,三百六十八级条石垒成的台阶,空着手上也累人,更何况肩上要从河里压一担水上街?可王应魁天天清晨五担水,从河里往街里拱。那桶那人像弟兄三个一般高,磕磕绊绊,摇摇晃晃,摆摆荡荡,望着可怜巴洒地。可还是一担一担朝屋里挑水。
  要说他心眼儿也灵活,五更早起磨豆腐,见天开锅的豆腐垴儿,总要舀出一钵儿,趁热撒把白糖融化着,赶早捧着小跑步给柯正夫送去。柯正夫喝得甜丝丝地,觉得搭帮这娃儿没错,晓得赶情。王应魁对左邻右舍也不得罪,豆腐渣,吃不完的,就送给人家喂猪;豆浆水,送给人家煮白米稀饭,搅苞谷糊糊,吃着喝着都养人。
  王应魁这样一来二去,黄州馆帮他打场面,街邻替他做宣传,婆婆妈妈的嘴皮子胜过后世的电视广告,一传十十传百,都说他的豆腐水灵鲜嫩味道好。豆腐生意不几天就硬壳起来。又过了几天,用磨豆腐赚的钱,还增加了食盐零售。
  到了腊月三十,这王记豆腐店很像回事。不过,任是再大的生意,过了三十晌午,就再没有谁开店门,再没有客人上门了。
  王应魁的晌午饭已在锅里做好,出来准备插上铺门板,却见一位扣着破草帽的老汉,背了一篓子废铁走上门来,颤微微的样子蛮可怜。
  王应魁心肠一软,主动说:“老爷子,坐下歇一歇吧!快吃团年饭了,还背这些废铁做啥子?”
  那老汉边卸下篓子边说:“唉,指望它能随便换点东西,哪晓得硬是无人要。”站起身,盯着王应魁一楞怔,像乎认识。
  王应魁也觉得这老汉眼熟,似曾见过面。
  稍顷,这一老一少都会心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在二郎庙前拍古今儿,听故事见过面的嘛。
  王应魁说:“殷大爷,我俩是有缘再相会哟。不过呢,我也是才立足,脚还没站稳的人。没别的东西送你——拿几块豆腐,铲给你一瓢盐吧——”
  “晤哟,你这小伙子还念见面之情。”殷老汉说,“我也不能白要你的豆腐和盐,这半篓子废铁块子,倒给你,我也好赶一脚轻身路。”
  王应魁说:“我要废铁块子也没有用。你背着嫌累,就倒在我门后旮旯里,开年了,打个锄头、镰刀的,用得上时,你再来背走。呃,忘记问你老一件事,我那副铜匠担儿的下落,你晓不晓得?”
  殷老汉说:“那天你去拾兔子,惹得人家追赶,我知道你打不了转身,我就给你挑到我屋里收拣起来了。开年了,我给你挑来,有空,你娃子给我打一个铜烟锅谢我。你娃子是个行方便的人,没白认一场。”说着,“叮呤咣啷”地把半篓子废铁块倒进了门坎里。
  王应魁揭了几张草纸,垫在篓里,给殷老汉装了好几块豆腐,铲了一瓢川盐颗子。
  殷老汉很感激,说:“正月间,没事儿,你到二郎庙那边青竹坝,找我拍故事玩。”说着转身就走,要赶回去团年。
  王应魁向殷老汉说:“您老人家好走,回去过热闹年——”转身用豆浆水贴对联、门神画,不料横直贴不上。又搅了一捧豆渣,还是贴不上。应了一句歇后语:豆渣贴门神——不沾板。听到别人团年鞭炮接二连三地放,心一急,抓了一把生麦面一搅,总算把门神对联给贴上了。转身进屋;用火钳在锅灶洞里夹了砣红火炭,点燃一挂鞭炮,噼噼叭叭放了起来。虽是个单身汉,到底也是一户人家。似乎放了鞭,冒了烟,谁也不会否认他这一户人家的存在。
  王应魁放毕鞭炮,按竹山风俗,插上门,开始团年。挪正一张桌子,上了十个菜,八盘两碗,取意满实(十)在。其实他是对盘凑数:两盘肥肉块子配豆腐块子,两盘瘦肉条子(切不好肉丝)掺豆腐干条子,两盘肉沫子掺豆渣面子,一盘豆腐圆子,两碗肥肉砣子煮萝卜砣子,煎了一条鱼,新年家图个有余(鱼)有剩。然后,下五双筷子五个酒杯子。这在竹山也有讲究,团年时该在一起的人没在一起,桌上就要设他们的席位。那多余的杯、筷,是给死去的亲生父母的,和还跟着后娘的两个弟弟的;要不是后娘对他寡毒,那多余的杯筷还是要放的,哪怕是空放。人就是这样,相互讲个敬意,哪怕只是个形式上的表示,不跟你好,连“表示”也不情愿表示一下。
  王应魁摆好酒菜、杯筷,按说今年子遭险逃难、受苦、受累也算到了头,该美美吃一顿了。但是,打眼一瞄那些多余的杯筷,咋也吃喝不进。情不自禁扑嗖嗖滚出两行泪来,想起出世就没见到亲娘,土匪索财丧父,后娘虐待下毒,两个兄弟还不醒事,自己日后咋过日子,昨立门户呢?觉得很茫然。吃不成,索性上床去“挖窖”。这也是竹山的风俗,过年时睡觉叫“挖窖”。去梦里挖金窖,挖银窖。想银钱不是?
  王应魁上了床,咋也睡不熟,心里虽强迫自己要睡熟,那眼皮于却总不愿合上。眼睁睁熬到夜半子时,人家迎春接福的鞭炮又响了,他也连忙爬起身,也要去迎春接福。在灶洞火灰里刨了砣红火炭,拎着鞭炮,准备开门燃放;哪知走到大门后,却见地面上闪闪发光,灿烂辉煌!他想,屋生金光,必是好兆头,但不知是何物生光?
  门后究竟什么东西闪闪发光?王应魁得看个究竟。随手把火炭和鞭炮放在地上;急忙蹲下身细瞅,哈哈,原来是殷老汉从背篓里倒出的那堆“废铁”在大放光彩!
  废铁咋放光彩?其实不是废铁,而是乌金块块!
  你说乌金块块咋的到了王应魁的豆腐店才放光彩?
  那是因为殷老汉朝门后“哐啷”一倒的时候,掼掉了蒙上的泥巴和尘垢,加之除夕夜天黑,所以才可见放出的光彩。
  嘿嘿,真是梦中难料得财喜,豆腐换金忒便宜。王应魁苦难已尽要走运气。是不是人家身在宝山不识宝,把乌金当废毛铁送给他王应魁才发的财?书到后边再交代。反正,得了意外之财这事暂且不能声张。外人晓得了,说不定脑壳要搬家,土里河里去安新家,不枕黄土就枕泥沙,因是古来就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说。何况世上见财起意见利忘义的人不算少。更何况他王应魁又是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立足未稳的外乡人,胡茬子没硬的年轻人。
  王应魁这会儿喜出望外,还像在宝丰镇上边草鞋垭子跌了跤,就势啃嘴边的烂红薯时那个模样,母猪卧泥般爬到那堆乌金上,乐得手直撑脚直蹬,激动得浑身筛糠一样颤颤神,闪闪神,脚蹬得火炭与鞭炮把嘴“亲”,唬得王应魁猛一惊。那该死的该粉身碎骨的鞭炮,不理解人的心情这会儿不愿意声张,偏偏“噼噼叭叭”地炸响起来。
  王应魁倒转身,手捏脚踏止不住响,索性一屁股塌向正火爆的鞭炮。屁股当磨盘样的几转几碾.还蛮见效果。只有一个大炮好象不服气样的,照王应魁屁股根“叮咚”一炸,震得他猛一弹。亏是过年,家家产户不论时辰地放鞭炮,不稀罕。要是在平时,肯定有人来瞧热闹,那才叫坏事哩。
  那个“叮咚”炮一弹,似乎震动了王应魁哪根神经,使他猛地记起了倒废铁的殷老汉说起过,是在城西河南岸的青竹坝住;殷老汉还说过,他那房后夹槽沟里一个山洞里还有这样的“废铁”。“笨人咋得了,身在宝山不识宝畦!”王应魁摇摇头自言自语,“守着金子讨豆腐吃。”笑罢言罢接着想,我去找殷老汉,给他些喜钱儿,把那废铁都买过来,或许是可以的。主意已定,把门后的金子麻利塞进存黄豆的木桶里。然后棱着手“赶“平黄豆。料置一毕,直待新一年第一个早晨的到来。
  时间这家伙,喜欢与人开玩笑,爱与人闹别扭。你就说谈恋爱吧,两个钟头只当两分钟,嫌时间跑得太快。还没甜蜜够呢,就到点了。王应魁这会儿求财心切,偏是一个时辰如一整年一样的难熬。嫌时间挪动得太慢。啥问题?心理作用。
  王应魁好容易熬到天上呈现麻灰豆腐颜色,匆忙拉过洗脸毛巾,搌了搌两只眼角子,搓了搓两个耳根子,擦了擦两块脸巴子,揩了揩两片嘴唇子,掏了掏两排牙根子;手巾没搭水没倒,插牢了前门,翻过后院墙。没到开城门的时辰,不知能不能出得城去!
  这正是:小灾常至平平过,大难不死来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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