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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六章 政治工作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4-01 18:19:04      字数: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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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李文汉背地里将警察骂得够戗,可是一见面,他却显得和颜悦色、热情洋溢。他紧走几步,上前握住警察的双手激动地说:“辛苦了,辛苦了!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那警察一愣:“你们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李文汉说:“消息倒是没有得到,不过,总有个八九不离十吧!”
  警察说:“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吗?”
  李文汉说:“就算是吧——那家伙是谁?”
  警察又愣了一下说:“一个道士,一个独眼道士——噢,就是常住龙泉观上的那个独眼道士。”
  李文汉惊诧不已:“龙泉观上的那独眼道士,怎么可能呢?”
  “确实就是他。”
  “独眼道士会是那幕后元凶?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里面显然有了误会——警察也明白李文汉误解了他们此行的来意:“我们还当你已经知道内情,搞了半天,你并不知道呀!”
  李文汉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警察便将此行的真正意图,给李文汉作了简要的说明:“龙泉观上的那道士,今天上午死在龙泉街上。他是听到你儿子的死讯之后,突然病发身亡的……”
  没有等警察将话说完,他的老伴已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天哪,作孽呀!”
  没有等众人醒悟过来,他的老伴又凄厉地叫道:“天哪!”
  随之,一团鲜血,喷涌而出。
  如果不是李文汉的二女儿身手敏捷,及时地将母亲抱住,他的老伴恐怕会当即栽倒。大女儿也不甘落后,急忙上前从另一边搂住软绵绵的母亲。
  公安人员疑窦重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妈,妈,妈!”两个女儿交替呼唤:“妈,您醒醒呀妈!”
  在两个女儿的一声紧似一声地呼唤下,这个可怜的母亲,终于长吁一声,苏醒过来;而泪水,则犹如岩缝的清泉,汩汩流淌。
  两个女儿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可是,她的身体刚挨凳子,却以惊人的力量腾跳起来,飞快地朝门外奔去,嘴里不住地呼唤:“楚哥,我的楚哥呀!”
  两个女儿的反应也不慢,她们即刻追上前去,捉住了母亲。可母亲依然挣扎、依然呼唤:“楚哥,我的楚哥呀,我对不起你呀楚哥!”
  这是怎么回事?谁是她的楚哥?难道是那死去的独眼道士?她怎么会对不起那死去的道士呢?公安人员用极其怪异的目光凝视着李文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文汉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点点滴滴,但他羞于启齿。即使是他愿意舍下这张老脸不要,一时半会也无法说清。但是,当了几十年干部的李文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他又岂能被这点琐碎缚住手脚。而且,贵为退休乡长的李文汉,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带她去吧。”
  公安人员颇犯疑惑:“去哪里?”
  抓人必须证据确凿,在案子没有彻底查清之前,谁也无权随便抓人。而且,这老妇人一听到那独眼道士猝死的消息,就痛断肝肠,她根本就不可能涉嫌犯案。相反,她很有可能是这起案件中的又一个受害者,怎么能说抓就抓呢?看来,这李老乡长是因为儿子的惨死而悲痛得迷失了方寸。
  李文汉毫无表情地说:“带她到卫生院。”
  “卫生……”公安人员终止了诘问式的重复,点了点头,让两个年轻的女人,将她们那近于疯狂的母亲弄进车里。可是,李文汉却不肯上车。公安人员又问:“你不去?”
  “我就不去了。”李文汉用下颚遥指车内:“有她们姐妹俩能成。”
  公安人员皱了一下眉头,阖上了车门。于是,一阵烟雾追随着马达轰鸣,将老妇人送往她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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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车一离开李文汉房前的场地,就生硬地将人们的目光拉拢过去,强硬地迫使人们休歇手中的活计,肃然起敬地行起了注目礼。
  龙泉观下的导水管道与蓄水池的兴建,并没有因为李昌龙的死而终止。人们都明白,这导水管道和蓄水池的建造,是整个龙泉乡的民生工程,只有建设好这一工程,龙泉乡的人们一旦遇上了和去年类似的罕见大旱,才能确保饮水无忧、生命无虞。既然百姓都知道其中的利弊,周卫民和陈贤忠又岂能不知?因此,龙泉乡即使是发生了如此惨烈的祸事,也没有中断这一工程的建设。
  警车开到李文汉家里去,人们只是认为和李昌龙的死有关,别的也没有多想、也无须多想。人们普遍认为,办案抓人是公安机关的事情,跟他们这班刨石头蛋子的山棒子没有关系。他们能做的、也是该做的,就是对那令人生畏的警车,行上一份注目礼。
  到目前为止,知道独眼道士猝死的人还为数不多,就算是知道,也是绝大多数人无能为力的事情。
  可是,李昌菊、李昌荷两姐妹,对独眼道士的死却有能为力——她们不能对公安机关办案视而不理。市司法局长的夫人,完全有资格问案断案;镇党委书记的太太,对案情也有过问的权利。现在,她们就进行着案情的分析与梳理。
  姐妹俩将母亲夹在中间,既防备了母亲掉下车外,也便于轮番交替地做母亲的思想工作。世界上任何工作,都要比思想工作好做。思想这玩意儿,无影无形,看不见、摸不着,全凭各自的意识与感受。做思想工作要水平,而且还要大水平,否则,思想工作就肯定做不好。解放军里的各级政委都是大水平,做思想政治工作,个个呱呱叫。李昌菊和李昌荷,至少具备解放军里师级政委的水平。
  姐妹俩轮番相劝,费尽口舌、费尽心思,可谓是苦口女儿心,总算是劝得母亲略显消停,那撕心裂肺般的呼号暂且终止;而泪水,却依然是淌流不止。
  “妈,您可别伤心了呀,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哩!”李昌菊说:“如果不是他,你这心,不是白伤了吗?”
  李昌荷也不甘居下:“是哩,如果不是他,你的眼泪不是白流了吗?您的眼泪还没有流够吗?您还流得起吗?”
  “为弟弟的事儿,您还没有把眼睛哭瞎吗?”母亲为那所谓的“楚哥”柔肠寸断,李昌菊只是担忧,却并不怎么伤心。可是,一经提到她的弟弟,她就心痛、伤悲、流泪:“就算是吧,您也要节制自个呀!您再这样下去,是怎么得了呀!”
  李昌荷见姐姐哭得伤心,哭得哽住了,便接过话头说:“是哩妈,您就是不为爸爸着想,也不为您自个着想,您也得为我们这姐妹俩想一想呀!您这样为一个不沾边的人悲痛欲绝,您叫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又怎么能够心安呀!”
  母亲对两个女儿的劝慰,没有任何反应,她泪眼迷濛,神情呆滞。
  姐妹俩见母亲没有什么反映,眼泪也止住了,都欣喜地认为是她们的思想工作做得到位所起到的相应效果,心中也就宽松了许多。但是,她们仍然不敢松懈,还要再接再厉,将思想工作继续深入下去。
  “如果真是他,看上一眼也算是尽了一份心,他本来就是无家可归的道士,让政府去安顿好了,少操一份心,也少一份麻烦。”李昌菊说:“这乱子呀,已经是够大了,哪能再添乱呀!”
  “就是嘛。”李昌荷说:“我们不是说好,明儿到姐姐那里去吗?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慢慢就安稳了。”
  “就是,明儿到我那儿住上一些日子,再到妹妹那儿住一段时间,把该忘记的都忘记吧。”李昌菊说:“让这龙泉乡去为他收尸吧!”
  姐儿俩还没有将母亲的思想工作做得完全彻底,警车已经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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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泉乡卫生院条件有限,迄今为止还没有太平间,那道士的尸体,暂时只能停放在药品仓库的一角。
  护士将被单掀起,那可怜的老妇人扑上前去,声嘶力竭地呼唤:“楚哥——!”
  一阵痉挛之后,竟然昏迷不醒。
  两个年轻的女人,认定这独眼道士和她们的母亲不沾边,殊不知却恰恰相反——这独眼道士和她们的母亲,不仅关系密切,而且还粘得忒紧……
  不论他是谁,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再高明的医术,再怎么努力,也不能起死回生。而活着的人既然面临危险,就应该刻不容缓地进行抢救,更何况这个病危的患者并非常人。
  既然不是常人,就不能按照常理对待,倘若出错,谁也担当不起,挨上几句训是小事,弄不好就会危及饭碗。饭碗,生活的保障,岂能视同儿戏?
  “妈!”
  “妈!”
  姐妹俩惊呼声声,将惊慌的医生呼唤拢来。
  于是,病人立刻被送进了急救室,不需要依照程序,也无需办理任何手续,就立即输液进行抢救。
  平常,病人一进急救室,患者家属都会却步室外。可这两位,分别是局长的夫人和书记的太太,根本就不属于常人之列,自然就不必恪守常规,而是打坐一旁,监督医生会诊。
  药液一点一滴地往下滴落,犹如时针“嘀嗒嘀嗒”运转,将药液输入患者的静脉、将时间推向无限、将这姐妹俩的心揪紧、将医生的神经绷紧、将那办案警察的思绪,推进了一个未知而全新的思维轨迹——
  那猝死的独眼道士和这昏迷不醒的可怜女人,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一则耐人寻味的故事。可是现在,那故事的男女主人公,一个已经驾鹤西去,一个仍然昏迷不醒,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既不能问津,也无法探其究竟。
  办案的警察并不关心那故事怎样美丽、如何动人?而是想尽快地找出症结的核心,以期尽快结案。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那老妇人醒来,只有那老妇人从昏迷中苏醒,警察方可问案。
  药剂一滴一点地往下滴落,时间一分一秒地飞快流逝,一瓶药液已经输完,另一瓶药剂已经开始输入患者的静脉,仍然不见患者有任何动静。
  “妈,您醒醒呀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昌菊呀!”
  “妈,我是昌荷。妈,您听见了吗?快醒醒呀妈!”
  “妈,您可别吓唬我们呀!我们胆小,我们害怕呀妈!”
  “妈,您怎么就转不过弯呢?看您为那不沾边的人把自个弄成什么样子了?你划得来吗?”李昌菊固执己见:“妈,你可不能糊涂呀!”
  任凭这姐妹俩呼声不断,她们的母亲就是糊涂、就是不醒。而那忙碌急救的医生,却向她们射来了厌恶的目光。
  李昌菊早已按捺不住性子了,一见那医生的臭眼神、臭德行,就更是怒火中烧:“什么破医院?院长呢?把院长找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妈到现在还不见醒来?到底是存心不良,还是医术太差?”
  李昌荷也怒气冲冲地紧跟其后,抬腕擦泪,词随意达:“也不知道你们是怎样救治病人的?救到现在也没有把我妈救醒。”
  这夫人、太太一动怒,立即有人通报给了院长。
  院长来了,那是一个中等身材、保养得当、五官端正、皮肤白晳的中年男人。
  “对不起,二位——我们正在抢救,你们这么一闹腾,岂不是捉襟见肘、相形见绌?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扰乱了视听,我们更是无从入脉了。”
  表面上看那院长和蔼可亲、言语温和,而实际上是话里有话、含沙射影。这夫人和太太何许人也,你这小小的卫生院的小院长的那点小九九,她们又岂能不懂?
  本来就激奋难消,却又重添新怒,摊在谁的份中都无法忍受,更何况这二位是夫人和太太,她们又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有没有把握?如果医术欠佳没有把握,我们转院。”李昌菊对院长说。李昌荷紧跟着说:“耽误了治疗你们谁负责?是你这个院长吗?”
  院长不买账,也不怯阵:“转不转院,那是你们的事情;治不治疗,就是我们的事情了。我们现在正全力抢救、精心治疗;你们如果愣是要转院,那也只有悉听尊便了。这里我负责,什么话都是我说了算。如果你们不转院,就请你们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的治疗。”
  年轻的警察觉得不妙,急忙上前调解,唯恐再生事端,虽然费了好多口舌,也没有多大起色。倒是陈贤忠的到来,立刻峰回路转,这位靓哥是个难得的老实人,生性善良、惹人爱怜。而且,他还是李昌龙的好朋友,这姐妹俩更是信任尤佳。
  “病房需要安静。”陈贤忠轻柔地说:“只有安静,医生才能静下心来,集中精力为病人治病。”
  一样的意思,两样的说辞,从两个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效果也迥然不同、大相径庭,刚才还义愤填膺,转瞬便云开雾散了。陈贤忠的话,在这夫人、太太的份中,有着立竿见影的神奇效应。
  何止如此呀,陈贤忠知道公安机关正为那独眼道士的死而大费周折。他担心警察会误入歧途、枉费心机,就匆忙赶到,交给警察一叠纸,希望能够帮助警察解开疑窦。
  那是一篇小说。办案警察喜不自胜,当即致谢。
  于是,一部《漂泊者之歌》,就拉开了这则故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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