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牵挂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2-26 15:39:50 字数:3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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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吴启兰的心里简直是烦透了。
哥哥和刘进梅的那桩婚事儿,没能办成,原本就是她意料中的事情;她也并没有幻想刘进梅能够成为她的嫂子。可是,她确实舍不得刘进梅——那的确是一个好姑娘,也是吴启兰在这龙泉岭上最要好的女伴。吴启兰平时只跟刘进梅合得来,有什么悄悄话,也只能对刘进梅讲;心里有什么委屈,也只能对刘进梅倾诉。现在,刘进梅远嫁河西,她吴启兰从今往后,连个说悄悄话的人也没有,她也不能向任何人诉说她内心的苦乐了。
吴启兰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李昌龙了,也不知道他是太忙,还是故意躲着她。一想到哥哥和刘进梅的那桩婚事儿,她就不由得想到自己对李昌龙的那份牵挂。她害怕她的这份牵挂,被李昌龙肆意地践踏。
哥哥的婚事儿泡汤了,哥哥整个人也因此变了模样。原本就言短语少的人,猛然间变成了哑巴,整天很难听到他说上三句话。原先,哥哥有事无事老爱同虎子逗乐儿;如今,哪怕是虎子围着他蹦跶得再联欢,他也高兴不起来。有时,虎子围着他蹦跶久了,还会令他心烦恼怒。就在昨天傍晚,放牧了一天牲口的虎子将牲口赶了回来,围着他蹦跳撒欢儿。可怜的虎子,本是为了给他解闷逗乐儿,不曾想却惹得他心烦——他不仅冲虎子一声怒骂,而且,还狠狠地踹了虎子一脚。
负痛的虎子,呜咽着来到吴启兰的身边,哀号着诉说内心的委屈。吴启兰轻柔地抚摸着虎子的头,心疼得泪水淌流。
母亲因为哥哥的婚事儿,更是凄楚。她自己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说,还要为儿子那憋屈的沮丧而揪心。可怜的母亲啊,何年何月才能从愁惨的日子中挣扎出来?何年何月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吴启兰每当想起她那可怜的母亲,心里就犹如刀割般的难受!
这时,她听见前面不远的几个小伙子,正绘声绘色地呱嗒得火热——
“听说过吗?李昌龙那小子,跟龙泉街上一个发廊女打得火热。”
“他不是粘着吴启兰吗?怎么又去招惹别的女人呢?”
“你问我,那我问谁呀?只有李昌龙那小子他自个清楚。”
“也是哩!哎,那妞儿长得怎么样?”
“也不怎么的。听说就是个浪劲儿,成天惦记着拽上李昌龙到舞厅里去蹦跶。啧啧,浪的那个劲儿呀,啧啧,愣是弄得你尿不出尿来。”
“哎,上过床吗?”
“不清楚。哎,说不准啊,还真上过。”
“啧啧,李昌龙那小子,艳福还真不浅哩!怀里抱一个,手里拉一个。妈的,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这帮爷们儿,愣是沾不上丁点腥气儿,那小子倒是忙趴得邪乎!”
“哎,那小子来喽。可别犯着他的映像哩!老李家没有一个好玩意儿!”
这里离通往邻省的公路不远,但是却不通车路。李昌龙到这边来,只能徒步行走。他凭什么放着车不骑,而要徒步行走呢?难道是为了察看烟叶入炉吗?果真如此,全乡那么多烟田,他真正做到块块察看,就是累死,也还是忙不过来呀!
吴启兰分明感觉到李昌龙已经来到跟前,也不予理睬。她加紧了手中的活路,但耳朵却竭力聆听着身边的一切。
李昌龙同别人乐呵呵地打着招呼,吴启兰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她仍然不理不睬,而是显得很专注的样子,将一匹匹烟叶理得整整齐齐。
“启兰,帮人打烟哩!”
对于李昌龙的叫声,她也是充耳不闻。她继续干着手头的活路。
“启兰!”李昌龙的叫喊,招得人们都朝这边张望。
吴启兰知道,再不理会肯定不行了。她扬起头,对李昌龙故作惊讶地说:“哟,李站长呀!今日怎么有空来关顾我们这些百姓呀?没到舞厅去蹦跶?”
李昌龙激动得抖动着双手,叫屈不迭:“我成天忙得连屁也顾不得放,哪有心思到舞厅去蹦跶呀!你说这话不是冤死人吗?”
吴启兰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他说:“你就那么忙?”
李昌龙愁苦兮兮地说:“我是看你在这里打烟,专程跑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待人!早知道这样,我真该听陈乡长的话不来了,也省得遭人下作!”
吴启兰说:“谁敢下作你这大站长呀?那不是自寻祸事儿吗?”
“得得,我们讲和,我投降还不行吗?”李昌龙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样子说:“那几天确实太忙,对不住了!今天,我怎么也要回家吃顿饺子。现在隆重相请,算是我对你赔不是行了吧?”
吴启兰终于嗤笑起来:“谁稀罕呀?有事儿去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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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黑定,虎子已经来到了胡家房前,等候着它的小姐。
那一次,小姐差点险遭不测,最终虽然是有惊无险,却也是令人惊魂难定。虎子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唯恐小姐受到半点伤害。
打那以后,它每天清晨将牲口赶到坡上,就立即折身回家,护送小姐上工;傍晚将牲口赶回圈之后,草草地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就即刻前去迎接小姐。
胡家的小狗儿,最先发现虎子的到来。它当然不敢对虎子动粗,而是用它那弱小的叫声通知主人;同时,也表示它对虎子的欢迎。
虎子刚露头,就有人欢快地叫了起来:“虎子来了,虎子来了。”
虎子就是这么受欢迎。不论它走到哪里,不仅受到热烈欢迎,还会受到热情款待。人们拣好吃的弄给它吃,拣热乎的话儿称赞它,有些胆大的还亲昵地拍拍它的头。
虎子对人们的友好与热情表示感谢!但是,对人们的款待却不能接受——它在家里已经吃过饭了。而且,小姐早已教导过它,不能随意接受别人的恩惠。哪怕是做狗,也要做出狗的样子,严守狗的情操与气节。
“千万不能随便吃任何人给的东西,谨防歹毒之徒借故下毒。”小姐的教诲,虎子时刻牢记在心,至死也不会忘记。
女主人端出满钵糊汤,倒在狗钵里对虎子说:“虎子,来吃。吃饱了接你家小姐回家。”
虎子不吃。它向女主人摇头摆尾,表示谢意。
女主人惊讶地说:“哎,看这虎子,还知道守礼数哩!”
虎子自豪地说:“那是,要不,还配叫虎子?”
虎子同小狗儿逗着乐儿。这是一只小小的小母狗,要不了多久,定然会长成大姑娘。嘻嘻,到时候,再来好好地逗逗乐儿!
虎子和小狗儿逗了不大一会乐儿,就见小姐和那个坏家伙的老婆,相继来到了门外。它立即舍下了小狗儿,朝小姐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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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刘进梅远嫁河西以后,刘进财家里工上的往来,就靠他的老婆全力顶替了。
现在,吴启兰和谢世凤走在这秋夜的深山小路上,完全没有同刘进梅相伴一起的那种和谐与愉悦。她觉得别扭,别扭得令人窒闷。
白天干活,她可以离谢世凤远点儿。这晚上回家,她总不能撇下那谢世凤,而独自回家吧?应该确信,在这山区的夜间行走,吴启兰由虎子保护,肯定绝对安全。可那谢世凤呢?她安全吗?撇下一个弱女人,孤独地行走在这夜间的山路上,任谁也做不到,她吴启兰更做不出来。
确实,吴启兰一想起刘进财做的那些事情,心里就来气,甚至于无比愤怒。
可是,刘进财是刘进财。他的所作所为,谢世凤根本就无能掌控。他的所有过错,不应该让他的老婆承担——吴启兰也懂得这个道理。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解不开心中的纠结。
谢世凤的心里也不好受。她也知道丈夫在妹妹和吴启贵的事情上,的确做得太过分了。可是,她却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而没有能力扭转局面。这些天来,她也明显地感觉到吴家对她的敌意;就连虎子,也常常冲她哼哼唧唧地龇牙咧嘴。
刘进财呀刘进财,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吴启兰和谢世凤各怀心思,默默地走在这夜间崎岖的山路上。她们谁也没有说话,这就更是将她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虎子还不时地扭转头去,冲那落在后面的女人哼唧龇牙,吓得谢世凤更是不敢靠近。
吴启兰喝住虎子停顿下来,让谢世凤走在前面。
李昌龙家里传出的狂放音乐,提醒了吴启兰,李昌龙正在家里等着她。
可是,李昌龙说得清楚,他今天晚上回家吃顿饺子。难道她吴启兰也去混饺子不成?更何况,她能撇下谢世凤去会李昌龙吗?谢世凤虽然没有刘进财那么可恶,谁知道她比她那可恶的丈夫贤良多少?谢世凤如果将她深夜探访李昌龙的新闻传播出去,那还不要了妈和哥的命吗?而且,打了一天烟,浑身沾满了烟渍和汗渍,这等狼狈不堪的样子,怎么去见李昌龙?岂不是令他的父母觉得她吴启兰太过邋遢!
算了,不去了。留个空白,多份牵挂,甜甜地思念,岂不更妙?
然而,第二天早晨,李昌龙却在半道上截住了她,向她诉说着相思之苦,弄得她更加忧虑迷惘。而忠诚的虎子,则忧虑地叹息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