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先行者不会孤独（1）

　　高围墙，浓荫遮蔽，寂静的园林式庭院，浓荫里隐藏一座二层楼房。
　　李光福西装革履站在门口，华仔走近。他引华仔进小院，过曲径，到楼房门口，和守门人招招手，引华仔入内，在楼下一间豪华客厅就坐。
　　华仔说：“我先声明：已经决定，不跟他走！”
　　李光福说：“他要去南美投资矿产，准备了40个亿！要带我和你去考察，谈判合同。我们兄弟终于走到一起了。你可不要说不去。”
　　楼上有脚步声。李光福立即起身，走到楼梯口。华仔也起立，不动。
　　江朝阳下了楼梯，把华仔带上二楼会客厅的阳台上，父子俩面对面在休闲椅上坐下，李光福送来茶水，知趣地退出，让父子俩交谈。江朝阳像观赏一件珍稀艺术品，看着华仔，华仔低头等待父亲发问，竭力忍住了怨恨，颇轻松。
　　江朝阳说：“你跟我去南美走一趟，为什么不能去？”
　　华仔说：“我在天堂村要做的事还很多，我不能放弃我的信仰和承诺。妈妈这一关，更没法过。她还是怕我离开她，请您理解。”
　　华仔手机响，看短信。江朝阳困惑不解，静静地等他看完。
　　“为了你能来到我身边，我答应你的要求，把陶芳辞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反感她。”江朝阳表明忍受了牺牲，以进攻姿态改变儿子，“现在，我可靠的人手不够，劳力成本不断提高，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生意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经营管理稍有失误，有多少财产，都不够亏的。这个，我以后慢慢眼你讲。”
　　华仔说：“我还是要非常明确地告诉您：我不能去您身边。如果我重犯您的错误，为了财富，抛弃妈妈，天理难容！您抛弃她，使她受了几十年苦；我接着抛弃她，就会毁了她难得的晚年幸福，甚至要她的命！”
　　江朝阳说：“财富、幸福、生命，在你们心里就这么对立？”
　　华仔说：“我在天堂村，在妈妈身边，财富、幸福、生命，也能统一，相辅相成。这个，您可能无法理解了。”
　　江朝阳说：“那，我回天堂村看看她，我向她认罪、解释，行吗？”
　　华仔终于委婉了，说：“不合适，至少现在不合适。”
　　江朝阳说：“她真的过得很好吗？满足吗？这个，你也无法理解我的心情。”
　　华仔说：“她过宁静的田园生活，很满足。我继父很体贴她，两人在一起练书法、学画画，不希望外人打扰。”
　　江朝阳长叹：“她对我记恨太深了，我该！”
　　华仔克制着说：“医治心伤需要时间。我可以再劝她，促成您和她见一面。”
　　江朝阳说：“太好了！我亲自看看，她真的过得愉快，满足，我也放心了。她既然能认光福作儿子，也可能见我这个罪人。”
　　江朝阳痛苦，摇头，两眼饱含泪花，两手紧压着太阳穴。
　　
　　李光福向华仔示意，让江朝阳独自静一会儿。把华仔拉进客厅，按住华仔坐下，
　　小声说：“他头痛，是老毛病，让他静静。你也歇一下。”
　　华仔也觉得累，靠在沙发上歇息。李光福给他安排，晚上，县长请吃饭，兄弟俩都跟老爸去。县长已经知道华仔在天堂村，干得挺好，想见见他，这对他有好处。
　　华仔说：“我不见！正是他，默许你边报批边运作，你才贼胆包天，在天堂村无证圈地，暴力开挖！”
　　李光福说：“别乱说！老爸求县长做工作，才不追究我了。我的债务问题，有老爸处置，还得要县长做工作，保我过关。否则，县里不会放我跟老爸出国。”
　　华仔一怒，抬脚踹一个齐胸高的青瓷工艺品花瓶，花瓶倒地，破碎。响声把江朝阳吸引进来。江朝阳震怒，乱踢地上碎瓷片。咆哮道：“还算兄弟吗？不成，都滚！”
　　华仔转身走，李光福拦不住，他冲出门。
　　李光福追到门外，说：“你这么不通人情！”
　　华仔说：“我本想晚上再跟他谈谈。听你搬出后台来，我烦！”
　　李光福说：“留下来吧，老爸真的看重你。”
　　华仔面对江朝阳，喊了一声：“爸爸！”再也讲不出话来。江朝阳猛地紧紧抱住华仔，双泪直下。
　　华仔说：“我现在真的走不开。跟不跟您走，让我再权衡一下吧。给我时间，回去跟妈妈多讲讲，我尽快给你回话。”
　　江朝阳不言，晃晃手，同意华仔走。他知道，留下华仔，可能在县里办不成事。
　　华仔走出楼，李光福送他到大门口。
　　华仔说：“你给他捎个话：我回去尽力劝妈妈，促成她们见一面；另外，我不会干涉他的私生活。那个陶芳，她……他们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李光福用不着黑奔了，要送给华仔。华仔不愿接受恩赐，两人背着江朝阳商量，华仔以8万元整数，买下了黑奔。为此，华仔借了丈母娘刚刚收的3000元房租和6000元装修费，王梅也给他借了3万。
　　汽车过户后，华仔开回黑奔，在小河边冲洗得亮闪闪的，新车一样。车停在屋前，王东生、曾褀爱怜地站在旁边看着。
　　曾褀说：“这车名不好听。‘搬尸、搬尸’的。喜欢车，不如买辆新的！”
　　华仔说：“我不信那些！”
　　曾祺明白华仔爱车，老想有自己的车。也不管什么车了，把华仔母校给他的奖金，剩下的，加上曾祺、王东生省下的钱，全凑给华仔，还了该还的借款。丈母娘也一笔勾销了华仔借她的那点房租钱。华仔把华文“借”给他使用的那辆小车交给了家家福公司作公车，自己就开私家车黑奔了。
　　
　　这天夜里，华仔带张强、李更发、曹良兵去何家看望，走到何家门口。只见堂屋里，几个穿著打扮、行为举止时尚的青年男女，小时候都认识的。他们围在何永久身边，桌上摆着他们赠送的营养品等礼包。他们都是从广东、上海、江苏、浙江那些地方回来的，都失业了。华仔对他们表示热烈欢迎。他们见过华仔的私车奔驰，也看见了他家那幢“别墅”，都难免羡慕、钦佩之情。
　　一姑娘说：“华主任，我们玩具厂没订单了，台湾老板也跑路了。”
　　男青年说：“华哥，我想回乡发展。”
　　华仔120个欢迎，说：“何支书把回乡创业发展的人叫城归，与海归齐名，把希望寄托在城归身上。欢迎大家回乡多看看，把眼光放远，成为家乡的建设者。”
　　男青年问：“家家福创业园有哪些项目可以投资？”
　　华仔如数家珍地介绍：我们是特色农业创业园，和放心大厨房公司合作。没有围墻，不设资金门槛。总体部署是：一下田塘，二上山岗，三进厂房。即主要从事有特色的天然农副产品种养、加工、储运、研发，培育新品种。在自家的小菜园里，也可以搞项目。根据订单、计划，各人自选。欢迎大家上网查看，规划有多个无棚有机菜园、100万只胡须鸡养殖场，10000头山猪养殖场，1000亩油茶林、大沼气站，还有小型水库、小水电站、农田改造……都欢迎个人入股。
　　
　　你作为先行者，劈荆斩棘，踏出一条路来，你决不会寂寞、孤独，即使寂寞、孤独过，那也是一时的，总会有人与你相伴同行，华仔越来越坚信这一信条。就在他又留住了几位城归后，使他意想不到，白田豪开着小车，带了家乡三位村干部专程来找华仔取经，要学天堂村。华仔求之不得，带他们到林里生新家，由林里生作东。酒兴中，白田豪透露，他知道何卫东混到头了，他的ＴＳ公司关门了，还是回归乡土，当好新农民吧！双方在饭桌上敲定：天堂村委派林里生作联络人，白田豪所在村也发展天然农产品食材生产，条件成熟后，加入家家福公司和放心公司的合作体系中。这样，也给林里生派了个任务，为下一步拉他回到公司创造条件。
　　白田豪满意而去，唐丽丽又来了。某单位订购的套装菜谈成了，500箱，每箱350元，外加胡须鸡、野猪肉，合同额20多万元，国庆节前几天，订货单位自己出车来拉货。放心公司派她来督办落实，必须确保质量和卫生安全。
　　“你舅舅给你介绍的帅哥怎样？牵上了吧？”华仔关切地问。
　　唐丽丽说：“他还是不如你，没电！这回，我要住你家里。”
　　华仔又打起暗算盘来了，这宗业务归李更发管，便把唐丽丽推给李更发。说也巧，正碰上李大发，华仔请李大发带她去见李更发。唐丽丽李叔叔、李叔叔叫得好甜，还说，想吃李叔叔做的宫保鸡丁。就这样，李家成了唐丽丽的房东，直到那500箱套菜全部运走。华仔问唐丽丽，李更发有没有进步？唐丽丽说：“再进步也不如你！”
　　
　　黑奔伴华仔同行一年有余，华仔的儿子崔京奥满一岁了，会走路了。也是他28岁那年，金色的、硕果累累的秋天，华仔邀请一个大型亲友团来天堂村主办一次私人喜庆活动，也请他们观光天堂村。志满意得的华仔驾黑奔，带着王梅、儿子和林月亮、夏香莲，这两人也都抱着儿子。张强开着客货车，车上站满了人，敲锣打鼓，一路爆竹响铳声不断，尾随的男女老少越随越多。
　　前头，疯子何卫东横躺在路中，泥巴糊脸，一付无赖相，黑奔急刹车。曹良兵、张强下车去拉他，何卫东不动，很恐慌。传说，他家里藏了几十万元现金，也有说上100万。他满以为没有人能发现，那天，古玉兰带人回来要把他送进精神病医院去，人没找着，却把钱都抄走了。那么多钱，来路不正，他有苦难言，神魂颠倒了。
　　华仔在车里把着方向盘，不看地上的何卫东。
　　曹良兵说：“古玉兰抄走的100万，给你送回来了，快去数钱吧！”
　　何卫东说：“100万不要的，我要10万的，10个100万的！”
　　曹良兵、张强用泥巴堵住何卫东的嘴，把他抬进路外树丛中，捆在树上，等华仔的亲友团走后，再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