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乞丐

　　郑市的北环有好几个廉价的租房区，这里集中了不下10万来郑市淘金的追梦青年。今天这里又多了一个手脚俱残的王阳，他只能一点一点地用肩膀腹部艰难地在周围10来米范围内蠕动。此刻，他正被三个乞丐围着用脚踹，有好心人施舍给他的几个铜钱也被抢走。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浑身痒到了麻木，体内如火，只是习惯性地在默背诵着：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波若波罗密多故，……故说波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每当他背诵一遍，似乎体内的烈火寒冰炼狱就会稍微减缓些。
　　几个乞丐打累了，骂骂咧咧地走了。然后他会坐起来，艰难地强忍着稍微一动就会让自己疼的浑身哆嗦的双腿摆成打坐散盘的姿势，继续背诵金刚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然后再背诵地藏经。第一个月，他只是习惯性地去背诵，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为乞丐了，他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此时他只想活着，有口饭吃。这段时间有人经常看到王阳在被其他手脚健全的乞丐们欺负就不怎敢给他钱了。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会偷偷地趁周围没人的时候给他两个馒头，有时候会是两个烧饼，给他碗水放在他面前。而王阳就会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把馒头或者烧饼吃掉，伸出舌头舔碗里的水补充水分。有时候他正要吃饭的时候，会有个身着白衣的戴蓝边眼睛的帅小伙儿一脚把他的馒头或者烧饼踩成泥团儿，有个身着黑衣的瘦皮猴子一样的家伙还会在他碗里弄些狗尿让他喝。不过这种情况只是有那么三四次，他们就对折磨王阳失去了兴趣。
　　一个月后王阳似乎稍稍记起了点儿什么，经常会在睡梦中他大声的求饶：“放过我，求求您了。”
　　“我错了，妈，我错了，我不该去习武的。”
　　“申雪……紫玲！！”
　　乱七八糟的。
　　
　　三个月后王阳每天坚持诵经，崩溃的记忆重新凝聚。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的人生刚刚有点儿起色，灾难便紧随而至。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说紫家的长辈们跟司马兄弟，跟冷无常达成了什么协议吗？不是曾经仙神共商，凡俗时间不许显示神通吗？对于这些问题，是王阳急切想搞清楚的事情。王阳发觉虽然丹田被封印挡住，不能修炼真气武术，但是四个月来不间断诵经，精神很足，并不影响自己入定参禅，尽管王阳还不知道何为禅。当王阳恢复记忆，艰难地打坐禅定，脑海中有这些问题的时候纠结烦闷的时候，就会有另一声音在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曾经悟止师叔说：人之所以有烦恼，是因为众生未得。然后另一个声音就会将：佛说众生，即非众生，故名众生，彼众生非众生。对于自己近段时间遭遇的质问思索，让王阳时而恍惚，时而癫狂。
　　自从王阳清醒了以后，也没有别的乞丐来欺负他了，仿佛认可了这个新成员，偶尔还会给他打个招呼。现在的王阳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迷彩装膝盖，腹部，肩肘磨出了洞。这天王阳正在街上趴着，拿个脏兮兮的碗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讨生活。有个游方道士盯着王阳看了一会儿，说道：“你的骨骼被打断，现在错位长在一起，看你有点儿武学根基。我可以帮你把骨骼重新正位，以后或许还能恢复些许功力，你愿意吗？丑话说前头，需要将错位的骨骼重新打折，要再忍受一次碎骨之痛。”王阳听后眼睛一亮，能有希望恢复，哪怕仅仅是希望呢！“有什么不愿意的，能恢复武功起码在要饭的时候还有些自保之力。就算真不能复原，起码还存在一丝希望不是。最差的结果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你倒是看的挺开的。好吧，把这个咬上！”道士掏出一条毛巾折叠好塞到王阳的嘴里。我第一次弄，你忍着点儿。“咔嚓、咔嚓”肩部，膝盖，手腕，脚踝又被这个道士用错骨手法折断。王阳死死的咬住毛巾，额头上的汗水将几个月未曾洗过的尘垢冲洗成一道道沟壑。然后道士又施展接骨手法把骨头复位，用竹板夹好，给王阳留了瓶内服丹药，两瓶外敷的药膏，将断骨部位擦洗干净。“外敷的药三天后换一次，然后隔上七天再换一次药，然后半个月再换一次，隔上一个月再换一次，内服的丹药一天三粒，吃两星期。再静养一个月差不多了。”
　　“谢谢”王阳虚弱地道声谢。
　　“其实我虽然跟师父学过正骨接骨，但是从来没治过这么重的骨伤。我应该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这条街东边有条河，我把你搬到那边去，照顾你一星期，你可以活动了我再去别的地方！”
　　“大恩不言谢”。
　　
　　道士把王阳搬到河边儿弄了个水壶帮王阳收拾了收拾，发现王阳长的不算丑，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帅哥，耳垂挺长挺丰厚，应该是个福报不错的家伙，怎么会流落这般境地？道士对王阳很好奇。“您怎么称呼？”王阳闲着没事儿找话聊。
　　“贫道道号尘阳。俗家姓陈，叫陈阳。今年30岁。看你年龄不大，跟谁结了怨，搞成这样子？”
　　王阳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去说，对于自己的恩人似乎不应该说谎，但是说出来恐怕就把这个道士给牵扯就去了。
　　“贫道修习武当金丹大道，不会做伤天害理的勾当为自己平添罪业。但是以我的本领也不怕什么事儿，如果我要害你的话就不会出手救你。”王阳脸一红，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看穿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阳就把离家后的经历给说了一遍。这个道士是个很好的听众，也不打断，只是时不时地点点头。
　　听完王阳的经历，尘阳甩了下拂尘，念了一声无量天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来郑市？因为冷无常违反修真界的戒律滥用神通，现在正在被通缉。我是人间界护法联盟的成员，现在正在追捕他，你不是第一个被他用神通定住后打残的，也不是最后一个，这几个月这个老秃驴疯狂做案，没想到你是被他所伤。你先安心养伤吧，本来是想照顾你一星期就去追捕他的，既然他现在在找什么双修鼎炉，应该还在郑市准备突破境界。以我估计起码需要两年的时间才会再次出手的。过几个月先把他的徒弟干掉，断了他的爪牙。”
　　
　　晚上王阳虽然不能打坐，但是还是在默诵地藏经，领悟佛法真谛。当他背到地狱场景的时候，想想自己这段时间遭遇跟地狱有什么不同吗？没有。在地藏经的前边有一句话：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似乎金刚经前边儿也有这么一句话。天堂地狱不是在空间某处，十万八千也不是指的空间距离，应该是人的感受。天堂净土带来的给人快乐幸福祥和的感觉，地狱给人痛苦的感受。现在王阳对于佛家的话：一念行善即是净土，一念作恶就在地狱，念念相续即是轮回。是稍稍有所领会了。当他诵经定坐的时候，不是身上的伤痛已经没有了，或者已经好了，而是在定境中的观想让他不再注意自己身上的痛苦，伤痛不是恒常存在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外敷内用的药物作用，身体会慢慢康复的。当他领悟到这些的时候，他感觉灵台清明，浑身一阵阵的轻松。
　　尘阳会在饭点儿的时候带来一些骨髓汤什么的让王阳喝。王阳这两星期都一直感到受伤的骨头发麻发痒，有热乎乎的暖流窜行，他知道这是骨骼愈合的迹象。他终于可以尝试着站立了，尘阳也没提啥时候走，倒是经常劝阻王阳：“不要做剧烈运动，可以做些恢复性的小动作。现在你的下丹田被那妖僧给封印，你可以尝试着意守中丹田，我看你晚上总是背诵经文，佛门的精神力修炼很有独特之处，修炼的是上丹田元神之力，你不要放弃修炼。你现在膝盖部位的骨头不能承受太强的力量，我先教你修炼太极拳的桩功。早晨起来站上15分钟，膝盖能受力了可以站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王阳按照尘阳叫的要诀，腰胯放松，双手抬至胸前，沉肩坠肘。意守丹田，即是下丹田被封印，也要腹式呼吸。“呼吸不要这么粗重，要缓和，柔，细，匀！”
　　只站了不到五分钟王阳就感觉双腿打颤。陈道长赶紧让尘阳收功休息。看来现在练习还为时过早。王阳也不着急，反正都快小半年了前几个月都一直是爬着走的。现在起码能站了。
　　两个月后，王阳基本恢复了正常人的行走能力。“现在我教你太极拳，老架一路，你之前在禅悟学院学的少林派的拳法就别再练了，等你功力恢复了再练习。”尘阳道长是很有耐心。不仅给王阳讲解拳法，拳招，还给他讲解道德经，黄帝内经道家医家的典籍。“练气境之前的武学要勤练，单是步入练气境也就入了真流。这时候就要明心见性，寻求本源了，要弄清楚自己何处而来，何处而去，追求无上大道。练气境之后便可有神通术法，但是只求神通不悟大道只能是本末倒置。”尘阳如是说道。王阳本来是要拜尘阳为师父的，但是尘阳却说自己并没有获得师门允许，不能收徒弟，但是王阳却待之以师礼。除了习练太极拳法，王阳还继续练习自己的暗器功夫，尘阳也没阻止这个有点儿死心眼儿的非要叫自己师父的小子。
　　尘阳是什么境界？王阳不清楚，但是据他猜测比自己强的太多了，起码一点儿也不怕冷无常的结界，甚至提起冷无常的时候满脸鄙夷，一口一个妖僧。除了练武，王阳给自己剃了个光头，继续乞讨糊口，顺便打听一些江湖趣闻，还有关于冷无常司马兄弟的消息。原来那个司马封王把自己赶出来之后很少去凤凰钱庄，因为冷无常限定他两兄弟一年内要寻找四十九个炉鼎，他要一次性突破到法相金身的大神通境界，在舍利阶段是能施展些小神通的，对付王阳这个层次没有步入修真门槛儿的菜鸟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要对付那些修为更高深的人间界护法联盟的修士就很不够看了。据说司马兄弟才找到了10几个，这段时间着急上火根本没空理会自己。也幸亏是这样才让自己有时间恢复调整过来。
　　王阳这个乞丐当的那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的，还买了一套文房四宝，写一些诸如“道法自然”、“神口铁算”之类的作品，收益还蛮不错的。这天他正在书写心经，一个商人说要挂在办公地方的。当他写至“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丹田的封印突然溃散化为一股精纯的内力，沿着任脉过会阴转督脉上过命门再到头顶百汇向下至印堂，过人中入天地桥自行运转12小周天，冲开腿部经脉居然将自己以前不曾冲开的穴道全部冲开，自行运转大周天。王阳把心经写完后感觉神清气爽，收了报酬，跑到河边长啸三声。
　　“咳咳，我建议你去洗洗澡。太臭了！”尘阳道长在一旁捏着鼻子打趣道。确实王阳这次突破修复以前的伤患，还洗经伐髓排出不少体内不少毒物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