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马车里的秘密

　　神行太保与松雪对了一下眼光，道：“松雪道长是出于道义及私下交情才会下山相助查访镖银失窃一事，并非有意跟姑娘过意不去，只因姑娘的行经实在有些嫌疑。如若届时我方饶幸获胜，希望姑娘能让在下打开车厢观瞧所载之物。若无可疑自当致谦，别无他求。”
　　青衣女子道：“既然有玉大侠从中斡旋，小女子无话可说。只希望饶幸胜后，道长及贵镖局能放过小女子，不与为难就算万幸，绝不敢有其他要求。”
　　神行太保犹豫片刻，道：“同意。”
　　大铁椎本想阻止，但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个过路人，同双方没有任何的关系，没有资格阻止他们，但青衣女子身受剑伤，绝不是神行太保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想了片刻，道：“晚辈大铁椎有话要讲。”
　　玉高阳道：“但说无妨。”
　　大铁椎道：“这位大姐被偷袭松雪受了伤，如若再决斗便有失公允。晚辈以为这项提议就不能成立，当想个万全之策。”
　　松雪道：“哼！有什么法子，你尽可说来。”
　　大铁椎道：“由在下替这位大姐应战，不知是否可行？”
　　玉高阳不假思索道：“只要双方当事人无疑议便可。”
　　神行太保难以决断，目光投向松雪。
　　松雪一心想着报前番断髻的羞辱之仇，心中反倒是怕极神行太保有反对意见，是以急不可待地接受挑战：“如此甚好！”
　　一直一言不发，一旁冷眼观瞧的欧阳雁笑突然开口，不屑道：“道长有伤在身，实在不便再战，这个狂妄的家伙就让于晚辈吧。”
　　神行太保掩饰不了内心的狂喜，道：“有少侠出面，那感情好，好，太好了，哈哈。”他对如意坊的武功深怀敬畏，欧阳雁笑愿意出手，他求之不得。
　　玉高阳道：“这位是？”
　　欧阳雁笑必恭必敬道：“晚辈如意坊欧阳雁笑！”
　　玉高阳心中一动，欧阳文的儿子长的这般好，和我那丫头倒般配，口中道：“那现在开始吧。”
　　大铁椎道：“欧阳兄，请亮兵刃吧。”
　　欧阳雁笑的武学修为在青年一辈中是佼佼者，他出身名门又觅得名师眼光既高如何都不把默默无闻的大铁椎放在眼里，他扯下一截树枝，挥舞一下，道：“祝兄请赐招！”
　　大铁椎道：“我若真枪实剑地同你树枝比试，江湖中人会耻笑我占兵刃上的便宜，未免胜之不武。不如这样，欧阳兄若在十招内点中我身上任何部位，我即服输，如何？”
　　欧阳雁笑道：“祝兄就这么有把握？”
　　大铁椎道：“还望欧阳兄手下留情。”
　　欧阳雁笑道：“那是，看招！”一道乌影瞬间点向大铁椎，在距他胸前三寸时忽生出难以想象的变化，“风摇三变”紧随“凤舞九天”。这两招都以剑招繁芜变化莫测著称，如今搀合施来更生出无穷尽的奇诡变化。
　　大铁椎只觉竹影绕身而动，就似生了眼睛般咬住自己不放，丝毫不敢大意，脚踏“望尘莫及”的步法同欧阳雁笑战在一起。
　　当九招过后竟然没有碰到对方半片衣衫时，欧阳雁笑惊愕万分，一直以来爆满的自信心受到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他见大铁椎胜似闲庭信步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怒不可遏，竹竿突然点出，宛似游龙冲天脱兔惊空，刹那间点向大铁椎膻中穴。
　　可是，他太高估自己的实力，噗的一声，树枝只不过是洞穿旁边马车的横梁，大铁椎的身影突然在眼里消失了，他心中骇然，蓦然听到大铁椎在身后笑道：“多谢欧阳兄手下留情。”
　　欧阳雁笑感到这是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十招精妙的招数竟然碰不到对方半片衣衫，简直不可思议，恼羞成怒的他突然拔出树枝挟带锐风刺向大铁椎咽喉。
　　青衣女子见欧阳雁笑凶机毕露，吓得一哆嗦！
　　松雪心里乐开了花：若是除去不自量力的臭小子，那可太妙了。
　　大铁椎感到疾风扑面，一丝寒意涌上心头，在性命攸关之际，却无从躲避！
　　玉高阳看在眼里，十分气恼，断喝一声：“住手”，一掌拂出卷起欧阳雁笑手中的树枝，也将大铁椎拂倒地上，不悦道：“十招已过，你怎地心生恶念？”
　　欧阳雁笑见玉高阳发起怒来，心中忐忑起来，赶忙掩饰道：“晚辈一时斗志兴起竟忘了，实在不该，还请，还请少侠勿以为怪。”
　　大铁椎并不计较，道：“比武较技，虽说是点到为止但一时的疏忽还是难以避免的。”
　　青衣女子道：“明明技不如人暗下黑手，却说什么斗志兴起，当真可恶至极。今日有玉大侠从中斡旋，料你们也不敢再行为难。今日梁子既结，他日终有了结的时刻。哼！本姑娘姓乐名艳春，姑苏正义府随时恭候诸位尊架。”
　　江湖上历有一个分法：以长江为界，南三北五，南三就是杭州公平府、姑苏正义府、金陵如意坊三个武林世家；北五，即北方的少林、黄山、泰山、崆峒、丐帮等五大派帮。
　　姑苏正义府南家以一套反手剑法倒置乾坤剑响誉江湖，江湖中还流传着一句话：“乾坤一倒，鬼哭狼叫”。泰山派虽然香火鼎盛门人众多，若结下正义府这个梁子却也不是闹着玩的。
　　松雪心里凉了半截，看来这个梁子可结大了。不过看今日情形，南惊云定然没有随她同来，她一个娘儿们也什么可怕的。只消找个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谁会想到是我干的呢？
　　大铁椎想到松雪为人阴鸷奸诈，这次栽了跟头但绝不会就此罢休，便道：“南夫人，路上不安全，在下送你一程，如何？”
　　乐艳春先前套车的马已经半死不活，正为如何离开的事犯愁呢，大铁椎的话正中下怀，也不做推辞，道：“那么谢过少侠了。”
　　神行太保心有不甘但玉高阳在场不敢发作，眼睁睁看着大铁椎帮乐艳春套好马车离去。
　　
　　乐艳春此行的目的地是她的老娘舅家——洛阳舞柳山庄。
　　现在主家的是她的表弟董妙，那董妙貌相俊朗举止飘逸，武功在年轻一辈中也是出类拔萃。也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他和大铁椎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从董妙的口中大铁椎知道乐艳春誓死保护的车厢里根本没有什么金银财物，而是左臂中了龙须针的南惊云。
　　龙须针是霹雳堂的独门暗器，虽歹毒却不立死，但十日后得不到独门解药就会全身腐烂而亡。董妙是霹雳堂堂主杜威唯一的嫡传外姓弟子，有他自然就如同杜威亲临。
　　乐艳春一路上隐藏行踪也是不得已，主要是怕泄露出南惊云受伤之事招来仇家索仇。但让人疑窦的地方也很多，松雪就曾说从山西一路跟随乐艳春而来，显然南惊云是在山西境内中的龙须针，那他为何舍近求远而来洛阳呢？虎威镖局的镖银是在山西境内被劫走，这些事情是互有牵联还是无意间的巧合？
　　大铁椎想的头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去想它。倒是趁此机会向董妙请教一些暗器火药诸类的问题，受益非浅，但最大的收获还是认识了武当的新任掌门那天虹。
　　那天虹刚当上掌门就带着师弟吴天佑来舞柳山庄拜访，可见武当派同舞柳山庄的交情深厚非同一般。那天虹也是性情中人，豪爽仗义，与大铁椎算是脾气相投，二人同桌吃饭同屋而眠，品刀论剑好不快意。
　　过了些日子，南惊云身体逐渐康复，可以同他们畅谈阔论了。吴天佑却是个诙谐幽默的人，只要他在场保准逗大家笑得前伏后仰。
　　也不知谁的提议，五个人干脆结为异姓兄弟，那天虹年纪最大为老大，南惊云为老二，吴天佑是老三，董妙是老四，大铁椎位列老五。
　　因为每人都有事要做，过了两天，就各自离去了。
　　
　　离开洛阳舞柳山庄的大铁椎，闲来无聊打算去扬州玩耍。
　　城郊的一家酒店，大铁椎正在喝酒吃肉，外面突然进来一伙人。
　　这些人清一色灰布短衣裤戴斗笠，肩上挑一付担子，似是远路而过的商客，但由裸露在外的强健手臂和走路的步法姿式，便知皆身怀武功。这些人圈坐两张大桌子，意图传达全凭眼光手势却是一言不发，吃饱酒肉后仍是一声不吭地出了酒店。
　　正是掌灯时分，但他们全然不顾城内处处飘来的浓郁脂粉与酒肉的混香，对红灯绿树下的煽情荡笑看也不看，不停留半刻径自穿城而过，转入偏僻小道后旋即狂奔起来。
　　大铁椎跟随灰衣人在一处没落的寺庙外停步驻脚。
　　领头人学两声蛙叫，院门虚开走出一人低声道：“快些进来，小点声，莫惊动点子。”
　　众灰衣人蹑手蹑脚进入院子后便四下散开，围住一间摇摇欲坠的殿堂，并在四周倾洒担内之物。
　　其时，正有轻风徐徐，伏在墙头的大铁椎闻到院落内有轻淡的硫磺味，心里一怔，这群人行踪诡秘，如今又在四周洒下硫磺等易燃物，不知有何企图。
　　就在众灰衣人忙碌之际，殿堂内突然有人笑道：“尔等一路跟踪，东西尚未到手就要炸死风某吗？”
　　那领头灰衣人道：“风满楼，现在你的周围已洒满硫磺火药，只要我一声令下，恐怕你就要变成火满楼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