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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开玩笑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3-07 19:48:26      字数:4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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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芬于今年六月份寄出的一部长诗,由北京退了回来。
  起先,望芬将这部诗稿寄给她的碧原老师,请他先看看能否发表?答复是肯定的:“竭力相助。”
  可是,从此之后,便杳无音信了。
  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既不见发表,也不见退稿。她还真担心这部诗稿被哪位粗心的毛头编辑给弄丢了。不曾想,在她担忧了半年之久后的今天,诗稿,又完璧归赵地躺在她的写字台上。现在,诗稿倒是回来了,可那家杂志社的态度,也实在是令望芬生气——“经研究不予采用。”
  望芬真不能相信,写诗十几年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原先,她所寄出的诗稿也有过退稿的事情,但是,每次退稿,都附有一封勉励之类的信。这回倒好,就这么几个字,把她辛辛苦苦写了几个月的诗给枪毙了!
  最初构思这部诗的时候,望芬曾经信心十足。既然但丁能够写出《神曲》那样的诗歌巨制,她望芬为什么就不能写出一部一炮轰动文坛的优秀作品呢?既然泰戈尔能够写出《吉檀迦俐》那样优美的散文诗,她望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写出一部像样的东西,甚至于可以写出一部高质量、高品位的诗歌佳作。更何况,还有她的碧原老师鼎力相助,她对成功充满了信心。
  这些年来,她的大部分诗作,都是由碧原老师推荐发表。这一次,她也一如既往地将诗稿寄给她的老师;老师也答应鼎力相助,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现象呢?她对自己的作品是很有信心的。她深信这次退稿,绝对不是因为质量,而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她看了看退稿的那家杂志社,那是一家她从未寄过诗稿的诗刊杂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
  现在的文学,名曰神圣,而实际上,有几家不凭关系办刊呢?又有几个人不凭关系发表作品呢?望芬与这家杂志社素无来往,她的作品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发表了。望芬想不通的是,这家杂志社,居然连碧原老师的面子也不给。
  退稿可以,连勉励也没有的退稿,的确使望芬无法接受——真是欺人太甚!全国有那么多家诗刊杂志,望芬不相信除了这家混帐杂志,她的诗就不能发表了。
  于是,她赌气将诗稿寄往一家她所熟悉的杂志社。诗稿发出以后,她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接下来便是等待,等待着自己的诗歌发表。然后,再出版成单行本发行,甚至于在全国发行。等到那一天,她一定要给那个枪毙她的诗歌的杂志,予以应有的报复与嘲讽,看那些有眼无珠的编辑,以后怎么有脸在诗坛混下去?
  她打消了将那“公式”撕碎的想法,而是将其保存起来,记住他们。而且,她还打算从下季度开始订阅该刊。她倒要看看,那上面究竟能发出怎样了不起的作品?
  丈夫来到她的寝室,无意之中看见了那道“公式”,立刻为她愤慨不平:“怎么这样退稿?连基本的礼节也不讲,这像文化阶层做的事吗?”
  “纯粹是小瞧人!”望芬平静的心又被丈夫掀起了阵阵涟漪:“难道我就不能写长篇诗歌吗?”
  “什么长篇诗歌?”我怎么就没有听你说过?”陈贤忠对妻子的这种秘而不宣的作法,既表示欣赏,又流露出淡淡的幽怨:“这样重的作品,应该让我先睹为快呀,怎么就悄悄地发出了呢?怎么,是怕我看不懂,还是怕我不乐意拜读?”
  “不是的!”琳琳急急地抢过话头,为妈妈辩护:“妈妈是看爸爸天天忙烤烟,怕影响你的工作,才没有给你看的——我可以作证。”
  “你作证!”陈贤忠故作严肃地问女儿:“你作什么证啊?”
  “妈妈当我念叨过。妈妈说,你爸爸这段日子也忙得焦头烂额,也不能去打扰他。”琳琳说:“真的,妈妈是这样说过。”
  陈贤忠突然来了兴致,他将女儿拉到自己的身边,接着又问:“就这些?还说了什么呀?”
  “妈妈还说,这么长的东西,要是能让你爸爸先看看,还是稳当得多!”
  “结果呢?”
  “没有让爸爸看,就发出去了。”
  “还有呢?”
  “没有让爸爸看看,寄出去没有发表,给退回来了。”
  “所以妈妈就生气了?”
  “嗯。”
  “那诗呢?”陈贤忠既是问女儿,又是问妻子:“现在拿给我看,也不算太晚啊!”
  “妈妈赌气寄到别处了。”
  他盯住妻子问:“真的?”
  妻子和女儿,同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他轻轻地叹息着说:“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呢?”
  “怎么叫草率?”妻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辛辛苦苦地写出来的东西,不让它发表,难道一辈子将它锁在抽屉里不成?”
  “万一是你的作品质量达不到呢?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造成那家杂志没有采用你的作品,也很难说啊!”陈贤忠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么草率地急于投寄,让人家怎么看你?”
  “管他怎么看!”
  “说得轻巧!”陈贤忠说:“那也许关系到你今后立足于文学的大问题呀!”
  “有那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陈贤忠严肃地说:“尤其是牵涉到政治方面,稍有纰漏,往往是不堪设想啊!”
  这时,望芬还真的有点后悔自己的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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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陈贤忠留宿于妻子的寝室,而是将女儿安置在折叠沙发上。虽然他费尽了心机、费了许多口舌,千方百计地给妻子以温柔的抚慰,也仍然不能使妻子从恐惧的樊笼中挣扎出来。
  但是,无论是福是祸,陈贤忠都要替妻子分担。他虽然竭力劝慰妻子,而他自己的内心,同样被恐惧所笼罩。
  他现在虽然是龙泉乡的副乡长,也算得上是一名基层的政府官员,可他平时绝不论及政治。他知道那是一个严肃的课题,也是一个敏感的议题,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在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每当他见到穿警服的人,他的心就怵、腿就抖;就连看见本乡派出所里的干警或工商、税务人员,他也常常惊骇得一身冷汗。
  他突然对那些负案在逃的罪犯,怀有一种深深的敬意。他佩服那些负案在逃的哥们儿,在警察的前堵后追、四面包抄的危急情况下,竟然能够泰然自若地钻出重围、转危为安!
  而他陈贤忠什么错也没有,就是担心妻子所写的诗歌出现政治上的偏颇,居然担心得危机四伏、四面楚歌——他看谁都像警察。到后来,看到龙泉乡出现了新的面孔,他也怀疑那可能是上面派下来的便衣警察。
  他的这一系列异常举动,全被周卫民看在眼里。老书记来到他的寝室,和蔼可亲地问:“贤忠啊,看你最近一段时间的神情,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啊?”
  陈贤忠不敢把这秘密的忧虑告诉老书记。他极力地表现出轻松的样子,口气平缓地说:“没什么。”
  “没什么?”周卫民嘿嘿一笑,“还想瞒我嘞!”
  他故作镇定地说:“真的,真没什么。”
  “没什么你会这样?”周卫民冷笑一声:“像抢了银行、杀了人似的,成天提心吊胆、诚惶诚恐的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你这个不会装假的人,怎么会装得像呢?”
  陈贤忠羞愧地垂下了头。
  “说吧,究竟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共同解决。”周卫民为他壮胆:“有什么大不了的,居然把你吓成这样?”
  望着老书记真诚的面孔,聆听着那热情的话语,陈贤忠觉得不应该将这隐秘的忧虑,继续对老书记隐瞒了。于是,他将望芬投寄诗稿的基本情况,以及他本人的忧虑,向老书记简略地讲了出来。
  谁知,周书记听后不仅没有批评他,也没有指责望芬,而是觉得他的表现令人啼笑皆非。老书记叹息着说:“你说你这个人老实吧,你也真是老实得有点过了。但是,你老实得并不可爱,而是可悲!”
  陈贤忠垂头沉默。
  “你以为那些被退的稿子都有政治上的问题?”周卫民确实觉得得可笑:“质量达不到,也不能肯定;因为版面的拥挤,也是有可能的;受关系的制约,也在情理之中。你怎么就偏偏想到是触及政治呢?亏你还是读过大学的人,连这一点也想不到,真是笑话!”
  陈贤忠羞愧难当。
  “话说回来,政治就不允许谈吗?如果不允许谈政治,那么,谁去宣传党的政策和方针?谁又去贯彻执行呢?”周书记严肃地说:“你我都是共产党员,而且都是党的基层干部,我们更应该关心政治,为当前的政策和方针的贯彻执行献策。在献策的过程中,有积极的建议,也有消极的因素;有正确的观点,也有错误的言论。这都没有关系,可以供党的最高领导机关去筛选,采纳制定更为完善的方针和政策。而那些消极的因素和错误的言论,也往往是属于理解能力和政治水平达不到的原因,却不一定就是蓄意而为。即使是有错,也只能给予批评教育和引导启发,根本就谈不上负起你所想象的那类刑事责任。”
  陈贤忠一直低垂着头,那张女生气的面孔,羞愧得像要滴血。
  周卫民看了他一眼,更为严肃地说:“你的这种心态,就是一种消极的错误表现。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你不仅曲解了党的文艺思想,而且还打击了他人创作的积极性,破坏了他人敢于说真话的生活热情。”
  “那么,我的确是错了?”陈贤忠抬起头来,渴望着老书记能够给予他肯定的答复。
  周卫民毫不客气地说:“你的这种消极心态,肯定是错了!”
  “那我就放心了。”陈贤忠转忧为喜地起身在房间里走动着,说出的话好像是自言自语:“我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这块大石头了!”
  周卫民冷静地说:“还没有,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陈贤忠莫明其妙地瞅着周卫民发愣。
  “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有着这种消极的心态,根据党的纪律,是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的。”周卫民声若洪钟地说:“作为龙泉乡的党委书记,我是要给你一个相应的处分的!”
  陈贤忠闻听后浑身一颤。马廷山受处分的情形,飞快地在他的眼前浮现……
  “不过,就咱俩的关系——”周卫民上前拍了拍他那脆弱的肩膀,语音却又犹如絮絮燕语:“我是可以开个后门的。”
  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陈贤忠知道,老书记是用开玩笑的方式,替他解决了压在他心灵上的沉重重负。他舒心地笑了。他为老书记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周卫民喝完之后,从裤扣上取出旱烟锅,装上烟末,点燃开始吧嗒。陈贤忠也掏出一支烟点燃,舒心地吸了起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望芬。由于自己的思路偏差,而伤害了妻子的自尊心和创作热情,影响了妻子的工作积极性。那一系列潜在的忧患,又该如何排除呢?
  “嗨!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啊!”陈贤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周卫民拔出烟嘴,微微一笑:“又是怎么啦?”
  “望芬,望芬……”陈贤忠因悔恨,简直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这个我来解决,你还真不容易说清。”周卫民说:“我去向她解释,她既不便拂面,也容易理解和接受!”
  陈贤忠激动地说:“那我就先谢谢周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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