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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除碍升迁,设套钻套(中)

作品名称:走过彷徨      作者:刘春庆      发布时间:2016-03-15 15:25:35      字数:10952

  老德听连功媳妇一顿诉说后,也琢磨这事儿让章二整大扯了。他一面去小区找杨家平商量对章二温室的给药问题,一面思谋着对付邱成玉的办法。既不能让他这么长期住下去,还得让他不继续寻章二的麻烦。他对章连功说:“没办法,谁叫咱摊上了呢?我看,这个大胡子的药费暂时就由老二来出吧,只要别闹大喽,那样对老二将来也不利,这个钱我有法儿将来都给他平喽。”章连功唯唯诺诺,他只有依靠德书记,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眼下他也确实别无他法。
  令老德和章连功吃惊的是他们在医院没见到邱成玉。听大夫说这个老邱坚持要出院,院方在劝阻了一番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为他制定了一套功能恢复锻炼方案,又带了些药才放他走。大夫对老德说:“这么强意志的病人实属罕见,要知道,他还不能走路。”老德也感叹:“他这个人确实和人不一样,那是头牛,是头犟牛。”说完他苦笑了。
  
  控制邱成玉正在摆弄他的新构思,这是他一生中最为闲暇的时间,他让吴淑玲把桌子搬到床边上,他可以坐在床上写东西,他不能让时间就这么过去。
  有人敲门,这敲门的不是别人,是他头几天在医院对纪惠东和柳长青说的那个说情人。
  章连功和老德琢磨了两天,觉得还是由他出面好,老德说:“你不管咋说,原来是他的下属,没啥矛盾,这老二又是你弟弟,你去他不会考虑村里有啥安排。”章连功问:“他要提出啥条件我咋答复他?”老德说:“我估计他不会提什么条件,这个人对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你可以告诉他,他的一切费用你全负责,包括其它条件,只要他不追究老二刑事责任,听明白没?”
  “明白。书记真是为我想到家了,你对我家老二这可真是天高地厚,”章连功感激涕零,“今后,我们哥俩要是对您有半点儿二心,那老天爷都不能饶了我们。”
  
  章连功走进邱成玉的温室,当他看到瘫坐在床上的邱成玉时,他一路上盘算的开场白一股脑儿全忘光了:“邱大队长,你看,我那天去医院说你出院了,我真都没法相信,你说这事儿整的。我家老二个混犊子,唉,真不怕爷们儿笑话我,我家老人没得早,叫我把他宠完了,整个二流子,鸡毛不会干,还净惹事儿。真的老邱,这你是我的老领导,要是换别个主儿,他不得进去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带来的水果点心袋子放到桌上。邱成玉看着这个老部下,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他知道,这些道道儿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他说:“我知道你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事儿,不过你既然来了,肯定有你来的道理,那你就说说吧。”
  吴淑玲这时开门进屋,见章连功正和邱成玉唠嗑,她上前问:“村长的面子不小哇,都不管了,那你今天还来干啥?”章连功忙赔笑脸说:“这个……邱婶儿,你侄儿我可没那么大能耐,等老二出院分局能不处理么?再说,一开始我就把他送派出所去了,那是他晕在派出所了警察把他送卫生院的。”吴淑玲说:“我们家老邱现在这个样你不都看见了么?该咋办我相信你们心里也有个数,他为啥不住院要回来,他是怕耽误了大伙儿,至于你们是啥花花肠子他都不会在乎,可我在乎,我是他老婆,我得跟他过一辈子。我跟你说吧大村长,什么警察把老二送去住院,那也不用蒙我,他章二要是能让小梁子他俩打瘫巴喽,我们家老邱就不找你们要一分钱。要不,分局不管咱找市局,市里不管还没有省里么,不能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她走到桌边儿上,顺手拿起章连功拿来的袋子塞回他手里:“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给你们家老二用吧,看他再瘫巴了。”
  邱成玉看章连功尴尬的样子,圆场说:“真的连功,咱们也都这么多年了,吴淑玲的话有啥过头的地方你也得理解不是?这事儿谁摊上都一样。”
  “那是那是。”章连功就坡下驴,“邱婶儿快人快语我理解。这个,邱大队长住院的一切费用,那甭说了,小侄儿我理应支付。这都是我这当哥的没管好,我得负主要责任。再有啥要求的我都尽力。”邱成玉说:“这个你也不要把责任都揽过去,我想咱们不是有村委会么?开个村委会解决一下,这不是本村的事儿么?”吴淑玲说:“你就会做好人,等哪天你真瘫巴到床上了你的好人也就做到头了。哎,我跟你说大村长,你要有我们家老邱那么一点儿良心眼子,我今儿个对你这个态度那都不是人揍的,可是,从打那天你和老德去一趟一直到现在才露面,究竟是咋合计的你也不用瞒我,这个村委会是你们家开的,我们家老邱也去不了,你们明儿个给个准屁,要不你们也不用来了,看累着。”章连功真是感到没话可说,也无法招架,他说:“老邱,你别着急,慢慢养,我这就回去开会,一定让你满意。”说着,放下袋子出门去了。吴淑玲抓起袋子追到门口,扔给章连功:“这个你拿走,老邱用不着。”
  
  德树美听完章连功汇报,从心里往外上火:“都他妈瘫巴了还穷横,嗯,你说连功,咱能和一个残废计较么?这会也不用开了,他的条件我全都应不就完了么。”
  晚上,他对德全说:“你们原来说要整残废他,这回不用整他也废了,这个钱拿的值。不过,章二他们哥俩可不能撒手,这也是张牌。”
  德仁要高考了,老德这几天也在为这个老儿子着急。他听人说,如果分数不够,可以拿钱,只要拿上钱上大学没问题。他想,现在可真是啊,干什么有钱都好使。晚上,他特地打电话给德全,让他回来一趟。
  德全正在物色兼并吉东乡煤矿的人选。寇洪兴和姜凤田已经将二百万打入德全农工商公司账户,月息三分。现在的德总由于路铺的面儿太大,虽然日进万金,也顾不过来他这么庞大的支出。他似乎已经对花钱习惯了,动则十几二十万的支出,对他似乎不以为然。他要钱,但更注重地位,名气。现在二百万进账,如果一天不用上它,每月六万元的利息也真不是一个小数字。德全深懂,他要抓紧时间搞定煤矿。
  
  从季明辞职后,矿上的事战胜基本是依靠德全去解决的,所以,只是由副矿长、井长带班儿维持生产的局面已经是不能继续下去了。本月报表,煤矿的亏损额已增至十几万。这下战胜着急了,这也关系到他的政绩呀,他在找德全,可秘书说:“德乡长他们家来电话,是他爸打来的,好像还很急。”战胜马上叫车去吉兴村。
  车子一进村,就见德全的车在自家门口,战胜让司机在门外等候,他自己推开大门走进去。小宝儿趴在窗台上玩儿他姑姑给她买的电动坦克,那坦克转着圈儿,在小炮筒里闪出一道道红光。他一眼看见走进大门的战胜,叫着:“奶奶,奶奶咱家来人儿啦。”刘玉香忙迎出去:“哎呀,是战书记!哎,德全哪,战书记来了。”爷俩正在商量德仁高考的事儿,听说战胜来了,老德忙从里屋迎出来:“快进屋,唉,这个家光指望一个老太婆真是不行,她叫孩子缠缠的也干不了啥。弄得瓢朝天碗朝地的。让你笑话啦。”说着,哈腰捡起老伴儿刚才喂鸡的小瓷盆儿:“哎,老婆子,让宝子自己玩儿一会儿,你把这收拾收拾,来人都绊脚了。”
  
  战胜进屋,见德全坐在凳子上鼓着嘴,眯着眼不做声。“喂,德全,”战胜道:“你干啥呢?跟谁生气了?哥来你不高兴?”老德接话说:“跟我呗,妈了个巴子,那个德仁要考大学了,可是他自己心里都没底。最近不是说,要考不上也可以拿钱念么,我和他商量一下咋办,这不,还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呢,他就听不进去了。”德全说:“他考上我保证供他念,考到哪我供到哪儿,我说话算数。如果考不上,你给他拿钱去念,那也是白搭,你想书念完了他能学进去吗?还不如用这钱给他办个工作,不是直接的多么?”老德说:“你舍不得花钱不要紧,他要能念,我拿钱也不找你拿,你也别上火啦。快和书记研究正事儿吧。”战胜还想劝两句,德全拿起手机包,出门就走。忙的个战胜赶紧追出去:“德全!德全……”
  “这鳖羔子,他妈了个巴子,膀硬了,跟我装蛋。”老德一挥手,“砰”把大门摔上。
  
  德全这些天真是忙烦了。一天天开着个车来回跑着,乡里的,建筑公司的,站台的,车队的这又琢磨矿上的事儿。钱整回来了,一天不落实那是两千块就没啦。可这德仁呢,阔少爷一个,老爸还护着他,一赌气他开车走了。一路上,他从倒视镜里看到乡里小车跟在后面,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不能让人笑话他,不能有一点点有失尊严的地方。他把车停下,从手机包里拿出大哥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战胜车也停下,下车来到他车外。伸手把车门拉开:“爸,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耍脾气,原谅我。”他态度非常真诚,和刚才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老德接着电话,他没回答,但是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复。他认为不能给他在家里的权力。
  战胜亲耳听见了德全向他爸道歉,他从心里承认和服气这小子对老人还是很孝顺的。他上了德全的车,招呼后面车跟上,向乡政府驶去。对战胜主动提出的煤矿处理方案要自己给乡里拿主意,德全感到满意。这事本应等到时机成熟才能和乡里提,可现在真是机会。但他是学到了老子的浑身解数的,凡事该稳时就一定要稳,要让对方自己先开口。现提出来,就不会对自己有其他非议了。而且,后发制人往往能做到知己知彼,他不表态,任由战胜自己唠叨。
  
  纪惠东打电话给柳长青,今天有重要客人,要他做好准备。现在全厂上下打扫的干干净净,成品堆放整齐,仓库里也码放的井井有条。
  十时许,一辆面包车驶入厂内,纪厂长陪着一矮胖青年人下了车。柳长青和杜师傅迎上来,纪惠东忙着做介绍:“这位是矿务局建筑处的邵科长。这位是我们厂生产厂长小柳,技术员杜师傅。”双方客套一阵,纪厂长开始和邵科长走进车间,看工人操作,又看了一下发货产品。邵景新把各个车间都看到,心说:“真不赖,难怪德全爷俩吃不下他,这几个人还真是材料。”当他看到主车间的新型塑焊对装机时,也不觉赞叹:“不错,挺具备规模的。行啊,纪厂长,你们的设备是挺先进的,产品技术关键部位我也看了,现在我这批活儿能不能如期交货,我怎么才能了解你们的实力呢?”
  “这点,邵科长尽可放心,来呀于书晴。”小于子应声跑过来,“你开一下库,”于书晴拿钥匙开开库房,纪惠东指着垛放的整齐有序的各种型材对邵景新说:“邵科长,我们现有的材料足可以生产八千米,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好啦,邵科长咱们去搞点儿便饭,填饱肚子再说。”最近,这街头巷尾的小饭店越来越多,出厂子大门不远,新开了一家杀猪菜馆儿,一行人拱了进去。还好,十一点左右客人不算多,纪惠东选了个靠窗的桌子,邵景新让司机把车停好,在桌边就能看见。
  柳长青和于书晴去安排酒菜,杜师傅陪着邵景新闲聊,纪惠东翻看邵景新带来的图纸,这是建筑处和它连接的那块地儿建了个三星级酒店,同时为东煤集团建办事处代招待所。至于什么星级纪惠东不懂,但他知道肯定是个高级场所。从图纸上看,总用门窗量就上万平米,还有不少铝合金铝合金门,和高档装修内门。正看着,酒菜上来了,这是正宗农村杀猪炖菜儿,酸菜、五花肉、血肠儿、烀肝、肘子切好了大盘儿端上来,再上一盘儿蒜泥……
  三天之后,建筑处订货的预付款三十万一次划到门窗厂的账户上。也就在划款的当天晚上,德全在银浪宾馆招待他姐夫。他还是老习惯,他喜欢一对一办事儿。德总每走一步都要稳,他敢于冒险,却从来不想承担风险。
  
  这是个星期天,德全到公司里转一下,顺便对翟会计了解一下村里账目交接情况。他刚进屋,这手机就响了,他本不想接,可是它响个不停,他不得不接一下:“喂,哪位?”他毕竟是乡长啊,你别管他是正的,副的,管工业农业的,所以,在通话时一定要有风度。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德乡长,二井出事儿啦。”
  “啥?”德全头一下子就大了,这乡长当了两天半,如果煤矿再整出毛病来,这工业乡长还咋当?“妈的。”他心里骂了一句,口气还算平和:“不要紧,镇静,别慌,慢慢说。”
  乡煤矿二井正在石门山西侧。和沐林河隔一条公路,是个采矿,运输都十分理想的好位置地段儿。德全赶到井口时,已有不少人在那围着。其中几名妇女在哭叫着。
  “乡长来了。”一名矿工说。人们主动闪开,让德全进去,副矿长秦立法耷拉这脑袋汇报经过。
  
  昨天下午,四点班儿,安检员先下井检查过了,打点让工人下了井。一掌子面采下山儿,由于这组人是刚来不久,对掌子面走向不清楚,在打眼儿时,电锚把顶板斜上方捅漏水了,跑得快的往上跑,出来几个,还有几个没上来。现经技术员测量,漏水处正是大河底。工人不掌握地理位置,采过了头。现在井口里的水和大河面持平。已经初步查是缺三个人,这三名妇女是家属。
  听完汇报,德全心里倒坦然了,这事只要不上报,没啥大事儿,还可以用它来挟制乡里的不同意见,想到这儿他说:“啊,秦矿长,你先组织一下工人,讨论恢复生产的办法。”又回过头对那几名妇女说:“各位大姐,都不要哭啦,啊,要相信政府,明天,政府一定会给你们安排的。不管咋说,人死不能复生嘛,看,孩子还不大,注意保重身体。我是乡长,请相信,政府是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家属的。”临上车前,他灵机一动:“请各位大姐明早到乡政府。”
  
  今儿一早,战胜就忙晕头啦,他把德全用电话找来之后,说:“你看你看,你把她们都弄乡里来咋办哪?现在光用嘴处理管用吗?”德全说:“我的战书记,这么点事儿就坐不住了,赶快找区长,让林大哥来处理。”他一头钻进自己的办公室。为了不听那些妇女的哭叫,他索性关了门,打开耳机,让音乐声冲淡一点目前的气氛,他像一头豹子,在等待获取猎物的最佳时机。
  林贵先果然听信就到:“德全呢?”他见到战胜的第一句话就问。战胜努了努嘴儿,林贵先会意,他推了推副乡长的门,门在里面锁着。他又敲了敲门,门开了,德全把林贵先让进屋里,战胜也讪讪的跟了进来。林贵先急着问:“德全老弟,别光闷在屋里,得想想办法呀。这不,战胜给我打电话我不就赶过来了么?”德全掏出烟,扔过去一人一支,然后点着,又把火机扔给战胜,战胜先给林贵先点着:“区长,您先坐下,德全也正在琢磨办法呢么,但这么大事儿,您是不是得给拿个主意,掌个舵。”林贵先知道,这个头他要是点喽,就代表了区政府,不管德全拿出什么主意来。一只烟抽完,德全又接上一支,弄的两位大眼瞪小眼的干瞪着。也不知道这位德兄弟,德乡长的脑袋里边究竟能悟出个什么道道儿来。但有一点他们心照不宣,那就是处理不好对谁都是一个天大的毛病。
  德全终于吸完了烟,他又把茶壶添上开水。“哎,”战胜确实沉不住气了:“我的德兄弟,你倒是说话呀,这……这门外还等着呢……”德全把水沏好,给他们每人倒一杯,把门打开,把刚才吸的一屋子烟放出去:“区长,战书记,煤矿这个烂摊子是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了。”战胜忙说:“是得改,可这和处理眼前的事儿有啥关系呢?”德全摆手制止了他:“不去改煤矿,先处理事儿,行啊,战书记,你先拿钱来,每家十万。”
  “啊,这怎么能叫我拿?”战胜慌了,“区长你看……”老林接过来:“德全说得对,这煤矿区里也知道,外欠了几十万外债和工人工资,上个月还亏了十几万,不从根上整治,填多少钱都不管用。再就外面的说吧,一把拿出这么些钱,政府也拿不出来。”德全接过话头:“拿不到钱,她们要上访,要告状,那时候……嗯,我得先跑了,免得和乡政府同归于尽。”战胜心想:“这个书记费了好大劲儿,没当几天,这钱可花冤枉了。”他乜了一眼德全,使他大为不解,那德全根本就没有着急上火的模样。“嗯。”他又觉得不对,这先生是等我开口哪。可他啥意思,让我说什么?他冷丁想起上次矿长季明辞职的事儿,那时候德全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就让他辞了,尔后再讨论的时候给岔过去了,再尔后德全就顺着林区长的意思由企业办主任做了工业副乡长,他一定有好的人选做矿长。于是,他试探着说:“林区长,这事儿确该根治了,德全老弟上次准备拿出方案,后来耽搁了,这事儿都怪我粗心。”他忙着自我检讨一番,以示诚意。林区长看看德全:“那么就得请德兄弟拿出对策啦。”德全站起来:“大哥,这事儿就这么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召开一个党委扩大会,把政府所有的在职管事儿的全部召集齐了,定完了也省得有人说闲话呀。”
  “对。”战胜一拍大腿:“兄弟,林区长,我马上去办。”他急忙跑出去了。林贵先问德全:“老弟,你打算怎么办?”德全笑了:“既然大哥问到了,兄弟就得告诉大哥,但不能对战胜说。为啥?他胆子小的跟绿豆一样,干不了大事儿,要不是柏站长是他姑父,我能给你提这么个人儿么?这事儿得找能人,吸收股份或者承包,既解决了包袱,又救活了企业。可是战胜办不了,由大哥出面办,万一有啥闪失,那多对不起哥们儿,所以,得由乡党委会定,你就擎着做个证明,将来好了,有你一份决策;差了,是党委集体决定。”这番话推心置腹,可真让林贵先感动:“是,是这么个事儿,兄弟考虑周到,大哥一定记住这个情。”
  
  经过党委会决定,形成招标文书,由区里工业办批准,吉东乡煤矿正式对外招标。
  三天后,一位叫刘耀军的老板到乡政府签订了合资协议。
  原有的一切外债由出资人出资偿付。
  事故家属的抚恤金和丧葬费由合资人出资支付。
  二井河底堵漏,恢复生产费用由合资人预付。
  然后,将其全部投资入账,乡煤矿经权威人士评估作价一百八十万元,然后,按投资比例组成矿委会,决定股权以及利益分配。
  刘耀军一次性付给死者家属三十万元。
  刘耀军一次偿付原欠工资以及应付款七十三万元。
  刘耀军对二井修复准备金打入账号五十万元。
  刘耀军对全矿设备维修,更换,以及准备金和先期再生产流动资金保证金五十万元,合计二百零三万元。这些款项在一天之内全部到位,这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下子就震住了乡政府以及煤矿原有领导班子的所有人,并对他的大华信托投资公司特派代表的身份毫不怀疑。因为钱是最好的证明,没有人能拿出这么些钱来行骗。林贵先对德全可真的刮目相看了,他从心底感到自己交对了朋友,看准了人。他现在已经和德全住邻居了。这一百一十多平米的三居室住房是去年给一家建筑开发公司介绍一份工程,人家给的报酬。每想起这些,他老婆就唏嘘不止:“小德这个人可真了不得,他给你介绍的差事可真是……”林贵先不愿打断她的话,但他也的确服气,这德全在商场上的能力非同一般,至于去年年末德全给他送来的股金分红,他却没对杨萍说,他怕女人嘴敞得得出去。
  
  这德全摆平吉东乡煤矿这个破烂摊儿,是那么轻而易举。可相比之下这个战胜就逊色多了。他是德全求面子提上来的,总不能让他灰溜溜下去,那样对德全不好,他现在很替德全着想,他有他的打算,自己这辈子恐怕到此步为止,也就快画句号啦。可退下去也得上边有个知己人好办事儿,德全年轻,如果现在提上来,等自己退下来可就借力啦,别到时候临渴掘井可就不管用啦。他找到把他从农场调来的那个大哥,为此他大费周折,这事儿他不能和德全商量,也别让他看轻了自己的能力。
  德全在电话里找到王进凡。
  “老王啊,你到乡里来一下,给你个赚钱的小活儿。”电话放下不到半小时,王进凡赶到乡政府:“有啥紧活儿,急成这样?”
  “王叔,乡煤矿二井采煤把大河底捅漏了,你马上联系你们家那边搞个潜水员师傅来,高薪聘请,一天多少钱你定,具体怎么个工程量,多少钱,等他来了再定。越快越好。”德全说。“行。”王进凡走后,德全开车去了乡煤矿。
  
  他以工业乡长的身份给煤矿的主要骨干开了个会儿。
  “弟兄们,咱们虽然说换了管理方式,可咱们还是乡煤矿吗,不管他谁当矿长,他能给咱们发工资不就好嘛。我可以告诉大家,新老板只能让大家多赚钱,过去,咱们是骨干,今后还要做骨干。咱们不要有什么想法,我建议,工资以外,让老板按照贡献大小,再给你们搞点奖金,大伙说好不好?”
  “好。”这工人们谁都想多挣钱,可是不多挣还开不出资,现在,乡长有这么大保证,哪能不振奋情绪呢。接着,德全又代表新老板给这些与会的工人搞了一顿像样的午饭。在众星捧月中,发动汽车赶回乡里。
  王进凡请来的师傅是以每天一千元高价请来的。
  在第一天下水勘察后,就定出了一个快修方案。他向德全和王进凡报告说:“这河底的洞口最大不超过碗口大,修复办法是用长臂吊车将一米五直径的管子吊立于准确的漏水位置上,并在事故点按标准径将小钢筋笼装进去头儿上用钢板焊一圈儿卡住,主管周边下橡胶气囊,在管里下装两台潜水泵,排空管内水,随着管内水位下降,橡胶气囊用两个人压着沉到管底,然后,迅速充气,使其膨胀后堵住流进管里的河水,这样,在管里没有了流动的水后,用六百号砼土加速凝剂快速灌装,捣固。认可浪费一定的材料和设备,王进凡和德全同意了这个方案。
  经过了三天准备,在一台五十吨楚天吊车配合作业的同时,王进凡亲自带队在沐林河上架起了一座钢缆吊桥,而搅拌机座在河沿儿公路下面的高坡上,用溜子板顺着搭起的脚手架送灰一直浇入管内,管口旁则由两条震动棒同时操作,一切就绪之后,随着王进凡的指挥,井口和管内一起启动水泵,堵漏施工正式开始。招的公路边上都是围观的群众。
  战胜对乡里所有知情人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把煤矿事故的事儿说出去。
  
  翟文斌来到德全的农工商公司上班的头一天,德全请他和张荣芳在街里的大冷面馆儿搓了一顿儿,既是欢迎,也是交待工作。然后回到办公室。
  德总派人安置了一间会计室,并购置了全套的办公用品和账册,又通知公司所属企业,单位在月底前向会计师报账,这德氏企业五年里就这样乱糟糟的,光为税收问题被罚款以及请客送礼等花费就不是个小数目,如今才走向正规管理。
  梁进贵做为上辈人里的老资格会计,被德书记找到了村委会:“进贵啊,你知道翟会计调到企业去啦,这两天我就盘算着请你出山,重操旧业。可又怕你地里,温室里忙不过来,所以才搁到今天。我想你是老会计了,现在冷不丁换个年轻人,我也怕咱村里这一摊子他摆弄不了。我想这个面子老弟怎么也能给吧?”梁进贵笑了:“德书记言重了,我是怕我手生,跟不上形势,这毕竟五六年不摸账了。人都说,眼精不如手精,手精不如常摆弄嘛。”
  “行啦,老弟也不必谦虚啦,明天你来村里,我让翟会计回来,把账和你交代一下。”梁进贵问:“听说张荣芳也一块儿调走了,那村里这出纳这角儿咋安排了?”老德一摊双手:“我是个冷手抓不得热馒头,先找一个顶一阵儿,得你、我和班子核计一下定完了再安排,好不?”梁进贵说:“那么地吧,我明早上八点过来,你得把翟会计通知来。”
  “好。”老德没想到这梁进贵还挺听从领导的:“你明天来就行了,其他的我会安排。”老德从村里出来后,径直去了翟文斌家。
  
  他走进翟会计家的小当院儿,翟静从屋里出来:“哎呀,书记今儿个怎么这么闲呀?”
  “闲,哈哈,我怎么会闲呢,我来找你爸。”
  “书记今儿个来着了,他还没回来呢。”
  “啊,那我就不等了,你告诉你爸明天上午到村里和梁会计办一下交接。哎,对了,”老德猛然想起来,“小静,你现在光伺弄那点儿地,其他时间做什么?”
  “嗯?”翟静一愣:“德书记怎么突然间关心起我来了,我不会去做坏事儿吧?”
  “哪里,小静,我是问你忙不忙?”老德也觉得这话问的唐突。“不忙,有空和我爸学学记账,帮我妈种种园子。你看,”她指着园子里的菜地:“我想把种菜这活儿学个不大离,明年也去小区盖它一栋温室,我听人说连你们家我刘爷去年还挣了八千多块呢。”
  “行,不像我们家德仁,书啃不明白,事儿还不愿意干。这么的吧,小静,你先到村里给代理几天出纳,不管咋说,你们都是文化人,你又有你爸这么个老师,先给村里干两天,行不?”翟静说:“没干过,就怕干不好。”
  “不要紧,你先去干着看,别忘了明天让你爸去村里。”老德走了。
  
  村委会,韩桂林伺候着两个会计,一会儿烟,一会儿水,格外殷勤。老单现在改名了,不叫看门的,叫收发员;他还经营着村里的小卖部,只不过在看门的工资上由一百涨到贰佰。按德书记指示,他准备了熟食,啤酒,并且让大白梨闷了点儿饭,中午送过来。
  在交接账目时,梁进贵越看越心惊。这几年,村里变卖车,马,农具,下面各小队的队房子,还有一片片土地或租或卖,账面上竟然不足一千块钱,听翟会计讲外头好像还有不少外债。那这些钱都哪去了?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老翟啊,这么大村政府账面上连一千元都不到,到时候村里开资可咋办?”翟文斌笑了:“到时候书记保证给你工资不就得了。咱村三百多户,每户一百元吧,村里这几个人还养不过来吗?还有门窗厂那儿,门窗火着呢。到年末三万元就交过来了,大哥多虑了。哎,今儿个交接,中午有安排。”梁进贵乐了:“应该由你来安排这顿儿,你荣升了,到上面企业去了嘛。”翟文斌说:“不对,是降了,你才是升了呢。你现在是给老的干,而我去给小的干,那老的什么时候都管着小的……哈哈”俩人同时大笑起来。
  大白梨送来了中午饭。
  她感到所有的人都对她怀有敌意。她不敢正视别人的目光,除了那几个老太婆常陪着她打麻将,玩儿牌以外,她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虽然她的屋里还是收拾的那么利索。老单每天夜里不在村里了,因为她在家害怕,她怕过晚上。
  
  下半晌,梁进贵回到小区,他径直走进老邱的温室。吴淑玲见他进来,忙招呼邱成玉:“成玉,老梁大哥来了。”边说边去小屋把邱成玉推出来,这是柳长青特地给他焊的个小车,那是一个椅子,装上俩大轮,俩小活轮儿,临时当了轮椅。这段时间把吴淑玲忙坏了,她要照顾邱成玉,还要伺候温室,也多亏了娘家老妈给他带孩子。
  “大哥来啦。”他对吴淑玲说:“淑玲一会儿去捡两块豆腐,弄点儿小菜,叫小杨子和国强他们过来,就说我有事儿招呼他们。”
  梁进贵坐在凳子上看着邱成玉:“你现在腿咋样啦?见强没?”
  “见强,我准备去趟省城,去那儿好好治治,再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咱们下一步该咋迈腿儿,现在我的腿有知觉了,最主要是麻,估计我站起来的时间不会太久的。这不,大夫让每天整绷带条子绑脚上往回拉,一面拉一百下。”他指着椅子扶手上栓的那一段绷带套子说。老梁说:“你小子得抓点紧啦,要不可真耽误事儿啦。那村里没说你跟章二这事儿咋处理?”邱成玉笑说:“还能咋处理,这个章二也他妈的装疯卖傻的住了几天院,要不是我先回来,他还在区卫生院泡着哪。这事儿大哥,咱谁也不傻,他是在整景儿,不过这道儿可不是章二这家伙能想出来的。”
  “那是。”老梁说:“那是大村长的主意呗。”正说着,杨家平和梁国强叽喳的进了大门:“哎,老叔,恭喜你重操旧业啊。”梁国强笑道。“贫嘴,你当那是好事儿哪。”老梁忧心忡忡的说,“真的,我说小邱哇,我咋想我都不能去接这个差事,这个差事他不好干哪。”
  “是不好干,但正因为他不好干,你才一定要去干,还得干好。梁老叔,我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你不能重复我犯过的错误,我当初不辞了这个村长,最起码他们干什么还都得背着我点儿,不至于明目张胆。现在看起来,我不是辞职,是逃兵,是在战场上不战就跑的逃兵。”邱成玉激动了,他后悔了,后悔当初那个轻率的决定。
  
  现在,他听了梁会计讲今天交接账所看到的一切,他的心揪的直颤,他恨自己的一时赌气,给全村的父老乡亲造成这么大损失。他对杨家平说:“家平,你们看看身边的事儿不起眼儿,可这是咱们防守的阵地,农村这块阵地它也是咱们国家经济发展的主动脉,咱不能丢了它。这几年,咱们支部每年过几回组织生活?只是交点儿党费,那党员的作用就埋在自己家地里啦?在村里不大方便,咱们从今儿个起,把咱身边认为自己还是个党员的往一块归拢一下,定期到温室小区办公室开生活会,咱们不能没有组织生活,咱们是党员,在老百姓心里就一定像个党员样儿。明儿个去找纪惠东,让他把综合厂小组抓起来。
  几双手握在一起。吴淑玲放上桌子,给大伙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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