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思鸟

　　如果一个人有某种痛苦或者是遇上不开心的事时，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想到的第一个人往往是情人，想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喝酒。酒越烈越好，目的就是为了一醉。
　　醉了可以忘记一些应该忘记的事，醉了也可以想起一些不应该想起的事。
　　佳人不可唐突，美酒不可糟蹋。喝酒要讲究氛围，对着一口棺材喝酒实在是在糟蹋美酒，余八方正在糟蹋美酒，双眼已有些朦胧。
　　“我留下花豹子和雷神儿等十个兄弟，其他的都遣散了。”老马伤感地道。
　　中原镖局是他们用红红的鲜血经营得来的，是他们的根，现在根好像已腐烂了。
　　宁见阎王，莫见鹦鹉王，宁入地府，莫入飘渺谷。这是江湖中的一句至理名言，意思很明显，鹦鹉王比阎王还要可怕，飘渺谷比地府还要阴森。鹦鹉令就是鹦鹉王发出的催命玉令。
　　余八方道:“花豹子应该五十有六了吧？”
　　老马道:“他还像豹子一样敏捷，还是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余八方点点头，道:“雷神儿的年纪好像与我们差不多。”
　　老马道:“但他的脾气还是很大，大得和雷神一样。”
　　笑笑地又道:“如果他的脾气改了，那就不叫雷神儿。”
　　余八方叹了一口气，道:“他们都是好兄弟。”
　　老马道:“本来我想让他们一块儿来喝酒的，但是最后我还是让他们回家与家人聚一聚比较好，毕竟明日一去，是否……”
　　余八方道:“这样也好，今晚就让我们兄弟两人喝上两杯吧。”
　　老马笑了笑道:“两杯怎么够呢？起码要二十杯，最好是两百杯。”
　　余八方也笑了，道:“好，就喝两百杯，他娘的醉一回。”
　　两人酒满杯干的豪饮。笑可以放松紧张的心情，余八方和老马努力在笑，只不过笑得很比哭还难看，余小星没有笑，在旁默默为他们斟酒，目光却不时瞄瞄那口漆黑的棺材。
　　老马一杯而尽，望了望余小星，道:“小星，你在想什么呢？”
　　余八方叹道:“他想掀起棺材盖，看看里面躺的是什么人！”
　　知子莫若父，余小星不禁望了望余八方，却发父亲的白发又多了几缕，在凄清清的月色下已显苍老。
　　老马却一惊，道:“绝不可以有这般的念头。”
　　余小星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棺中之人是谁么？”
　　老马道:“我想但不能，这不但坏了镖局的规矩，而且……”
　　说到这老马灌了一口酒才道:“而且镖主是鹦鹉王，就算你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打开棺材的盖。”
　　余小星道:“鹦鹉王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如此惧怕他？”
　　老马有着深深的惧意，道:“他们简直不是人！”
　　此时有轻雾涌起，一声悦耳的鸟鸣声，一只红嘴的小鸟就落在老马的肩头上，那小鸟红红的眼勾勾的盯着老马。老马大骇，手一颤，杯中酒竟泼出不少。
　　余小星一看，那只红嘴的鸟儿只不过是一只相思鸟而已，但纵横江湖的老马竟然害怕一只小小的鸟，余小星不由惊奇。
　　“夜夜悲啼死不休，痴心易绣相思鸟。”余八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一阵格格的笑声响起，在轻雾与月色交织的迷蒙中，一个淡淡的身影徐徐落下，却是一个女子。女子很年轻，青春的脸颊尽显娇艳，一缕轻纱掩饰不住青春的胸膛、平坦的小腹和修长的双腿。
　　老马见过的女人不少，拥有过的女人也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这女子，他不由吞了吞口水，狠狠地在发软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女子看到老马的神情，不由笑了笑，这一笑几乎将老马笑化了，余八方瞪了一眼老马，转而对女子道:“你就是相思鸟？”
　　女子不答，反而行向余小星，每行一步轻纱荡漾，露出一截色与月色一般充满弹性的小腿，她向余小星道:“你想知道我是谁么？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
　　余小星一怔，道:“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么？”
　　女子道:“不但是这样，无论是你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
　　说这话时，女人脸颊现出一抹胭红，只是在月色下不易察觉。
　　无论是要什么都给，当然包括她青春的身体，这话已相当明显，余小星却假装不懂，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道:“我不是人，是一只小鸟，依人的小鸟。”
　　余小星道:“相思鸟？”
　　女子格格地笑着，扬扬手，停在老马肩头的相思鸟立刻飞到她手中，女子轻抚相思鸟道:“好像别人都这么叫我，你可以叫我胡思思，也可以对我胡思乱想。”
　　余小星道:“你来此有何目的？”
　　胡思思幽幽一叹，道:“叫我思思好么？我是来找我相公的。”
　　余小星又是一怔，道:“你相公是谁？”
　　胡思思柔柔的身躯一滑，就滑入余小星的怀里，她娇滴滴地道:“我的相公就是你，你的娘子就是我。”
　　余小星一惊，但美人在怀，幽幽的女人香入鼻，他不由心神一荡。
　　“呯”的一声响，却是余八方重重地将酒杯搁在桌上，酒花四溅，余八方冷冷地道:“你只不过是鹦鹉王身边的一个侍女，这样未免放荡了些。”
　　胡思思冷笑道:“鹦鹉王的侍女又怎样？我胡思思长得不丑，余小星也不难看，他未婚我未嫁，难道我比别的女人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放荡么？”
　　转而又轻笑道:“我看你是在吃醋！天下间那有老子吃儿子的醋的！”
　　余八方一闻此语，恨不得一口酒呛死，再不就是一头撞死在用棉花砌的墙上。老马的老脸也红了。
　　胡思思却已对余小星道:“你会介意我是鹦鹉王的侍女么？”
　　余小星无言，其实此时的他又能说些什么？最好什么也不说。
　　胡思思幽幽地一叹，道:“你一定认为我是鹦鹉王的女人，不知廉耻放荡，其实我还是完壁之身。如果我说鹦鹉王是女儿身，你相信么？”
　　鹦鹉令一出，群雄皆府首。手持鹦鹉令的鹦鹉王竟是女儿身，余八方等人吃了一惊。
　　余小星复问道:“鹦鹉王是怎样的女人？”
　　胡思思道:“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女人！她有八个侍女，分别是杜鹃、乌鸦、燕子、麻雀，画眉鸟、芙蓉鸟和绣眼鸟，她们都是非常漂亮。”
　　笑笑的又道:“杜鹃啼血，乌鸦主凶。你遇见她们最好远远避开。”
　　余小星冷冷一笑。
　　余八方道:“胡姑娘深夜到访真正目的是什么？”
　　胡思思又格格笑道:“做你的儿媳妇呀，明天一家人出镖不是很好吗？”
　　余八方哼了一声道:“鹦鹉王不相信中原镖局？”
　　胡思思道:“不用相信，而是你们没有能力，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否则就不会将其他人遣散了。”
　　老马道:“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选中原镖局？”
　　胡思思面色一冷，道:“你们只需执行鹦鹉令就行了。”
　　余八方和老马唯有大口的灌酒。
　　余小星忽然道:“你是我的娘子？”
　　胡思思娇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余小星道:“很好，我还以为你忘了。”
　　胡思思道:“怎么啦？”
　　余小星道:“现在问我父亲同一个问题，鹦鹉王为什么要选中原镖局来保镖？”
　　胡思思道:“不知道。”
　　余小星一怔，又问道:“棺材里的是什么人？”
　　胡思思笑道:“死人。”
　　余小星面色已冷，道:“我问的是在死之前。”
　　胡思思道:“活人。”
　　余小星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冷冷的盯着依在他怀中的胡思思。
　　胡思思娇笑道:“你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好么？人家好害怕。”
　　余小星啍了一声。
　　胡思思道:“生气啦？你问的都是我不知道的，叫我怎么回答呀。要问也该问一些我知道的呀。”
　　余小星冷冷的道:“你知道的是什么?”
　　胡思思手一挥，那只相思鸟腾空而起，消失在苍穹中轻轻地笑道:“我知道夜已深，我们该去睡了。”
　　余小星一怔，道:“我们？”
　　胡思思道:“我们是夫妻，当然要同枕共眠。莫非你害怕？”
　　余小星无语。
　　胡思思的娇躯忽然变得炽热而有些颤抖，她将小嘴凑近余小星的耳边，轻轻地道:“我是女人，该害怕的是我而不是你。”
　　酒来尽，而人已欲醉。望着被胡思思拥着消失的余小星的背影，余八方忽然发现雾更浓了，竟然将月色掩盖，一阵微风拂来，他感到一丝凉意，早逝的妻子好像出现在他的面前，正微笑地看着他，余八方不由伸手想握住妻子的柔荑，却握了个空，余八方一愣，失落的举起酒杯，烈酒入喉却呛着了，而且还呛出了泪水。
　　是被酒呛出泪，还是他心中本就有泪？
　　老马拍了拍余八方的肩头，道:“大哥，别想得太多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余八方摆了摆手，道:“老马，你下去吧，我还想再坐一会。”
　　老马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无奈的离去，但他没有回房，而是踏出了中原镖局的大门。酒未尽兴，若要舒缓压力，老马知道有一个好地方，那个地方可以让男人完全放松。
　　床很柔软，余小星躺在床上，双眼透露出激情，他望着胡思思脱掉轻纱，望着嫩滑身体伏在自己的怀中。余小星双手已抚上那弹性的肌肤。
　　胡思思双眼迷离，在轻轻的喘息着，突然她推开余小星的双手，跳了起来飞快的穿上那件轻纱，然后躺在余小星的身边，道:“不行，现在我不能给你。”
　　说定扯过一张被盖在欲望的身体上，忽的又支起半身子，在余小星的耳垂轻轻地咬了一下，道:“你会恨我么？”
　　余小星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胡思思咬了咬下唇，幽幽地道:“因为我不能给你。但是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能明白我心么？”
　　余小星无奈地笑笑道:“我明白。”
　　胡思思欢快的又在余小星的耳垂上咬了咬，道:“我就知道你会明白。十日之后，等我们将棺材送到，你要的，我一定给你，现在你要好好的给我睡觉。”
　　余小星果真的就闭上双眼，但他睡不着。一个突然出现的绝色妻子，这个所谓的妻子燃起他的热情后，又将他拒之门外，余小星觉得这很有趣，有趣得他想笑，可惜他笑不出。
　　胡思思真的在笑，就在心里暗暗地笑，她知道怎样去抓住一个男人的心，现在她觉得余小星的心已被自己紧紧地抓住了。
　　(注:或许写这个注牛头不对马嘴，但是还是写一写吧。古大侠的仙逝，金大侠的封剑，给江湖留下了不知多少的遗憾与唏嘘！今日的江湖还有多少人在漂泊？相信一定不会少吧！江湖的没落是难言的悲哀，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悲哀！本人在工作之余，孔夫子门前卖文章的向江湖问一声好，同时向心中的古大侠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