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第二十四集

１， 晚上。皇宫全景。
画外音：对于晋武帝司马炎来说，除了自己的兄弟齐王司马攸是块挥之不去的心病之外，最让他头疼的，莫过于被立为太子的傻儿子司马衷了。他忽然觉得所有的人都有骗他、哄他，面对朝中那些对太子和齐王众说纷纭的大臣们，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他偶尔在皇宫中遇见了极其聪明的五岁的皇孙司马遹，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所有的疑虑似乎都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
２， 晚上。皇宫。室内。司马炎坐在榻前满意地看着熟睡的司马遹。杨芷端茶过来。
杨 芷：瞧您，就好象刚发现一个宝贝似的。（将茶递给司马炎。）
司马炎：他何止是宝贝，他是无价之宝呀！朕看此子的五官貌相与皇祖宣皇帝十分相似，莫非振兴我司马氏家业的就是他吗？
杨 芷：陛下扫清六合，做了一统天下的皇帝，已经使大晋朝的江山强盛起来，依臣妾看，子孙后代不过是仰承陛下的大业而已，不会有谁再超过陛下了。
司马炎：不然，不然。（起身走到窗前，凝望一轮明月。）朕虽然统一宇内，教化万民，但朕却立下一个愚弱不堪的太子 —— 只因衷儿是朕和琼芝生下的骨血，朕又曾对天立过誓，因此不忍弃之。可是，朕心里比谁都明白，衷儿不是做皇帝的料，朕百年之后，若臣子们为他尽忠尽力则罢，万一其中有谁包藏祸心，搞起权诈来，衷儿便只能任人宰割了！所以朕总是想，朕按照琼芝的意愿将衷儿放在这个位置上，到底是爱护他呢？还是害了他？不好说啊……更何况这是关系到我大晋江山能否万年永固的大问题 ——
杨 芷：太子已经立了十几年，臣妾以为，只要陛下让齐王远离京城，则朝中的文武大臣们自然会尽心辅佐他，再无别的念头。（司马炎咳嗽。用手轻轻抚弄琴弦。）陛下，秋深了，夜里风凉，加件衣服吧。（将一件袍子披在司马炎身上。）
司马炎：你说得对，明日朕便上朝，朕要敦促诸候王即刻归国，包括齐王在内，然后将大权交给杨骏、杨瑶二人。
杨 芷：陛下，臣妾之父从未担当过大任……
司马炎：你不要说了，朕意已决 —— 朕要遣走诸王，必然会有不少人反对，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你父亲和叔父是最佳人选。朕再让荀勖、冯訦做他们的助手，可保天下无事。（有人在门外喊：“万岁！万岁！着火啦！”司马炎一惊，推开殿门。）什么？
柳怀安：万岁爷！着火啦！
司马炎：何处起火？
柳怀安：奴才已派人去查看！（太监甲急匆匆跑来。）
太监甲：是……是万寿宫！……启禀万岁爷，是万寿宫着火了！
司马炎：啊？……（向火光处张望。）
柳怀安：万岁爷，还是赶紧躲避一下吧！（回头招呼众太监：）——快，备轿！（司马炎和杨芷举目一看，只见隔壁院中火光冲天。）
司马炎：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众太监：“是！”“快去！快去！”（纷纷跑开。有人抬来两乘轿子。）
柳怀安：万岁爷请上轿。娘娘请上轿。
杨 芷：陛下，咱们走吧。
司马炎：先等一等。（转身回屋，到床前抱司马遹。司马遹醒。）
司马遹：皇爷爷……怎么了？外面为何喧哗？
司马炎：沙门，快随朕来，隔壁万寿宫着火了。
司马遹惊讶：啊？可是强盗放的火？
司马炎一笑：你的小脑瓜转得还挺快！非也，非也。咱们走吧。（抱起司马遹便走。）
３， 晚上。皇宫。室外。司马炎抱司马遹出来。众太监急忙接过，柳怀安扶司马炎和杨芷上轿，再将司马遹交给司马炎，叫着：“起驾！快！快！”众太监应着，抬起便跑。
司马遹：不是强盗放火？莫非是宫人不小心打翻了油灯吗？
司马炎：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会查清楚的。
司马遹：皇爷爷，宫人失火该当何罪呀？
司马炎：当然是杀头。沙门坐好。（两乘轿子飞奔而走。）
４， 夜晚。皇宫。一阁楼前。众太监抬皇帝、皇后和皇孙至此。
司马炎：停一下，待朕上楼查看火情。（众太监答应一声，拥扶着三人上楼。）
５， 夜晚。皇宫。阁楼上。室内。众人前呼后拥着走上来。司马炎凭栏观望远处的火光。
司马炎：呜呀！好大的火势……那些守夜的狗奴着实可恶！
杨 芷：今天是谁当值？
太 监：回娘娘话，是马四喜。
杨 芷：这奴才是怎么搞的嘛！
司马遹：哼，我看他是活够了。（院中一片大乱，眼看着李肇引一队禁军冲了进来。）
李 肇：快！你们去救火！其余的随我前去护驾！
司马炎：楼下可是羊秀吗？（李肇发现，率兵众跪倒。）
李 肇：陛下！臣殿中中郎将李肇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司马炎：罢了，朕没事，你们速去将火扑灭，不得有误。
王 肇：臣遵旨。（起身招呼众兵丁：）随我来！（孟观也率士兵赶到。禁军源源不断涌出院子。司马遹突然拽住司马炎的衣襟。）
司马遹：皇爷爷，咱们快躲开这儿吧！
司马炎：为什么？
司马遹：宫中的火这么大，万一有人趁机作乱，火光照在皇爷爷身上，岂不容易被贼人看到了？皇爷爷还是离开此地吧！（拽。司马炎惊喜。）
司马炎：啊！好聪明的沙门！你说得对！快，移驾崇化宫！（众太监答应一声，扶下楼。司马炎得意地冲杨芷笑：）怎么样？朕没看错此子吧？
杨 芷：真没想到，沙门小小年纪，果然有胆有识。（拉司马遹手。）陛下慢走。（下楼。）
６， 白天。皇宫大殿。室内。司马炎高坐。众文武山呼万岁，归班。
宣旨太监：众诸侯王听旨。
众 王：臣在。（老的老、小的小，跪倒一大片。）
宣旨太监：奉天承运大晋皇帝诏曰：古者九命作伯，或入毗朝政，或出御方岳，其揆一也。今本朝诸王，既任方伯，复兼朝政，有违古礼。现着命齐王以下二十七王一并归国，以御方伯之任，诏下后七日之内动身离京，不得有误。钦此。
众 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个大惑不解，起立归班。群臣一阵大乱。）
大臣甲：什么？让齐王归国？那朝政由谁来管？
大臣乙：我听说近来杨骏兄弟屡屡出入后宫，看来定是他们想要独霸朝廷，故此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大臣丙：太不像话！
大臣丁：别的王爷走不走的便也罢了，唯独齐王，是断断不可离开京城半日的！
大臣戊：是啊，齐王不能走！
大臣己：不能走，绝不能走。（听着满朝的嘈杂，台上司马炎和台下的司马攸表情各异。王浑出班。）
王 浑：陛下，齐王不能走啊！
司马炎：为什么？
王 浑：齐王乃陛下至亲，又是陛下治理国家的左膀右臂，齐王一走，陛下将依靠何人？
冯 訦：王将军此言差矣。难道离开齐王，皇上就不能治国了吗？皇上诏命诸侯还国，当然应该从最亲近的人开始，这样才公正无私嘛。
王 浑：你！冯訦，你竟敢挑拨皇上和齐王的关系，我岂能容你！（挥拳欲打，众人乱叫“不可”，急忙拦住。刘毅出班。）
刘 毅：陛下，齐王主持朝政已经好几年了，从来没出过差错，如今仓促间命其还国，朝中大事将由何人处理？
司马炎：哦，你问这个。朕打算任命杨骏为司空，杨瑶为司徒，让他二人一同协助朕掌管朝政。（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大臣甲：果然是他们从中捣鬼！
大臣乙：哼！无非仗着皇后撑腰，有什么了不起？！
大臣丙：不可小视，不可小视。
大臣丁：唉，自古后党乱国者，比比皆是呀……
张 华：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司马炎：讲。
张 华：齐王并无过错，为何非将他调离京城不可呢？
荀 勖：哎，张大人，皇上在诏书上不是说得很明白嘛 —— 这是循守古礼。
张 华：原来如此，可是荀大人，周公辅佐成王，难道不是古礼吗？
嵇 绍：是啊，古之辅佐王室的贤臣，同姓的有周公，异姓的有姜太公，他们都是身兼王号，却终生居住在京城主持朝政，就连尸身都是五世之后才归国埋葬的。可见，所谓古礼也没有个定数。
冯 訦：二位，你们说的也有点儿太过分了吧？周公、太公乃是圣人，古往今来有谁敢和他们相提并论？不错，这些年齐王总统军政，抚宁内外，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但也不至于就到了那个地步。你们如此高抬他，将置他于何地？ —— 别忘了，前汉开国不久，正因为皇帝过于尊宠同姓诸侯，才引起吴、楚等七国的叛乱！
王 戎：冯将军，莫非在座的这些个王爷都要造反吗？
冯 訦：我可没这么说啊 ——
王 戎：那你的意思是？
杨 骏：冯将军不过是以古比今，让本朝不覆前车罢了，王大人何必如此追问？
王 戎：我说国丈大人，若你们非要以前汉的七国叛乱为鉴，那么请问：同是前汉，却又有吕氏干政、霍光专权和王莽纂位，这些后党之祸你们为何只字不提？
杨 骏：这……（王戎捅王衍，示意让他站出说话。王衍不动。）
大臣甲：是啊，杨大人，你有何话可说？
大臣乙：哼，有什么好说的？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后党嘛！
大臣丙：乱国的贼子！真是恬不知耻！
司马炎：好啦，好啦，你们谁都不许再吵了！朕意已决，不可变更，散朝！（起身离去。下面一片嘈杂。）
７， 白天。皇宫。大殿外。众文武散朝出宫。王衍与王戎交谈。
王 衍：大哥一向老诚持重，今日却为何要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王 戎：为什么？兄弟，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王 衍：为我？
王 戎：不为你为谁？你想想，当初我与杨骏说好将他女儿嫁给你，你却把人家给甩了；现如今男胤小姐摇身一变成了堂堂的皇后，那杨骏心眼儿小得放不下一根针，若他做了宰相，能有你的好日子过？
王 衍：噢……（眼珠乱转。）
８， 白天。皇宫。大殿外。众文武散朝出宫。杨骏与杨瑶交谈。
杨 瑶：这下可好，咱们和满朝文武的关系都闹僵了，成了众矢之的……
杨 骏：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步。不如此，你我何时才能大权在握？兄弟不要再犹豫不决了，事到如今，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否则，齐王不除，咱们全都要做他的刀下之鬼。
杨 瑶：唉，诚如二哥所言呀！
９， 白天。皇宫。大殿外。众文武散朝出宫。荀勖与冯訦交谈。
冯 訦：仁兄，这下你我可算出了一口恶气。
荀 勖：先不要高兴得太早，贤弟，齐王的党羽遍布朝廷，只要他赖在京城一天，都会有人在皇上跟前替他说话。皇上一向心软，你我还须趁热打铁呦。
冯 訦：放心，你没看见刚才皇上的脸色得快绿了？那是气的。要知道，现在越是有人替齐王辩解，就越是火上浇油，你我只等着瞧热闹吧。
荀 勖：哎，话不能这么说，皇上在气头上，自然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一但他冷静下来，那可就难说了。别的人倒没什么，唯独张华那厮，他的话皇上一向都很当回事，万一他要是得着机会从中鼓弄舌簧，保不齐皇上不会被他说得动心。
冯 訦：……对呀！想当初，正是他张华极力鼓动皇上伐吴，才害得咱们在皇上面前多少年都抬不起头来，若留他在朝中做官，早晚是个祸害！
１０， 白天。皇宫。皇城外。众王出宫。司马亮与司马攸交谈。
司马亮：桃符，回去准备上路吧。正好我去汝南也要往东走一段路，可以陪你一程。
司马攸：五叔要走便走好了，我是不会去的。
司马亮：怎么？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司马攸：我知道是皇上的旨意！分明是皇上听了小人的谗言，无端对我猜疑，才想出此策来对付我。我也看出来了，其实皇叔去不去倒是无所谓，只有我是非走不可的。（司马由凑上前来。）
司马由：哎，桃符呀，你可不要想得太多，其实离开京城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拿四叔我来说吧，长年坐镇徐州，乐得无拘无束，总比在这个是非之地受小人之气强百倍哩。
司马亮：是啊，桃符，你就别小孩子气了，听我们话，收拾行装，咱们一起上路吧。
司马攸：不！我哪儿也不去！要死，我也要死在母后的身边！二位叔叔，小侄告辞。（上车。王浑追来。）
王 浑：齐王殿下慢走！（赶上。）殿下，您千万不要离开京城，皇上是一时听信谗言，才出此下策。等明日上朝，我们以死力争，定让皇上回心转意！（众大臣一齐凑上来。）
大臣甲：是啊，王爷，您一定耐心等待几日。
大臣乙：我等将联名上奏，无论如何也要留住王爷！
众大臣：“王爷不能走！”“王爷！”
司马攸：众位的好意寡人心领了，不过你们这样一来，恐怕只会火上浇油，事得其反。皇上既然已经对寡人产生疑心，寡人还要赖在这朝廷中，又有什么意义呢？望众位好自为之！回府。（车夫扬鞭，马车离去。）
众大臣：王爷！
王 浑：娘的！二杨祸国，我非杀了他们不可！（冲向自己的马车，从上面取下剑，拔剑出鞘。这时，正好杨骏兄弟走出宫门。）呔！奸贼！拿命来！（扑上去。二杨吓得后退，众文武一拥而上，抱腰的腰，夺剑的夺剑。）
众大臣：“将军不可！”“将军，快松手！”“把他的剑夺下来！”
王 浑：放开我！我要为国除害！
杨 骏：王浑！你！你想造反吗？
王 浑：呸！我杀了你这无耻小人！放开我！
杨 瑶：哥哥快走！（拉杨骏匆匆爬上车。家奴挥鞭而去。这边，冯訦和荀勖大喜。）
冯 訦：仁兄，机会来了！
荀 勖：不错，王浑搅闹宫门，谁说他不是受了张华的指使呢？（二人转身进宫。）
１１， 白天。皇宫。室内。冯訦、荀勖向司马炎汇报。司马炎拍案而起。
司马炎：岂有此理！朕一向优待功臣，但他们也不能登鼻子上脸，得寸进尺！来人，传朕的旨意，将王浑押送回家，不许他再出来见人！（有太监答应着退下。）
荀 勖：臣早说过，举国上下都向着齐王，如今陛下圣旨刚一下，满朝文武就闹翻了天，可见事情已经到了非下决心整治不可的地步。
冯 訦：王浑大闹宫门，想要杀害大臣，此事发生时，张华就在旁边，却视而不见。陛下，今日张华在朝堂之上首先出来为齐王说话，满朝文武无不随声附和，可见他是齐王的头一个心腹之人。陛下不可不防。
司马炎：嗯，朕曾经问过他谁可托付后事，他在朕面前极力为桃符说话，甚负朕心！
荀 勖：依臣之见，陛下不如将他调离朝廷，免得他聚众生事。张华一走，别人也就不敢再替齐王说情了。
司马炎：言之有理。你二人现在就替朕拟旨 —— 让朕想想……对了，北方的乌桓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安分，就让他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领护乌桓校尉，封安北将军。即日赴镇。
荀勖、冯訦：臣遵旨。
１２， 白天。洛阳城外大路。诸侯王的车马纷纷出城。
画外音：晋武帝一心要削弱齐王的影响，连日催促诸侯王起程。诸王个个害怕落得个与齐王结党之嫌，接旨后纷纷离京还国。
１３， 白天。齐王府。司马攸卧病在床。司马蕤和司马炯在旁边守候。
司马攸：诸王都走了？
司马蕤：回父王，都走了。梁王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随后张华也上辽东赴任去了。
司马攸：唉……张华乃宰相之才，怎么能将他也赶出京城呢？
司马炯：还不是荀勖、冯訦之徒嫌他碍事？！父王，皇上刚才又差人来问您何时起程了。
司马攸：寡人有病，不见！
司马蕤：可是父王，看来皇上这回是铁了心的，咱们这样硬顶下去，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司马攸：哼，大不了不就个死吗？寡人一死，正好坦然去见太后……（悲愤落泪。）
司马炯、司马蕤：父王！
司马攸：去，取过纸笔，寡人要上奏皇上。
司马蕤：父王，有奸党在，皇上决不会同意您留在京城的。
司马攸：寡人不求留在京城，寡人只求为太后守陵！……（泣不成声。）
司马炯哭着跪奉纸笔：父王……
１４，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读书信，双手微微颤抖。杨骏兄弟在一旁察颜观色。
司马炎：这……
柳怀安：万岁爷，奴才听东莱王和齐世子说，齐王殿写完这封奏章后，便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杨 骏：陛下，齐王此意分明是想用太后来压陛下。
司马炎：正因为他提到太后，朕才不得不思之。毕竟，桃符是朕的亲骨肉啊……
杨 骏：手足之情为私，江山社稷为公，陛下已经当着朝臣的面表示要公正无私，这时万万不可反悔呀。
司马炎：可是，桃符已经有病在身，或许……朕再宽限他一段时间，等他养好病后再动身？
杨 骏：不可，不可，齐王一向好好的，怎么接到让他归国的诏旨便突然病倒了呢？这其中恐怕有诈。
司马炎：你是说，桃符故意蒙骗朕？
杨 珧：依臣之见，齐王若真有病，陛下也不可催逼太甚。其实，而要想知道齐王有没有病，陛下只要派御医去看望一下即可，这样还可以显示陛下关爱之心。
司马炎：嗯，言之有理。来呀，传御医。
１５， 白天。皇宫庭院内。那四个曾经给贾充看过病的老御医夹着药箱匆匆行走。
御医甲：这回咱们是奉的皇上旨意去看望齐王，诸公可要仔细诊病。
御医乙：是啊，齐王乃皇上至亲，大意不得。
御医丙：放心，在下必当拿出看家本事为齐王诊治，只要不是绝症，包管药到病除。
御医丁：那是，那是。（正说着，只见荀勖和冯訦迎面走来。）
四御医：“荀大人，冯大人。”“二位大人去见皇上？”
荀 勖：哦，我们来找国丈大人有些事商量。先生们这是要上哪儿呀？
御医甲：这不 —— 我们奉了皇上的圣旨，去给齐王千岁看病。（荀、冯相视。）
荀 勖：怎么？齐王他病了？
御医乙：我等也是刚听说，是皇上让我等前去看望。
冯 訦：这就对了……（语气阴阳怪气儿。四御医相视。）
御医甲：冯大人这是何意？
冯 訦：皇上这是要看看你们是忠于他老人家呢，还是忠于齐王。（四御医又相视。）
御医丁：还请冯大人明示。
冯 訦：这还用说吗？难道你们没听说皇上下诏让诸侯王还国的事？这叫项庄舞剑，其实就是冲着齐王来的。你们若回复皇上说齐王有病，那不等于给皇上出难题了吗？相反，不论齐王有没有病，你们只管回复皇上说他没病，便是立下大功一件，皇上必定会封赏你们。
御医甲：原来如此……多谢二位大人指教！
众御医：“多谢指教！”“多谢指教！”（荀勖、冯訦一笑，拱手而去。）
１６， 白天。齐王府。室内。四御医进屋。司马攸强挣扎坐起身。
司马攸：四位先生来啦，寡人这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四御医急忙跪倒。）
四御医：臣拜见王驾千岁！
齐王后：先生快快请起。既是皇上差你们来，你们就不必如此束礼，还是先给王爷看病吧。
四御医：是。（起身。依次上前给司马攸号脉。然后依次退下，站成一排。）
司马炯：我父王的病情如何？（四御互相看看。）
御医甲：回世子爷的话，王爷病情……我等还须先回复皇上。
齐王后：那，依先生看，该用何药医治？
四御医：……我等还须回复皇上。我等告辞了，告辞。（转身便走。齐王后及司马炯、司马蕤莫明其妙。）
１７，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与杨芷吃饭，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杨 芷：陛下，请尝尝这竹笋，听他们说是用酸菜和碎骨肉酱泡制后，再下锅炒的。
司马炎：啊……啊，朕自己来。（夹起品尝。）确实不错，就是酸味浓了些。
杨 芷：告诉御膳房，下回再做笋时，让他们少放些酸菜。
太 监：是。
杨芷一笑：看见这竹笋，臣妾倒想起一个笑话来，不知陛下听过没有？
司马炎：嗯？什么笑话？说给朕听听。
杨 芷：那还是汉朝的事，有一个汉人到了吴国，吴人用鲜笋招待他，他觉得味道很好，就问这是什么东西。吴人说：“是竹子。”那汉人便记住了。等回到家里，他很得意地对妻子说：“我这次南下吴国，学会了做一道好菜。”然后便把家里的竹床锯开，将竹片放里锅里去煮。
司马炎：那怎么煮得烂呢？
杨 芷：是呀，他怎么也煮不熟，真气得够呛，对妻子说：“吴人太不像话，竟如此骗我！”
司马炎笑：依朕看，两个人都够糊涂的。那吴人不知把话说清，而汉人也不知问个明白，所以才闹了笑话。这也说明那时北方人还不大晓得种竹子嘛。（一太监进。）
太 监：万岁，御医们回来了。
司马炎：叫他们进来。（太监回身招呼，四个御医鱼贯而入，一齐跪倒。）
四御医：臣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司马炎：朕叫你们去看望齐王，结果如何？
御医甲：回皇上，齐王身体安好，并无大病。
司马炎：什么？
御医乙：是啊，齐王好好的，一点儿病也没有……（司马炎拍案而起。）
杨 芷：陛下……
司马炎：谁在前殿当值？
太 监：回万岁，是侍中王戎。（司马炎大步往外走。众太监宫女急忙跟着。四个御吓得直缩脖子。）
１８， 白天。皇宫。前殿。王戎独自坐在殿内吃饼。一会儿，就听外面喊：“万岁驾到！”吓一哆嗦，忙将半块饼揣进袖子，胡噜一下桌子，起身接驾。司马炎进入。
王 戎：臣拜见陛下。
司马炎：你立刻替朕拟诏，命桃符三日之内离京！
王 戎：这……陛下，不是说齐王生病了吗？
司马炎：什么生病！就是抬也得给我把他抬走！写！。（太监拿过四房四宝。）
王 戎：是。（坐在案前，思索片刻，落笔。）
１９， 白天。齐王府。司马攸由家人们搀扶着赶来接旨。
宣旨太监：齐王司马攸接旨。（司马攸跪。）奉天承运大晋皇帝诏曰：于戏！唯命不于常，天既迁有魏之祚。我有晋既受顺天明命，光建群后，越造王国于东土，锡兹青社，用藩翼我邦家。侍中、司空、齐王司马攸，明行清畅，忠允笃诚。以母弟之亲，受台辅之任，佐命立勋，勤劳王室，宜登显位，以称具瞻。其以为大司马、都督青州诸事，侍中如故，假节，将本营千人，亲骑帐下司马大车皆如旧，增鼓吹一部，官骑满二十人，置骑司马五人。余主者祥案旧制施行。接旨后三日内赴任。茂哉无怠，以永保宗庙。钦此。
司马攸：……臣遵旨。（起身。）
宣旨太监：王爷，圣意难违呀。
司马攸：公公请坐……（眼前发黑，喷血。晕倒。）
众 人：“王爷！”“父王！”（上前扶住。）
２０， 一声丧钟。
２１，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朝见群臣。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归班。一太监匆匆跑进。跪下。）
太 监：启奏万岁！齐王府差人来报说，齐王殿下已于今晨卯时三刻薨逝。
司马炎：什么？你……你待怎讲？
太 监：回万岁的话，齐王府差人来报，说齐王今晨卯时三刻呕血而薨。
司马炎：啊呀！（发楞。群臣大乱。）
大臣甲：什么？齐王他……
大臣乙：你没听见是怎么着？齐王薨逝啦！
大臣丙：是啊，齐王死了……
大臣丁：这怎么可能？
大臣戊：唉，太惨啦！（有人叹息，有人哭泣。荀勖、冯訦、杨骏互递眼色。）
司马炎：这……这……痛杀朕也！（柳怀安忙上前扶。）
柳怀安：陛下节哀……（被司马炎狠狠推开。）
司马炎：你走开！桃符！你果然有病！是朕错怪了你呀！（冲出大殿，抱柱大哭。）桃符！朕该死！朕瞎了眼啊！（群臣追出。）
众大臣：“陛下！……”“齐王啊！…….”（一片哭声。）
司马炎：桃符！桃符呀！是朕的不对！朕不该逼你离开京城呀！（冯訦冲荀勖使眼色，二人跪到至司马炎身边。）
冯 訦：（小声。）陛下，齐王名过其实，而天下归心，陛下如此悲痛欲绝，恐怕只能使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更加深对他的思念之情呀。
司马炎：哦？（眨眼。）
荀 勖：冯将军之言有理。陛下所担心者，不正是齐王惯会吆买人心吗？如今他自己薨陨，乃是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必哀之太过？
司马炎：噢……噢……（擦泪。一太监上。）
太 监：启禀万岁，齐王世子和东莱王求见。
司马炎：让他们进来！（司马炯和司马蕤大哭着来到殿前。跪倒。）
司马炯、司马蕤：皇上！
司马炎：爱侄！（下阶将二人抱住。）爱侄，你们的父王临终前可曾给朕留下了遣言？
司马蕤：回陛下，父王不曾说过什么……他只是不停地呼唤太后，直至气绝……
司马炎：哎呀！（大哭。）
司马炯：皇上，侄儿有一事不明 —— 齐王病体沉重，举步唯艰，为何皇上不宽限些时日，让他养好身体从容离京呢？（众人啧舌，无不为司马炯捏着一把汗。）
司马炎：唔……这个……是这样的，炯儿，听到你父王病重的消息时，朕曾命御医前来给他诊治，可御医们回宫后，异口同声都说你父王并没生病，所以……所以……
司马炯：父王！父王！您死得冤啊！（嚎啕大哭。）
司马炎：炯儿……
司马炯：皇上，齐王近一个月来没有一天不吐血，而御医却在皇上面前说他没病，我父王是被他们诬害致死的呀！皇上！（扑进司马炎怀中。）求皇上主持公道，严惩那些诬陷忠良的罪人！皇上！（大哭。司马炎也忍不住落泪。）
司马炎：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冯 訦：陛下，圣人云“生死有命”，那些御医毕竟不是神仙……
司马炯：他们当然不是神仙！他们心中有鬼！陛下可叫他们进来，当面一问。
司马炎：好好。来人，传御医进来。
２７，白天。皇宫室内。四个御医鱼贯而入，惶恐下跪，不住擦汗。
四御医：臣拜见皇上。
司马炎：你们不是对朕说齐王没病吗？这是怎么回事？（指戴孝的司马炯和司马蕤。御医面面相觑，荀勖冯訦更紧张。）
四御医：“这……”“臣有罪。”“臣才疏学浅，耽误了王爷……”
司马炯：你们休要抵赖！是你们亲口说，王爷的病情要回复皇上才好医治，才好用药，你们是如何回复的皇上？
四御医：“这……”“唔……”
御医甲：陛下饶命！是荀勖和冯訦二位大人让我们说齐王无病！
荀 勖：胡说！
御医乙：没错！正是他们二人在宫门前拦住我等，说陛下不满于齐王，叫我等只管回服说齐王装病的……
御医丙：他们还说，如此，则我等将受陛下封赏呢！
冯 訦：胡说！胡说！胡说！我们何曾见过面？
荀 勖：就是！他们肆意诬赖，是要陷害忠良！……请陛下明察！
御医甲：不对！就是你二人亲口吩咐我们的嘛！你们若不说，我等岂敢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御医乙：奸党！害人精！你们出的主意，却叫我们四个顶罪！
荀 勖：放屁！我从来不认得你们！
冯 訦：没错儿！你们自己认了罢，何必拉无辜者下水？！
司马炎：别吵啦！你们这些口是心非的毒蛇！让朕折了手足，真是罪该万死！没一个好东西！来人，将他们拉到东市，统统斩首！（武士们答应一声，一拥而上，拖起六人便走。）
四御医及荀、冯：“皇上饶命！”“臣冤枉！”“国丈大人，你为何不说话？”“不！不！”（司马炎脸色铁青。众大臣一片肃静。杨骏悄悄擦汗。王戎悄悄拉王衍。）
王戎（小声）：得，瞧见没有，这就叫兔死狗烹。今后咱可得小心着点儿。
２２， 晚上。王浑府邸。室内。王浑得报后大喜。
王 浑：杀得好！这两个奸贼，我早就劝齐王杀了他们以整肃朝廷，可齐王就是心软，结果反遭了他们的算计……唉！（一家奴进。）
家 奴：老爷，刘渊父子求见。
王 浑：哦？快快请进花厅。
２３， 晚上。王浑府邸。花厅室内。刘渊、刘聪、刘曜（青年）入见王浑。
刘 渊：末将拜见将军大人。
刘聪、刘曜：小子拜见将军大人！
王 浑：免礼，免礼。（分宾主落座。）老朽乃被贬之人，如今已是众叛亲离，门可罗雀，唯有终日枯坐家中等死而已。你们父子肯来登我这破门槛，不会是有事相求吧？（笑。）
刘 渊：唉！大人说哪里话？末将受大人知遇之恩，当以死相报。大人疾恶如仇，得罪了朝中奸党，而皇上不明，反将大人禁锢在家中。末将只恨官小职卑，无缘面君，否则，定要在皇上和文武百官面前为大人洗刷冤情。
王 浑：玩笑，玩笑。其实皇上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王浑毕竟是平定江南第一人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用不了多久，我照样出入朝廷如入无人之境。元海贤弟，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刘 渊：回大人，今日午后接到家父去世的噩耗，末将当即向朝廷上表请假，皇帝陛下已准许我父子回并州奔丧，末将是特来向大人辞行的。
王 浑：怎么？令尊大人去世了？（刘氏父子低头。）哎呀……人哪，早晚都要走这一步。只是，你回到并州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刘 渊：末将全听大人的安排。
王 浑：是这样。（捻髯沉思。）元海，你这一去，朝廷别无选择，只能让你继承令尊的遗业，做匈奴左部帅。可是以你们父子三人的学识和才干，留在并州那蛮荒之地岂不可惜？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齐王含冤而死，诸侯王全都不在京城，而皇上所任用的却是杨骏这样的平庸之辈。朝廷需要人才呀！若贤弟听我的，办完丧事后便回来，我就是拚着性命，也要再向皇上极力推荐，定让你们入朝为官，方不负平生之所学呀。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 渊：大人一言既出，末将遵命便是。
王 浑：这就好。来人，院中准备酒席，我要为元海父子饯行。
２４， 黎明。洛阳郊外。十一岁的绿珠跪在红烟的坟前流泪。
绿 珠：红烟姨，我一定好好练习你教给我的技艺，做个清白的女人。红烟姨，你的在天之灵保佑绿珠吧……
２５， 白天。洛阳郊外。绿珠跪在红烟坟前吹箫。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绿珠停止吹箫，回头看，见一老二小三个胡人骑马站在背后。
　　　　绿珠望着他们。
　　　　刘渊父子看着绿珠。
　　　　刘渊掏出一把银子扔在地上。
刘 渊：孩子，我见过坟中之人，也见过你娘。拿去赎身吧。（绿珠不动。三人骑马缓缓绕过她，离开。）
２６， 白天。洛阳郊外。刘渊父子远去的背影。
刘 聪：爹，咱们真的还回来吗？
刘 渊：回来。
刘 曜：可汉人分明看不起咱们。
刘 渊：我不看汉人之面，我看王大人之面。
刘 聪：王浑自恃有功，目空一切，这样的人在朝廷里是长久不了的。
刘 渊：那我也要报答他。你们不知，如果没有王大人极力推荐，我们在洛阳就不会有这么多朋友。正因为王大人南征之时力排众议让我做了前部先锋，才有我今日在军中的职位。做人要有良心，今生今世，我决不负他。
刘 曜：爹，我看这朝廷没什么可留恋的 —— 主惰臣骄，奸臣当道，太子又是个无用的痴人，皇上在还好，一旦皇上不在，非出乱子不可。
刘 渊：你说得对呀。……唉，你我都不是圣人，天下兴亡本是天定，到那时再说吧。（催马。三人远去。）
２７， 白天。洛阳郊外。绿珠目送刘渊父子。捡银子。然后回头望着远处的洛阳城。
２８， 白天。洛阳城。暮鼓晨钟声。
画外音：数年后，当刘渊父子实践与王浑的前约，再次回到京城洛阳时，他们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29，白天。洛阳皇宫。暮鼓晨钟之声。
画外音：公元二百八十三年，晋武帝司马炎逼死亲兄弟齐王司马攸，自以为从此再没有谁能威协自家的天下，便将朝中大权交与外戚杨骏兄弟掌管，自己则深居后宫，心安理得地做起太平天子来。
30，白天。荒山野岭。慕容伟（音）策马狂奔，身后有十几名鲜卑骑兵狂叫着追赶。
画外音：公元二百八十四年，辽东鲜卑族慕容部落首领慕容涉归病故，其弟慕容耐企图篡夺首领之位，将慕容涉归的长子慕容伟（音）囚禁起来欲加杀害。慕容伟趁乱逃出，连夜向辽东府求救。
31，晚上。辽东城外。大路。慕容伟奔逃，马匹口吐白沫扑倒在地，后面的追兵赶上。
众鲜卑兵：“他跑不了啦！”“捉住他！”“捆上！”（将慕容伟包围。慕容伟起身拔剑。）
慕容伟：众位，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不要逼人太甚！
鲜卑兵甲：殿下，我等是奉单于之命请你回去，你若不从，休怪我等无礼！
慕容伟：胡说！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单于！慕容耐谋权篡位，天理不容！你们若肯救我于危难，日后必有重赏，若是助纣为虐，我慕容伟宁肯死在此地！
鲜卑兵甲：那你就死吧！弟兄们，上！（众追兵一声呐喊，展开围攻。）
32，晚上。辽东城外。大路。一队晋朝骑兵打着火把巡逻过来。
骑兵头目：吁！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骑兵甲：像是厮杀之声。
骑兵头目：随我来！
33，晚上。辽东城外。慕容伟正与追兵厮杀，官兵巡逻马队赶到。
骑兵头目：嘟！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行凶？还不住手！
众鲜卑兵：“官军来了！”“官军来了！”（纷纷后撤。火光下双方对峙。）
鲜卑兵甲：我们是慕容部的人，奉单于之命缉捕逃犯，还请长官给个方便，协助我等捉拿此贼。
慕容伟：长官休要听他胡言，我乃慕容部单于之子慕容伟，家父于半月前病故，我叔叔慕容耐谋权篡位，欲置我于死地，故此派人追杀，我正要向太守大人讨个公道，还请长官为我引见。
骑兵乙：长官，此人的确是慕容伟，去年安北将军张大人来幽州上任，他奉父命前去拜贺，途中在咱们辽东府的馆驿中住过几日，我见过他。
骑兵头目：既然如此，就请殿下随我进城吧。
鲜卑兵甲：且慢！此人是我部重犯，长官将他带走，我等回去如何交待？
骑兵头目：这里是我巡防的辖区，回去告诉你家单于，让他来辽东城找我们来好了。（众骑兵大笑。）咱们走。（带慕容伟离开。）
鲜卑兵甲：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鲜卑兵乙：大人不可莽撞。这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若争执起来，哪有咱们的便宜？
鲜卑兵甲：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撤！
34，晚上。辽东太守府。室内。将领贾沈向太守何龛禀报，何龛大惊。
何 龛：什么？慕容伟逃到我这儿来了？
贾 沈：是末将手下骑兵头目亲自将他接入城中的。他口口声声要见大人评理。
何 龛：……这却如何是好？
贾 沈：大人，慕容涉归已死，慕容伟理应子承父业。他叔父却背信弃义篡夺了单于之位，还要加害于他，实属伤天害理，大人应该出面主持正义。
何 龛：哎呀，你哪里知道，鲜卑人凶悍成性，历来都是很难对付的，他们自家门里发生的争执就让他们自家人去解决好了，却跑到我这里来搅和个什么？我若收留了慕容伟，那慕容耐怎肯善罢甘休？若是他因此兴兵来要人，你说我给还是不给？给他吧，就会丢了朝廷的面子，不给吧，恐怕从今往后辽东一带就不得太平了。
贾 沈：那……末将这就差人将慕容伟赶出城去？
何 龛：不可！不可！慕容伟毕竟是名正名顺的鲜卑世子，在族中难道就没有几个支持他的人？现在你我将他逐出城池，他岂能不情恨在心？若有朝一日他的党羽杀掉慕容耐，拥立他回去做了单于，他必然与你我势不两立，到那时，咱们又如何向朝廷做交待？
贾 沈：留也不是，放也不是，大人打算如何待他？
何 龛：我是断然不能见他的。你只管推说本官身体欠安，先让他住进馆驿，派人严密监管，当然喽，一日三餐要好生款待，以免他心生疑虑。我这就写一封告急文书送往幽州府，让安北将军去拿主意好了。人人都称他张华为智多星，我看他如何处理此事。
贾 沈：大人高见！【定格】