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逸事 五 柔情浪子

　　柔儿把目光投向门外遥远的虚空，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柔儿祖居扬州，小时家境贫寒，缺衣少食，兄弟姐妹七、八人，经常饿肚子。后来父母无奈，把我卖去秦淮河畔的勾栏院抚养。长大后，被老鸨逼着接客。不幸中的万幸，恰在那时让我遇上了浪子这个歪人。”
　　她满怀柔情地看了浪子一眼，接着说道：“这个浪子出身名门，生性高傲，为人放荡，终日饮酒打架，好发酒疯。也不知道他犯了那根筋，竟然死缠烂打的赖在我那里，赶也赶不走了！”
　　她当着这么多江湖朋友的面，说出当年的不幸往事。虽然满脸绯红，却没有半点扭捏作态之色，说着说着抿嘴笑起来，道：“如此一赖，就是三个月没有出门。”
　　大伙儿都跟着哄笑起来，有几个男的纷纷说道：“柔儿这么好的姑娘，哪个男人见了不爱？竟然让这浪子占了便宜！可惜！可惜！”
　　“哈哈……浪子再放荡，也逃不过柔儿姑娘的柔情缠绕啊！”
　　“嘿嘿……浪子见了柔儿姑娘就拔不动腿了。”
　　“柔儿姑娘老实交代，这三个月浪子赖在你那里，都干什么为非作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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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子瞪着眼睛向大伙儿怒吼道：“去去去，瞎起哄什么？柔儿再好，也是浪子的柔儿，你们都一边吃醋去吧！”又做出凶恶的样子道，“干什么还能告诉你？自己想去。”
　　大家哄笑了一阵儿，柔儿接着说：“其实，这三个月，浪子只是在我屋里喝酒，他就是护着不让别人欺负我。我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意呢？三个月后，浪子身上的银两用完了，便要舍我而去。那时候柔儿已经喜欢上这个浪子了，哪里舍得离开他？我也知道如果他走了，柔儿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于是就苦苦哀求，让他带我一起走。”
　　“他当时已经身无分文，有心无力！但被我纠缠不过，性子起了，发起酒疯来，在妓院里大吵大闹。十几个壮汉上前阻止，都被他打翻在地。恰在这时，飞龙大侠侠踪至此，来妓院看望朋友。飞龙大侠这人生性豁达，不拘小节，交友广阔。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酒肆娼寮里，皆有他的朋友。”
　　“他遇到这事后，前来问询阻止。那时候的浪子，已经被惹起了疯性，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两人一动起手来，一时半刻，哪里分的出胜负？”
　　这时浪子悠然叹了一声说：“浪子生平打架无数，那场架却是打得最凶险、最痛快，也最心服口服的一次。开始交手，浪子酒醉，飞龙大侠本可以趁机三招两式把我治服。可是飞龙大侠做事光明磊落，不占人便宜，处处相让，浪子才侥幸撑过了这一时半刻。”
　　他一顿又说：“打到后来，我已经酒醒了，见他功夫如此老练，知道遇到了高手，便成心跟他比试。我们从早晨打到下午，从妓院打到大街，从路上打到秦淮河，交手不下于千招！”
　　“我从拳脚使到剑法，把一身所学用了一个遍，自恃已经出了全力。飞龙大侠虽然身背宝剑，却并没使用，仅拳脚招式就源源不断，变化无穷，仿佛永远没有用完一般。我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心寒，知道再练几年，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最后只好弃剑认输了！”
　　本来江湖中人比武，认输是件极为不光彩的事，许多人都忌讳说出口，就算有别人当面提起，也多有恼羞成怒者，视为奇耻大辱。浪子此番讲述，非但没有半点羞恼，倒还颇有得意之色。
　　只见群侠都纷纷翘起了大拇指，赞道：“浪子兄能在飞龙大侠手上走上千招，功夫之高，确实值得人佩服了！”
　　柔儿“嘻嘻”笑着说：“那是飞龙大侠让着他，若当真动起手来，哪容他如此放肆？他平日里自吹自擂，说从没遇到过对手，这次遇到这番挫折，终于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浪子说：“是啊！浪子自此改邪归正，专心习武。嘿嘿，这倒算不得什么，浪子最开心的是，在飞龙大侠的帮助下，我娶了柔儿为妻，这才是我最得意的美事。嘿嘿……”
　　柔儿柔媚地白了他一眼，说：“还是不改浪子习性，老没正经！”浪子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削起竹子来。
　　温婉珍听到这里，“噗嗤”一笑，说：“说来说去地讲了半天，我只听到你们两个人的浪漫故事，主要的还没沾着边呢！这到底是在给你们俩作传呢？还是给龙凤双侠他们作传？”
　　柔儿说：“温帮主莫急，这就说到他们了。”她神色一正，忽然显出愤慨之色来，颇为恼怒地说道，“飞龙大侠与浪子都是有江湖名声的人，他们这一战很快在江湖上流传开来。我们知道，江湖传言这东西，传来传去就变样了。这件事经过一些小人的添油加醋，胡乱捏造，后来有了一种说法是：飞龙大侠与浪子为了在妓院争一个粉头，而大打出手！”
　　说到这里，她恨恨地提高了声音说：“这不是明摆着胡说八道吗？飞龙大侠是那样的人吗？这不是在栽赃陷害泼污水吗？明摆着是一些小人在背后诋毁飞龙大侠的名声！哼哼！还真就怪了，事实真相传播的倒还不如捏造的快，大家伙儿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这话问的大家半天都没言语，还是彭大姐叹了一声说：“流言蜚语本就害人不浅，再加上一些江湖宵小之徒从中兴风作浪，推波助澜，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啊！古今也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毁在了这谣言上！”
　　柔儿气犹未消地说：“这些可恶的小人、坏人，若被我捉到了，非千刀万剐了他们不可！”
　　浪子说：“你捉住他，他就会承认吗？要我说，对这些流言蜚语，大家都来个不理不睬，就什么事也没了。你越是生气，越是乱了方寸，倒越是遂了他的意。”
　　柔儿听了这话，静了静心笑了，说：“这次算你有理。咱们不说这些恼人的话了，接着说正事。这些流言蜚语一出，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凤舞仙子的耳中。仙子听了，不以为然的说：‘什么飞龙大侠，走蛇剑客的，神神叨叨？江湖上的剑客大侠数不胜数，大多不过是浪得虚名，徒有其表罢了！只是这一个，倒没来由的玷污了好好的一个飞龙名字'！”
　　“这番话不知怎么，又传到了飞龙大侠耳中，飞龙大侠向来对一些世家子弟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甚为瞧不起，因此就向凤舞仙子下了战书。后来就有了飞龙大侠与凤舞仙子，在杭州西湖的比武之战。这一战轰动江湖，各位应该就比我清楚的多了。”
　　她说完这段话后，看了看正在飞笔疾书的石风，问道：“石风兄弟，不知道我说得这些话是否有用？”
　　石风又迅速写了两行字，方才停下笔来，说道：“说得很详细，很有用处，多谢柔儿姑娘了！我都已经详细地记录了下来。不知这杭州西湖的比武情况如何？还请柔儿姑娘再详细的说一说。”
　　柔儿听他让自己讲述西湖比武的情况，不禁红了脸说：“我的武功实在低微的很，那次去西湖只是凑热闹。到底谁高谁低，谁输谁赢，可一点也没看出来。”
　　听雨居士笑着替柔儿解围道：“西湖比武之事虽然轰动江湖，但是道听途说的多。温帮主曾经亲身经历，亲眼目睹过，石风兄弟何不找她询问？”
　　温婉珍笑吟吟地说：“不错，两人比武的消息公开以后，虽然轰动极广，看热闹的人也极多。但双侠两人为了减小负面影响，更换了几次比试地点，有几场并没有对外公开，因此真正知道这件事详情的人并不多。我当时被凤舞仙子邀请，陪同她参加比武，所以有幸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全部五场对决。”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惊讶地“啊”出声来。浪子瞪大眼睛说：“五场比斗？大家见过的只有雷峰塔巅赛轻功、十里荷塘斗剑两场。另外三场又是比的什么？胜负如何？若不是今天石风兄弟提起此事，我还真没听说过呢！你们瞒的真好！”
　　温婉珍笑道：“另外三场比斗并没有公开，不仅你没听说，估计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也为数不多。当日飞龙大侠向凤舞仙子下了战书，把比武的主动权交给了凤舞仙子，任由仙子出题，他无条件接战。就在两场武斗之前，他们还进行了三场文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