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懵懂含情 第十二章 兄弟离散

　　第十一章懵懂含情
　　凌丰酒楼背后的河畔边，苏明以为是什么人夜半突袭，看也没看，手里的剑便转而向自己的身后猛刺过去。
　　对方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但给他的感觉是身体格外的灵活。即便苏明的几招剑法都用足了力气，但还是无一例外的被那人巧妙地避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明的脸上已经有了几丝恼怒。在他的印象里，这样的避让绝不是苏瑜的风格。
　　两条腿顺着剑锋的方向纵身一跃，之后又在另一处稳稳的落下。与其说此刻不断避开自己剑的人是一个江湖剑客，倒不如说是一个舞者。
　　每一次离地，那人的节奏都格外特别，好似此刻她的周身正萦绕着一阵苏明听不见的音乐，而那个人的举动正好合乎那音乐的节拍和韵律。
　　见苏明这样问，那人不由呵呵一笑。笑声轻盈，听见那声笑，苏明转过身子，把手里的剑垂下，不禁也跟着笑出声来，不过此刻他的笑声显得有些尴尬。
　　“你来这儿干嘛？”苏明看了看刚才的“舞者”轻声问。
　　站在眼前的舞者正是慕景儿。
　　慕景儿原本是来这儿找苏明回去吃晚饭的，但看着苏明正一个人对着河水练剑，她又不忍心打扰，所以只好想到了刚才的办法。
　　此刻，见苏明问自己，慕景儿说道，“好了，你苏瑜大哥正让我找你回去吃饭呢。”
　　听见“吃饭”，苏明摆摆手，说，“我不饿，你们先去吧。我练完了这套剑法再来。”
　　慕景儿知道苏明天生就有一股倔脾气，只要是他打定的主意，那么除非这个主意完成了，或者他的灵魂和肉身同时消亡了，否则没有人能够让他轻易停下。
　　苏明说完，继续对着潺潺的河水练剑。
　　“那我陪你，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慕景儿笑着说，之后在一旁一块突起的大石块上坐下。
　　看着苏明的一招一式，虽然有些蹩脚，但她仍旧觉得一阵欣慰。
　　这样的欣慰，她也承认是一种莫名的，就像是自己袒护苏明一样。
　　“九剑出鞘，”苏明念叨着，很快他便恢复了刚才的状态，甚至连此刻正坐在一旁的慕景儿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一炷香的功夫，苏明早已汗流浃背。
　　“怎么，练完了？”察觉到苏明停下，慕景儿抬起头从刚才的心事中走了出来。
　　看见慕景儿还坐在一旁，苏明不禁有些讶异，问，“慕景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慕景儿把斜在一旁的剑收好，淡淡说，“看你练剑呐。”
　　苏明没想到，慕景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答案。和苏瑜相比，自己的剑法简直不值一提。但是每次苏瑜练剑时，慕景儿都找借口站到一边，难道说慕景儿也喜欢看自己的笑话不成，苏明不由在心里这样想，但看着慕景儿那张不带任何恶意的脸，他又觉得慕景儿肯定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
　　“累了吧，坐，”慕景儿挪了挪身子，给苏明让出了一个空位。
　　看着慕景儿那张扑了淡淡脂粉的脸，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臭汗，苏明有些尴尬的摇摇头。
　　“我还是站着好了，”他说。
　　两个人站在一起，苏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好比有一句话叫“近乡情更怯”，现在他越是靠近慕景儿，他同样反倒更加胆怯。那样的感觉，就好似再靠近一些，慕景儿就会把他一口吞下。
　　“对了，”陡然间看着苏明，慕景儿一刹那想说些什么。
　　但他的话还未出口。
　　就在这时，一声声“嗖嗖”的声音从河水的对面升上天空。
　　“是焰火，”慕景儿抬起头，一朵灿烂的莲花正好映在深蓝色的天际。
　　虽然眼下并不是过年过节，但此刻焰火出现在天穹上，仍旧让她觉得有些兴奋。
　　“什么对了？”苏明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慕景儿刚才欲言又止的那句话上。
　　慕景儿看了看天，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说这句话时，慕景儿的脸上好似正蒙着一层彩霞，或许是因为此刻天上的焰火，又或许因为其他。
　　
　　凌丰酒楼里，苏瑜听见声音，掀开窗向外看去。
　　天上，焰火升腾到天空，之后向东侧落去。
　　这可能是什么信号吧，看着，苏瑜不禁在心里感慨。毕竟，此刻没有任何节气，凭空出现的焰火也一定有他特别的意义。更何况每一束焰火升上天青都落在了同样的方向。并且每一束焰火升空的时间都固定间隔着相同的时间。
　　这么说，东边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苏瑜想着，把窗合上。
　　桌上的酒菜渐渐凉了，他想起慕景儿去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回来，两条腿不由向楼下迈去。
　　“小二，看见一个姑娘从这里出去没？”走到楼下，苏瑜拦下店小二问。
　　店小二思忖片刻说，“客官，可是穿着紫色衣裳的那位。”
　　听见“紫色”，苏瑜猜想店小二说的一定是慕景儿，赶紧点头，“正是。”没有停顿，苏瑜继续问，“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这么长的时间，苏瑜以为慕景儿一定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她应该早就和苏明一起回来了。
　　“去那边了，”店小二顺手向凌丰酒楼外的东面指去。
　　东面是一处夜市。
　　想也不想，苏瑜径直向夜市赶去。
　　慕景儿和苏明回到客房时，桌上只剩下一桌早已凉透了的酒菜。
　　但客房里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苏瑜他去哪儿了？”苏明看不见苏瑜，不免显得有些慌乱。
　　慕景儿的一双眼向四周看了看，蓦地她的眼神落在了一样东西上。
　　“看来，苏瑜有可能出去找咱们了，”慕景儿看着那样东西淡淡说。虽然她的用语淡淡的，但听了，仍旧可以感觉出说话人此刻内心的焦灼。
　　苏明不明白慕景儿为何这样说，不由问，“为什么？”
　　
　　第十二章兄弟离散
　　慕景儿这样说是因为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斜靠在一只粗瓷碟子的木筷上。木筷稳稳斜在那儿，上面看不见哪怕一点汤汁。
　　她心想，这么说苏瑜恐怕还没有吃饭。
　　尽管此刻苏明仍在不住的问刚才自己说那句话的理由，但慕景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苏明的话的意思，而是快步向楼下跑去。
　　“请问看见一个腰佩长剑的少年没有？”跑到楼下，慕景儿一脸急急问。
　　见慕景儿向楼下跑去，虽然苏明的心里并不完全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慕景儿一脸慌乱的模样，总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样的感觉就好似有什么人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亡一样。
　　此时此刻，慕景儿的心也不得不慌乱。
　　女孩的心往往比男孩更加来的纤细敏感。她心想，难道说自己刚才的举动被苏瑜看见了？之后苏瑜负气而走，但仔细想想，慕景儿又觉得不大可能。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苏瑜的下落。
　　被慕景儿问的人的一双眼在眼眶里的转了半圈，似乎一刹那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姑娘，我想起来了，半个时辰前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向东边的夜市跑去了。”
　　“东边的夜市？”慕景儿不明白苏瑜为何回去那种地方。
　　那人听了，知道对方是在怀疑自己，语气一沉，“反正我是看见了，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夜市里，此时人群正熙攘。
　　在江南这样的地方，类似的夜市已经发展出了相当的规模。
　　这里的店昼夜经营，直到三更天才渐渐散去。
　　慕景儿和苏明走进一条巷子里，巷子的两侧，里里外外挤满了如织的行人。
　　“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多？”苏明看了看四周，连慕景儿，他都差一点走散，更别说是苏瑜。
　　夜市里，苏瑜越往前走感觉越是不大对劲。
　　巷子里，人渐渐稀疏了。他有些心疑，回过头时，苏瑜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夜市里穿了出来。这个地方横亘着一座小桥，静静的河水从那座圆孔的小桥下淌过。
　　从夜市到这里，苏瑜倒确实看见不少身着紫色衣裳的女子，但每一个背影却都和慕景儿大相径庭。
　　这么晚了，两个人会去哪儿呢？难不成已经回去了？他心想，正准备转身向回走时。
　　一记重拳实实在在的打在他的脑门上。还未等苏瑜抽剑，他便感觉自己的身子一阵松软，之后栽倒在地。
　　隐隐约约的，他感觉自己倒下的一瞬，四周似乎围满了人。
　　只听见有人说，“好像不是这个人。”
　　顿了顿，又有一个声音小声说，“既然咱们把人给打晕了，说不定这家伙记得咱们的长相，反正这家伙我看和清心观也少不了有不小的联系，以后万一找上门来报仇，那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那人说着，似乎准备动手。
　　但刀还未落下又被另一个声音止住，“总之，把他抬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给扔了。”
　　听到这里，苏瑜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飘了起来。与此同时，后脑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苏瑜就已经没有了丝毫知觉。
　　慕景儿和苏明沿路找到这里时，两个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看来苏瑜不在这里，”苏明向四周看了看。这个地方已经是夜市的最边缘。
　　慕景儿似乎并不愿轻易放弃。
　　“苏瑜，”她大声喊着。
　　向前走上几步时，慕景儿突然感觉自己的脚尖处猛然间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踢上去有些沉，仿佛一截紧紧定在地上却早已枯死的树根。
　　脚尖接触到“树根”上，慕景儿的身子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小心，”苏明见慕景儿被什么东西绊住，准备伸手去拉。
　　但也不知为何，苏明的手一刹那也不知抓到了什么，慕景儿突然间转了向，向自己这边倒来。
　　慕景儿没有倒，但感觉到此刻自己正斜在苏明的怀里，她差一点叫了出来。
　　“你，你，你是故意的对吧，“慕景儿被苏明这样一折腾，一张娇小的脸蛋涨得通红。
　　苏明原以为自己是好心，但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占了慕景儿的便宜，说话的声音一刹那变得支支吾吾，“我，我没那个意思。”
　　慕景儿知道以苏明那种傻愣愣的性格，这样的举动也不可能是有意而为之，索性说，“好了好了。”
　　说完，慕景儿低下头向刚才把自己绊住的树根看去。
　　凑近一些，慕景儿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树根，而是一把长剑。
　　“长剑”，看到眼前的长剑，慕景儿不由一个激灵。
　　这把长剑看上去格外眼熟。
　　“是苏瑜的剑，”苏明的目光落在那把剑上，不由说出声来。
　　苏瑜的剑怎么会在这里？她不由在心里小声问。
　　和苏瑜一块长大，苏明自然知道苏瑜的性格。
　　除了睡觉以外，苏瑜的剑从来都是不离身的。而此刻，那把长剑平躺在她的面前，让他除了满脑子的疑惑外，更有了几星后怕。
　　虽然，平时，苏明一向对苏瑜的孤傲看不顺眼，但一旦有什么事情真正发生在了苏瑜的身上，那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
　　一旁，慕景儿把那把剑拾起，仔细看了看。
　　“这么说苏瑜他真出事了，”苏明再一次看了看慕景儿手里的剑，问。不过虽然是问句，但从他的嘴里说出颇带有肯定的语气。
　　
　　回到凌丰酒楼，无论是慕景儿还是苏明都没有任何食欲。
　　特别是慕景儿，除了单纯的担心外，她的心里更有几丝自责。
　　要是正如她自己想的一样，苏瑜的失踪是因为自己，那么她也寝食难安。
　　晚上，等苏明睡下，慕景儿推开窗向外望去。
　　泠泠的寒风从窗外灌进来，把客房里蜡烛上跳动的烛火倏乎间吹灭。整间房子里，只能嗅出一股淡淡的蜡烛味。
　　苏瑜会去哪儿呢？又或者是什么人突然下手？
　　慕景儿对着窗静静的想着，越想她感觉越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