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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盒子炮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3-17 20:15:23      字数:7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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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的烟叶辅助款虽然发下来了,但充其量只是一张难以取出钱的存折。而今年的烟款却仍然是遥遥无期;至于烟叶辅助款,或有或无,还得打个斗大的“问号”!
  为此,烟农串线地找陈贤忠、找周卫民,质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甚至于还有人出言不逊,骂骂咧咧。
  陈贤忠将这些现象向周书记汇报、向县政府汇报。而周卫民呢,则一方面向县委汇报;另一方面,则加紧了向王明空讨要。
  县委书记答应,立即着令烟草局将烟叶辅助款发下去;烟草局长王明空也答应,立即将辅助款发放下去。可就是只听打雷,不见下雨——烟叶辅助款,仍然是分文未见。
  周卫民实在是忍无可忍,抄起话筒,将王明空狠狠地骂了一通;再轮到他打电话质问县委书记,电话的另一头没好气地说:“你挺能骂嘛!你就将那笔钱骂出来好了,何必找我呢?”
  周卫民气恼地一烟锅砸碎了桌上的茶杯:“真他妈的混蛋!”
  “周卫民,你骂谁?”
  “老子骂土匪!”
  “你……”
  “老子骂强盗!”
  “你……”
  “老子骂狗娘养的骗子!”他猛然将话筒扣在话机上,哆哆嗦嗦地从烟袋里往外抠烟末,却抠不出来;好不容易抠了出来,却又装不准烟锅。他呼哧将烟锅扔出办公室:“你也是混蛋!”
  詹书连出去捡回烟锅,并替他装上了烟末;将烟锅递给他,并将火点燃。他深吸了几口,悲怆地说:“他们这哪是共产党干部的作为呀!”
  詹书连找出一只杯子,倒来一杯水乖巧地说:“周书记,别往深处怄,怄坏了身子不划算。”
  “能不怄吗?”周卫民愤慨地说:“我就不相信,那狗日的日后不遭报应!”
  詹书连唯唯诺诺:“呃是,呃是。”
  “哎,小詹。”周卫民突然若有所思:“你的笔杆不是很厉害吗?写份材料到市里、到省里,告那狗日的!”
  詹书连惊慌地连连后退:“不敢,我可不敢!”
  周卫民目光严峻、咄咄逼人:“当秘书不写材料,你是干什么吃的?”
  “秘书是该写材料。可是,这类材料我写不好呀!”詹书连愁苦兮兮地说:“再说,这里面的情况我也不熟悉呀!”他灵机一变,话锋一转:“陈乡长主管烟叶生产,笔杆更硬;让他写材料,再好也不过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小子是怕担干系!”周卫民说:“你小子人才倒是个人才,就是缺乏为民办事的正气与胆识;如果让你这号人主持国政,百姓们能有好日子过?所以,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这事了结以后,我周卫民如果还是龙泉乡的党委书记,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周卫民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何感受,径直来到门外,去找陈贤忠。
  他前脚刚出门,呆愣了一阵的詹书连便匆忙地抄起话筒,分别向县委余书记、县政府吴副县长和烟草局王局长通了电话,将周卫民越级申诉的企图,作了超前的汇报。
  什么人叫小人?这种人就叫小人。小人在历史上的许多重大事件中,虽然算不上是罪魁祸首;可是,他却是扼杀正义的帮凶。
  詹书连现在就充当了小人,他想以此让自己在仕途中平步青云。可是,他的如意算盘究竟会怎样呢?现在来说还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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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贤忠真想不到,那个汪艳凭什么要如此卑鄙地作贱他?就算是你汪艳追求李昌龙心生怨恨,恶语中伤吴启兰还在情理之中,为什么要把他陈贤忠生拉硬拽地拖入你们的感情纠纷之中呢?
  望芬对这件事表现漠然,讲出的话也轻描淡写:“没事儿。我不相信你会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即使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了某些不合常理的事儿,我也不会介意。”
  这叫什么话?汪艳的话纯粹是无中生有,她怎么会信以为真呢?那看上去淡漠的表情,听上去轻描淡写的言词,着实令陈贤忠震惊——这难道是自己所挚爱的妻子所说的话吗?这就是他所挚爱的妻子对他的评价?
  他明显地预感到,他们夫妻的感情已经出现了可怕的裂痕。可是,他却弄不清楚这裂痕是何时开始崩裂?又是因何人引起?怎么就会在他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蜕变崩裂得悄无声息呢?
  他搜索枯肠,在他所熟识的男人中寻找,寻找那个分裂他们夫妻感情,伤害他陈贤忠的混蛋。然而,筛来选去,没有一个人有能力与他陈贤忠抗衡,更没有一个人能够博得望芬的欢心。
  啊,是他,那个碧原。
  自从姜志文来到龙泉以后,妻子有时瞅着姜志文的来信发呆、有时盯着姜志文的近照犯傻;她把姜志文的十三本书,全都摆在写字台上,忽而翻翻这本、忽而又翻翻那本……
  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现实啊!陈贤忠受到无谓的伤害不说,就连她望芬,也难逃感情的劫难!姜志文是什么人?蜚声文坛的大作家。他为了事业而至今未娶,并不是他条件欠佳,而是他太爱文学了。他爱文学胜过爱世界上的任何美女!你望芬是什么人?别说你那本集子还没有出版,就算是出版了,在人家碧原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呀?更何况,你就是再出色,也是身为人母的半老徐娘!陈贤忠简直痛苦得不敢往下想了。
  周书记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街西头的一个山坡上抽着闷烟,而地上,也丢了好几个烟头。周书记问他有什么心思?他立即封闭内忧,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
  “没事就好。”周书记关爱地说:“为这烤烟、为那辅助款,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是,要挺住。”
  接着,周书记讲出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想法,并要求他写出这份材料。他递给周书记一支烟,周书记已经掏出了旱烟锅。他将一支烟吸至一半之后告诉周书记:“这事已经有人插手了,恐怕早已回北京复命了。”
  “你是说那个北京来的作家?”
  “不止他一个,他们一共来了六个。”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是以共产党员的党性和做人的人格向他保证,绝不泄露。”
  “好好,做得对!”周卫民突然乐得像个半大孩童:“只求他安全地回到北京,我们这里许多解决不了的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但愿如此。”
  “我还是希望你把材料写出来,而且越快越好。”
  “为什么?”
  周卫民严肃地说:“我怀疑县里有些领导不干净,如果不借此东风将其清除,将会是国家和百姓的一大隐患!”
  “好吧,我马上着手整理这类材料。”陈贤忠要用繁重的工作,化解他内心的苦痛。
  可是,没等他下笔,那笔辅助款已经拨下来了。而且,这回却不是空头支票,而是千真万确的现金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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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明空要召开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这个会议,并不是李昌龙引发他召开会议的兴趣,而是他早已将这个会议布置下去了,并且还布置得相当缜密。
  会议在龙泉乡礼堂里召开。参加这次会议的,不仅有主管烟叶生产的负责人和各乡镇烟站站长、烟草局的领导,还有县政府吴副县长、县文化局一名任省报特约记者的科长;周卫民书记,也被列入荣誉嘉宾。
  这阵势的确是有点大,而且还要做到先礼后兵。王明空虽然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他却并不急于讲什么,而是谦恭地请龙泉乡党委书记周卫民,先谈谈近两年来龙泉乡种植烤烟的利弊和民众的呼声,以及周卫民个人的意见。
  周卫民并不客气。他从从容容地尽情调侃,从种植烤烟的政治意义入手,讲到对本乡的经济有着怎样的协调作用,一直讲到烟农的切身利益;还列举了相应的事例,如某某如何靠种植烤烟发家致富。随后,他说:“但是,问题还是有的。譬如,今年的烟叶为什么会大面积走症呢?我通过长时间的调查研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首要的是烟叶技术员并非真懂技术,给烟农念了不少歪经,导致烟农错过了预防病害的良机;其次是烟草局提供的种子、肥料、农药,都不是合格的产品,遗下了病害的隐患;其三,烟草局忽视了老区与新区的差别,盲目地扩大烟叶种植面积,导致土壤恶性循环而引发病灾。请想想看,如此草率地把握种烟技术,烟叶怎么可能有良好的收效呢?”
  周卫民话音一落,立即响起了一阵嗡嗡絮语。
  王明空真没有想到,没有戮到周卫民的痛经,反而被他倒打了一耙。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所面临的对手是那样的强劲。但他还是竭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请本乡主管烟草生产的陈副乡长讲话。
  陈贤忠十分清楚,他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格外慎重。否则,将会遗患无穷。他略一沉思,便从容不迫地说:“成绩固然是有,但问题也还是存在。我们应该总结经验找差距,力求将问题尽快地解决。当然,该如何解决,我们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这种表现高明极了,既不得罪烟草局,也无伤龙泉乡乡党委和乡政府;即使是这次会议的内幕被公之于众,也没有丝毫刺伤群众的迹象。群众即使是不捧他敬他,也绝对不会恨他陈副乡长。别看此人闷葫芦一个,实际上他滑得像泥鳅一样,令你握不稳头。王明空历来蔑视这类人,他宁肯敬重周卫民那类硬汉子,也不愿意抬举陈贤忠这类斯文而狡猾的胆小鬼!
  王明空轻蔑地笑了笑,又威严地对李昌龙说:“你身为烟草局设立在龙泉乡烟叶种植技术辅导站的站长,你对你所负责的烟区,总该有些具体的想法吧?”
  李昌龙不明白,吴启兰怎么就会突然昏倒?而且,又正巧碰上王局长一行视察烟叶病症。但是,虽然还显得挺嫩的李昌龙,表现得也很够水平:“烟叶走症,是有目共睹的事情。面临着这样重大的问题,我实在是一筹莫展。我和陈乡长一发现病症之后,就刻不容缓地到各烟区去查看,采取一些可行性的措施进行抢救,并立即向王局长汇报。现在,问题总算是能够得到妥善解决。王局长不辞辛劳地亲自下来查看了病情,而且还有县委、县政府把关,有乡党委和乡政府随时指导。我相信,天大的问题,也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王明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李昌龙在短短的时间里居然长进不小,高帽子让别人戴上,他自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行啊李昌龙!
  王明空仍然轻蔑地笑了笑。随即,他以少有的谦恭态度,请吴县长作指示。
  “同志们!”吴副县长首先中肯地评定了成绩;然后,再谈到这次烟灾的危害性:“这次烟灾对国家、对地方、对烟农,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最后,吴副县长激愤地说:“我们不仅要解决烟农的困难,而且,还要解决我们干部存在的一些问题。改革开放,是不是把我们的有些干部,改得放任自流了,放得目无党纪国法、放得没有半点良心了呢?”
  吴副县长似乎是故意留下了一种悬念,让与会者自己去想:我是不是就是那角色呢?
  王明空是这次会议的发起者和主持者,要说的话定然不少。与会者大都明白,真正的好戏尚未开始。他们一个个静等这一好戏的开演。
  王明空闲扯了一些烟叶病症上的问题之后,表情凝重地说:“今年,龙泉乡的烟叶搞到这种程度,我作为烟草局的一局之长,是应该承担主要责任的。在这里,我向在座的领导和同志们,作深刻的检查,并请求处分。”
  接下来,王明空讲述了这样的一件事:“烟草局给烟农们的辅助款早已发下去了,可是直到今天,烟农还没有接到辅助款,告状告到县委、县政府,告到市政府、省政府,甚至于告到了北京。今天,我要请问一下周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谁截去了那笔款子?”
  周卫民沉默不语,而是自顾不暇地装烟末;与会者全都将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他也处之泰然。其实,他的心里明镜似的——王明空今天鼓动这么大的声势,来到龙泉乡召开会议,其目的就是想找他周卫民的茬、揪他的小辫子,以至于狠狠地撸他一顿,以报那一箭之仇。绕了特大的一个圈子,他终于切入了此行的正题。
  周卫民和与会者都明白,好戏开始了。
  王明空见周卫民故作糊涂,他只得将剧情向纵深演绎:“同志们哪,烟农难哪!他们一年到头,白汗累成黑汗,挣那么点收入不容易呀!可我们的有些同志,为什么就要那么黑心地拦他们的款子呢?我们摸摸良心想想吧,假如我们自己是烟农,别人这样拦我们的款子,弄得我们平时想用点零花钱也困难,甚至于连卖袋食盐也觉得手头紧缺,我们的心里又该怎么想呢?”
  王明空讲到这里,会场上显得死一般沉寂。人们纷纷又将目光叠射在周卫民的身上,都希望能够看穿他的五脏六腑。
  对于这些,周卫民全然不顾,他只顾吸他的旱烟锅。
  王明空掏出一支烟点燃,连吸了几口,扭头望了眼静默无语的吴副县长,又盯了一眼坐在左侧的周卫民;然后,扫视了一眼整个会场。他清了清嗓子,讲述了一则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就在前天,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昏倒在大雨滂沱的烟田里。当我们从望远镜里发现了这一现象,赶到那位姑娘的家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可是,那家人却并没有打算将病危的亲人送进医院抢救,而只是伤悲地痛哭,好像痛哭就能将亲人唤醒,就能使亲人脱离危险。并不是这家人心狠,忍心眼睁睁地见亲人被病魔夺去生命而无动于衷,而是他们没有钱!一个没有钱的人家——尤其是在我们这边远的山区,没有钱的人家出现病危的病人,就只能等死!假如不是我们烟草局下来视察烟叶病症,正巧碰上,及时地将那姑娘送进医院,恐怕那个正值金子般的年轻生命,已经是命归黄泉了。”王明空愤慨地说:“可是,据我所知,那家人并非完全没有钱,而是将一张存折慷慨地赠给了一个急需抢救的老人;而那本该领到的烟叶辅助款呢?到今天还不见发到手中。正如吴县长所说的那样,改革开放,的确把我们的有些干部改野了、改得没有半点觉悟了;放得目无党纪国法、放得没有良心了!”王明空慷慨激昂地说:“今天,我强烈地呼吁我们在座的每一个同志,其中包括我们的领导同志在内,应该认真地检查一下我们的一言一行,看看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国家?是否对得起我们那善良、淳朴的烟农?是否对得起我们自己的良心?”
  沉默。略许的沉默之后,由吴副县长率先鼓掌,而引发出一阵訇然如雷的掌声。那个文化局的科长,默默地坐在礼堂的一角,用那小巧的袖珍录音机,将今天的会议内容,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这位文化局的科长,官衔并不大,职务也并不高;但是他的震慑力,却往往超过本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王明空平时就惧他三分——和平年代,笔杆子比枪杆子更具威力。今天,王明空特意请来了这位科长兼记者的笔杆老爷,确实是有备而来。
  他从来不打无备之仗。在这种场合,只要谨慎行事,说话措辞严谨点,是不会出现纰漏的。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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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在他认为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的关键时刻,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周卫民突然杵了起来,声腔和缓地说:“同志们,烟草局王局长刚才讲到烟叶辅助款一事。在这里,我想插上几句,一是说明一下实际情况,二是阐明一下我个人的观点。至于是不是正确?我想,在座的领导还有同志们,定然会做出公正的评说。”
  会议室里又寂然无声。
  周卫民旁若无人地在椅腿上敲打着烟锅,直到觉得烟末被敲干净,才将那玩意儿插入裤款。他扫视了一眼会场,接着又说:“烟叶辅助款嘛,是发下来了。可是,我们直到三天前才接到信用社的通知。我们在座的都清楚,我们基层办事儿,是要落实到家家户户,而不像烟草局,只认一个主儿。同志们,请试想一下,几百万的烟叶辅助款,要我们在短短的时间里落实到家家户户,你们说,是办得到,还是办不到?”
  会议室里,又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周卫民望了眼吴副县长,又望了眼王明空,重又将目光投放到会场继续说:“至于拦截烟农的烟款和烟叶辅助款嘛。大家也清楚,烟草局将本乡烟农的烟叶拖走了将近一年,才在我们的一催再催下发下来——他们不能称之为截款;而我们,才接到款子到位的通知仅仅只有三天,反而成了截款的主了!在这里,我要问问王局长,这是哪来的道理?我要求你今天当着县委、县政府领导和在座的同志们的面,把这个话给我说清楚。”
  王明空一时难以说清楚。
  周卫民却还有话要说:“好嘛,既然你王局长难以说清,我周卫民来替你说清楚。”
  会议室里,又显得格外静,与会者,人人屏息静听。
  周卫民说:“辅助款嘛,是有人截过;可那不是我们龙泉乡乡党委和乡政府。我只想问王局长这么点事儿——我们烟农的烟叶被你拖走了将近一年,这辅助款才在三天前到位;那么大的一笔款子,在那过去的一年里到哪里去了?”
  王明空不慌不忙地说:“那是因为卷烟厂拖欠我们的款子没有付,我们烟草局,拿什么付给你们呢?”
  “就算是卷烟厂拖欠你们的款子,那也是你们烟草局和卷烟厂的事情。而你们烟草局将我们的烟叶拖走,就得付款。难道说,你们烟草局和卷烟厂的纠纷,还要拖着我们龙泉乡乡党委和乡政府去帮你们打官司不成?再说了,你王局长到商场买台彩电,也要因为别人欠你的钱而不付款吗?你又能不能拖着商场经理帮你去讨债呢?无稽之谈嘛,荒谬透顶嘛!”
  王明空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这一军将得太猛了。王明空今天浩浩荡荡地来到龙泉乡,原本就是想报一箭之仇,殊不知,强中还有强中手。周卫民这颗不起眼的朝天椒,可是辣劲冲天哩!要不,怎么会称得上“盒子炮”呢?
  “在这里,我们并不计较你们烟草局拖欠我们的款子,害得百姓冲我们骂娘的事情。但是——”周卫民突然板起了面孔,词句铿锵,掷地有声:“你得给我澄清,到底谁是他妈的截款子的王八蛋?”
  王明空的脸,像要滴血。他呼哧站立起来,却被吴副县长及时地拉住了。会议室里,立即出现了僵持的局面。
  周卫民坐到椅子上,掏出旱烟锅,装烟点火。那位来自文化局的科长,舞弄着他的袖珍录音机继续运转。李昌龙的“秘书”,也在默默地为他工作。
  吴副县长为了打破僵局,站起身来说:“我们是研究该怎样刹住烟叶病症的呀,怎么扯着扯着就扯远了呢?这样扯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扯得完啊?”他用征询的口吻对周卫民说:“还是先休息一会,吃了午饭再接着开吧。”
  “随便。”周卫民吐出一团烟,将一口唾沫吐到地上。
  “那,午饭准备好了没有?”
  “龙泉虽小,饭店还是有的。不用准备,只要有钱,哪都可以吃。”
  “那我们走吧。”
  “我去吃我的统装饭。”说罢,起身便走。
  “哎,要去一起去呀。”吴副县长拉住他的衣袖说。
  “我没钱。”
  “我请客。”
  “那两千多块一只的甲鱼,我怕吃了会短阳寿。”周卫民又吐出一口唾沫,径自回寝室去了。
  留下那班人愣在那里,你望我,我望你,个个摇头叹息,却又无可奈何。还是吴副县长懂得周卫民。他说:“他这人,就这倔牛性子,发起倔来,恨不能把山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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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明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精心策划的这个会议,居然是这么个结局。他更不明白,烟叶辅助款分明拨下去有半个月之久,为什么周卫民说他接到通知才三天呢?
  回到烟草局一查,才弄清是李昌龙另行改存了时间,截用了十天的利息。
  王明空不由得火冒三丈:“他妈的,狗日的李昌龙也敢从中搞鬼!”
  于是,一个电话打到龙泉烟站,着令李昌龙停职反省。
  李昌龙问为什么?
  王明空答:“你私自截用烟叶辅助款,从中牟取利率中饱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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