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一章 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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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贫困的龙泉乡，搞这么大的工程建设，县里不支持一分钱不说，连个领导也不到场。尽管周卫民和陈贤忠多次打电话给县委、县政府，请县委、县政府领导前来助助阵，撑撑场面。可是，得到的回答是：忙，没空。
　　“有什么好忙的？无非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周卫民既沮丧，又愤怒，说出的话虽然难听，却充满了豪迈：“我们龙泉乡的这个工程，少了你余耀华照样建成、照样蓄水发电、照样能够家家户户吃上自来水！”
　　可是陈贤忠却不那么认为。他认为县委、县政府不来领导助助阵，撑撑场面并不是架子大；而是找他们要钱没给，不好意思。
　　冯县长在电话里所说的话，就是最好的体现：“贤忠啊，说实话，你们龙泉乡可是我们康西县出了名的贫困乡。现在，你们全乡上下鼓着一股劲，搞那么大的工程建设，我这个县长不到场，还真有点说不过去。有什么办法呢？县里没有支援你们一分钱不说，还卡住你们的烟款不给，目的是什么？目的是逼着你们种植烤烟。我完全支持你们搞的那个工程，并不强迫你们种植烤烟。我也曾多次打电话给王明空，希望他能够把你们龙泉乡的烟款付给你们；甚至于还亲自到烟草局找过他，要求他将你们的烟款尽快地给你们，可是他却说，这是县委的决定。什么县委的决定？干脆说是余耀华的决定更为准确。说实话，我很惭愧，我这个县长也当得很窝囊！眼见得你们面临着那么多的困难，却连一点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艰难中争斗，在争斗中受人挤兑，却也无能为力。不过啊，你放心，公道自在人心！贤忠啊，要坚强些，只有最坚强的人，才有可能远涉困苦的海洋，到达富裕的彼岸！最近，报刊、杂志和电台、电视台，对你们龙泉乡的报到不少，那是好的征兆。我要是没有估计错啊，你们的苦日子很快就要熬出头了。另外，代我转告老周，我衷心地祝贺你们工程顺利，能够早日圆满的竣工。还请你转告他，我没脸来见你们，也没脸来见龙泉乡的父老乡亲！搞这么大的工程，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的县长，有什么资格、什么颜面在那里指手划脚摆谱儿呀！”
　　陈贤忠原文不漏地将冯县长的话，转告给了周书记。
　　周卫民说：“何止是我们受挤兑，他那个县长当得也难呀！这都是余耀华独揽大权的结果。”
　　陈贤忠从来不在人后议长论短，更不愿意背后谈论领导的功过。他也知道周书记今天的举动，并不是纯属背后放炮的表现；即使是县委书记在场，他也会面对面地放上几炮。
　　“好，就冲着冯县长的这番贴心话、冲着他的那份真诚，我们也要争口气把这个工程搞好。”周卫民向在场的干部群众，挥舞着手臂大声地说：“我们要叫那居心叵测的人看看，龙泉乡的百姓们，不是豆腐渣和泥巴捏的，而是钢铁铸造！”
　　话音刚落，立即响起了一片掌声。
　　听取了水电专家的意见，由龙泉办事处率先上筑坝工地，另外三个办事处的劳力，全部拉到了导水管道和蓄水池工地上。
　　为了慎重起见，吴启兰还提议请来了水电专家，对管道以下的支渠线路和蓄水池位置，进行了精心地预测。
　　全乡的农户比较分散，不可能达到户均一池，就连每组一池，及时也很难实现。眼下，只能是本着建好一方水池，便蓄一池水，解决一方用水困难的原则，循序渐进、逐步扩展，力争最终使龙泉乡的百姓，都能饮用到清纯甘甜的自来水。
　　阴历十月二十六日，是龙泉乡的百姓们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日子！随着龙泉观下的一声炮响，掲开了龙泉乡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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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将龙泉乡近四分之三的劳力拉来搞导水管道和蓄水池兴建，周卫民依然坚持着要龙泉乡的干部和公职人员以及民办教师和个体工商户在内的非劳务人员，来搞这个飞瀑导拱。但是，他却拒绝烟站职员前来助哄。
　　导瀑导拱工程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几十米的导瀑导拱所需的石料，就够这些平素没有干过体力活的人们喝一壶的了。尽管这些平素没有干过力气活的人们，抬石头一个个歪歪扭扭，既吃力也狼狈；但是，在周卫民的大嗓门的咋呼下，面对着记者、作家的摄像机和照相机，依然鼓足了劲，干得有模有样。
　　导瀑导拱的地基，是按照吴启兰所划的石灰线清理出来的。接下来便是砌拱。砌拱这活属于技术活，这可是千万年的基础，要承受喷涌的龙泉长年累月的巨大冲击，可是马虎不得！吴启兰着重提出，砌拱人员的技术素质一定要过硬，周卫民和陈贤忠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找来了十名搞过房屋建筑的泥瓦匠，专事这导拱的砌建。
　　吴启兰是导拱的设计者，也是这项工程的技术监督，水泥是否达标？她的确弄不懂。但是，她懂得水泥和沙的比例，应该尽量地将水泥的浓度提高。所以，她经常光顾的地方，就是那拌水泥的地方；所说的话便是：“千万要注意啊，要注意水泥的浓度。这导瀑引拱可是要经过龙泉的巨大的冲击力和压力的呀！水泥浓度如果达不到，那可是要影响整个工程的质量呀。”
　　几个拌水泥的人，都在四十岁以上，见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对他们指手划脚，极为反感。有一个憋不住气，对吴启兰没好气地说：“我们都活了大几十岁了，拌水泥这活该怎么糊弄还不如你？你嘴那么行，你来糊弄给我瞧瞧——哪儿来的丫头片子？”
　　这话正好被周卫民听见了，他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吼叫：“你是怎么说话呀你？你知道这工程是谁设计的吗？这个工程就是这丫头设计的。你行！你行你活了几十年了，怎么就没想出这么个道道来呢？你行你会瞅着龙泉水白白地流走？”
　　那汉子嘟噜着不肯相信：“这工程是她设计的？”
　　“怎么，不相信吧？”周卫民又恢复了他那善良而豪爽的本性：“起初，我也难以相信，可这是事实，不信不行啊！”
　　“对不起，姑娘！”那汉子立即惭愧地低下了头：“都怪我狗眼看人低，总以为丫头干不了大事！”
　　“大叔，您可别这样说。”吴启兰窘迫地说：“按说，你们都能算得上我的长辈，说两句，没什么了不得的。”
　　“好好干活吧，别往心里去。”周卫民笑着拍了拍那汉子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这可是为咱百姓自个创建千秋基业呀，的确惶恓不得！人家姑娘可是为咱大家伙担着心哪，可不能再叫人家伤了心啊！”
　　“周书记，我……”汉子羞愧难当，情急中找不出表达的言词，一憋闷，弄得面红耳赤。
　　“别上心，好好干活，以后说话注意点。”周卫民望着离去的吴启兰，幽幽地说：“多好的姑娘啊，可李文汉他……唉！”
　　他一跺脚，又去忙活起来。
　　根据吴启兰的设计和测算，引拱地基应该在公路下的一块巨大的石壁上。这样设计的意图，是为了避免被飞泉冲击摧毁的危险。
　　但是，引拱砌到超越公路五米之时，才正式出现半圆的拱桥；而拱桥的内宽，竟然高达二十米。周卫民和陈贤忠对这一点不太明白。
　　吴启兰解释说：“如果我们的水库、水电站和浴池建成，这里又是三省交界，将来定然会修建一条国道横贯龙泉观下。如果我们现在不把地面留下，将来修建国道，甚至于修建高速公路，岂不是麻烦不少？”
　　周卫民和陈贤忠心服口服，难怪那水电专家那么欣赏她的才气，这个吴启兰，的确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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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贤忠是这一系列工程的总指挥，导水工程虽然有周书记压阵，可这是民心工程，全乡的脱产人员人人上马。他虽然是总指挥，也得抽空搞上那么几下子。没等他抬上五块石头，就被李昌龙的母亲给逮住了。
　　“哎呀，陈乡长。”李昌龙的母亲屁股颠颠地来到跟前，“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陈贤忠抬着的石头没有搁下，他擦了把汗问老太太：“找我有事吗？”
　　“我那龙娃，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也不待见我们俩老，一见就躲，这该怎么办啊？”老太太唉声叹气地说：“他向来跟你陈乡长要好，你就帮我劝劝他吧，劝他不要这样躲着我们俩老，我们可就这么一个龙娃呀！”
　　说到伤心处，老太太竟然泪水涟涟。
　　陈贤忠早已劝过他了，他不听，你有什么办法？可是，他见老太太那伤心的样子，心下也软了。他说：“您等会儿，我把石头送过去，就陪您去看看。”
　　烟草局虽然卡住龙泉乡的烟款不发，周卫民和陈贤忠还是主张将烤出的烟叶，尽快地交售给烟叶收购站。他们认为，眼下这白条，总有一天会变成花花绿绿的钞票。他们量定谁也没有胆子侵吞那些烟款。所以，在这紧张而繁重的兴建水电工程期间，乡党委和乡政府特许烟农，井然有序地分村组轮流离开工地，交售烟叶。这样，既不耽误工程，也使烟叶能够如期交售，还避免了拥挤排队的麻烦。按说，这样安排，是不会有事端发生的，可偏偏就有事端发生……
　　坐在吉普车里，老太太一个劲地抱怨吴启兰勾引了她的儿子，使她的儿子鬼迷心窍。她见陈贤忠不理不睬，则又骂开了王明空，骂王明空不该撤了她儿子的站长，如果不撤了她儿子的站长，儿子也就不会那么上心……
　　从龙泉观下到龙泉街，只那么几里路，坐上吉普车，要不了一会就到了。这时，陈贤忠就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烟站门前围着一堆人正闹闹哄哄。
　　车到跟前，他和李昌龙的母亲从车内下来，趋身前去，不曾想，闹哄中的一片血光，将他和李昌龙的母亲，同时勾去了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